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凡将便利贴翻来覆去用放大镜观察了好几遍，试图从中发现蛛丝马迹, “在我看来是第一次追女生, 没经验。”
在魏诗漫看来，他所有调查都是乱想一通的结果罢了。
“你又懂了？上次你不是还说那几套试卷是追求者送的么。”
赵景凡撇了下嘴, “也不能全怪我吧, 温越成绩好、家境好、性格好、长得好看, 有个追求者很正常吧。”
魏诗漫夺过他手里的便利贴，“你搁着里臆想呢, 我劝以后别当警察了，还是小说家更适合你。”
温越听着两人东一句西一句的, 手里的调查是半点儿没停下，她翻开书试图找到线索，但那人什么都没有留下。
“书的事情就先这样吧。”
咚咚的敲门声从后面传来，三人循声看去发现是方佳雨。
她站在门边，双手紧张地放在身前，“那个......”
魏诗漫看她支吾不语，便说道：“你不用锁门了，我们三个待会儿走的时候锁。”
方佳雨走了进来，将目光看向温越，“不是，我是有话单独对班长说。”
温越指了指自己，“单独对我说？”
“嗯，是的。”
两人来到了顶楼的楼梯间，通往天台的门被铁链栓着，她们靠在栏杆上，门缝间还会吹来外面的风。
方佳雨在温越面前低着脑袋，两只手放在身前扣来扣去，“温越，我为自己之前所做的错事感到非常抱歉，请你能原谅我。”
温越被眼前这一下给整不会了，“什么错事？”
方佳雨抬起头，泪水已经在脸上留下痕迹，“广播稿是我偷走的。”
温越一惊，还真让赵景凡说对了，“你为什么要偷走广播稿？”
方佳雨边擦泪边哽咽，“是刘雯怡，她说让我帮她办事，她就给我两百块钱，真的很对不起温越，我当时真的很需要那些钱。”
温越虽然很气，但看着女孩的样子又说不出重话，“那你怎么又想明白来告诉我了？”
“因为......做了错事不承认的话会让人很不安，自从干了那事以后，我每每在教室都是如坐针毡。”
“情书也是你放的？”
方佳雨毫不犹豫地否认，“不是，情书不是我放的，是卫生委员，他最近在追刘雯怡。”
“好了，我知道了。”说完温越转身就往楼下走。
方佳雨看着女孩离开的背影，问了句，“那温越，你愿意原谅我吗？”
温越没转身看她，声音回荡在楼梯间，“来跟我说这些，并非真正幡然醒悟，对吧。”
方佳雨突然间愣住了，紧抓在栏杆上的手也松开了，发丝被泪水粘黏在脸颊一动不动，她没明白温越话里的意思。
“一切不过都是你的良心在作祟，如果我说一句没关系，它才会安生，它才不会让你有负罪感，所以你说我的原谅与不原谅还重要吗？”
说完温越继续往楼下走，没有和她再谈论的意思。
“我可以帮你的。”
话音刚落，温越步伐渐渐放慢，最后停止。
强劲的风吹动着天台的门，锁链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回到教室后，等她的两人已经无聊到石头剪刀布往脸上粘纸条。
“抱歉，让你们等了这么久。”
魏诗漫顶着那张满是纸条的脸，走过去握住女孩的手，“月亮你可算回来了，聊什么呢，这么久。”
温越看着魏诗漫脸上因为说话而飘动的纸条，没忍住笑出了声，接着她温柔地取下一片片的纸条，眼里的笑意还没消散。
“没什么，一些小事情，待会儿告诉你。”
赵景凡迅速地收拾起书包，“我们该走了，不然出门的时候又要接受门卫大爷的盘问了。”
三人在公交车站牌分别各回各家，其他两人已经上车离开，只丢下了温越还在等车。
今天在站牌等车的人不是很多，温越注意到了一个手足无措的老人，穿着打扮不像是住在云川市的人。
老人举着一张快揉烂的纸依次询问了在等车的人，大家大都摆了摆直接拒绝了她，也有以忙着自己的事情将其推脱。
轮到了温越，老人颤巍巍的手将纸条递到她面前，“小姑娘，你知不知道这个地方怎么走啊。”
温越看了眼纸上的地址，好心提醒道：“奶奶，这个地方还挺远的，您没有家人陪着吗？”
老人咧嘴笑了笑，“老伴在半年前刚去世了，我是来找我孙子的，我只知道这个学校就找了，但守门的人说都放学走了。”
