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祝宴的人很少，算上远在京都打着视频电话的陶梓梦，只有六个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觉得整个宽阔的客厅里充满了热闹。
大家坐在沙发上，魏诗漫首当其冲上前，“在此祝贺我们的祁柯同学获得了科技大赛特等奖，并且据我所知，这是我们学校有史以来第一个特等奖。”
徐文皓站起来拼命鼓掌道：“祁柯，你真的太牛了。”
赵景凡也搭腔，“能和你这样的人做朋友，是我们可以吹很久的事情。”
陶梓梦的声音通过桌子上摆放的手机传来，“虽然比赛的过程我没有全程参与，但还是恭喜你获得大奖。”
都说完之后，大家都将目光投向了温越，她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祁柯，获得这个奖只是开始，不是结束。”
主题活动进行完成后，温越从自己带来的小背包里拿出了五个小木盒子，她在桌子上打开一一介绍起来，“为了找到和大家相适应的矿石，我挑了好久。”
坐在旁边的徐文皓拿起盒子仔细端详起来，“哇，这盒子看起来就知道不简单。”
温越不是很想戳穿这件事，但隐瞒真相又有些过意不去，于是磕磕巴巴地说道：“其，其实盒子是我在街边的小摊买的，因为在博物馆买礼物的时候店里的盒子刚好用完了，所有我就去街边买了几个装回来。”
徐文皓大脑飞速运转，疯狂给自己造台阶，“哈哈哈，这样啊，不过这盒子做工真的不错，一看就是哪个高超的手工艺人做的。”
赵景凡在一旁听不下去了，他拿出自己盒子里的矿石看了又看，“徐文皓，你搁这里买椟还珠呢。”
陶梓梦隔着屏幕都感受到了矿石的光芒，她满脸开心地说道：“我真的很喜欢我的那块矿石，月亮等我回去就去找你拿。”
温越对着镜头比了个OK的手势，“嗯，好，祝你艺考顺利。”
徐文皓瞅了眼摆在电视柜上的日历，又有了自己的想法，“再怎么说今天也是冬至呢，吃个饺子？”
魏诗漫挑了一下眉头，“吃饺子？你做的？”
赵景凡在大家的脸上读出来内容，“我们中是不是没有人会做饺子？”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徐文皓“那……出去吃？”
魏诗漫提出拒绝，“我就不去了，今晚回家吃饭。”
徐文皓拿起手机，惊讶地看着上面的工作提醒，“等等明天开学！我作业还没写完！”
赵景凡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将气球一个个放气，“不是吧大哥，你不是刚回来嘛，怎么就有作业了。”
一说到作业徐文皓就表示非常痛苦加无语，“你们是不知道，我走了之后，我们班主任每天都给我布置，说是怕落下功课。”
温越拿起桌上的零食空袋子扔进了垃圾桶里，“那你加油写吧，我们帮你把这些收拾了就走。”
徐文皓摆了摆手，“这些你们不用管，明天阿姨们会收拾好的。”
回去的时候大家都各自选择着不同的返家形式。
早在半小时前，温越在手机上叫了辆滴滴，奈何遇到了高峰点堵在了路上，迟迟不移动一点儿。
她关掉手机，将围巾又缠绕了一圈，“我把预约的滴滴取消了，有人一起坐地铁回家吗？”
魏诗漫举起手机晃了两下子，“你的订单取消了吗？我的滴滴后有两分钟后到。”
赵景凡已经扫好了辆小绿车，“我骑共享单车回去，可以锻炼身体。”
温越的视线扫了一遍，最后来了句，“那好吧，我先走一步了。”说完转身往地铁站的方向走去。
祁柯眼睁睁看着温越的视线从自己的身上飘过，没有一丝停留，他快速地追赶上去，“嗯？温越你还没问我呢？”
剩下的两人看着他们离开，眼神中各有千秋。
赵景凡坐在自行车上，语气不解地说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怎么从祁柯的身上看到了徐文皓的影子。”
魏诗漫手捂嘴故作惊讶，“呦！这话可不能乱说。”
第84章 第八十四场风
地铁站里也是人潮汹涌, 祁柯怕两个人走散，他拽着温越的背包带子, “刚刚你怎么没问我？”
