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她为何如此不上进——明河谷【完结】
时间:2024-03-06 17:25:55

  眼看血腥的一幕就要发生在眼前,楚楚登时什么都顾不得了,身体反应快于大脑,飞奔过去狠狠撞向张顺。
  张顺手下一顿,赶紧松手让开,为难道:“娘娘,您这是何故?”
  一股森寒之气自龙座溢下。
  不管是什么原因,今日舒嫔擅闯议政大殿,还屡次干预沈煜的命令,已经让他极为不悦。
  现在沈煜更是起了怀疑之心,舒嫔真的是不想冲撞他的生辰宴吗,还是和这忤逆犯上的书生认识?
  可他派人去查过舒嫔,她十四岁之前并未离开过乡下村庄,之后回到京中府中,也极少出门,和宋斐然的行动轨迹毫无交集。
  难道她也同情这些学子,认为他的政令不对?
  暗卫在星粹宫听来的那些偏袒到不讲理的夸赞,沈煜从不觉着自己有一分一毫放在心上,然而此时此刻,一股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的失望感却在心底蔓延而出。
  和宋斐然的出口辱骂相比,他竟然会对舒嫔不赞同于他更生气。
  他不知道这个认知代表什么,只感觉自己现在分外烦躁。
  紫眸的颜色渐渐浓郁近黑。
  一早就该杀了她,沈煜心想,在她孟浪轻狂地贴上来时,他就该掐断她的脖颈。
  就算她柔软的身躯能缓解他的失眠又如何?二十八年来,都是他自己渡过漫漫长夜,他一向擅长和痛苦为伴,他不需要倚靠任何人。
  既然她同情那沽名钓誉的宋斐然,那便和他一同死罢。
  红唇轻启,杀令刚要下达,沈煜却看见殿中的女子在宋斐然面前蹲下,像拎萝卜一样拽着头发将他的头拎起。
  然后猛地给了他一个大逼兜。
  沈煜:“?”
  宋斐然:“?”
  楚楚这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劲,宋斐然人都要被她打飞了,半边脸马上肿了。
  宋斐然铁骨傲然犟过牛,在狱中被如何折磨都不带变脸色的,但他从未被女人打过,此时都被打懵了,匪夷所思地瞪着楚楚:“你打我作甚?”
  楚楚回首对龙座上的沈煜望了一眼,道:“你侮辱陛下便是侮辱本宫,本宫还打你不得?”
  先借机狗腿子一下,给沈煜顺顺毛。
  果然,刚刚肆虐满殿的杀意顿了一下,龙座上的沈煜依旧面色阴沉,但没有说话。
  宋斐然像是受了奇耻大辱一般,一脸嫌恶地道:“后宫妇人懂得什么,要杀便杀,我堂堂七尺男儿,便是死于豺狼之口,也容不得无知妇人折辱!”
  啪地一声,宋斐然脑袋一歪,另一边脸也挨了个大逼兜。
  宋斐然两边脸都肿了,本来还算清俊的脸此时肿得像猪头,他气得脑袋都要冒烟了,楚楚却先一步破口大骂:“本宫虽是妇人,但也比你这个酸臭书生明理千倍万倍!”
  “你嘴中口口声声说什么读书人的气节风骨,但你除了在笔杆子上做文章,你可为百姓做过一件实事?为社稷填过一块砖瓦?在战场上杀过一个鞑虏?!国家的财政状况你可有考虑过?你光想着陛下取消了读书人的福荫,可想过陛下将皇室的福荫也尽数大砍?”
  楚楚这一串灵魂拷问掷地有声,回荡在大殿中久久不散,向来唇舌凌厉的宋斐然都不禁噎住了。
  可他也只是僵了一瞬,马上又恢复了斗鸡状态:“皇室那么多闲散子弟,无所事事又拿着国家俸禄,本就不应该,寒门要供出学子读书,本就捉襟见肘,学子们怕辱没家人的支持,昼夜苦读,时间精力本就不够用,朝廷还要学子们同普通百姓一样服徭役,而且就算真的考取了功名,也同样要交税。寒窗数十载,连这点最起码的尊重都不给了,那以后,谁来读这个书?”
