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小满(重生)——方三远【完结+番外】
时间:2024-03-08 14:35:23

  只是当他想要告知陆元时,瞧着她那副天真烂漫,不识情为何物的模样,又不好开口了。
  目前看来,陆元完全没那方面的意思,万一他现在挑明了,让她对情爱来了兴趣,一时想不开,跑去找裴子野试一试,那不就正中那小子下怀吗?
  陆锋酌量了一番,觉得直接拒绝可能也不太行。陆元当下正做着目光如炬的伯乐美梦,要是不答应她,她可能会另作打算,帮助裴子野,去实现他那劳什子参军梦。
  不消说,这肯定会把陆元往裴子野那儿推去。
  两个小年轻,又都处在情窦初开的年纪,还都长得不差。尤其听说裴子野在京城,就算那里的人对他唯恐不及,但一提及他的长相,无一不感到可惜。
  可惜好好的俊美少年,偏偏长成了个纨绔。
  更何况,陆元这没见识的丫头,还坚信裴子野会有出息,这种情况,他还哪敢放陆元出去,和那小子碰面。
  陆锋“啧”了一声,认为先答应下来,把裴子野放在眼皮子底下,避免他和陆元见面,才是上上策。
  于是陆锋颔首,应下了陆元的要求。陆元以为是她威胁起了作用,高兴地说了声“谢谢爹爹”。
  她正打算马上去通知裴子野,又想到父亲刚回来,还没来得及休息,就起身告退,说陆锋什么时候想见裴子野,她再去知会他。
  只是刚到下午,陆锋那边就传来消息,说明天裴子野就可以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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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锋:你娘能文你爹能武,你占了哪样?
  陆元:如果按百分比来算,我不就只有百分之二没占,剩下可是占了百分之九十八。
  裴子野:果然还是男人最懂男人,就是这份懂得,我可以拒绝吗?
第7章 第七章
  裴子野下榻的客栈里,刚得知明日要去镇北王府一聚,他就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随行的书童秀竹险些被他的身影绕晕,无奈之下,好声好气地劝他:“我的侯爷,您就算把这地板踏破,您明儿个,也得去赴这个约,您这又是何必呢。”
  “我倒不是不想去赴这个约,就是……”裴子野“哎呀”一声,连说秀竹不懂,让他别打扰他。
  秀竹来了兴趣,好奇地问他:“就是什么呀,侯爷?”
  裴子野此次为何来兰都,秀竹并不清楚,只知道这位侯爷某天醒来,像发了癔症,又是哭又是笑,吓得他直打哆嗦。
  在李管家跑去找大夫之际,裴子野却突然说他要去兰都。
  兰都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当今唯一异姓王,镇北王陆锋的封地。裴子野再是个纨绔,那也是爵位加身,堂堂的宣平侯。
  这二话不说,就跑去兰都,要是被圣上知道了,指不定怎么想他们侯爷。
  可是裴子野不管不顾,不让他去,他就大晚上的,招呼都不打一个,骑着马就跑了。李管家没办法,只好把秀竹打包,送到他身边。
  从京城到兰都,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也好几百里地。旅途中舟车劳顿,有个用惯了的仆役在身边,也好照顾从小在锦衣玉食里长大的裴子野。
  本来李管家还打算安排一些府卫,沿路保护裴子野,可却被他拒绝了。
  这一路上,要是有这么一大群人跟着,去的还是兰都,就太过显眼,到时候圣上不想知道都难。
  李管家一寻思,觉得也是,最后府卫变成了暗卫,悄悄保护裴子野,不让他发现。
  然而这一切,都被裴子野不动声色地看在眼里。
  他没有声张,心想后面也许有用到的时候,于是任那些暗卫偷偷跟着他。
  对这些毫无所觉的秀竹,既不知道背后有暗卫守护,也不知道裴子野来兰都的目的。只以为侯爷是京城呆惯了,想换个地儿玩玩。
  此刻见裴子野焦躁不安,他不甚理解道:“有事您就说,书里不是都说了嘛,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虽然咱这儿差一个人,但是奴才也能给您参谋参谋啊。”
  闻言,裴子野瞥了秀竹一眼。
  和他一样的年纪,甚至比他年长两月,瞧着却像他的弟弟。
  圆脸圆眼睛圆鼻头,除了身材瘦削,五官无一不圆。都快十六了,也不怎么长个。
  近年来裴子野都高了他大半个头,也不见他长过一分一毫。
  就这么个弱不禁风,看起来只会比实际年纪更小的少年,裴子野实在是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要给他参谋终身大事。
  不过看着秀竹兴致勃勃的模样,没准还真能给他出主意。
  裴子野眼睛一转,坐到秀竹对面,打算先测试一下他的水平:“既然你想给我参谋,那你说说,我是为何事烦心?”
  秀竹“嘿嘿”一笑,挤眉弄眼地对他说:“侯爷,您这般心烦,明儿要见的,别是老丈人吧?”
