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你回头去问她。”周鸣初抬起一只手,松开领口的纽扣,声音没什么情绪。
文禾觑了觑他的脸色,接他这句玩笑话:“我怎么问?”
“你不是加了她微信?微信问。”周鸣初打下转向灯,驶进小区入口。
上楼后文禾接了家里一个电话,她表弟打过来的,问她什么时候回家,说去高铁站接她。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文禾对这个娇滴滴的表弟毫无感情,讲完就挂了电话,不再理会。
来的是周鸣初家,他家里最瞩目的永远是那圈海缸,柠檬鲨已经放回去了,两条鱼在里面各游各的,互不打扰。
文禾去拆宋斯兰给的东西,里面是一支没开过的云南丹桂,还有一封红包,得数一会。
文禾拿着这封红包,想到周鸣初去她家里放下的那封,应该也是个不低的数字,不然钟正不会这么巴巴地给她打电话。
又想起那天他在她老家引起的瞩目,发了会儿呆,听见周鸣初脚步声。
他今天冲凉时间有点长,出来后连那个袋子看都没看,催她:“不是有洁癖,还不去洗?”
好好一句话听着就是不太对,文禾没理他:“我想洗就洗。”
周鸣初也没再催,坐旁边打开电视,文禾看见他握遥控器的手,修长,也够灵活,是当外科医生的料。
她听宋川说了他外公的事,以前是医生,后来差点被一个病人捅破脾脏,才转去做科研。
又想起熊美仪曾经说过的一件事,说她们医院有位老医生年轻时特别热心,跟病人都是事无巨细地关心,后来差点被病人家属砸断一只手,人慢慢就变得冷漠,变得惜字如金,该做的做,不该说的坚决不说,变得什么都以自保为先。
所以人的善良和真诚有时候就跟弹簧一样,拉断了就是断了,续不起来。
文禾把盒子装回去,忽然问:“你当时为什么不当医生?”她想他应该是受了他外公影响,只是自己不想承认而已。
周鸣初转头看他:“你很喜欢医生,还是有什么职业情结?”他以淡淡口吻,问得文禾结结实实哑了两秒。
这人永远不会好好回答问题,他擅长反问,要么想让你知道自己说了句多余的话,要么就是引导着你自问自答。
文禾微微抿嘴,东西收拾好准备去洗澡,蓦地又问一句:“你帮我养几天猫好不好?”
周鸣初说:“我不养猫。”
“那你帮我喂几天,每天帮我放点猫粮就行。”文禾把头发挽起来,见他不应,又问:“你外公以前养的那只猫去哪儿了?”
周鸣初抬头,文禾边扎头发,边故作好奇地问:“你不会真怕猫吧?”
周鸣初靠在沙发背看着她,文禾浅浅一笑,走去浴室洗澡。
浴室里有他刚刚使用过的痕迹,他用的一直是同一款沐浴液,很像清风湿巾的味道。文禾用的自己沐浴液,洗完想去找浴巾,忽然里面灯闪一下,毫无预兆地灭了。
顿时漆黑一片。
这里本来就静,年关连外面经过的车子都少,文禾顿时僵硬起来,透过门底看外面也没有光,凝神听了听,连电视机的声音也没有。
文禾没带手机,深一脚浅一脚摸索着走向门边,手才抬起来,门忽然从外面拉开,文禾吓得差点跳起来,一只冰凉的手抓住她,周鸣初问:“你怕鬼?”
他声音比鬼还吓人,文禾惊魂未定:“你干什么?”
“停电了来看看你,我干什么。”
这里怎么可能停电,文禾不信:“你故意的。”
周鸣初没说话,揽着她等了一会,果然嘀嘀几声,灯又重新亮起来,应该是小区停电换电。
文禾没穿衣服,顿时有种无处遁形的感觉。
周鸣初低头看她:“有这么怕?”顶尖都起颗粒了,还是太敏感。
文禾又臊又恼,恶声恶气地推开他去拿浴巾,周鸣初直接照着她后面啪啪打两下:“水全蹭在我身上,还擦什么。”他把浴室门完全推开,就那么把她抱回卧室,灯光亮堂堂,他粗大的手指骨节扣在她腰上,一路往下握住她浑圆的大腿。文禾很快满脸潮红,她难耐地想动,差点踹到他脑袋,也几乎化在他热刺一般的呼吸里。
这年过年,文禾去了趟湖南参加毛露露的喜事。说是订婚,但和结婚是前后两天的事,文禾就干脆在她那里住了两天才回的安徽。
很简单的一个年,喝了几杯喜酒,奔波间,假期匆匆而过。
年后返岗,文禾晋升成了组长。
会议上还有一位新人,一部新上任的经理任敏君,她留着利落短发,一看就是性格干脆,做事果决的人物。
开完会后陆陆续续走出去,文禾跟小蔡打算去逗利是,见大兵跟在任敏君后面,套近乎叫君姐。
任敏君平静地看着他:“你可以喊我任经理,或者Rebecca。”
大兵张半天嘴也喊不出这串洋名,只能讪讪地笑了笑,喊一声任经理,灰溜溜地走了。
小蔡说:“这位新经理看起来不太好相处啊。”
才一面哪看得出来,文禾说:“可能管理风格是这样。”
小蔡嗯嗯地笑,数完红包里的票子,又看了看那位任经理:“听说周总招她来就是为了弄出口的事,应该挺厉害的。”不过人家外企出身,名牌大学毕业,也是烫金履历,又是空降的中层,傲一些也正常。
【📢作者有话说】
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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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 海钓
◎叫你多穿点◎
【Chapter 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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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年, 马上投入工作的紧迫感中。
为了年中的冲刺,文禾没少往钟总那边跑,跟着谈单划业绩,跟着激励团队, 就差没直接去那边上班。
结结实实忙两个月, 拿到一个金额不小的单子, 接到报喜电话时文禾刚好在开部门会,顺便把这个消息给说了。
汪总问:“是他们那边的资源, 还是我们的?”