  楚楚冷笑:“说来说去,不过是沽名钓誉,朝廷之所以尊重学子,是因为文士自古先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寒窗苦读,一朝为官,是为天下人谋福祉,为社稷江山服务。现在明明只要交税服役就能缓解国家财政,你们不干?怎么,非要功名利禄按在身上,才愿意当栋梁?”
  楚楚的话精确地踩在了宋斐然的痛点上,只见他气得满脸煞白,怒目圆瞪,说话都不利索了:“满嘴妖言!我大胤泱泱大国,难道只有从读书人下手才能使国富民强吗?!还不是柿子专挑软的捏!”
  “那你说怎么办?!”
  “我有的是办法!”
  宋斐然瞪眼睛,楚楚瞪得比他还大。
  二人气喘吁吁地怒视着对方。
  沈煜一直没出声,别人也不敢打断,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地看着皇帝的宠妃,和死囚犯如骂街一般吵架。
  只有中书令隐隐感觉到了什么。
  须臾,楚楚一转身,对沈煜行礼道:“陛下,贼子狂妄自大,死不悔改,臣妾以为,不论是拔舌头还是五马分尸,都不足以抵罪。”
  高陛上传来沈煜不便息怒的声音:“那舒嫔以为,该当如何?”
  楚楚掷地有声:“臣妾以为,可命此人,暂任户部尚书一职。”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一脸不可思议,有的人都笑出了声,张顺一脸惨不忍睹,小声提醒楚楚:“娘娘,您快别闹了。”
  这人侮辱天子,不仅不杀他,还赏他个官当不成?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楚楚权当没看见,大声继续道:“杀人诛心,此人自诩清高,一心求死,杀了他岂不是正中他下怀?他自视甚高,自认为有的是办法解决财政难题,不若就让他来做长官,看他如何解决。”
  简单一句话,you can you up,no can no逼逼。
  说到这,中书令已经完全反应了过来,他双目放光,跪地道:“陛下,舒嫔娘娘言之有理,如若宋斐然真有良策,国家受益,若他没有办法,便是朝廷最有利的一击,天下学子再也没有以此为理由反对新政!”
  沈煜沉默地看着楚楚。殿中的少女神色狡黠,和昨日在华清宫中得意洋洋地说她讹得人倾家荡产时的表情如出一辙。
  在他问她该当如何的时候,沈煜就已经猜到她的想法了。他能征善战,慧眼如炬,对王朝的弊病从来看得透彻,自然也知道会有温和的办法推行新政。
  可那不是他的风格。
  沈煜一向笃信力量,坚信暴力比讲理更有用。不仅如此,对付忤逆和质疑他的人,他从来只有杀了个精光才觉着心情舒畅。
  可不知怎地,也许是少女将宋斐然抽成猪头的样子过于赏心悦目,抑或是她眉飞色舞侃侃而谈的样子过于生动,他忽然就很想试试其他方法。
  宋斐然似乎被楚楚的言论彻底堵住了嘴,再也无法反驳,满大殿的人也都在等着龙座上的帝王发话。
  漫长而难挨的静寂。
  “准。”
  太棒了!心中一块巨石轰然落地,楚楚几乎要欢呼出声。
  同样欢喜的还有中书令。他一只都试图缓解皇帝和学子间的矛盾,几次想要开口都被沈煜的血腥手段给吓回来了,他一边怕掉脑袋一边良心受煎熬,熬得头都快秃了,没想到这个令所有文官进退维谷的问题竟然被一个后宫妃子解决了。
  一想到上回自己的脑袋好像也是这位舒嫔无意中保下来的,中书令不禁对楚楚投去感激的一瞥。
  还在地上趴着的宋斐然就觉着这发展很懵逼。
  他今天不是来慨然赴死的吗?怎么就到暴君手下当官了?而且好像还不能不当,要是不当就打了自己的脸,证明自己是个坚持的文人风骨就是个笑话。
  而且当了这个官,解决了财政问题,暴君获利,没解决,他打脸自己连带着打脸天下所有读书人,还是暴君获利。
  这这这....他是怎么被这妖妃绕进去的?