  “嘿。”裴子野一手撑在桌子上,身子往后微微往后一仰。
  正要感叹秀竹深藏不露,又听到他说:“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咱侯爷长到现在,别说开窍,奴才觉得您可能连情根都没长。”
  裴子野:“……”
  “我就多余跟你说这些。”裴子野没好气道,“还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看你连臭皮匠都算不上。”
  “不是,侯爷,”秀竹慌了,“奴才都说了,前面是在开玩笑,您咋还急上眼呢?”
  “我急眼?”裴子野微笑着指着自己,转眼脸又拉下来,一字一句道,“你侯爷,我,明儿个,就是去见老丈人的。”
  裴子野其实也不知道,他该不该把他心悦陆元的事说出来。只是一想到上辈子,他独自守着喜欢,到死都没表达过这份心意,就心有不甘。
  好不容易老天爷给他机会,让他可以重来一次,弥补前世的遗憾。他就怎么也控制不住,想要将他喜欢陆元的事,当众宣之于口。
  况且他这还没有表白,陆元就明白了他的心意。只是也不提前知会他一声,就让他这样毫无准备,直接登门提亲,还怪难为情的。
  不过事已至此,裴子野不想白白错失这个机会,所以之前才会那么焦急。
  明日要去见老丈人,他送什么礼物,才既庄重,又能显出他的诚意。但他跟大姑娘上花轿似的,都是头一回,怎么也摸不到头脑。
  这会儿要是李管家在就好了,他可比秀竹这个棒槌有主意。
  确实正如裴子野所想,秀竹这根棒槌,不集思广益,给他想办法就算了,还在听到他的话后,笑得前仰后合,活像是他刚才说了什么惊天大笑话。
  裴子野额角青筋迸显,拳头忍不住握紧,秀竹才将将停了下来。
  他一边揩掉眼角的泪花,一边喘着气笑道:“我的侯爷呀,您这又是唱得哪出?要是奴才没记错,镇北王可就清和郡主一个闺女。”
  “您和那位郡主面都没见过,镇北王怎么就成了您老丈人?”
  秀竹不信,也情有可原。要不是裴子野重生回来,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喜欢上这辈子连面都没见过的陆元。
  可事情就是这样——他带着上辈子的记忆,重生了。
  前世他和陆元的初见,是在一次宫宴上。那个时候,陆元已经被老皇帝强行纳进宫里,立为陆贵妃。
  宫宴上,推杯换盏之际,群臣之间暗流涌动,宫妃们互相较劲,唯有陆元,像个局外人,百无聊赖地看着这些。
  镇北王的女儿,年纪都可以做她爷爷的丈夫,强权之下的牺牲品。种种一切加在一起,其实都不足以引起裴子野的注意。
  他自小在京城里长大,在这座光鲜亮丽的皇城脚下,背后掩埋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他或多或少见过一些。
  下场比陆元惨烈的,只多不少。
  只是当他见到陆元时,却不是他想象中或感伤命运,自怨自艾,或为争夺皇帝宠爱,极尽精明的模样。而是对什么都毫不在乎,有一种既来之则安之的豁达感。
  裴子野当即觉得新奇,整个宫宴上,一直都关注着陆元的动向。在看到她借口溜出去后,他也顺势跟了过去。
  一路尾随,裴子野本以为她是要回去,没想到却越走越偏,直到陆元像是瞧见了什么,和她同行的侍女一起,在草丛堆里扒出一样东西。
  夜色昏暗,裴子野看不清楚,他刚要借着微弱的烛光,定睛一瞧,就听见陆元那个叫春桃的侍女说:“郡主,一个鸟窝,您捡来干嘛?”
  很快,传来陆元的回答:“这里面有鸟蛋,我们把它们烤来吃吧。”
  “好好的鸟蛋,还会孵出小鸟来,”另一位叫夏荔的侍女说,“郡主您忍心吃吗?”
  “都是食物,还要分个高低贵贱吗?”
  陆元瞥了夏荔一眼:“你要想孵出小鸟来,是打算你来孵,还是送回去,让大鸟孵?不说你会不会孵,你知道这窝是从哪课树上掉下来的?就算知道,你送得回去?”
  裴子野躲在假山背后,听得直摇头。
  清和郡主这番伶俐的口齿,不知师从何人。而且已经入了宫,她的侍女都没改掉以往的称呼,还是叫着郡主。
  不知道被别人听到,会不会从中大做文章。
  可这些都和裴子野无关,但他不知道怎么了,跟被钉在原地似的,走不动,只能听着陆元那一堆歪理邪说,看着她毫无顾忌,席地而坐,等她的侍女烤好鸟蛋,给她送去。
  在此期间,裴子野还听到春桃提起他:“郡主,之前宴会上,您可有看见宣平侯?”
  “看见了,那群小郎君中,就他长得最好看,不想看见都难。”陆元漫不经心地回应。
  夏荔惊讶道:“原来最好看的那位,就是宣平侯呀,那还真是可惜了。”
  陆元看向夏荔,问她:“可惜什么?”
  “奴婢听说,宣平侯是京城有名的纨绔,不少贵人见着他,都得避着走。”
  这种话裴子野听过无数遍,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可就在他觉得没意思,准备打道回府时,却听见陆元说:“你亲眼所见?”
