顺帝饶有兴致地看着下方,司徒家的人狠狠地瞪了司徒晋一眼,无奈司徒晋完全不当一回事,只管安生的呆着,不得不说,顺帝很满意。
能挑中司徒晋当女婿,那是因为顺帝心下明了,司徒晋是极为不错的人,也正是因为这一份不错,更让顺帝想将女儿的终生托付于司徒晋。
之前是宜佳,但宜佳对司徒晋一心一意,若是这门亲事当真成了,他这女儿怕是真要白养了。
司徒晋不愿意娶宜佳,这倒是自小的态度,顺帝从来不认为如司徒晋这样的儿郎,看不上宜佳有何不可。
扪心自问,宜佳被宠得太过,性子比起陈瑾也是不够惹人喜欢,以至于司徒晋喜欢陈瑾而不喜于宜佳,顺帝其实完全不觉意外。
可是,陈瑾的心思呢?
顺帝听着陈瑾对司徒晋公事公办一般的评价,心里也是纳了闷了,就算两人定亲,陈瑾也无半点喜欢司徒晋的意思,确实让人意外之极。
不过,现在看来还是不错的。
司徒晋心里有陈瑾,陈瑾心中却从来没有他,这就很好!
看看司徒家想落他们陈家的脸,更想让陈瑾没脸,出手的人就得是司徒晋。
让司徒晋解决他们自己家的事,也维护陈瑾的脸面,陈家的脸面,那比顺帝出手还要畅快。
“证据确凿,你们怎么看?”转了好几手,就连正主都看完了,且跪在地上哭着喊着冤枉,冤枉不冤枉的,难道是一句否认的话就能反转?
顺帝不管正主怎么喊,只管问问他的臣子们,是不是觉得这些事可以无视?
“陛下,臣等之意,是不是再查查?”司徒家的人当然不能出面和司徒晋杠上,那不是让人一眼就看明白了,他们司徒家这会儿正在内讧?
有话,也得让别的人出面论起,点起有些事还是可以从长计议。
“好,那就由司徒安之主审,廷尉府协助,务必将这些案子查得一个水落石出。”
顺帝岂不明白臣子的套路,故而毫不犹豫地将案子交给司徒晋领人去查查。
这回,就看看司徒家的人如何阻止司徒晋。
第078章 争执
别说顺帝有意看看司徒家的人, 要如何约束司徒晋了,就是陈瑾听说这则消息,意外之后亦是感慨地道:“司徒晋这一回的动作倒是快。”
拧紧眉头, 陈瑾考虑的是,从前司徒晋处处以维护司徒家为己任, 不允许任何不利于司徒家的事传扬出去。
这一回倒是难得, 竟然亲自将司徒家的人披露出来?
或许这些人也是司徒晋想对付的, 故而他这动作才会如此利落?
陈瑾考虑的是司徒晋如此行事究竟是何意图。
“司徒郎君果然是好人。”陈瑾在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一旁天真无邪的莫忧冒出这么一句。
好人。翩翩君子的司徒安之,在多少人眼里就是一个好人?叫无数女郎为之趋之若鹜。
可是, 这个人所做的一切事都是有目的的,而且都是为了自己的锦绣前程, 更是恨不得让天下的人都为他所用,以成他们司徒家之势。
“好人, 司徒晋若是好人, 这世上便没有恶人了。”陈瑾仅仅是道那么一句, 莫忧一听瞪大了眼睛,“在司徒家想对公主不利,想让公主丢脸的时候,司徒郎君出手,护着公主,难道这还不算是好人吗?”
“这便是好人了?你怎么知道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而不是为了自己?”陈瑾笑笑地问,莫忧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
“聪明人都知道, 司徒家如此大张旗鼓设宴,引无数女郎为他司徒安之趋之若鹜, 必不寻常。我们陈家难道听凭人践踏,我会任人欺负而不还手?”
陈瑾与莫忧轻声道来, 只是让她知道,事情永远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司徒安之出手将这些人解决,可比我们出手解决这些人为官不仁,且无视律法的人,更能收拢一定士人之心。公正不阿,心存天下的司徒郎君,这才是真正引得无数士人甘愿辅佐的司徒安之不是吗?”
