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孙权未来的宠妃后——疏见月【完结】
时间:2024-03-10 14:37:38

  听到牙子这话,孙采薇明显动作一顿。
  她才刚从城北跑出来。
  按时间,孙权应该已经入住周家了。
  ……
  孙采薇目露纠结,她做不了决定,一切只能看步夫人。
  不出所料,步夫人点了点头,“这提议倒是不错。”
  于是三人又往城北而去,一路上孙采薇内心都在挣扎着是否要抢过摊贩中的一张面具戴上以免碰上孙权。
  行至周府时,已是月升日落。府中倒是安静,唯有院中时而传来落子声。
  落子清脆,时快时缓,也不知是谁在对弈。
  孙权?应该不会。
  孙策?他也应当不精此道。
  那……
  孙采薇落后步夫人和牙子两步,透过两人间的间隙循声看去。
  院中回廊置有一亭,亭中石桌两边坐着两人,桌上摆着棋盘,其中一人执白棋,一人执黑。明明执黑棋的人看着格外老练,却远不如执白棋的少年从容。
  黑棋思考良久,终于落子,却被白棋一步打吃提了子,似乎是早就料到了这步棋。
  孙采薇再定睛看了,才发现执黑棋的男子,不正是她今早在驿馆遇见的那人吗?
  再看向另一个少年,容貌上确实与那男子有些许相似,哪怕还只是十七八岁的少年,眉宇间却清冷得似那天际的明月,远远的,难以触碰。
  孙采薇不由心下一跳。
  “主家,公子。”牙子在那少年提了子后才出声,打断了两人的对弈。
  一个“主家”,一个“公子”,孙采薇算是明白了,感情今早遇见的人,是周瑜的父亲,洛阳令周异。
  难怪当时周异会那样反问她。
  那么这个生得漂亮的少年,应当是,周瑜。
  周异望着手中的棋,叹了口气,随即抬头看了眼来人,了然笑道:“不过城南的宅子,也有许多是我周家的。”
  周异说完了今早还未来得及说完的话。
  孙采薇躲在步夫人身后,装作不好意思地探头出去,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周瑜看着。
  果真是江左风流美丈夫,太赏心悦目。
  “若是关于地契一事,现在就可签了。”周异摆了摆手,“天色已不早,早些带她们母女下去歇息吧。”
  牙子点头称是,连忙拿出一纸地契递给孙采薇,“现在相信了吧?”
  孙采薇点点头,虽然目光还是不愿从周瑜身上挪开,但手上动作却是不停,慢慢铺开来,又接过笔墨,有模有样地写了起来。
  待牙子将地契交与周异,领着两人离开后,周异才对面前的少年无奈道:“爹已经下不过你咯!”
  “爹若不是分心走神,胜负还很难定。”他敛眸看着那张地契,“适才那小女孩,爹认识?”
  “嗯,归家途中遇见了。”
  “那爹知道她叫孙狗蛋吗?”周瑜将棋子一颗颗装入棋篓,忍着笑说道 。
  ……?
  周异这才往桌上那契纸上瞧去,只见“孙狗蛋”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正挂在签字画押处。
  “没记错的话,你那个好友也姓孙,都姓孙怎么差别却这么大?”
第4章 再遇
  洒扫庭除,布置陈设,孙采薇帮着步夫人打下手,一直忙到日上中天,新屋才算有了模样。
  步夫人不怎么识字,所以昨晚孙采薇写下的“孙狗蛋”三字,想来只有周异和周瑜清楚。
  没错,她可以叫孙狗蛋、孙鸭蛋、孙鸡蛋,却独独不能叫步练师。
  只是庐江郡现在虽然还算平静,但这样的平静还能支撑几年?
  毕竟两年后,孙坚一死……
  孙采薇轻叹了口气,不敢去想日后。
  她是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哪怕已经穿越到此好几月,却依旧无法适应这里的一切。在这里,生命如纸般脆弱不堪,稍有不慎,就再见不到天明。
  她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不害怕,不怕死。
  孙采薇漫无目的地行于街道上,城南临郊,桃树成林,将她包裹在其中,像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压得她有些透不过气来。
  身为历史系的学生,她清楚地知道每一段的历史和其中人物的结局,明明此刻有幸得窥书中从未有过记载的历史风流,奈何她却身在其中,连自保都难说,又有什么心力去关注他人。
  孙采薇自觉自己不是什么多愁善感的人,她向来喜热闹,喜玩笑,但不知从何时起,面上却经常挂着愁容,总是想得太多,想得太远。
  她一时有些迷茫。历史上步练师在与步夫人迁入庐江后,就因自身美貌而受到了孙权的注意。此后几十年,孙权称帝立东吴,她也顺理成章成了孙权的宠妃。
  如今,她顺应当时的时间线,同样也迁来了庐江。但再往后,是否也还要顺应原本的时间线?
  不。从一开始,孙采薇就已经拒绝了。她避入城南,隐去姓名,所做一切皆是为了避开与孙权接触,但此刻又为何还在迷茫?
