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他是不知道这票有多难得吗!
烟淼目不转视地看着他,“你的答案是什么?”
“什么答案?”段一鸣迷茫。
烟淼眼睛眯起。
她猜得没错,段一鸣果然是通过非正规渠道拿到的票。
段一鸣猝然想起,“你是说问为什么来看展?”
烟淼点点头。
段一鸣将挑好的菜放在盘子里递给老板。美食街彩灯闪烁,弥漫着美食的香味,身后行人熙攘路过,热闹非凡。
“随便乱写的。”段一鸣一直以为是问卷调查,“我就写了一句,带朋友看。”
???
烟淼震惊,“你在逗我吧!”
她从专业角度洋洋洒洒解析了好几百字,肯定范老师在画界颇受争议的画风,真情实意表达对作品的喜爱。
写完还修修改改,重新润色,情感充沛。
段一鸣撒了个谎,其实他答的是——
想带喜欢的人来看
他不敢说实话,说了就和烟淼没下文了。
他也算了解烟淼,追人的方式选择了温水煮青蛙,从最近的试探结果来看,水或许还没升温。所以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行吧。”烟淼大为不解,但结合范荔知的言行举止来看,一切又很合理,“反正看到了。”
老板打断了他们的对话,“炸串好了,打包还是在这里吃?”
烟淼拎了一堆吃食,正愁没地方坐着吃。
“这里吃。”
然而屁股刚坐下,一个电话打来。段一鸣将一次性筷子搓了搓递过去,用口型问是谁。
烟淼摇摇头,段一鸣夹起一块肉递到她嘴边,烟淼头往后仰去,伸手示意不要。
段一鸣撇撇嘴,正准备塞进自己嘴里,忽然看见烟淼脸色忽变。
“我先走了。”烟淼慌张站起来,脚后跟不小心勾住胶凳的踩脚杠,差点摔一跤。
段一鸣也站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烟淼脑袋一片空白,顾不上回答,往外跑去。
段一鸣追上去,追了两步惊觉手机落在桌上。犹豫半秒后倒回去拿上,等再追出来,烟淼已经消失在拥挤的人潮里。
……
“师傅,开快点成吗?”烟淼坐在后排,身体前倾,脑袋探到扶手箱上方,焦灼的样子恨不得帮司机踩油门。
司机重复回答了几遍,有些不耐烦,“这是市区,能快到哪里去。”
“稍微快点。”
“快?再快就要追尾了。”
“我朋友在急诊室抢救”烟淼鼻音很重,吐字粘稠,“拜托拜托。”
闻言,司机收起不耐烦,看了眼后视镜,不道德地强行向右变道,“这条路堵,我给你换一条。”
烟淼语无伦次,“谢谢你,师傅,真的谢谢你。”
“不按导航走,路程绕远了,可能多几块钱。”
烟淼喉咙跟哽了棉花似地道:“没关系,多少我都给。”
烟淼到医院时接近晚上十点。
住院部的大厅很冷清,在等待电梯的过程中,手指数次揪起衣摆。
电话是闻泽妈妈打来的。
说闻泽在抢救,很有可能醒不过来,让她做好见最后一面的准备。
犹如平地一声惊雷,在她脑子里,心脏里,流遍浑身的血液里嗡嗡炸响。她以为自己会钉在原地无法动弹,但本能反应驱使她向医院飞奔。
最后一面……
怎么能是最后一面……
烟淼腿在发软,有些站不住,乘电梯时一直扶着厢壁。她眼睛死死盯着跳动的楼层数,仿佛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弹指间。
她来到最高层,在岛台询问护士后,直奔走廊尽头的病房。
门推开,看到靠坐在病床上男人时,所有的情绪都绷不住了,她抬手抹了下眼泪。
闻泽以为是护士,在看到烟淼后下意识想起身。搁在被子上的笔记本随着动作滑落,砸在地上发出砰的声响。
也划破了原本安静的病房。
烟淼站在门口,站在白炽光线下。晃眼的光线勾勒出她具体的身形轮廓,闻泽确定不是错觉。
烟淼走过去靠近他,一秒也不愿放过地盯着闻泽的脸。
确认他好看的眼皮是睁开的,长密的睫毛在轻眨,没有白布盖在他身上,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
闻泽被她盯得一动不敢动,喉结轻滚,“淼淼?”