温越听着他这话里有点儿委屈的味道，便笑着解释道：“因为我知道你会跟我走一路。”
走到了还算人少的地方，祁柯松开了握带子的手，小声嘟囔，“我还以为你在生气。”
温越一头雾水，“生气？为什么？”
“就书房我笑你那件事情。”祁柯把自己走来一路上的担心说出来，而这次说话的声音也很小。
温越盯着面前黑漆漆的玻璃，上面映着他们两个人的身影，一高一低, 高个子的脸缩在围巾里，有些违和感，她没忍住笑出了声, “我有那么小心眼儿嘛，当时只是感觉有点儿尴尬，没有生气。”
上车后一如既往没有坐的位置，不过好在他们两人选择了最尾部的车厢, 里面的人数相对少一些。
温越抬头看到了小块儿的屏幕上放着冬至的宣传片, 随口问道：“回家吃饺子吗？”
其实她想问的是王可秋，但祁柯回答的确是蒋墨, “嗯, 蒋墨研发了新的七彩水饺。”
对于祁柯来说, 蒋墨就是他的家人。
说到七彩水饺，温越凭借着自己的想象力在脑海里想象出了一个彩虹色发光的饺子, “七彩水饺，那是什么？”
“就是用不同蔬菜制作成的饺子皮。”
温越抿着嘴, 点了下头，“听起来不错，营养均衡。”
坐在他们旁边的一位大妈开始抱怨道：“感觉今年冬至的味道都变淡了。”
中年男人也赞同确实如此，“可不是嘛，这节日的氛围感是一年比一年少了。”
温越也有过这种感觉，之前冬至都会一大家子坐在一起，可年龄越大身边的人就越少，直至今年就只剩下了她和唐晚芸吃饺子。
“祁柯，你没来云川前的冬至都是怎么过的？”
车子停站，惯性带着人向□□斜，虽然温越紧握着杆子，但脚下还是滑动了几步，祁柯的胳膊一挡，防止她撞到其他人身上，“跟着爷爷奶奶一起过。”
“今年没想着邀请他们一起来云川吗？”
“年纪大了，来回跑对他们身体也不好。”
说到这里温越也深有感触，“我也有很长时间没去看望我奶奶了，之前还有承诺过放国庆长假去的，最终也没去看成。”
“没事，毕业之后可以多陪陪他们。”祁柯这句话既是安慰温越，也是安慰自己，尤其是他转学到云川之后，他也有时常后悔自己的决定，就这样抛下他们不管去到远方。
海棠巷子的外面围上了小彩灯，远远看过去还挺有氛围，祁柯给蒋墨提前打过去了电话，那边一直没人接。
他寻思是在捣鼓彩色的饺子皮，手机没放旁边。
留墨的灯光从屋里照射到门口，外面的雪还未融化，远远看过去像是撒了一片片金灿灿的反光镜。
推门进去，风铃声响起，祁柯习惯性地脱下围巾和外套搭到椅子上，“蒋店长，你这七彩饺子还没研究明白吗？”
过了良久也没人回应，祁柯走到后面的厨房，“老蒋？”撩开门帘后发现里面没有人。
“小柯。”
背后熟悉的声音让祁柯愣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不想去转身面对这个发出声音的人。
祁柯的语气冷了几个度，“你怎么在这儿？蒋墨呢？”
王可秋是一个人单独来的，穿着比以往要低调很多，“今天不是冬至吗？妈妈就想着过来看看你。”
祁柯转身无奈又绝望，“来看看我？你是把这里当福利院还是寄养所了？为什么总是不放过我呢，还是说你觉得我就真的非你这个妈不可。”
王可秋说着眼睛里慢慢蓄起了眼泪，“小柯，妈妈知道亏欠你的太多。”说着从身后提出来一盒水饺和一袋衣服，“而且这次我就是简单地来看看，没有别的意思。”
祁柯不想听她说这些话，于是侧身越过王可秋径直走到前店，拿上围巾和外套就往外走，“你不用来看我，现在不用，以后也不用。”
他刚把店门推开，撞见了刚好提着两大袋子食材回来的蒋墨，“唉！你回来还挺早啊，见到你妈妈了没？”
祁柯没有应答他的话，而是与其擦肩而过。
“不是，都这个时间点儿，你去哪儿啊？”蒋墨愣愣站在原地，看一眼离开的祁柯，又看一眼坐在椅子上擦泪的王可秋，意识到自己回来的是不是太晚了。
云川的温度一天比一天低，再加上又是晚上，气温直降到了零下□□度，街上但凡有个人，百分之九十都是在为生活奔波。
口袋里的手机这时候响了，祁柯看着上面大大的蒋墨两个字直接摁下了挂断，他没想到自己一直都很信任的人，在避着自己和王可秋在联系，想到这里他将卫衣帽子套在头上。
他走出了巷子，巷口的那一串串小彩灯成了他离开的背景，伴随着凛冽的寒风，显得他孤寂萧瑟。