  孙采薇亦作不解,再抬头时,才恍然发现她竟在不知不觉间踏入了桃林中。
  桃林甚密,枝桠抽新,斑斓树影于春日的日光下摇曳交错,小径通幽,深处又似有潺潺流水声传来,引得孙采薇不住抬脚上前。
  地上的残枝被踩得嘎吱作响,孙采薇穿行在桃树林中,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前方传来粼粼的水光,以及几道错落的人影,孙采薇才止住了脚步停在树后。
  “笑话,我他妈那叫战术性撤退,真以为我是怕了那小儿吗?!”
  有些熟悉的声音。
  孙采薇凝神听了,才想起这道声音是前几日她们在山中遇见的山贼。
  她皱了皱眉,怎么这么衰。望着四周密布的桃树,还是决定先悄声回去,免得出事。只是才刚一抬脚,又一道声音接着响起,再次引起了孙采薇的注意。
  “老老大,三年前我们寨子就被那孙策搅得翻天覆地,前几日又被孙策给揍了一顿,真的还要去、去报仇吗?”
  “报啊,怎么不报,不报此仇老子以后见面就叫孙策爷爷!”领头的沉吟片刻,忽然又大笑道,“这一次孙策可不是一个人来,将他身边人绑了,让孙策一步一跪从山脚求到寨子,灭了他的威风!”
  “好主意啊老大!”周围人不住捧场称赞。
  ……
  孙采薇听得有些无言。
  一堆人干不过一个才十几岁的孙策,还想着打孙策身边人的主意,该说他们傻呢还是傻?
  “可、可是老大,我们上次绑的那个周家的,结果就被他和孙策里应外合给搞了,难道这一次还绑他?”
  “傻啊你!”领头的翻了个白眼,一巴掌从他脑门上呼了过去,“你他妈不会看吗?那么大一个孙权你睁眼瞎啊?!”
  想绑孙权?
  ……
  孙采薇听着,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合着三年前这帮人绑的是……周……瑜?但毫无疑问是失败了。没想到三年后又准备故技重施绑……孙权?
  玩呢这是?
  不过这帮人竟然能在周家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带走周瑜,虽然结果并不称心如意,但不得不承认他们倒确实有些本事。
  到底是用的什么手段?
  孙采薇忽地就有些担忧。
  现在的孙权可不比孙策和周瑜。
  历史上,江东的儿郎意气风发,张扬着如火跳动的明亮焰色,在每一个时间段都有着属于他们的奏歌。尽管此刻还是初平元年,属于江东的新生还未开始,但孙策和周瑜作为江东的初始,早已如雏鹰,只待展翅。
  可孙权却不同,现在的他,只能靠父兄,属于他的一切,还在十年后。
  所以现在,孙权应当不会出什么事……
  这么想着,孙采薇便有些松了口气,悄声挪动脚步往回走去。她不应这么操心别人,她现在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女孩,自保才是最为重要的。
  回到屋中,孙采薇随意吃了点东西,便开始坐着神游天外。明明直觉让她不要掺和进历史中,可那帮人若真的得手,只怕孙权会受些苦头。
  尽管,孙权不会出事。
  可不知为何,孙采薇到底还是有些坐立不安。
  日头一日比一日暖和了起来,北方的血气好似融在了天际,一点一点地浸染向庐江郡这一片天地。
  现在庐江还很平和,至少她孙采薇还可以度过两年的安生时间。但南方这些山越向来不断,哪怕是郡治舒城,也有这么一帮人时刻扰着孙采薇的神经。
  不若借此机会,将其除去……?
  待反应过来自己想了些什么时,孙采薇不免一愣。她怎么会这么想?
  仅仅只是来此几月,她就已经无意识地融进这生杀错乱的乱世了吗?孙采薇忽然就有些害怕,她只是一个旁观者、穿越者,不应成为当局者。
  她只要,保护好她自己就好了。她想。
  而如何护住自己,那也需得先发制人。
  思虑许久,孙采薇在屋中寻了斗笠,又扯了块布围做笠纱,同步夫人打了招呼后,她戴着斗笠便直奔城南而去。
  她去了南大宅。
  史书所载:瑜推道南大宅以舍策,升堂拜母,有无通共。
  若要找孙策去解决那帮山贼,那就只能去往南大宅。
  只是没想到,孙采薇将这一切想得太过简单。所谓的南大宅,竟占了南街一整条街,以至于四周静悄悄的,过路行人几乎没有。
  这样的寂静令孙采薇不免心生警觉。
  她先是看了看四周,见无异状才敲了门,只是孙策却不在。
  开门的是一个和她差不多年龄的小少年。
  ——孙权。
  孙权偏着头看她,笠纱颜色很深,以至于孙权几乎无法透过这片纱看清来人的脸。
  孙采薇倒莫名有些尴尬,但为了不被孙权认出,还是刻意压低了声音。脑海中思绪转圜万千,终于有了新的说辞:“你就这么大喇喇地开了门,也不怕坏人将你拐走?”
