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书砚立马回过身,他看着朝他这边涌来的人,下意识朝后边躲去。
没想到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猛的推了他一把。
简书砚不受控制的朝前扑去,脚下玉板光滑难站,旁边涌到他跟前的人稍一推搡,他直接噗通一声摔进了池塘中。
“啊——”
几声惊叫接连响起。
儿郎们慌乱喊了起来,“有人落水了!快来人啊!”
简书砚在水中扑腾几下,用尽全力朝他方才站的位置看了一眼。
只见沐轩此时正站在那里,满脸恶意的朝他笑了笑,用口型说了两个字:活该!
池水冰冷又深幽,简书砚不受控制的朝下坠去,耳朵,鼻腔,嘴巴全都灌满了水。
空气渐渐被排挤一空,他眼前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就在他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有道身影快速跳了下来,迅猛的游到他身边,一把将他拢在了怀中。
熟悉的气息包裹住他。
简书砚知道,是沐鸢来了。
她贴着他耳根,嗓音微微发着颤:“没事了,没事了…”
既像是在安慰他,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第64章 靖北侯府
简书砚清醒过来的时候, 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府中。
他咳嗽了几声,刚想起身。
春芽便一溜儿小跑的走了进来,“郎君您可算是醒了, 快要吓死奴了。”
“您等等——我去让人通知女君, 方才池凝侍卫将她喊走了。”
他迅速交代了几句,没等简书砚开口, 便又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我…”
简书砚张了张嘴又闭上,眼神中透着几分茫然之色, 脑子一时有些混乱。
他盯着门口的方向, 快速眨动了几下眼睛。
先前的记忆,一点一滴的聚拢起来。
他记得…他好像落水了…
简书砚正努力回想着一切, 春芽这时又噔噔噔的跑了进来。
“郎君, 奴已经遣小侍去喊女君了。”
“您要不要喝点水?身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用不用去喊医师?”
春芽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目光满是关切的看着他。
简书砚慢慢将视线收回,落到他身上,问道:“我怎么在这里?我记得我好像落水了, 这中间都发生了什么?”
“是女君把您救上来了。”
春芽提起这事儿既气愤又激动,“女君发了好大的火。直接当着众人的面, 让池凝侍卫将轩表少爷扔到了池塘中, 还不许人救他上来。就连五皇子求情都不管用。把在场的儿郎们都惊到了。”
他说起将沐轩扔进池塘中时便忍不住有些幸灾乐祸起来。
“那沐国公府那边怎么样?”
沐鸢将沐轩当众扔进池塘中,当日又是沐绯和五皇子燕微辞大婚的日子。
这不仅下了五皇子的面子, 也下了沐国公府的面子。
依沐老国公的性子, 怕是心中不满的很。
“许正夫来闹了一次, 不过女君并没有见他。”
春芽见他突然咳嗽起来,立马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 “郎君不用担心,女君会将事情处理好的。那池水冰冷刺骨, 可伤身的很,郎君还需好好将养才是。”
简书砚接过杯子,喝了口水顺了顺。
他刚将杯子递给他。
沐鸢从门外走了进来,快步走到他跟前。
见此,春芽立马放下杯子,关上门退了出去。
“醒了?”
沐鸢坐在床边,目光落在他身上,视线在他身上扫了一圈,似乎在看他是不是还有什么不舒服之处。
“让你担心了妻主。”
简书砚朝她抿唇笑了笑,就像是在宽慰她一样。
他拉住她的手掌轻轻摇晃了几下。
“以后你出去将池柒带在身边,不要自己一个人行动。”
沐鸢面容沉静,朝他叮嘱道。
她握着他的手掌捏了几下,“不用怕给我惹麻烦,谁让你不顺心教训了便是。即便是沐国公府的人你也不必忍着他们。”
“我哪能这般娇纵跋扈?”