  他一脸憋屈地小嘟囔,楚楚见他刚逃脱死劫还不知悔改,气得一脚踹了过去。
  “口条都差点让人拔了,还搁那逼逼呢!”
  这种人,怪不得只是个镶边男配。
  沈煜看着楚楚又在宋斐然的脸上添了个脚印子,起身拖着玄色长摆走下龙椅。
  张顺见状,命令青龙卫押着宋斐然退下了,中书令也跟着告退。
  内侍频频向楚楚使眼色,楚楚赶紧小跑着跟上沈煜。
  她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那高大华丽的身影忽然停住了。
  楚楚堪堪刹住脚步,差点没撞他身上。
  沈煜缓缓回身,紫眸微垂,落在她的脸上。
  楚楚心中一紧。
  高兴得过了头,她都忘了自己刚刚的行为叫做后宫干政。完了完了,沈煜肯定生气了。
  却听他不耐烦地开了口,问道:“孤的卤猪蹄和泡椒凤爪呢?”
  楚楚:“......”
  吓死人了好吗?!!
第16章
  原书中说过,暴君胃口不好,一向不喜口腹之欲。
  楚楚瞪着只剩汤了的锅底,好半天都没说话。
  作者呢?你出来瞅瞅,这叫不喜口腹之欲?!
  沈煜就着卤猪蹄和泡椒鸡爪吃了整整三大碗米饭。
  下午沈煜还要议政,酒足饭饱后,楚楚便被他无情地赶出了寰宇宫。
  楚楚正不想呆呢,面上可怜兮兮心中欢天喜地地告别了沈煜。
  她坐着轿辇回了自己住处,刚跨进星粹宫的门口,便见白素练迎了上来。
  一双清丽的双瞳布满血丝,脸色暗沉发灰,像是熬了一宿没睡,她快步走向楚楚,一向云淡风轻的面庞上也有了裂痕。
  “舒嫔娘娘,宋...”
  “嘘!”楚楚手指按住她的唇,低声道:“回屋说,小心隔墙有耳。”
  若白素练还是原剧情中的女主,就算心有所属的事穿到沈煜耳朵里,也不过是为二人的感情再加些狗血的拉扯,惹不来杀身之祸,现在可就不一样了。
  楚楚拉着白素练进到屋里,紧紧关上了房门,低声道:“素素,你的防范意识要加强些了,这些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白素练点点头,马上又询问起宋斐然的状况。
  楚楚大致讲了一下经过,白素练听到宋斐然不仅没死还要去暂任户部侍郎,虚脱般地松了口气。
  她眼角有些红,退后一步,向楚楚深深一礼。
  “今日之恩,没齿难忘,素练日后必定相报。”
  好端端的一个清冷美人,容貌憔悴眼睛通红,楚楚看得直心疼,她扶起白素练,拉着她的手道:“都说过了是姐妹,素素这么客气干什么。”
  白素练本不喜与人肢体接触,本能地想挣开,却感觉那手又软又热,让她一向冰冷的指尖也沾染上了温度。
  她自小亲缘浅薄,除了和宋斐然青梅竹马又情投意合,对任何人和事,都看得很淡。一朝被迫入宫,她厌恶后宫的勾心斗角,更是筑起高高的心墙,将所有人拒之门外。
  舒嫔举止轻浮,言行孟浪,与她性情相悖,白素练本不喜于她。
  没想到,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却是她伸出的援手。
  暴君喜怒无常,舒嫔虽对很多细节一带而过,但也能想到,她在议政大殿出言相救,是冒了多大的风险。
  手被人攥在手中,那股柔软而温热的感觉顺着肌肤接触的地方缓缓流淌进她的心中。
  楚楚没察觉到白素练的心境变化,拉着她坐了下来,借机又开启了劝说模式:
  “素素啊,危机虽暂时过去了,但咱们不能不反思,从这件事就能看出来,后宫之中,没有宠幸是不行的。”
  往日要是说这话,白素练肯定会冷下脸来,同她闹得不欢而散,而这次,她却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听楚楚说话,俨然一副听老师教导的乖学生样。
  楚楚颇为受用,继续道:“我救得了你一时救不了你一世,祸福危存,都是拿不准的事,今日是竹马,说句不好听的,明日若是父母兄弟也遭了灾祸,你当如何?”