在陈瑾看来,司徒晋此番行事,其中必有所图,并不仅仅是想让顺帝和她看到司徒晋的诚意,如此简单而已。
志在天下,有意总揽大权的人,图的永远不是眼前。
陈瑾不得不说,比起上辈子这个时候尚显得稚嫩的司徒晋,重回一世的司徒晋,更是让人不敢轻视。
从来他们相争相斗,陈瑾想要占尽上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么多年了,陈瑾早该明白这一个道理,更不应该为那所谓的一点点的胜利而沾沾自喜。
“啊!”莫忧惊讶地发出一阵声音,难以想像司徒晋竟然有那么多的心思。
陈瑾听着她这一啊倒是又笑了,“你啊,莫要被男人做的一点好事,便觉得这么一个男人是好人。像我们这样的人家,从来没有绝对的好与坏。司徒安之,他是个有野心的人,也正是因为如此,不会轻易落人于柄。”
想攀上司徒家的人从来不少,最后能不能在司徒家站稳,从前由司徒晋的父亲司徒永决定,但以后会由司徒晋来决定。
除非司徒永想亲手毁了司徒晋这个儿子,否则便永远都不要想再用他的方式影响司徒晋。
瞧,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司徒晋愣是给玩出花儿来。
既让顺帝明白他的心意,知他与司徒家的人不是一条心的。司徒晋从未想过落皇族的脸,也更不想落陈瑾的脸;又能让司徒家上上下下都知道,他并不是任人摆布的人,从前不是,以后更不会是。
陈瑾就算心里不喜于司徒晋,却不得不说,司徒晋在处理这件事情上,用这样的手段,着实干得漂亮!
莫忧眨了眨眼睛,总觉得陈瑾对司徒晋的了解,不同于常人。
***
此后,朝廷上下都在关注司徒晋查问的案子,毕竟牵扯的人不少,十好几个官员呢。
且这些人从前可是唯司徒家马首是瞻的,就是最近司徒家相请,这几家的人也分外积极,看得出来以司徒家为主,他们唯命是从的姿态。
可这一个转眼,司徒晋把他们各家查了一个底朝天,看得出来这丝毫没有要手下留情的样子。
有人上门求情来着,结果话还没有说出口,司徒晋干脆利落地道了一句不见。
是啊,见来做甚呢。
事情就是司徒晋捅出来的,家里的人不把他的拒绝当回事,一意孤行,他若是不上些手段,岂不是让家里人以为,他不过是随口说说?
司徒永这个当爹的人,面对儿子坚持不改初衷,气得不轻。
其实一下朝就狠狠地刮了司徒晋一眼,无奈司徒晋全然不在意,只与司徒永恭敬地作一揖,相送之。
不可否认司徒晋身后追随众多的人,一开始确实是冲着司徒家来的。但到如今,尤其是现在,司徒晋能让人心甘情愿地为他所用,再不是依靠司徒家。
也就是说,不管司徒永满意或是不满意司徒晋现在的做法,除非他要司徒晋死,否则便奈何不得司徒晋。
司徒晋啊!司徒永那么多的儿子里,哪一个能干,哪一个担得起司徒家,难道他心里没数吗?
正是因为明白,断然不会轻易毁了最叫他骄傲的儿子-司徒晋。
但是让司徒永就那么认了,任由司徒晋乱来,当爹的也咽不下这口气的啊!
“你与康乐公主的婚事就此作罢。”司徒永面对司徒晋仅是这么一句话,司徒晋抬眼望着司徒永,“父亲,这是陛下赐婚,如今也要定下婚期了。”
“那又如何?想成一门亲事不易,想毁一门亲事再容易不过。”司徒永冷笑地说,并不掩饰他对司徒晋的不满。
可是司徒晋不慌不忙地道:“若如此,我会把兄长们这些年做的一些事,告知陛下。”
一哭二闹三上吊什么的,并非司徒晋会做的事。
面对他要达成的目标,他会用他的手段。
娶陈瑾的事,无论是谁都休想左右。
司徒永想跟皇帝斗,想长司徒家的脸,他有的是办法,却不该用司徒晋和陈瑾的婚事。
“你为了一个康乐公主,连你的兄长你都舍得?”司徒永一顿,他比谁都清楚,自家儿子做下的一些事,若是为外人所知,将会是什么后果。
司徒晋是想毁了司徒家!
司徒永怒不可遏,若不是还有理智在,这会儿怕是要冲上去揍司徒晋一顿了。
“舍得?有舍才能有得。我告诉过父亲,我和康乐公主的婚事,是我所求,父亲从未听进去不是吗?
“为了与皇家争气,你可以不顾我的喜与怒,父亲视我为何?
“既然父亲能舍得了我,为何又舍不得兄长?父亲不过就想争一口气,便是舍了司徒家又如何?”
