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中途出来摆餐具，唐水垂着眼坐在餐桌前撸狗。
看着唐水头发乱糟糟的，李星问道：“怎么还没洗脸。”
“不是没热水嘛。”唐水说，“太冷了，不想用凉水洗。”
李星看了两眼卫生间，低声“嗯”了下，继续回厨房做饭，等饭熟以后把火关掉又去卫生间。“唐水，有热水了。”
唐水放下小黑狗起身去卫生间：“这么快就有了，星哥以后没热水就别着急洗澡啊，这么冷会生病的。”
“知道了。”李星背对着唐水盛饭。
吃完饭唐书去画室，李星去搏击训练室，周一再一起去上学，放学以后唐水偶尔会分一只耳机给李星。
高中生的生活基本都是如此，除了一些不把自己当学生的高中生。
高一第学期马上结束，叶树逃课的事儿连许峰都不管了，说不听也管不了。
上午第二节 化学课，唐水低头纳闷为什么这些元素老产生反应干嘛，李星没发现她走思神游，唐水的头越来越低。
“嘭!”教室门被一脚踹开，唐水被吓得一激灵，下意识去抓李星的胳膊和手背。
“星哥，我……”唐水有点不好意思，怕李星说她。
李星抬眼看是叶树，又把视线落回唐水身上，“没事。”
李星对唐水越来越温和 ，反倒让唐水更怕李星了。
“叶树！你想做什么！”化学老师把课本重重摔在讲台上， “上课期间你不仅迟到，还闹出这么大动静影响。”
叶树今天明显心情不佳，向后捋了一把头发，踢了一脚最后一排男同学的课桌，男同学迅速拉着自己的课桌撤了一段，给叶树腾地方，让叶树进去自己的座位。
化学老师怒火更盛，伸指指向叶树：“看见你我就讲不下去，你给我出去站着！”
“讲不下去你该考虑自己是不是有能力做老师，”叶树坐在自己座位上，拧眉不耐烦，“想出去自己去，没人拦着你。”
所有人对叶树的态度唏嘘不已，不过班里没人敢说话，化学老师在讲台上脸色十分难看。
叶语的同桌田小雅轻轻推推叶语：“你哥有点过分了，你劝劝他啊。”
叶语无所谓地拿出小镜子，照了照今天的双眼皮贴：“我觉得我哥说得挺有道理。”
年轻的化学老师难以置信一中还有这种学生，被叶树气到浑身发颤，拿着课本去了年级主任办公室。
“多好，可以玩半节课了。”叶树在寂静的教室里放荡嗤笑一声，“不用谢，同学们。”
唐水知道李星不喜欢她跟叶树这种学生走得太近，虽然她平时跟叶树叶打闹过，但今天叶树实在太坏了，所以唐水一直没向后看一眼。
课间叶树在课桌底下一直踹唐水的凳子，唐水回过头，叶树挑挑眉又不说话。
等唐水坐正，叶树又继续踹凳子，“你被人打坏了脑子？”唐水不耐烦地问。
“谁敢打老子，那帮鳖孙只有挨打的份；其中有个眼瞎的，”叶树想起来就烦，“我最烦人碰我耳朵。”
唐水直直看着叶树。
“咳，不是说你。”叶树反应过来补了一句。
“你到底要干什么？”唐水问。
叶树从口袋里掏出两张被他弄皱的长方形卡片，“后天下午一起去。”
“我有话跟你说。”
“说吧。”唐水把手臂放在叶树可说上。
叶树表情一言难尽：“现在不能说，不能让别人听见。”
“现在不能说……”唐水半张着嘴，“还不能让别人听见……”
“你要说谁的坏话？”
第29章 心思
昨天深夜天空偷偷下了一点雪，谁也没告诉。
唐水霸着自行车不下来，拨了下铃铛：“我想骑。”
“不行。”李星直接拒绝，“路上有结冰的地方。”
两人在自行车棚里僵持，别的同学都走光了，唐水还在拨铃铛抗议。
李星说了不行，就一直安静看着唐水闹，没人搭理她，唐水也闹不下去，不情不愿地让出了驾驶位，坐到了后排。
深冬夜晚着实冷，唐水捂得严实，帽子围脖口罩全副武装，只露出一双眼睛。
可是有啥用呢，她又看不见。
唐水对着李星的后脑勺说话：“是不是在你眼里我连自行车都骑不好。”
“口罩戴好。”李星头也没回。
“是啊，我哪都不好，还是个半瞎子，学习也不好，”唐水还在继续说，“不会照顾自己，还很矫情、事多。”
你自己都说了还让别人说什么。
李星停车把口罩给唐水扯上去，紧了紧围巾。
“好，我还话多招人烦是吧。”唐水继续叨念，“围巾围这么紧，是强行让我闭嘴是吧，可是我就不，我就说。”
唐水上了高中越来越爱念叨叨，以前是烦唐盏，现在是时不时烦李星。