简书砚有些羞窘,他知道是这次落水将沐鸢给吓到了,主动凑过去靠在她肩膀上,“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我保证。这次是我大意。”
沐鸢将他抱在怀中没有说话。
环在他腰间的手却无声紧了紧。
“…不会很久了……以后盛京中没有人再敢随便欺负你。”
她低声呢喃了句。
简书砚并没有听的很清楚,他还是点了点头。似乎这样就能让沐鸢放心下来一样。
*
太女离开盛京之后,二皇女的风头越来越盛。
连沐国公府也跟着水涨船高。
沐绯被安排在了刑部做事,颇受女皇的重视,尤其在她办成好几件差事后,更是大受褒奖,短短时间内便连升两任。
朝堂上
沐绯主动站了出来,“陛下,靖北侯府世女陆晴已经被关押在殿前司地牢两个月有余,按理来说早该转交给我们刑部看守。臣请求将其移交给我们刑部。”
此言一出,刑部大部分的官员都站了出来,目光直射向角落中的沐鸢。
沐鸢依旧戴着鬼面,她无甚反应,似乎并不将她们放在眼中。
倒是同样在刑部做事,和沐绯一届科考出身的状元郎,如今的刑部权侍郎,提出相反的意见:“陛下,臣认为不妥。如今靖北侯府世女陆晴一案还疑点重重,在没查明真相之前,臣认为还是应该由赤影卫看守,这样才更安全。”
“陛下,陆晴一案已经延迟两月之久,私铸兵器一事早已确凿,臣不认为还有查下去的必要。”沐绯再次出声。
“兵器还未找到,如何能够确认?臣认为还需继续调查下去。”
沐绯看向旁边不苟言笑的女子,眼眸暗了暗。
她抿紧唇瓣,一言不发。
女皇看了看两人,目光直接落到沐鸢的身上,“你不说点什么?”
这话一出,朝臣们心思各异。
心中却都闪过一种想法:陛下果然对殿前司这位都指挥使不一样,话语中都不自觉透出几分亲昵之态。
沐鸢站了出来,隔着面.具的脸庞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她嗓音毫无起伏和波动:“臣觉得,等刑部内部统一意见后,再来讨论这件事吧。”
沐鸢轻飘飘便将话题甩给了刑部,随即退回原位。
沐绯朝这边望了一眼,眉头不自觉轻拧了拧。
她总觉得殿前司这位都指挥使莫名有些熟悉,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陆晴的案子再次搁置下来。
沐鸢却知道,女皇等不了多久了。
果然早朝结束后,女皇便让人将沐鸢叫到了景和殿。
“陛下。”
沐鸢进来后朝上首的女皇行了一礼。
女皇抬了抬手让她起身,随即开口道:“朕找你来,你应该知道是什么事吧?”
“陛下可是要说靖北侯府的事?”
女皇沉声道:“这案子已经拖的太久,朝中已经出现异样的声音,朕不能再继续放任下去。”
“既然北疆那边迟迟没有动静传来,那就将陆晴行刑的日期给靖北侯传过去,至于靖北侯府,你带人过去走一趟。”
女皇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直接将靖北侯府的命运给定了下来。
靖北侯虽然远在北疆,但靖北侯府却还有她的侧侍和子女在,全府上下也有百来人口。
沐鸢知道,女皇这是要动真格的,这是要逼着北疆的镇北侯回盛京。
“…是。”
沐鸢垂下眼眸,应了下来。
她离开景和殿后,直接去了殿前司的地牢。
“你怎么来了?殿前司虽是你的地盘,但难保有探子进来,若是让人看到你频繁出入这里,怕是不妥。”
陆晴眼眸平和的看着她走进来,虽是身处这般污糟之地,她却泰然自若,毫无愤懑不平之意。
甚至还有心思操心沐鸢。
“行刑的日子定下来了。”
沐鸢看着她说了一声,目光定定的落在她身上,“靖北侯府也保不住。”
“你确定还是什么也不提吗?”