司徒晋指出一开始舍弃他的究竟是何人。不顾他的意愿,也不管司徒晋跟他说过的话,只问自己的喜好,只要控制一切,也让司徒晋处于两难之中?
司徒永看着司徒晋眉宇间的坚定,一声声的质问,其实是在宣泄他心中的不满!
可是对于司徒永而言,和皇帝争争闹闹,这是常态,从前一直如此,以后也会。
若不是司徒晋出手,坏了他的计划,他会让皇帝自己毁了这桩亲事。
当然,现在的司徒永依然打算如此行事,便是要让顺帝亲自出面,废了这门亲事。
“父亲不必再考虑让陛下废了这门亲事,若是真有那一天,我定让司徒家为此付出代价。”司徒晋很清楚地知道,司徒永的软肋在哪里,亦懂得如此把握其中分寸。
威胁司徒永,或许让司徒永愤怒,但也会让司徒永清醒过来。
婚事是司徒晋所求,是他想娶陈瑾,并不是陈瑾非嫁他不可。
“你不喜于宜佳,为何偏就喜欢康乐?”司徒永确实生气,一个箭步冲上去,这就要给司徒晋一个耳光了,理智回笼,让他硬是将手收回!
“父亲扪心自问,宜佳能与康乐比?”司徒晋知道司徒永在装糊涂,他偏让司徒永清醒过来。
纵然同为公主,亦是顺帝的掌上明珠,然宜佳的性情,见识,甚至于胆量,拿什么跟陈瑾比?
在宜佳考虑如何和陈瑾争一支簪子,一件衣服的时候,陈瑾考虑的是如何令天下人才为朝廷所用。
宜佳总以为顺帝有好吃好喝好玩的给到她,便是对她的宠爱,却不知陈瑾在顺帝处,那是可以一起讨论安置朝廷重臣的人。
陈瑾更能为顺帝排忧解难,江南的事就是最好证明。顺帝对陈瑾的宠爱,并不如对宜佳那样肤浅,但绝对更要深沉。
“父亲要的是一个可以任由你来摆弄的妻,我要的是能与我并肩同行,懂我的妻。父亲道宜佳好,那是父亲所喜,但我所喜的是康乐,也只想娶康乐。”司徒晋无奈之极。
话,他早就明言了,无奈无人听进他的话,只当他不过是一时糊涂。
他是一时糊涂的人吗?
早在很多年以前,司徒晋便清楚地知道自己要什么,将来要走的路怎么走,他只要自己决定,并不愿意由父母决定。
无奈这些年司徒晋看起来甚是听话,倒是让司徒永他们觉得,司徒晋长大了,终于懂得父母之心。
其实那不过是因为,司徒晋准备走的路,恰好和父母想要他走的路重合。
第079章 不退不让
可是, 接下来他定是要让父母不高兴的。
父母想他听话,想让他事事都听他们的安排,为此可以用尽手段, 但司徒晋绝不可能如他们所愿。
若是他们想用手段逼司徒晋就范,就别怪司徒晋也会用手段让他们不得不老实。
“你该知道康乐公主不喜于我们司徒家, 她是朱家的人。就因为朱氏对她的算计, 贵妃被贬, 便是她一母同胞的兄长,也为此丢了爵位。
“这般全无大局,心狠手辣之人, 娶进我们司徒家,你是想让我们家宅不宁吗?”
司徒永无奈, 只好好言相劝,只希望司徒晋可以幡然醒悟。
“想让司徒家家宅不宁, 确实是康乐公主所想, 但我们司徒家若是其身正, 何畏于他人算计?
“父亲,你认为康乐公主所愿,又是多少人心中所想?他们能够如愿,果真是因为他们算计太过,不是我们自身问题?”
面对司徒永对陈瑾的防备,这并不能说不对,但究其根本, 他们自己可靠,才是真正可以无所畏惧任何人算计之事。
司徒永眼孔放大, 他自知司徒晋所言不错,可是, 这一切让他就那么认了,他不能。
“不错,我们司徒家不能说清清白白,更做不到不贪不图。可是,难道因为我们做不到,自该放任居心叵测的人,进我们司徒家的门?”司徒永到现在还是想说服司徒晋,不要为了一个女人,将他们司徒家置于危险之中。
“父亲,居心叵测之人从来不少,难道我们司徒家现在就没有这样的人?从前父亲能容得旁人,为何就容不得康乐公主。而且,公主下嫁,她不会进我们司徒家,她有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