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盘冒着热气与油辣香的烤串安稳地摆在了酒妩的面前,滋滋冒油,以它金黄椒香的外表诱人垂涎欲滴。
酒妩垂眼粗略地数了数,差不多二十来串。
东西也不算特别多,以她吃东西的速度,二十分钟左右应该能吃完。
由于外面还有个人在等她,酒妩只能速战速决,她拿起一串,嘴唇刚一碰上去,立马缩了回来。
好烫。
她不得已,只能慢慢吞吞地吃,一边吹,一边小口小口的咬。
吃完七八串后。
某位等的不耐烦的少爷,直接走进了烧烤店里。
酒妩背对着大门,没看见他。
舅妈先看见的,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扬声说:“不好意思啊帅哥儿,我们已经关店了。”
“没事,我过来看看菜单,下次有机会再来吃。”
舅妈笑呵呵地,“也行。”
酒妩听到是他的声音,身体一僵。
趁着舅妈掀了布帘进厨房,她放下手里的串儿,扭头看向他。
寻弋双手插兜,站在灯管下,黑漆的眼睛正瞅着她。
酒妩压低声线,用气音说话,“你,怎么进来了?”
寻弋扫了一眼她桌上的餐盘,和嘴角的辣油,懒颓不耐的表情仿佛在说,你有空在这儿悠闲舒服的撸串儿了,把我撂外面连个声都不吱?
酒妩接收到他的意思,立马说:“我过一会儿就出去,马上。”
寻弋没动。
酒妩吃了一会儿,倍感压力巨大,跟班主任在后面盯着默写课文似的。
她忍不住了,把盘里剩下的串拢成一小把,捏在手上,“舅妈,我吃完了,走了。”
离开烧烤店,酒妩把手里的烤串一股脑塞给他,“你真是祖宗。”
寻弋接了过去,手里油腻腻的,上了车,他给那几串烧烤套了个袋子,放在后座,整个车厢里都是一股孜然辣椒的烧烤味。
酒妩搽完嘴,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说,
“我觉得这个氛围不适合亲嘴。”
她吃了辣,所以嘴唇吃起来应该也是辣辣的,热热的。
她说不合适,寻弋倒觉得没有什么不合适。
他盯着她火红的唇瓣,眼神慵懒,姑且顺着她的意思说,“所以…”
酒妩眨眨眼,“不然,你先回北城,我们改天有机会再亲?”
寻弋微顿了一下,这件事,他拒绝地很果断,
“不行。就今天。”
酒妩:“……”
好吧,看来推迟不得。
片刻后,她又说:“我想提个要求可以吗?”
寻弋:“你说。”
酒妩:“你能别捏我脖子吗,有点吓人。”
寻弋:“可以,但我也有要求。”
酒妩:“嗯?什么要求。”
寻弋朝窗外一挑下巴,浪荡又冷淡地说道:
“你跟我出去亲,车里闷 。”
第52章 他走了
昏暗的巷子角落, 壁上的灯故障已久,只借着远处街灯的薄光依稀照进巷子内。
两道人影,隐约交缠。
酒妩已经被他抵在了墙上,被迫仰着脖子。
他吻得很激烈, 像要把她吃下去一样。
大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指, 垂在腿侧,深情又难耐地紧着。
酒妩的背磨着凹凸不平的墙壁, 有点痛。
他察觉到了后, 扶住了她的腰, 让她往自己身上倒。
酒妩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短袖, 他手一扣进她腰里,就像被她深陷的细软腰窝吸进去了似的,条件反射一般, 大力地捏了一下她腰侧的软肉。