这一声轻唤从现实世界传来,烟淼瞬间哭出了声,“你没死啊……”
她瘪着嘴巴,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闻泽沙哑着声音,“你是想我死了吗。”
烟淼一拳砸过去,闻泽接住她手,大掌紧紧地包裹住拳头,将人往身前拉了几分。
“你怎么来了?”
“你妈给我打电话说你在抢救,让我来见你最后一面。”烟淼抽抽噎噎地道。
她长这么大,还没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事。阮唯君话音落下的刹那,她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碾过,碎了一地。
“抢救?”
烟淼一顿,闻泽不解的表情让她恍然了什么,眼泪瞬间止住。
她往后退了一步,火冒三丈,“好啊,你用苦肉计骗我!”
怪不得她焦急催问阮唯君时,阮唯君什么也不说,只让她快过来。
回想起来,阮唯君的情绪也不对,哪有儿子快死了说话都不带哭的。
闻泽看着她说:“我不知情,我要想使苦肉计早使了,何必等到现在,等到你和段一鸣看完画展。”
烟淼一愣。
脸色苍白的缘故,他表情显得有些冷淡,可语气非常严肃认真。
她垮下脸,“那你妈妈为什么骗我?”
她会被骗,一是因为担心则乱,二是没想过阮唯君这样的人会撒谎。
闻泽静静地看了她几秒,淡声道:“于心不忍。”
“说人话。”
闻泽老实说:“希望你能来看我。”
烟淼环顾一周,病房里只有一个床位,柜子上摆放着鲜花,床边搁有着双拖鞋。一切的一切看上去都像是在住院。
或许没有阮唯君说得严重,但应该也病得不轻。
这些先不计较。
烟淼正色问:“你生什么病了?”
感冒不至于这样。
“高烧不退。”他原本不想说的,但以烟淼的个性早晚会知道,遮遮掩掩倒显得矫情。
烟淼脸上果然出现了心疼的表情,闻泽对上她的眼睛,声线平直,“我不需要你的可怜。”
烟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叹口气道:“我不是故意让你在楼下等的,我以为你是等我回了消息后再过来。”
闻泽“嗯”一声,“没怪你。”
“你现在好点了吗?”烟淼忧心忡忡。
“烧退了,再观察两天就能出院。”
烟淼哦一声,病房内再次恢复安静,两人在各自的世界沉默着,气氛显得有些僵直。
直到咕噜一声肠鸣融化了凝固的空气。
“……”
烟淼手背在身后捏了捏拳头,心里更加气愤,要不是这个电话,她现在早已在美食街吃得饱饱回寝打游戏了。
闻泽看向放在台面的精致礼盒,“有水果。”
烟淼没客气,走过去拿起一个苹果,礼盒里配有小刀。
她扯过垃圾桶,坐在陪床椅上削苹果皮。闻泽捡起落在地上的笔记本,搁至床头的柜子上。
“给我。”闻泽忽然出声。
烟淼抬眼,“怎么?”
“再削下去,只剩个核了。”
“……”
烟淼不会削皮,准确地说是只会用刀片中间有小缝的专业削皮刀削皮。
她转头拿了一个新的苹果,将其和小刀一起递过去,指尖触碰到闻泽的虎口,两人都怔了一瞬。
烟淼是颜控也是手控。
闻泽的手像是被上天精雕细琢过的模板,骨节又细又长,指甲盖修剪得圆润干净。
看他削水果仿若一场视觉盛宴,苹果皮薄得透明,一圈一圈地落下来。
比烟母的手法还要好。
“你经常削苹果吗?”烟淼问。
闻泽没抬眼,“不经常。”
烟淼捻起果皮的一端,等着闻泽削完最后的果蒂部分,也没别的话题可以聊了,“那为什么能削这样?”
“不知道。”
闻泽语气寻常。
烟淼:“……”
他不仅有超高的智商,还有极强的动手能力。任何复杂的东西在他手里都变得异常简单,像是算一加一等于二。
烟淼又开始羡慕了。
苹果很快削好。
闻泽松开小刀,果皮像柔软的弹簧,烟淼抬起手臂幼稚地在空中弹了几下。
闻泽递过去。
烟淼接过苹果,张嘴准备咬下,却忽然发现闻泽一直在看自己。她犹豫片刻后问:“你吃吗?”
只是客套询问,没想到闻泽淡“嗯”一声。
烟淼盯着圆溜溜的大苹果,总不能说不给,毕竟果子是他的,皮也是他削的。
烟淼站起来,“我去找个杯子。”
“想喝水?”