  他脚步一顿,又继续躲着。却茫然不已,不知为何会这样做。
  “什么?”夏荔一怔,随后摇摇头,“那倒没有,这还是奴婢头一次见到宣平侯。”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陆元道,“你又没亲眼所见,也没和他接触过,怎么就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况且宣平侯平时可能好玩了点,但你可听过他做了什么坏事?”
  裴子野愣在原地,心脏不规律地砰砰乱跳,似乎还有越跳越烈的趋势。
  接下来,他再也无法注意其他事物,只能全身心地投入到陆元的话中。
  他听到她说:“既然没有听过,那又怎么好在背后这么议论他。宣平侯祖上戎马一生,父兄更是为保家卫国,守城战死。这么传他,也不怕寒了将士们的心。”
  陆元说着,叹了一口气。她抬头望着月亮,中秋佳节,本该是团圆的日子,她却和父亲相隔数百里,无法陪伴在他身边。
  只是父亲还健在,她还能有个念想。
  可是裴子野从小就没了家人,踽踽独行至今,可能是贪玩了点,但他自小无人引导,又岂能要求他如他的父辈一般。
  陆元这么想,也这么说了。
  裴子野听在耳里,牢牢记在了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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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秀竹:我们侯爷呀,就没长爱情这根弦儿。
  裴子野:……
第8章 第八章
  次日一早,天光未现,鸡还没打鸣,秀竹正熟睡,就被裴子野从床上扒拉下来。
  望着黑黢黢的窗户,秀竹哀嚎道:“我的侯爷呀,您看看窗外,看看这会儿除了偷鸡摸狗的,正经人家谁出门啊?”
  裴子野眉头一皱,一巴掌拍在秀竹的后脑勺上。
  秀竹脑袋一晃,瞌睡立即醒了大半,连连赔笑道:“侯爷,奴才不是说您。就算您今天,是去见您未来老丈人。但您看看这个天儿,老丈人也没起不是。”
  这话不假,可是裴子野一想到今天要去见陆锋,慌得一晚上都没睡好。
  睡意刚来临,前世今生的画面,就不断在他脑海中交织,反复出现。有时候他竟分不清,眼下是今生,还是前世。
  更有甚者,前世的结局和今生搅在一起,让他瞬间从梦中惊醒,抚着胸脯,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这一平复,他无心睡眠,才会把秀竹叫醒,想着有人说说话也好。
  只是现在看来,还不如没人说话。
  这个秀竹一开口,直往人肺管子戳。
  “等本侯回去,第一件事,就是让李管家把你发卖了。”裴子野瞪了秀竹一眼,表情狠厉。
  这句话秀竹从小听到大,小时候还会心有戚戚,讨好卖乖几天。如今听多了,也知道裴子野就是说说而已,雷声大雨点小,渐渐就不往心里去。
  “侯爷息怒,都是奴才的错。”不过好歹还是要装一下,“求您千万别去和李管家说,奴才舍不得离开您,离了您,奴才上哪儿去找这么好的主子。”
  嬉皮笑脸的,没个正形。
  裴子野嘴上说说,倒不会真这么做。
  只是看着秀竹配合着他老调重弹,顿时味同嚼蜡,没了兴致,靠着床柱子坐在床沿边,不断唉声叹气。
  “侯爷这又是咋了,”秀竹瞧出他焦虑,关心道,“您要是不想去见镇北王,奴才这就去帮您回绝他老人家。”
  瞥了一眼秀竹无知无觉的脸,裴子野算是看出来,他是真没把老丈人当回事,还以为昨天是在跟他说笑,更是没了倾诉的欲望。
  心想当初怎么放着李管家不要,偏偏让他跟过来。毫无用处不说,还专挑气人的话讲。
  裴子野生无可恋道:“没事儿,你睡你的吧,等要出发了,我再来叫你。”
  秀竹真以为裴子野想明白了,当下掀起被子,再度躺进去。
  他闭上眼睛前,还记得叫裴子野再去休息一会儿,说不用他担心,走之前,他会记得去叫他的。
  没过多久,浅浅的呼噜声响起,裴子野投去既恨恨不平,又艳羡的目光。
  不过秀竹说到做到,临走前,还记得提醒裴子野带上要送的礼品。倒是裴子野,自从快要出门,精神越发恍惚,下楼时,同手同脚,差点没被绊倒。
  “少爷,”出门在外,秀竹没敢叫他侯爷,“这么紧张呀,您不会真是去见老丈人的呀。”
  听到这话,裴子野瞬间恢复正常,当即一脚踹在秀竹的屁股上:“不用回去,一会儿我就找一家人牙子,把你卖了。”
  他咬牙切齿道:“看你这身细皮嫩肉的,最好卖到小倌馆去,让那的人好好教教你,什么是规矩。”
  秀竹“哎哟”几声,急忙认错,随即走在裴子野身后,笑道:“这才是少爷嘛,奴才虽然不知道您为何如此慌乱,但想必是很重要的事。”
  裴子野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又听他继续说:“既然是很重要的事,那咱们就该以最好的状态去应对,这才容易事半功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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