哥哥工作越来越忙，他们也大了，唐盏不在家的时间变多了。
“没不让你说话，”李星在加悦澜湾放好车子，“怕你灌一嘴冷风吃进去。”
唐水这才满意点，跟李星牵手进了家门。
唐水在玄关眨眨眼，沙发上坐着的是她哥没错，拖鞋都飞了，扑到沙发上。
李星叫了一声“哥”回了自己卧室。
“砸得我肋骨疼，”唐盏揉乱了唐水的头发，“明晚我可能不回来，你俩自己看着办。”
唐水跪坐在沙发上，神秘兮兮地问：“哥哥，你是不是谈女朋友了？”
“没有。咋的，我要说谈了，你是不是要给我搅黄了？”唐盏睨了妹妹一眼，起身回小卧室。
唐水忙追进去，“我是那种孩子？我就是好奇而已。谁让你最近老是不回家。”
唐水太黏人了，唐盏拧拧那脸蛋：“我不回家你也没掉一斤肉，你都这么大了，还天天让我看着你啊。”
唐水趴到哥哥的床上，有一本时尚杂志，她随便翻开看看，说道：“我才多大，你就不管了，小心我告你遗弃未成年人”
唐盏想起杂志里夹的东西，想拿回来，已经晚了。
唐水笑得超甜：“哥哥，你要和谁一起去？”
唐盏确实没谈女朋友，只是合作的公司里有个模特挺漂亮的。
唐水天天抱着耳机就美得不行了，他拿着演唱会门票去追女神，良心有那么一丝丝不安。
“你秦宋哥哥，”唐盏面不改色心不跳，“他是周杰伦铁粉。”
这个唐水倒是知道的，秦宋开得车是周杰伦代言的。
唐水问秦宋哥哥为啥不买四个轮的，秦宋说支持偶像代言产品。
唐水没觉得俩大男人去演唱会有啥不合适，在她看来这跟结伴去看喜欢的球赛没啥区别。
只是她也想去。
唐水卖乖道：“哥哥，我也是铁粉呢，你带上弟弟妹妹呗。”
“我托人才弄到这两张，”唐盏忽悠妹妹，“你要不上学，你和你秦宋哥哥去呗，可惜了，你敢在星哥眼底下逃课吗？”
唐水不敢，依依不舍地去了李星房间。
“星哥，手机。”唐水掌心向上。
他们的手机已经响了好几次，李星看过了，是叶树的消息，叶树跟化学老师昨天顶完嘴，今天又没来学校。
【叶树：明天不去学校，进去容易出来难。】
【叶树：早上在家等我，我让司机去加悦门口接你。】
【叶树：喂！你这么早就睡了？】
【叶树：回话。】
【叶树：费劲，那我收拾好了直接去找你，明天八点半，加悦门口见。】
五班有个班级群，没老师的那种，里面经常有人发答案和各种小道消息，聊啥的都有。
有人问叶树为啥没来，叶树说明天也不来，要和唐水去约会。
群里顿时炸了锅。
李星装作没看见，把手机递给唐水，唐水就坐在李星的床上鼓捣手机。
她要给秦宋发消息，让秦宋买两支向日葵带进演唱会现场替她听，回来她要把向日葵做成压花。
为啥不找唐盏，因为唐盏大概率会返程以后在家门口花店买两支回来糊弄她。
唐水和李星的微信昵称是系统分配的，俩人都没改过，头像是唐星星的大头照。
【用户 5451577：秦宋哥哥，我是唐水，你明天到了北京帮我买个东西好不好，我把钱转给你。】
秦宋很疑惑为什么唐水知道他要去北京出差的事，但也如实回复了。
【秦宋哥哥：原本是要去的，天气预报说明天北京有大雪，回来可能会封路，我回不来的话这边工作会耽误，所以不去了。你要买什么，我过两天给你买回来。】
唐水突然从床上蹦起来，嘴里大喊：“哦耶，太好了。”
【用户 5451577：感谢这场大雪，那就便宜我和我星哥喽。秦宋哥哥工作辛苦了，加鸡腿。】
李星转过头去看，唐水正乐得手舞足蹈，然后怀着抱着手机一副憧憬的模样。
看到叶树的消息这么开心，是要答应他了吗。
唐水下床看了看小卧室，确认哥哥已经关灯入睡了。
“星哥，明天……”
“嗯，早点睡吧。”李星声音淡淡的。
“明天早点叫我，嘿嘿。”唐水还故作神秘，“明天可能是我很难忘的一天。”
唐水开开心心回了自己卧室，李星在桌前坐了一夜。
唐水没有玩手机的习惯，手机放在了桌上，李星盯着黑色的屏幕，单击侧键屏幕上就出现了锁屏壁纸，去画室的路上唐水蹲在马路边和唐星星的自拍，李星的身影在后侧，眼神是看向唐水的。
六十秒以后再熄灭，周而复始，直到手机没电，天也快亮了。
李星收拾好书包打算去车棚骑车上学。
他承认自己就是个落荒而逃的败兵，不战而输的那种。
唐水长大了，她有自己的选择和思想。