路边的公交站牌上播放着冬至的介绍，“冬至，是二十四节气里的第22个节气，标志着即将进入寒冷的时节，民间由此开始……”
祁柯就这样低着头一直走一直走，手机的来电铃声响起，他接起电话，在说话前深深吸了口气。
“奶奶冬至快乐。”
奶奶笑呵呵地问道：“小珂，吃上饺子了没？”
祁柯的手指掐着围巾垂穗，眼眸很黯然，但说话的语气却带着笑意，“嗯，吃了，刚吃完。”
爷爷的笑声也从电话那头传来，“哈哈哈冬至吃饺子，这样才不会冻耳朵。”
奶奶的声音里满是不舍和心疼，“奶奶这边也没你们那个互什么网，没办法好好看看你，不过你在那边儿好好的就行，爷爷奶奶也就放心了。”
“等我以后挣了钱给你们买部智能手机和路由器放家里，这样你们就可以天天看到我。”祁柯内心还是庆幸，庆幸不能进行视频电话，不然他的谎言就要被揭穿了。
爷爷听到后特别高兴，“唉，好，这样就那天天看到我们的小柯了。”
奶奶接过电话，来了最后的告别，“那先不说了，小柯，饺子快煮好了。”
“嗯，爷爷奶奶注意身体，再见。”祁柯好像在这里才觉得自己像个孩子，才觉得自己原来也是有家人关心。
电动车的喇叭声从他身边飞驰而过，他抬起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来到了江边。
祁柯坐在石长椅子上，向左边望去，是闪着辉煌灯带的大桥，而右边则是没有一丝的光亮。
手机震动了几下，[疯人院]里多了五六条最新消息，点进去一看全是徐文皓发送的。
【隔壁老徐】：快！快！求求各位大佬看看我发到群里的那几道数学题，一点思路都没有，用习小题都拍不出来答案，我真的是服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过了五六分钟，群里也没人回复他，再一看时间，这个点儿估计都在吃饭。
祁柯点开图片一道题一道题看了起来，因为手边没有可以写字的纸，他就捡了一根小木棍在地上画起来。
解题过程很快便发送了过去。
可徐文皓基础不是很牢固，很多省略的步骤他衔接不起来。
【隔壁老徐】：祁哥，你这步骤太神了，我看不明白，能给我讲解一下吗？
祁柯嫌打字麻烦，直接发送了两条60秒的语音条。
【隔壁老徐】：我打个视频电话，你看我这么算对不对
还没等祁柯拒绝，徐文皓就在群里开启了视频聊天。
徐文皓眯着眼睛观察着屏幕对面的环境，“哎呀！祁哥你这是在哪儿呢，这么黑。”
祁柯直接插开了话题，“不是要让我讲题嘛。”
“哦！对！要听你讲题呢。”徐文皓立马把摄像头转向了本子。
两人讲了五分钟左右，其余人也陆陆续续加入了视频聊天中。
赵景凡上来就打趣道：“徐少，这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没听明白呢。”
徐文皓低头疯狂地在草纸上写写算算，嘴里还不停抱怨，“你不懂，这题和平时的题不一样，这题都很诡异的。”
赵景凡不屑一笑，“你发群里的题我看了，不就是反推嘛，给我一个笔杆，我能翘起你这整张的数学卷。”
魏诗漫往沙发上一躺，露出悠哉悠哉的神情，“好好听吧，在座的几位都比你实力强，虚心请教可以助你期末拿高分。”
温越看着徐文皓一筹莫展的脸，说道：“如果你听不懂祁柯的算题方式，我可以教教你我的方法。”
魏诗漫啧啧地摇头，“年级第一名和第二名，在线指导，你小子好好学吧，一般人可没这个待遇。”
过了十分钟，他的题越算越乱，再一看屏幕，四个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的身上。
徐文皓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们这样看着我，我紧张。”
赵景凡冷笑一声，“那我下了。”随后挂断了视频。
“避免你紧张，我也下了。”紧接着魏诗漫也挂断了。
屏幕上目前只剩下了两个老师和他一个学生。
过了几分钟，温越有些惊讶地问道：“嗯？你在外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