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临出门前没有锁门,迈克尔可能是开门出去的。然后或许又因为没有钥匙,跟在自己开门后才进来。
什么时候回来的,难道实际上有一直跟着她的吗?
奇怪,她本来以为已经很敏锐地在注意了,但还是没有发现跟踪的痕迹。
又跟了她一整天吗?
嘴角莫名其妙地弯了弯。
离开了有快一整天,也没吃饭,他肯定饿了。
集中注意力,爱丽西娅挽起袖口,准备拿出菜板收拾食材,很想感慨一下还好自己有学习了怎么做菜。
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吱吱的叫。
身体突然变得僵硬。
这个声音让人想到了某种不应该出现的生物。
爱丽西娅屏着呼吸转身,把动作放得格外小心翼翼,就怕看到些不该看的,或是因为动作幅度太大,吸引到注意。
黑灰色的影子跑得飞快,在水槽附近的台子上急速挪动,猛地窜了一下。
顺着它跑出的方向看,视线呆滞地落在案板上,那里有半只鲜血淋漓的老鼠。还有一只正在案板台子上乱窜。
喉咙被吓到哑声,脑子里猛地响彻无声的尖鸣。
很少会有和老鼠近距离接触的机会,更是很少有和老鼠独处一室、甚至对方还能自由行动的机会。
爱丽西娅的脑袋空了一大片。
但是在它还没有继续疯狂逃窜之际,身体却反应迅速,一个大步冲了过去。
抖着手抓住了老鼠尾巴,缩着肩膀保持距离,边无声的尖叫边用力将其砸晕。
然后哐当一声拉开窗户,也顾不上道不道德了,生怕这东西在自己的手里多停留一秒,直接脱手、惊恐地扔了出去。
爱丽西娅的眼角泛起了泪花。
为什么会有老鼠。
还是活...她猛然想起,似乎,也许,身后还有半只死的。
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闭着眼睛连带着菜板一起扔进垃圾桶。
用垃圾袋层层罩住,连带着这个垃圾桶也不要了,直接丢出去。
含泪洗手,感觉这才是她今天所经历的、最可怕的事情。
这个真的需要缓很久。
哥谭是阴暗潮湿了些,但是公寓的卫生也不至于这个样子吧,而且她有注重打扫和消毒的啊。
那又怎么会有老鼠,还是吃了一半的老鼠...等等,那是吃了一半的老鼠吗...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在这个只有两个人居住的家里,吃老鼠的肯定不是她。
那会是谁呢。
僵硬地扭头,看向那个跟了过来,正在厨房门边站着、歪着头注视了全过程的迈克尔。
心情从未如此地复杂过。
攥紧拳头,很想现在就大声地骂一句不要这么不讲卫生。
“我,我下次一定提前预备好吃的。”张张嘴,责怪的语气就不由得软化了许多,显得很没底气。
这已经算得上是前科了。她很怕如果自己语气过于不友好,他就反手从哪里再掏出半只死老鼠,丢到自己脸上。
她也打不过。
指两个都是。
不要怪他,是她没有解释就出门了一天,是她没有给准备吃的...
“不要急,再挺一挺,很快就做好晚饭。”
吸了吸鼻子,因为刚刚的惊吓,连带着声音还在微微发抖,都有些哑了。
也顾不上斜后方厨房门口站着的家伙在干什么,爱丽西娅加快速度的忙碌了起来。
靠他自己的话生活质量为零,怪不得会留在这里不走。
有被这个习性吓到,越来越无法理解这家伙到底是个怎么回事了。
问题是,正常人都知道不能吃那种东西吧!
他难不成是什么外面的野猫吗。
动作一顿,爱丽西娅忽然想起了在楼下遇见的那只小黑猫。
回忆起它的一举一动,似乎确实有种莫名的熟悉。
突然发现迈克尔的某些习性和猫很像,黑猫倒是算不上,那应该算蓝白猫吧。
明明是个人,但是却有些像猫科动物。
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他是不是吃了半只老鼠?
爱丽西娅眉毛不由得拧起,有些为难。
老鼠这东西携带很多病菌,要不要带他去打一下疫苗啊。
想象了一下那样的场景,很怪。但出于担心,她还是转过头,想问一下迈克尔是什么时候吃的,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你...嗯?人呢?”