  白素练和家里人不亲,父亲明知道她和宋斐然郎有情妾有意,为了挽救他的仕途,还是将她送进了宫。
  但这并不代表,如若真来了灾祸,她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死。
  之前她并没有这种危机感,可此次宋斐然的事在眼前,令她不得不同意楚楚说得话。
  楚楚见白素练虽未出言,但神色不若之前般反感,便继续乘胜追击:“陛下的生辰宴马上要到了,各宫都牟足了劲儿准备趁此机会讨陛下欢心,这次你可不能再不争不抢了。”
  她记得原剧情中,沈煜因为得知宋斐然和白素练的关系而生气,一直在和白素练冷战,还是白素练主动在沈煜生日宴上献舞,才将沈煜哄好。
  “要不干脆你跳个舞吧,”楚楚道:“我都知道,你舞技绝佳,只是平常不爱表现而已。”
  白素练十二岁被父亲从道观接回,从此父亲不再允许她练剑,而是寻了舞蹈师父教她练舞,白素练虽不喜,但也学了三四年舞蹈,况且她本身就有功夫,跳起舞来别有一番英气又出尘的风姿,
  原剧情中,沈煜的生日宴也有旁的妃子献舞,但白素练的惊鸿一舞,立即将她们趁得庸俗又不入流。
  白素练垂着眸子并不说话,思筹许久,轻轻点了点头。
  楚楚长舒一口气。
  女主终于上道了!
  楚楚喜上眉梢,都开始幻想沈煜被白素练的舞姿迷得神魂颠倒,二人天雷勾地火马上入洞房,谁知白素练忽然抬起头来问她道:“舒嫔娘娘可否陪我一起跳?”
  楚楚:“啥?”
  白素练轻咬嘴唇,又问了一遍。
  楚楚:“.......”
  给男主女主配对,她去当什么电灯泡,况且原主虽然擅长能弹会跳,但她可是一着急连走路都顺拐,哪会跳什么舞啊?
  “不行不行,那不是抢了你的风头吗?”
  白素练生性清冷,旁人若是拒绝,便再也做不出死缠烂打的事。楚楚推辞,她便不再开口,只是垂下眸子,轻咬嘴唇。
  看得出来有些难过。
  见她这样,楚楚不忍,想了想,问道:“你可是有些害怕?”
  白素练一顿,许久才道:“并没有。”
  但被咬得发白嘴唇暴露了内心。
  “.........算了,我答应你便是。”
  白素练的脸上漾出笑意,问道:“真的?”
  楚楚:“但是说好,我近来懒得动,给你当陪衬伴舞可以,还得是你挑大梁。”
  饶是如此,白素练也很开心,当天在楚楚殿中坐到晚膳才走。
  之后的几天,楚楚拿出了十二分精神陪白素练排练舞蹈。
  药膳失败了,她几乎把宝全部压在了献舞上,力求一次成功,早日回家。
  这两天来了葵水,刚好可以不用侍寝,楚楚真是谢天谢地。沈煜不知道为什么总找她睡觉,搞得她一入夜就心惊肉跳的,这下可好了,她可以心无旁嫣地做任务。
  白素练选了一曲出水芙蓉,她腰身柔软,四肢欣长,面容清丽,跳起舞来真正犹如一朵绽放在水中的莲花,让人移不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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