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茉莉记得她,她就是那个影山飞雄口中的英语课代表,星川雪绘。
星川雪绘人很高挑,长相也是美艳的那类,和森茉莉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如果她是男生,绝对会喜欢星川雪绘那样的。
森茉莉心想着,却有点不是滋味。
连她都这么觉得了,那么影山飞雄一定也是这么想的吧。
“影山同学。”
看见影山飞雄,星川雪绘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她十分爽朗地向他打招呼。
影山飞雄看见她,几乎没有表情变化,只是点点头,然后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道:“对了,那么英语笔记明天再还你可以吗?”
“当然没问题。”星川雪绘微笑着,注意到影山飞雄身后的森茉莉,她的视线瞬间从仰视变成俯视。森茉莉注意到她的笑意僵硬了一下,又对和森茉莉说话,“你就是森同学吧?好可爱。”
森茉莉当然不知道对方从何而知自己的名字,不过,她还是非常礼貌地朝星川雪绘露出笑脸。
“糟糕。”星川雪绘双手捧住脸,情不自禁道,“森同学,你真的超可爱啊。”
她的表情不像是在说假话,得到这个结论的森茉莉脸一下子红了,有点害羞地垂下脑袋,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谢、谢谢,星川同学也很漂亮。”森茉莉小声说。
“叫我雪绘就好。”星川雪绘笑眯眯的,“森同学的名字是什么呢?可以直接叫你名字吗,会不会太唐突?”
森茉莉摇摇头,手指在身后交缠,回答她:“我叫茉莉。”
“啊!名字都好可爱。”星川雪绘看上去很高兴。
影山飞雄不理解,为什么一分钟前还互相不认识的两个女生,突然成为了互道名字的关系。他对此不关心,只是,再这样下去,他就要比日向翔阳晚到了。
“森,先去社团吧。”影山飞雄忍不住打断她们。
森茉莉恍然大悟,立刻点点头。
临走之时,星川雪绘和她亲昵地说了拜拜。
不知为何,森茉莉的内心有点复杂,还有点愧疚。
事实上,在最初听见星川雪绘这个名字,并得知影山飞雄与她有牵连时,森茉莉的第一反应是敌意。
「喜欢一个人的表现二:看到他和其他异性在一起会感觉不愉快。」
——大概是,中招了。
因此,这种没来由的敌意,让森茉莉觉得自己有点糟糕。
况且,她喜欢影山飞雄什么的,怎么可能嘛,一定是因为昨天的梦,让她出现幻想了。
森茉莉用力揉了揉脸颊,将自己那些奇怪的想法驱逐出去。
*
那之后,直至周五,森茉莉与影山飞雄保持着午休以及放学前自习课补习。影山飞雄相对擅长记忆的内容,再加上森茉莉的规划详细又易懂,经过一周的补习后,他似乎胜券在握。
在周五的放课后,星川雪绘忽然对森茉莉发起邀约,邀请她一起去附近新开的奶茶店,并且声称有重要的事。
但如今,森茉莉已经不是无业游民,作为排球部的新任经理,她略感抱歉地拒绝了星川雪绘。
然而,星川雪绘意外地坚持:“我可以等茉莉社团活动结束,正好我也想看看影山同学打排球呢。”
排球部一向是来者不拒,森茉莉自然也找不到理由拒绝。她点点头,就这样,星川雪绘跟着她一起来到排球部所在的第二体育馆。
不出所料,体育馆果然掀起了一场小风波,每次来新的女孩子,队伍里总有那么几个人过分激动。
森茉莉带着星川雪绘来到经理所在的位置,就像谷地仁花第一次带她来时那样。当星川雪绘和清水洁子在一起时,森茉莉忽然觉得,星川雪绘就像爽朗版本的清水洁子。
激动归激动,当训练开始,所有人都将精力全部投身于排球之中,那种专注的神情,很帅气。
“很帅气吧,影山同学。”
森茉莉突然听见星川雪绘这样说。
她侧过脸去看,此时此刻,星川雪绘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影山飞雄,她的眼睛亮亮的,黑色的瞳中只留下影山飞雄一个人的身影。
“我和影山初中时就是同学了,不过,他应该不记得我。”
星川雪绘是笑着说的,可森茉莉却能感受到她笑容中的苦涩。
“所以,茉莉,你也喜欢影山吗?”