迈克尔不在后面了。
疑惑地探身向客厅的方向张望,似乎捕捉到了一点点蓝灰色的衣角。
就在爱丽西娅背着身专心炖菜时,听见玄关外有什么靠近的声响,迈克尔一言不发地缓缓转身,迈步走了过去。
微微弯腰,贴近门的猫眼,向外看。
是隔壁的邻居兼房东爱德华。
爱德华站得笔直,手里提着一个装着纸杯蛋糕的小盒子,似乎就是他上午离开前说要给爱丽西娅准备的礼物。
不过在走到她的门前时,爱德华并未率先敲门。
相反的,他放轻了靠近的脚步声,在门外止步。
然后静悄悄地、微微地弯下身子,瞪大了眼睛,凑近猫眼,向里偷窥。
或许正在客厅,或许正在走动。
或许不止是她一个人。
或许在做些什么。
咧开嘴角,他想说自己这么做并没有恶意。这只是一种好奇的、想要验证些猜想、甚至兴奋着想要当面揭穿谎言的纯粹心理。
猫眼的玻璃面有些模糊不清,显得有些灰暗。
他瞳孔轻颤,尽力放大,左右转动,仔细地辨认。
爱德华没能立刻瞧见屋内的模样。
一时虚焦过后,有什么似乎变得清晰些了。
但却不是熟悉的客厅摆设。
门内堵住了猫眼的,似乎是颗贴近了的、浑浊的眼球。
像是死人的眼睛。
猛地和这对视,爱德华被吓得后退,下意识地拉开了距离。
他咽了咽口水,有些心虚。
便没再继续这么偷窥下去,选择抬手,敲响了门。
第23章
第 23 章
“请稍等一下!我很快就来!”
耳朵动了动,听清楚了大门口那儿传来的敲门声。
将在炖菜的锅火力调得小了些,盖上锅盖,也没来得及脱下系在身上的围裙,爱丽西娅小跑着过去准备开门。
这个时候会是谁敲门找。
应该不会是哥谭警局的警察吧。
有稍许的忐忑,但突然想起下午时并没在警局留下详细的居住地址,就算有事要找他们也是去花店、或者是事先给她打电话,便放了些心。
她猜想可能是隔壁的房东爱德华。
毕竟如果没记错的话,早上他急匆匆地离开之前,有说晚上回来给她带小礼物、还有详细的招工资料来着。
门外的回应验证了这个猜想。
离门近了些,刚刚转身从厨房离开的迈克尔就正站在那里。
似乎是被敲门声所吸引,他伸出手,握在门把手上,像是今早离开时那样转动。
但是一下子没有拧开。
似乎是有些疑惑地偏了偏头,手指收紧,准备加大力气。
刚抬头就目睹了这个似曾相识的场景,爱丽西娅心一紧,向前一个大步,赶忙把他的那只手给拍开。
多拍了好几下,仰头,用眼神无声地给出否定和不赞同。
她可不想在一天之内,连续阵亡三个门把手。
那两个都是屋内的,坏掉就坏掉了吧。但是这个大门的可不能坏。
在贴身的口袋里拿出钥匙,有些后怕地把多锁了两层的门锁拧开。
就在开门之际,爱丽西娅扭头,默默地看了眼还和自己站在一起、堵在了门口的迈克尔。
比了个让他藏起来的口型。
但是迈克尔的目光还停留在她开锁的动作上,盯着那个把手瞧。
他看起来暂时没有想走的意思。
“...爱丽西娅?”安静了几秒,外面的爱德华已经疑惑地询问了。
“啊,我的钥匙掉地上了,等等我捡一下,很快的!”
爱丽西娅下意识地糊弄了句,推迈克尔离开无果,无声地叹了口气。
门不太隔音,要是在这里出声的话,就会被发现屋子里还有另一个人在了。
本来早上就被怀疑家里还有别人了,她不想惹太多注意。
而且迈克尔这个带着头罩的高大形象...
会吓到别人的吧。
外面的爱德华在迟疑为什么她会上那么多道锁,甚至是需要在里面拿钥匙开的程度。
喀嚓一声,门终于开了。
但是只开了一半,勉强够露出半个身子的大小。
“晚上好,尼格玛先生,有什么事情吗?”身子探出一半,爱丽西娅小声和他问好,随即笑了笑,借此掩盖某些不自然。
“早上多谢你给我提供灵感,我给你捎了小礼物。”爱德华举起手里提着的小盒子,摇了摇示意,递了过去,不忘刻意补充,“是一盒纸杯蛋糕,希望你喜欢。”
单手接过,爱丽西娅道了声谢。
她刚想问他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情,现在自己不太方便,或许他们过一会儿再聊比较好。
不过爱德华已经先一步开了话头:“对了,还有那个招工信息,等我晚点再给你。”
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自己已经找到了,爱丽西娅准备把对话就先停在这里。
但是向来不在意这些的爱德华点了点头,又自顾自地聊了下去:“想知道我今天一整天办案的结果吗?”