  孙权听着,眼中莫名含笑:“怎么,你要拐走我?”
  孙采薇被孙权这眼神看得心下一跳,“我拐不了,但有人会拐你。”
  “你是会未卜先知么?你怎知有人会拐我?”
  孙采薇想了想,一本正经道:“不错,我自洞庭苍山而来,名孙鸭蛋,师承算学大师于吉,下山游历途经于此,又算到你会被人带走,特来提醒。”
  “哦?”孙权似信非信地打量着孙采薇,“世道这么乱,你不在山上待着,怎还跑出来?”
  孙采薇继续胡扯:“历练经劫,才能窥得天机一角。”
  孙权个子倒是比孙采薇高了一个头,他忍不住对孙采薇说的话发笑,又不得不低头看她,“这位孙鸭蛋姐姐,这些话本内容我早就看过了。”
  “……”怎么和初见时的孙权有些不太一样?显得怪不好骗了。
  “而且,这里是舒城,就算有人作乱,我阿兄也会解决的。”见孙采薇直愣愣地不说话,孙权又忍不住补充道。
  又是兄长。
  想到兄长二字,孙采薇又不免灵光一闪,忽又笑道:“可我还算到,你的兄长近两日与人结拜,有了个义弟,两人升堂拜母,无话不谈。”
  听到这话,孙权这才止住了笑。
  “你……到底是何人?”
  孙采薇从容淡淡道:“自然是,前来提醒你远离危险的人。”
  “那么危险从何而来?”孙权问。
  “或许,你的兄长清楚是谁。”孙采薇说着,也不挑明,只缓缓后退,就要离开。
  只是下一瞬,孙采薇透过笠纱看见了孙权猛然睁大的瞳孔。耳边立时传来的,除了凌厉的风声,还有孙权的惊呼声。
  “——小心!”
  啪嗒——
  斗笠被大力掀落在地。
  孙采薇下意识偏过头,试图以发丝遮挡住自己的脸。
  她知道身后有人,但她面前却是孙权。
  可随即她听见孙权说:“是你……”
  春风拂过,在斗笠落地的瞬间,又扬起孙采薇的衣发,清丽的面容就这么直直映入了孙权眼中。就像清河中随水飘荡的粉白桃花瓣,一直游啊游,游进了那如镜般剔透的巢湖中心。
  “不错啊,看这样子,还能再绑一个!”
  孙采薇身后的男人看着两人,大笑道。
  孙权蓦地便冷了神色,还是小少年的年纪,眉心却已经有了未来帝王的威严。孙采薇看着他,心想。
  “放了她。”
  倘若她不来,那么她是否就不会被这帮人抓住从而陷入危险?这显然,与她之前所想的自保,背道而驰了。
第5章 凤凰台
  入夜,天凉如水,几颗星辰于天幕闪烁,又倒映进山脚下汩汩的流水中。
  再远处,是那一面如镜的盛满冰蓝水液的湖,月光照着,群山环抱,空灵寂静。一阵风温柔贴过万顷湖面,卷起涟漪,将天际的银月搅得破碎,银辉洒了一地,湖中一叶扁舟晃晃悠悠地踩着碎月靠了岸。
  ——是巢湖。
  她离巢湖不远。
  巢湖两岸,猿鸟之声交替环绕,孤鸟横飞,隐约间似又听得谁的嬉闹声响在其间,令四周的山头也吵闹了起来。千年百年,亘古不变的巢湖盛满了月色,装满了声音,此刻倒显得不再孤寂。
  孙采薇收回目光,望着四面燃起的篝火,轻叹了口气。
  来时她已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四周,此处地势最为险峻,偏偏驻扎了山贼营寨,按那不甚聪明的领头人说法:易守难攻。
  若真是易守难攻,当年又怎会被孙策搅得天翻地覆?
  孙采薇观察着月亮的方位与远方的巢湖周景,与她来时全然相反,此处应当是北岸某座山头。
  “是凤凰台。”身旁的孙权适时出声。
  “你知道这是何处?”孙采薇先是看了眼前方看守的人,见那二人提着酒喝得酩酊大醉,并未拿她和孙权当回事,她这才大胆问了起来。
  “你看侧后方。”孙权双眼明亮,隐约有些笑意。
  孙采薇偏头看去。
  月影重重下,后方山峦层叠,线条起伏,中心两座山峰以一线隔开,月光穿过其中,流萤飞舞,留下一扇流银的屏障。两侧山峦犹似凤凰振翅,携着银辉划过粼粼水色,复又落至此处。
  孙采薇正感叹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视线刚一拉近,一时间却又被前方银屏罩住的一只石鸡给怔住。
  那石鸡就这么立在平地上,与远处的一线银屏遥遥相对。
  ……怪异。很潦草的鸡,只有大致形状,像是被知道鸡长什么样但没有雕刻天赋的人用刀大力劈出来的。
  “你不会是想说,因为这只鸡,所以这里才叫凤凰台?”孙采薇听见自己有些无语的语调。
  鸡和凤凰,差了几个大辈分了,哪能这么碰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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