砰,是排球被大力扣到地面。
砰砰,是森茉莉心跳的声音。
第19章 chapter19
不知何时,森茉莉和星川雪绘的关系变好了。影山飞雄在训练间隙,看见观众席多了星川雪绘的身影,甚至在训练后,森茉莉也因为要和星川雪绘约会,和自己分开回家。
明明在一个月之前,这条回家之路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走,也不觉得漫长。可现在,森茉莉的缺席竟让他意外感觉少了些什么。
影山飞雄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空,临近冬至,月亮的弧度也渐渐变弯,而尚未完全变暗的天空中,星星先行闪烁起来了。
他驻足下来,不禁在想,森茉莉是否也在看这片夜色呢。
回到家后,影山飞雄一如往常进行自主锻炼,练习完毕的闲暇之际,他少有地拿起手机。
命名为「森茉莉」的联系人果然给他发来了讯息,影山飞雄本人并没有注意到,那一瞬间,自己的心情好了起来。
森茉莉:影山君,明天早晨7点见面可以吗?哥哥说,为我们定了学校附近的旅店,虽然只有一晚,如果影山君有需要的话,请自己准备好换洗衣物之类的~
森茉莉:熊熊鞠躬.jpg
影山飞雄想了想,自己除去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可带的。
于是,他很快在聊天框中回复:收到。
影山飞雄的消息几乎刚发送出去,那边就显示了已读,他看见聊天框顶部一直在「森茉莉」与「对方正在输入中」之间来回变换。
不过,他最终收到的,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嗯嗯,那就明天见啦。
影山飞雄:明天见。
洗完澡之后,影山飞雄将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一股脑塞进包里,躺在床上,他打开line看动态。
影山飞雄的好友位不算多,都是一起打排球的朋友,几乎都是男生,也几乎都是不怎么发动态的类型。因此占据少有女生位的森茉莉,看上去格外显眼。
动态页第一条,就是森茉莉和星川雪绘的合影,还有一张是奶茶店的打卡图。
影山飞雄点开照片,森茉莉在星川雪绘边上,看上去就像个小孩子,她稚气未脱的婴儿肥脸蛋稍稍鼓起来,蓝色眸子眼角眉梢含着笑。
他返回主界面,定完闹钟,打了个哈欠,很快入睡了。
影山飞雄的生物钟非常健康,譬如早早入睡,然后第二天清早会在闹钟响起前睁眼。
他不太会赖床,睁眼洗漱完,一如既往出门晨跑,锻炼完他回家冲了个澡,带着先前准备好的包,出门来到森茉莉家门口。
出乎预料的,这次森茉莉并没有赖床。
远远地,影山飞雄就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那里。
森茉莉的头发长长卷卷,自带蓬松效果,看上去很像毛绒熊,很可爱。影山飞雄恍然想起来,自己之前说她像熊,明明是夸奖,但森茉莉看上去并不高兴。
难道女生都不喜欢毛绒熊吗?
直到走近,影山飞雄看见森茉莉头发上别着的毛绒小熊发卡。
他没忍住盯了一下。
真的好像,这个发卡上的熊和森茉莉。
森茉莉看上去了平时有哪里不一样,但影山飞雄说不出来。
他毫不掩饰地瞅着森茉莉的脸,紧接着,森茉莉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她背着一个浅粉色的兔子包,此刻双手正揪住背包带,眼神飘忽不定,嘴巴也轻抿着。
终于,森茉莉忍不住开口:“怎、怎么了吗?”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眼线画歪了吗?睫毛太夸张了还是腮红太红了……”
她自顾自碎碎念着,影山飞雄压根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什么眼线睫毛腮红,他根本不知道对应着哪里。
不过,影山飞雄终于知道,森茉莉和平时看起来不太一样是因为她化妆了。
他看着森茉莉亮晶晶的眼皮,摇了摇头:“没有。”
森茉莉松了口气,闪闪的亮片眼影衬得她的眼睛更漂亮,她弯起嘴角,问影山飞雄:“会不会比平时好看一点呢,影山君?”