酒妩浑身打了个激灵, 一把推开了他。
“疼。”
寻弋的手很自然地又放了上去,语调迷离忘情,“是我没分寸,给你揉揉。”
酒妩没挡住他, 他的手掌覆在她的细腰上, 很轻很轻的抚摸,揉弄, 热热的手掌像按摩一样, 并不难受。
酒妩有点儿沉迷,手抓着他的胳膊想要推开, 又想让他再摸一会就喊停。
然而, 下一秒,他的唇又覆了上来, 盖在她的唇上,张开嘴往里探吮,舔舐。
酒妩被他热烫的气息逼得脸上冒汗,喉咙里又干又痒。
寻弋已经进入了一个被欲望与感情操纵的状态。
他只关心与她亲密接触的所有。
其他一切,他都不在意。
酒妩的腿比昨晚还软,她快要站不稳。
他单手环过她的身体,紧托着她的下腰。
亲到身体快要贴在一起。
酒妩直觉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他已经吻了她两轮,她不叫停,他永远都停不了。
酒妩用了点力气,把他挡开。
两人的呼吸一样的凌乱,浑重,交织成一团热燥的欲雾。
她看着他浓黑色的眸,喃:
“可以了,寻弋。”
忍了一会儿后,他缓缓偏过头,鼻尖贴着她的脸颊,似乎还在留恋她身上的味道,“嗯……”
酒妩:“……你可以松开我了。”
他的手还在她的后腰上,两人的胸口位置被她的手挡开,若有似无的贴着。
他捏了一下她的下腰,坏笑问:“你站的稳么。”
酒妩:“你不要再捏我了。”
寻弋:“我忍不住。”
酒妩:“你松开我。”
反应慢了半拍,他松了手,酒妩靠着身后的墙壁借力。
她的手放在自己腰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揉,好像很痛似的。
寻弋对自己的手劲没有概念,他认为自己已经很轻了,可刚开始的那一下,和刚刚捏的一把,确实让酒妩有点儿痛,这两下还都在同一个地方。
“捏痛了?”他挑眉问。
酒妩冷眼,“不然……”
寻弋:“我又没使很大的劲。”
听他狡辩,酒妩直接把衣服掀起来了一截给他证明,他捏了两下的地方已经红了一片。
寻弋看着那片晃白的皮肤,微微发愣,眉头微紧,“你……”
你一个女孩子,就这样把衣服掀起来了?
酒妩:“给我道歉。”
寻弋:“你把衣服放下来。”
酒妩放了衣服,盯着他,眼神在说,道歉呢?
寻弋说:“抱歉,亲的有点忘神。”
酒妩给了他一个眼神,抿唇不言语,整理衣摆,和打皱的衣服。
寻弋盯着她的动作,痞痞地逗她,
“你们家烧烤还挺辣的。”
他语气平淡自然,惹得酒妩脸上一热。
巷子口几道人影闪过,她拉着他赶紧回了车上。
酒妩抱着橘子汽水猛灌了几口,冰凉的液体入喉,她五脏六腑都像开了冷空调似的,降温了好几度,车外的风吹过,身上的汗液变得干凉。
“你明天回去吧。”
她这样说,也是提醒他。
寻弋嗯了声,神色淡凉。
他似乎很不喜欢她这么迫不及待地赶他走,尤其是在他们这么亲密过后。
就像一个冷冰冰的交易,她给了他吻,他就得滚。
酒妩:“早上回,还是下午。”
寻弋回答很慢,语调寡淡,“下午。”
酒妩点点头,他这一走,下次再见面,估计就是开学了,
“你路上小心,到家给我打个电话报平安。”
寻弋安静了一会,半开玩笑地问她:“你还没说为什么着急让我走,是怕杀人犯盯上我?”