天灰蒙蒙的透不进来光，李星提着书包轻轻压防盗门把手之前，看了看唐水房间的方向。
哥还没醒，唐水应该还在睡，他今晚还能以“星哥”的身份回家。
就在李星压下门把手前，唐水光着脚出来了。
这样的亮度唐水根本看不见门口的李星，好在她和李星房间挨得近，摸着就能摸过去。
“星哥……”唐水摸到了枕头，小声地喊，“星哥,几点了。”
没人搭理她，估计是李星没醒，唐水打算摇醒他，跪上床摸着被窝周围，没一点体温，也没摸到人。
唐水从床头摸到床中间，因为摸不到人，又撅着屁股往床尾地方爬了爬，唐水高估了床的面积，就在她爬出床尾快要掉下去的时候，李星拦住了她。
“星哥？”是熟悉的洗衣液的味道，唐水去摸李星的胳膊，摸到肩膀上，“你怎么不在床上。”
“去厕所了。”
“哦，几点了？”唐水问。
刚刚把手机放到唐水床头前看了时间，李星凭借记忆说了个时间。
唐水又摸了摸，发现李星穿的不是睡衣，正好省时间，双手顺势圈上李星的脖子，“星哥我脚冷，你把我送回去。”
唐水很少和李星如此肢体亲昵，只有看不见的时候，唐水会放肆一点。
李星托着唐水的臀腿把唐水放回她自己的床上，唐水在床头柜上摸到了自己提前一天准备好的衣服。
“星哥，我要换衣服了，你闭眼。”
李星把脸扭到一边，听着唐水脱解她自己睡衣的扣子。
唐水如此坦荡，我如此肮脏。
“星哥我衣服穿正了吗？”唐水穿好毛衣后问。
李星：“前后没反，里外反了。”
唐水卡住了，那脱下来以后，要怎么摆弄才是正的？
北方孩子里面还有秋衣，李星直接上手给唐水把毛衣穿好，短时间两次穿脱产生大量静电，唐水的头发炸成一个大蘑菇。
唐水摸了摸，自己先笑了。
李星九岁就帮着唐盏照顾唐水，一个几乎不张嘴，一个时常看不见，互相嫌弃过，彼此体谅过，磕磕绊绊陪伴着长到了现在。
唐水笑起来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李星看着那笑容，想收起来装进罐子里。
第30章 北京
唐水的红色羽绒服后背有个鹿耳朵，她自己摸了摸反正面穿起来，李星蹲下给她套好了袜子。
唐水拉着李星的手两人慢慢挪到玄关处，唐水声音低低的：“星哥，我的鞋呢？”
李星一丝不苟地给唐水系鞋带，“怎么偷偷摸摸的？”
“嘘！”唐水低声警告，“哥哥还在睡觉吧，别吵醒他。”
唐水在换鞋凳上坐得板正，好像平时直接把唐盏从睡梦中砸醒的人不是她。
李星的心跟着电梯一起下沉。
电梯里有灯，唐水能看见一些，电梯停在一楼，唐水虽然迫不及待还是乖乖等着李星牵她出去。
出了楼道门，寒风打在脸上，吹得唐水一激灵，李星突然握紧了她的手，唐水也冷，赶紧回握，还顺便在李星身上靠了靠。
冷风吹得李星的心也跟着颤，唐水的举动让他不想放开那双手。
“唐水，”李星突然停下，“能不能不去。”
唐水靠着李星的肩膀，仰脸对上李星的眼睛：“为什么啊？”
李星咬咬牙，说道：“你年纪还小……”
“这个也不限制年龄啊。”唐水一脑袋问号。
“你没告诉哥吧，哥如果知道应该也不同意的，”李星开始找各种理由阻止，“你心思太单纯，哥……会担心你。”
唐水瞪大眼睛：“我怎么可能傻到提前告诉哥哥啊，这事儿我得背着哥哥干啊，他知道了……，会担心吧，不过我觉得他生气更多，等他发现也晚了，我回来再认个错，顶多骂我一顿，打几下而已。”
哥也搬出来了，唐水也还是决定要去，李星犹豫地问：“那你自己的想法呢，你……喜欢他吗？”
唐水点点头：“我爱死他了！”
李星觉得自己的胸膛破了个洞，寒风全吹进来，心彻底凉透了。
唐水不愿意在楼道口傻站着了，冷，等唐盏醒了，万一出来抓她呢。
坐上车再说，唐水紧挨着李星，催促他快点走。
唐水在加悦澜湾大门口拦出租车，李星心想，这是改了流程，早点去叶树家汇合吗。
很快唐水等来一辆空车，“星哥，上车啊。”
“为什么我也要去，”李星拒绝道，“我不想去。”
“啊？你就当是陪我嘛，我路痴不认识路，我怕把自己丢了，”唐水把着车门，“你不去，我自己去有啥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