“把苹果切了装里面。”
“柜子里有一次性纸碗。”
烟淼扭过头,“你不早说。”
闻泽:“你没问。”
烟淼:“……”
吃完苹果十点半,整个过程两人没有对话,病房里又过了会儿,烟淼准备走了。起身的瞬间,手腕被闻泽拉住。
“去哪儿?”他问。
烟淼身体后仰,朝相反的方向做力量对抗,“寝室要关门了。”
闻泽沉默一瞬,似不愿意,但又不得不松开。烟淼没反应过来,重心往后倒去。
好在闻泽又拉住了她。
像是怕她摔下去,闻泽用了很大的力气。牵扯的力量让烟淼不仅没往后摔,反而扑在了他身上。
闻泽闷哼一声。
烟淼今天穿了件最近很火的低领修身薄衫。
慌乱之中,她一手按住领口,另一只手手肘压在他肋骨处借力爬起。
只是上半身刚支棱起来,闻泽痛苦嘶声,吓得烟淼赶紧将手放下。
这直接导致她又跌了回去,以一种非常色`情的姿势——
手扶床头,胸怼他脸。
“……”
第51章 不追了
墙上的挂钟指针仍在走动, 可时间仿佛静止了,室内温度随着烟淼呼吸带动的胸膛,瞬间攀升好几度。
烟淼头脑发懵, 闻泽呼吸不上来。周遭空气粘稠得难以搅动
两人保持这样的姿势大概过了两秒。
因为感受到闻泽睁开眼的动作, 浑身一颤的烟淼抬起上半身。
从闻泽的视角看去, 趴在身上的烟淼仰着下巴,脖颈线条修长,领口坠得极低, 聚拢型白色内`衣边缘若隐若现, 只要他微抬头,便能一览无余所有的春光。
闻泽撇过眼, 不知道是因为喉咙发炎,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嗓音极其低哑。
“你还要趴多久?”
从胸口怼上他脸开始,烟淼的大脑一直处于宕机状态。听到这话皱了皱眉, 撑着闻泽肩膀坐起来。
她视线怔怔地往下垂去, 落在莫名沉甸甸的胸口处。
不可言说的地方变得异常敏感, 周围的肌肤似乎被火烧灼过。就连她收回手坐起来, 动作带起衣料与之的摩擦都让背脊酥软发麻。
烟淼伸手将长发撩在肩前,试图掩盖尴尬。
并先发制人地瞪眼骂:“臭流氓。”
闻泽看着坐在自己腰上的女人,呼吸加重, 闭了闭眼睛后道:“烟淼,下去。”
这副局面难道不是他一手造成的?吃完她豆腐,又冷着脸让她下去。再加之骗她的事……烟淼心里窝火,不发作憋得慌。
她胸腰挺得板直, 双手叉腰,趾高气扬质问闻泽, “你是不是有病啊!”
闻泽眼皮阖上,像是因为克制什么而保持静止,喉结艰难微滚,“骂归骂,你别动。”
“我……”就要动。
后面三个字烟淼咽回了喉咙管,因为晃了下后,她猛地发现了不对劲。
前方的墙壁光洁无瑕,头顶的灯光照在上面,闻泽隔着单薄的休闲裤微弹了一下,成了令人不知所措,心脏怦怦跳的漫反射。
这回大脑不是宕机,是cpu烧坏了,烟淼一动不敢动。
闻泽身体也僵着,呼吸刻意放缓,试图让身体冷却下来。但怎么也无法平静,毕竟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感知在这个时候变得无比清晰。
她看着他,目光讷讷,表情呆滞,“你不是生病了吗?”
闻泽轻嗯一声。
烟淼接着问:“怎么还能行……”
“……”闻泽似有些无言,“感冒不会导致功能障碍。”
烟淼狐疑,“男人不是醉酒不行,生病也不行吗。”
“……”
闻泽抬起眼皮,语气冷然,“听谁说的?”
两人在洁白的病床上讨论这种事,实在过于不知所谓了。
倒在他身上是个意外,烟淼不想理他,挪开膝盖跪在他大腿侧的床沿,准备下床让意外止步于此。
随口答道:“就不能是我亲身经历?”
闻泽按上她肩膀,电石火光间,两人又贴在了一起。不过这次换了位置。
她在下面,闻泽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