酒妩眼神一闪,否认:“不是,怎么可能。”
寻弋:“那你急什么。”
酒妩:“我没急。”
寻弋:“……”
“你跟我一起回北城吧,酒妩。”
————
第二天,正好是休息日,酒妩没去烧烤店上班,而是宅在家里,安稳休养生息。
吃过午饭,她在阳台上支了一张老式的躺椅,半躺在上面,懒懒地晒着太阳,看漫画。
头顶的晾衣杆上,一排清早洗的衣服已经被滚热的太阳光晒得干爽热烫,散发出洗衣粉的清冽香气,弥漫在温热的空气里。
对面的居民楼和她遥遥相望。
宽阔平坦的天台上,有几位阿姨正在晒被子,一边晒一边用棒杆拍灰,微小的颗粒在金色阳光下浮沉,纷飞。
酒妩看书看得不专心,眼神聚焦飘忽,书上的图文怎么看都进不到眼里,没一会儿,便盯着对面天台上的景象发起了呆。
越过几栋楼房,再往远处是一所私立小学,学生们十二点吃饭,一点钟午休,两点钟上课。
酒妩看着操场上,被体育老师组织起来做游戏的小朋友们,她估摸着现在已经下午两点多了。
这个时间点,他应该也已经走了吧。
酒妩不自觉合上了漫画书,摸出手机,打开屏幕。
他昨晚上发给她的消息还原封不动地摆在聊天框里,没有回复。
——下午两点,在北站等你半小时。你不来,我就走了。
时间过了,酒妩早已经走不了了,她应该现在回他消息,以免他干等。
然而,她的拇指僵在了屏幕上,迟迟没动。
其实,酒妩不是没有考虑过,跟他一起回北城。
她留在川市,生活方面,跟孟园住在一起,每天听她唠叨,受她控制,生活不自由也就算了,身边也没有朋友做伴,还有两个精神不正常的人在暗中关注着她。
工作方面,川市城区就这么大点地方,市中心的面积更小,她在川市参加一场漫展,万一碰上中学同学被认出来更麻烦。
这么多年过去,她和那些人的关系虽然是淡了,但从前的风言风语却并没有消失,它们就像零星的火星子,不经意的一阵风过去,兴许死灰复燃,像一个不定时炸弹般,波及到现在的她,这导致她在川市的二次圈里束手束脚,一旦回到这里,就只能拍拍视频,难以放开了活动。
此番种种,都是弊处。
但要是能回北城,和桃子肖零一起,不仅住宿自由,还能以coser的身份疯狂工作产粮,自由地参加北城暑假的几场大型漫展,和寻弋在一起玩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这些理由在酒妩看来十分充分,但真要拿出来说服孟园,她一个也用不了。
酒妩神色恹恹地,她想,既然走不了,干脆眼不见心不烦,不想不看就好了。
她把手机搁在一旁的小桌上,拿起漫画,盖在脸上继续晒太阳。
几分钟后。
手机铃声忽而响起,酒妩眉间闪过一丝喜意,接起来后一听声音,表情又沉了下去,寡淡失落。
“喂,酒妩啊,妈的那个辅导课本忘在家里了,你今天休息给我送一下吧。”
“我现在用的同事的,她下节课也要用,你快给我送过来。”孟园语气急促,指使她道。
酒妩站起身,走到妈妈的卧室,扫视一圈,发现她化妆镜前摆着一本课本。
她翻了翻封页,念:“是新教育英语,二年级下册吗?”
孟园:“对,就是它,我忘记放包里了。”
酒妩:“我现在给你送去吧。”
孟园:“好,快点啊。”
妈妈暑假工作的地方她以前去过两三次,离家六站地铁,不算远。
酒妩换好鞋,提着手提包就出门了,等她到辅导机构的办公室时,孟园还有四五分钟就要上课了,她正在戴小蜜蜂,动作有些慌张,接了酒妩送来的课本,就让她赶紧回家,别在外面瞎玩乱跑。
这口气,孟园还拿她当七八岁的小孩管教。
幼儿教育机构的办公室里坐了七八个老师,听到孟园说话,她们齐刷刷地看向站在门口的她,眼神古怪又惊艳。
似乎在说,这姑娘好漂亮啊,但看着年纪也不小了,咋还管这么严呢?
酒妩呼了口气,兀自往外走。
家里冰箱有孟园早上做好的饭菜,晚上放进微波炉里热一热就能当晚饭吃。
但酒妩不太想吃家里的饭菜,她在地铁站附近随便找了一家专买砂锅米线的面店点了一碗素米线,充做晚饭。
小店里生意不错,餐桌也很干净,老板是个热情好客的老大叔,砂锅煮好了,亲自端到她的面前。
酒妩一顿晚饭吃得挺舒服,背上脖上都出了汗。
她搭地铁回家,黄昏的余晖挂在天边,死气沉沉,只剩下最后一缕暗黄色的光。
车厢里,人人的表情都是一个样,像复印机打出来似的板正,呆滞,疲倦。
酒妩忽然觉得好无聊,这样无聊的日子还要过一个多月吗?
酒妩没有意识到,这种漫长假期里无所事事的空虚她本来是可以接受的,甚至是她早已习惯的一种常态。
偏偏是那个人走了之后,连带着他给她的刺激,欢愉,陪伴,都将要全部消失后,她才格外感觉自己独留在川市的生活是如此了无生趣。
酒妩看着车窗倒影中的自己,面孔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