“那您记得您孙子的手机号码吗？”
听到手机两个字，她急忙从自己的花布包里拿出来，“手机，我有手机，上面应该有电话，但我不识字，都是那孩子给我打的。”
温越从老人的手中接过，是一部很旧的老年机，边框由于时间长都被磨掉了颜色，就连按键也不是很灵活了。
打开通讯录，上面只有一个人。
小珂。
“奶奶，您孙子是叫小珂吗？”
老人洋溢着笑容，“对，我孙子叫小珂。”
温越拨通了上面人的电话，没过多久有人接了起来。
“喂，是小珂吗？你奶奶现在在华安一中旁边的公交站牌，你能过来接一下吗？”
“他现在很忙，没空。”
对面人很不耐烦的态度，使温越朝着手机皱起了眉头，“啧，什么人。”
老人看出女孩为难的样子，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
“奶奶您先别慌。”
站在旁边的大叔提醒道：“小姑娘，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现在的骗术层出不穷，骗的就是你们这些小姑娘的善良，别让人给拐到山沟沟里卖了。”
温越觉得话说的没错，自己还是留过心眼的好，她将手机还给老人，弯下腰轻声细语地安抚老人，“这样吧奶奶，我送您去警察那里，他们会帮您找到您孙子的。”
老人一听能找到孙子，赶忙答应下来，“好。”
警察局。
老人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一次性水杯，惶恐不安地环顾着周围穿着制服走动的人。
温越看了眼时间，算着唐晚芸这个点还没回家，自己稍微迟点儿回去也没关系，于是她决定留下来陪老人等孙子来接。
“小姑娘，你不回家吗？”
温越坐到老人旁边，帮其将额头前的发丝别到耳后，“没事，不着急，我陪您一起等等吧。”
老人又恢复了最初的笑容，“唉，好。”
墙上的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老人找起了两人之间的话题。
“你也是刚才那个学校的学生？”
“嗯，我是。”
“我听我们那里的人说，这个学校可好了，成绩很高的孩子才能在这里上学，我孙子从小成绩都是拔尖的，跟他爸爸一样。”说到这儿老人的语气里充满了对孙子的骄傲。
“那您手机上怎么就小珂一个人的电话号码？”
老人叹了口气，从衣服口袋里拿出张旧照片，上面的男人穿着一身警服，模样正气凛然，“他爸爸走的早，当时小珂还在他妈妈肚子里面。”
“对了，小姑娘你叫什么呀。”
“我叫温越，温暖的温，超越的越。”
“名字真好听，你的爸爸妈妈肯定对你期望很高吧。”
温越耷拉下眼皮，点头应了一声。
老人将女孩的手轻轻放到自己的掌心，“女孩子别这么不高兴，多笑笑才好看。”
等了差不多快半个小时，有位警察走过来告诉她们有人来接了。
当看到来接的人时，温越微怔，这人她再熟悉不过。
而祁柯的神情和她并无太大的差别。
“奶奶，您怎么来了？”
老人心疼地上下端详起祁柯来，“我这不是想看看你，怎么感觉你瘦了呢。”
温越看着自己的任务完成了，便说道：“奶奶，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老人拉住温越的手，激动地告诉祁柯，“哦！对！都要谢谢这个小姑娘，一直是她陪着我等到你来的。”
“谢谢。”
又是谢谢，他们两人现在除了谢谢难道就没别的话可说了吗？
温越表现出一副两个人从来都不认识的样子，随即掏出手机打开自己的二维码，“同学，我们加个微信好友吧，以后还可以常联系。”
“对，你加人家小姑娘一下，记得好好谢谢人家。”
祁柯见当下的状况没办法，也就拿出手机扫了一下。
好友通过后，温越心满意足地再次道别，“奶奶，我就先走了。”
老人和蔼可亲地看着女孩，“好，早点儿回家。”
走之前，温越对着祁柯挥了挥手，露出十分礼貌的笑容，“再见，小珂。”
柯......