自陆晴从祁州被押回盛京,她一直表现的很平和,有关私铸兵器一事她没说过任何东西。
“我又能说什么呢?”陆晴动作微顿,唇角却依旧含着笑意。
“若此事真与镇北侯有关,你不该当这个替罪羔羊。”
沐鸢眼眸漆黑的看着她,“那封信件是在去祁州的路上被人截下来的。但那同样也是前往北疆的路,信件上虽有镇北侯府的私印。可我记得这私印不仅在你手中,镇北侯手中也有一块。你即便挡下来这次,那下一次呢?”
“她是我母亲。”
陆晴抬头看向她,唇角的笑意有些苦涩,“我不可能眼睁睁看她去送死。”
“可她却要看着你去送死,看着你们镇北侯府的
人送死。”
沐鸢神色有些冷漠,冷不丁提起,“私铸兵器一事应该不仅仅有镇北侯吧?这信件虽有你们侯府的私印,但明显是和另一个人交谈的。可惜被摆了一道,这信直接被送到了陛下的手中。”
“那人的身份我不知道。”
陆晴没有否认,她耸耷下肩膀,“阿鸢,我不知道你信不信,我母亲是被人算计的,她虽对陛下打压世家不满,但绝没有这个胆量去私铸兵器。”
“为何现在才说这些?”
沐鸢问了一句。
陆晴苦笑,“说与不说又有何人相信?那信件上的私印是事实,陛下忌惮侯府已久,绝不会放过这次机会。靖北侯府无论如何都不能安然无恙,既然如此,不如让我母亲待在北疆,也算是我尽了孝。”
“愚蠢。”
沐鸢沉下眉眼,“你既然知道靖北侯是被算计的,那你凭什么觉得她能放过你母亲,一计不成便有第二计,揪不出人永远也逃脱不了。”
“那还能如何?”
“将你知道的一切全都说出来。当务之急是去北疆一趟,找你母亲问个清楚。这背后之人她一定知道。”
“阿鸢你在说笑?”陆晴觉得她太过儿戏,“北疆到底是什么情况还未可知?那太危险了,我不可能看着你去冒险。”
“即便不是为你而去,这一趟我早晚要走。”
沐鸢神色淡淡,很平静的看着她,“你知道的,我不仅仅是沐鸢,也是赤影卫的首领,是陛下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我逃不过。”
“你真的要去?”
“是。”沐鸢毫无动摇,“只要你将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陆晴沉默半晌,最终,从怀中掏出一物来。交给了她,“这是我手中的私印,你交给陛下吧。”
第65章 前往北疆
景和殿
女皇看着御案上的私印, 眼眸抬起,落到下面的沐鸢身上,“这是陆晴交给你的?”
“是。”沐鸢垂眸应道, “这是她亲手交给臣的私印。”
闻言, 女皇拿起来又仔细端详一二。
随即沉默下来。
显然,陆晴手中的私印与信件上的私印并不相符, 这也就证明,私铸兵器一事与镇北侯府有关, 却不一定与陆晴有关。
“陛下, 那信件是在半路截获的。那不仅是去祁州的路,同样也是前往北疆的。看来这私铸兵器一案与北疆那边有关。若要弄清原委还是要去一趟北疆。”
沐鸢缓声说道。
女皇眼底明灭交错, 良久, 她才出声道:“既然如此,你便亲自带人去北疆走一趟。若真查出靖北侯有谋反的举动,朕赐你先斩后奏的权力。”
“至于陆晴,便继续在你那殿前司关着。一切等你从北疆回来后再议。”
话落, 沐鸢立马躬身应道:“臣遵旨。”
*
朝臣们都等着女皇对靖北侯府世女陆晴的处置。
没想到,等了几日却没传出什么消息来。
樊楼东阁, 人来人往。
二楼雅间内却很是僻静。
沐绯和二皇女燕微月相对而坐, 两人举杯对饮。
燕微月放下酒杯,看向对面的沐绯:“陆晴一案母皇很是重视, 若二表姐能处理得当, 对你以后定是大有益处。二表姐还是要尽早将陆晴带回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