他很开心,很兴奋,看起来非常有倾诉欲。
甚至还有想趁机进屋的意思。
“那个,现在不太方便...”
暗暗用力抵住门,生怕它打开的幅度太大,把屋子里的另一个人露出来。
迈克尔不动,她只好把他往靠内侧那里推,让他转个面,站在门口的夹角里。
面朝自己,暂时当一个无声的人形摆件。
光是现在打开的幅度,就已经让她不得不和某个[摆件]贴近了。
确实不是很方便。
挡在门后的大半个身子和他的身体紧贴,炽热的体温已经透过布料、险些像是毫无保留那样地传过来。
面颊热得微微发红。
感觉腰窝要贴在什么危险的地方了。
“...”
轻微敏感的向前一弹,连忙避开距离。
“那个,尼格玛先生!”抿起嘴,爱丽西娅加大了音量,十分不好意思,但是真得没法再这样继续下去了,“我厨房里还在炖菜,我们之后再说吧。”
“非常感谢您的小礼物,我会好好品尝的!”
说罢,也顾不上抬头看爱德华的反应,手已经先一步地关上了门,把他彻底挡在了外头。
爱德华茫然地愣了一下,这有些突然。
他想说其实他可以进屋慢慢聊的,而且他还想装下监听器和摄像头。
可恶,早知道在租出去之前就装上好了。
不死心,他迟疑了片刻,又探了探身子,透过猫眼向里看,想确认一下先前那次是不是意外。
还是没变化。
纳了闷,这个屋子的猫眼是坏了吗,还是被挡上了?
关了门,也顾不上爱德华是不是还在外面站着、迈克尔是不是还准备继续站在那里发呆。爱丽西娅低着头、咬着嘴唇,快步回了厨房。
有种落荒而逃的既视感。
把纸杯蛋糕盒子在桌子上随意一放,下一秒就原地蹲下,需要散散脸上的热气。
那半侧身子感觉还酥酥麻麻的。
她要收回先前的想法。
什么猫不猫的,那再怎么也是个体型健硕的成年男人啊。
今晚还,还,还要睡在一起吗...
思绪开始乱飞了,爱丽西娅连忙用力拍了拍脸,要把那些脑补的画面拍出去。
不会的。
不可能的。
明明都有那么多前车之鉴了,但依旧还会多想的她才是呆瓜。
一时间耳边只剩下咕噜咕噜炖菜的声音。
装作什么都没发生那样站起身,爱丽西娅咳了咳,试图用打开蛋糕盒等看起来很忙的动作掩饰心虚。
松软的蛋糕胚上挤了几圈奶油,撒了糖霜和水果粒做装饰。
看上去很诱人。
但是奶油尖尖的最上方却插了颗子弹,衬着红色的奶油,就显得有些...独特。
爱丽西娅有些不确定,伸手试探地捏了下。
实心的,铜的。
这东西该不会是真的吧。
难道这个款式在哥谭很受欢迎,很大卖吗?
不愧是哥谭。
不愧是尼格玛先生。
回想起早上的聊天内容,她是真的不太擅长和适应跟他聊天。
爱丽西娅突然想起了卧室和浴室那两个破了个洞的门,以及至今还静静地躺在地上的门把手。结合早上微妙的问题,不让他进屋是非常正确的事情。
没法解释。
没再多去注意这盒纸杯蛋糕,把它们随意地放在那里,爱丽西娅转过身,去专心做晚餐了。
依旧还是把另一份单独预留出来,端给在客厅的迈克尔。
然后顾及到他的怪癖,自己再独自回厨房去。
感觉渐渐找到些和他相处的规律了。
撑着下巴,心情很好地哼着歌。
用叉子扒拉着盘子里的食物,爱丽西娅的余光突然扫到了放在旁边的盒子:“嗯?”
里面的纸杯蛋糕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吃光的,现在就只剩下了装它们的盒子。
蛋糕空了,子弹也没了,应该是迈克尔拿走吃掉了。
...等等,那个子弹!
那个应该不是什么糖霜装饰吧,那个手感很明显非常真实啊。
结合一下连老鼠都吃的前科,不会是误食了吧。
要不要现在就送医院啊!
...
换了吊带睡裙,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沉思。
怎么说,浴室和卧室的门都还坏着,有了早上的经历,已经感觉穿什么睡觉都无所谓了。
而且,原本她是在担心晚上该怎么睡的。
但现在有了其他要担心的。
卧室的门一推就开,熟悉的身影自门口出现。
迈克尔很是自然地走了进来,像昨晚那样平躺下来,就像是在自己家。
很自然,完全不顾及又被挤到了墙角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