珂......
难道他之前是这个珂吗？
温越坐在回去的车上，低头看着手机里加回来的联系方式，心想这人一旦有了缘分，还真是怎么都能遇见。
第30章 第三十场风
重新加回好友后, 温越也没给祁柯发过一句话，因为她知道无论发什么对方都不会给他回复。
晚饭后的客厅里, 温朝阳放下手中的书，有些担忧地看向自己的女儿，“妮妮，怎么最近看起来闷闷不乐的。”
温越将英语默写本合上，整个人重重仰躺在沙发上，“还好吧。”
从小到大只要女儿有心事，作为父亲的温朝阳每次都是第一个看出来的，用他的话来说，这叫父女灵犀一点通。
温朝阳走过去坐到温越旁边, “你悄悄告诉爸爸，是因为谣言还是因为有人被调班。”
温越侧了下身子，背朝着外面, “都有一点儿。”
“那请半天假怎么样，我带你去周边的转悠转悠，放松一下心情。”
温越听后立马坐起身子继续翻开本子默写英语，即使嘴上说着话也影响不到她手中写字的笔, “不了, 我都高三了，不能随随便便请假落下课程的。”
“学习要的是劳逸结合。”
“真不用了, 我没事, 如果连消极情绪都无法自己消化掉, 以后怎么办，您打算帮我一辈子吗？”
温朝阳听的心里乐开了花儿, 他拿起书继续看了起来，“不亏是我温朝阳的女儿, 就是不一样，独立好强，为父很欣慰啊。”
唐晚芸和温朝阳简直是天差地别的存在，这时常让温越想起之前的一部电视剧《虎妈猫爸》，她家庭目前的构架就和里面极其相似。
“爸。”
温朝阳阅读着书上的内容，放着耳朵出来听她讲话，“嗯？怎么了？”
“门当户对很重要吗？”
“其实这个两面性的问题，你说重要吧，中有梁山伯与祝英台化蝶，西有罗密欧与朱丽叶殉情，都在感叹家庭束缚的悲哀爱情，你说不重要吧，两人最初所生活的价值观念不同，未来必定会出现很多方面的分歧，但以我来看，我觉得挺重要的，因为真正的生活充满着现实。”
温越没说话点了下头，继续埋头写起了英语。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问题了？”
“没什么，随便问问。”
温朝阳将书往下移了移，露出眼睛试探性地问道：“你喜欢那个调班的男生？”
“没有，不喜欢，我们就普通朋友。”
“我可听你妈妈说了，他亲口承认是自己追的你。”
温越站起身就往楼上走去，“他那是胡说的，为的是把情书的事情转移到他身上。”
“不管是怎么样，你爸爸我很开放，在不影响学习成绩的情况下谈恋爱是可以的。”
温越走到二楼后停下了脚步，“爸，时间不早了，晚安。”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温越打开台灯坐到书桌前，她将默写本放进了靠左的抽屉里，抬头见注意到了墙上挂满着各式各样的奖状。
原以为优秀的人可以随心所欲地选择自己想要的，但实际上再优秀的人也很难改变一些事情。
微信视频铃声响起的时候，温越惊了一下，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时间点了还有谁会和自己视频。
拿起手机上面显示的联系人是中一。
温越慌乱不已，手机还险些滑落掉到地上，她的手指悬在绿色接通的按键上，犹豫着要不要点。
楼下传来温朝阳的声音，“妮妮，记得早点儿睡！”
她此时此刻心里紧张的都能出去跑个十几圈，“好！”
等回答完再转过头看手机，温越的表情直接静止了。
接......接通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小温，我还以为你睡了呢。”
“奶奶？您怎么想起来给我打视频了？”
秦万春脸上的褶皱笑的堆在一起，“这不是小珂刚教会我，想着找个试试，奶奶就想到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