突然被提问的影山飞雄噎住了。
他第一次被问这种问题,即便他再蠢,也知道这时候应该回答:“嗯,好看。”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平时也好看。”
影山飞雄对于美丑没有多少概念,也说不出森茉莉比其他人好看在哪里,但内心告诉他的第一反应是这样,他只是遵循而已。
森茉莉的脸变得更红了。
这大概就是她说的腮红吧,影山飞雄这样想。
仙台到京都坐新干线需要约莫四个半小时,上午的时间几乎都在电车上度过。
森茉莉看上去很困,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眼皮打架一阵,她终于开始瞌睡。影山飞雄见她在自己身边左摇右摆,又看见斜对面一对年轻男女,那个女生大概也很困,直接靠在男生的肩膀上。
影山飞雄有样学样,小心翼翼将森茉莉的脑袋扶到自己肩膀上。
那颗毛茸茸的棕色脑袋,就这样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柔软的发丝略过影山飞雄的脖间,酥酥痒痒,但他不敢动弹,生怕把森茉莉吵醒。
一切在起初都很美好,影山飞雄不知不觉间也睡着过去。
当他再度睁眼,发现自己右侧的手臂被什么牢牢禁锢住。
影山飞雄迷迷糊糊地侧过头,发现森茉莉双臂环住自己的胳膊,完全紧紧抱住,脑袋也彻底耷拉在他的肩膀上,睡得正香。
影山飞雄不明缘由地冒出紧张情绪,心跳也变得紊乱。电车里很安静,除了偶尔报站名,其余时间都是寂静的。
于是,在这样的氛围里,影山飞雄几乎可以听见自己重重的心跳声。
非常神奇的是,当电车里的站名报到「下一站,京都站」后不久,森茉莉也后知后觉睁开眼。
她迷茫地抬起脑袋,双臂还没有松开,直到看见影山飞雄的脸,才清醒过来。
影山飞雄感觉到圈着自己的手臂的手离开,因为几个小时没动,他的手臂几乎麻木没有知觉。
他侧过脸,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见森茉莉掩着自己的脸,在喃喃自语:“我到底干了什么啊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影山飞雄打断她:“你睡得不舒服吗?抱歉,是不是吵醒你了。”
森茉莉表情复杂,眼神瞥到影山飞雄的肩膀上,看上去更加愧疚了。影山飞雄顺势看去,自己的黑色外套上,不知为何多了一块白色。
“对对对对、对不起影山君……”森茉莉的脑袋几乎想埋进地里,声音也弱弱的,看上去很可怜,“粉底液蹭上去了,我会洗干净还给你的,真的很抱歉……”
影山飞雄当然不在意这些,他抬手覆上森茉莉的头发,就像上次她对自己那样。
“别在意。”他说。
森茉莉变成蛋花眼,给影山飞雄发了一张好人卡。她看了一眼时间,从她的兔子背包里摸出一面小镜子,还有一个圆形的物品,又用里面的海绵往脸上扑了扑。
之后,她又从包里掏出几样东西往脸上抹。
很快,她又变成早晨神采奕奕的森茉莉了。
森茉莉和哥哥森翔太通了电话,对方说已经在车站附近等他们。没多久,电车也到站了。
影山飞雄方向感不好,他跟在森茉莉身后,兜兜转转之后,他们在一家快餐店门口看见森翔太,以及另外一道陌生的身影。
几乎是一瞬间,影山飞雄将这个人和森翔太之前提到的,森茉莉喜欢的人联系到一起。
他下意识去看森茉莉,而森茉莉的神情,似乎印证了他的想法。
森茉莉抬手对那边的森翔太还有木之本桃矢打招呼,但真正来到他们面前,她又扭扭捏捏不敢和对方搭话。
影山飞雄冲他们点头致意,站在森翔太身边的木之本桃矢打量他一下,目光变得柔和了点,主动打招呼道:“你好。”
然后,他对森茉莉说:“茉莉,好久不见。”
森茉莉愣了愣,点点头回应:“好久不见,桃矢哥哥。”
森翔太怪里怪气地学森茉莉的话,一手搭到影山飞雄肩膀上,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嗨,影山,又见面了。”
影山飞雄点点头:“你好。”
森翔太揽着影山飞雄,森茉莉和木之本桃矢走在他们后面。影山飞雄不时往后瞟,收回目光时,偶尔会和森翔太对上视线,然后看见对方嘴角扬起一抹不明意味的笑。
旅店离京都大学很近,只相隔两条马路。将行李放到房间之后,两人就跟着森翔太和没木之本桃矢朝京都大学的方向去。
森茉莉不知何时和森翔太并排,兄妹两个扭在一起拌嘴,像两个幼稚的小学生。
于是,影山飞雄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和木之本桃矢并排走。他不擅长交际,也不知道这种状况下该怎么引出话语,所以,他很干脆地闭口不说话,
“你觉得茉莉怎么样?”开口的是木之本桃矢。
影山飞雄有点惊讶,转脸看向他。木之本桃矢比他略微高一些,因为年长几岁的缘故,相貌上褪去稚气,看上去相当沉稳。
他看上去没有恶意,像是单纯的好奇。
影山飞雄垂了垂眼皮,回答道:“森是个好人。”
听见这个答案 ,木之本桃矢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然而,那个眼神却让影山飞雄有点在意,好像自己说错了什么,好像漏掉了什么重要的点没有发现。
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20章 chapter20
来京都的路上,森茉莉在昏厥前,脑海里无数次模拟演练见到木之本桃矢后的场面。
然而,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森茉莉的任何一个猜想都没有实现。
那些爽朗的打招呼方式,微笑时的表情管理,全部都在见面的那一刻缴械。
木之本桃矢就在那里,明明是她日思夜想的人,可真正见面,想象中的欣喜似乎并没有那么强烈。
缩在袖子里的双手不由自主攥成拳,森茉莉晃过神时,已经来到京都大学校门口。浓重热闹的氛围一下子冲破森茉莉心情低落的破洞,她的眼睛重新亮起来。
她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样大型的学园祭,心思一下子被带动过去。
森茉莉正等着哥哥们带路参观,可不知什么时候,身后冒出来另一个学姐。她双手叉腰,表情严肃,盯着木之本桃矢和森翔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