“是我们这边的。”文禾说:“那位科主任您记得么, 就是上回粤东那间医院的……我们冲过标的那家,他跳槽去了新医院, 刚好有采购需求。”不仅是大设备,还另外介绍了一个金额不低的标。
这个小蔡记得:“就是害文禾姐被扣绩效的那一回!”
文禾点点头。
她当时就说不后悔, 虽然得罪了一间医院一个同行,虽然被当众挨一顿批也扣了一回绩效, 但她最终等来了一个好结果。
所以再来一次, 她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算是开年的一个好消息了, 会后文禾说:“晚上我请吃饭, 大家给点面子, 抽抽空一起吧。”
“去啊,我肯定去啊!”小蔡第一个响应, 她收拾东西跟着文禾出去, 正想跟她讲讲手上客户的事,就见一部那边, 大兵正在收拾座位上的东西。
文禾看着不对:“兵哥怎么了?”
大兵朝她苦笑, 说要走了。
文禾微微有些愣, 看他背着个包离开, 背影满是无奈和落寞。
晚上聚餐才知道,大兵是被新来的任经理给开了,原因有几个,一是他本身跑医院比较多,取消直销以后这部分业绩没了,就有点吃力,二是任经理说他手上烂帐多,不会管代理商;三是他年纪也大了,不再像以前那么能喝,而任经理带来的那几个人又年轻又能干,会说会喝的,一下就把他们这些老人给比出了差距。
小蔡说:“任经理就是不愿意给机会嘛,看不上兵哥这样的,觉得比不上她手里那几个精英呗。”说开就开了,挺狠的,兵哥还养一大家呢,这下不知道去哪喝西北风。
老段笑笑:“但人家确实是精英,个个能讲英文,又能谈业绩的。”
小蔡撇撇嘴:“会讲英文了不起,我也会啊。”她见过那几个人,都跟天鹅下凡了一样傲得要死。
汪总轻轻叩了叩桌面:“任经理对我们也有帮助。”
文禾知道他谨慎,不愿听见下面人大肆谈论任何一个管理人员,接话问:“是上回新加坡接触的客户么?”
汪总点点头:“周总让我们以后有什么问题,多跟他们请教。”
“好的。”文禾顺势问了一些出口相关的事,再讲点别的玩笑话,下班时间还是放松为主。
比如调侃张吉安吹萨克斯的事,大家问为什么学,张吉安说是觉得自己性格太内向了,就学点乐器,想让自己看起来开朗一些。
“那有用么?”同事问:“会吹这个,过年相亲肯定顺利吧?”
张吉安摇摇头:“人家说我吹这个不正经。”但他说话的样子又一本正经,逗得人哈哈大笑。
文禾笑时想起自己,她上学的时候也一度很内向,但并没有发展过什么兴趣爱好,但现在上了应酬桌,也会被人夸一句开朗灵活,几年销售生活,足以改变人的性格,甚至人生走向。
喝到一半去给汪总敬酒,汪总说:“你来三部的时候我确实犹豫过,因为我对你不了解,但我们共事这么久,我对你不仅有了解还有信任,所以你放手去做,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
文禾点点头:“谢谢汪总。”谢他的提携,也谢他的信任。
文禾知道汪总压力比她大得多,虽然来了e康一年,但还不敢说多稳,尤其以后监护仪如果要划成一个事业部,他肩上担子更重。
但总体来说,他们都是在往上走的。
汪总鼓励她:“年中还有时间,加油冲。”
文禾笑起来:“好的。”
因为有好事,文禾多喝了几杯,又因为气氛到位,喝得人都有点飘,等打车到达目的地,才发现来的是周鸣初家。
电梯上行有些头晕兼耳鸣,她居然一时想不起周鸣初在不在,他最近老出差,国内国外都跑。
等打开门进到家里,才发现人真的不在,只有海缸开着灯,两条鱼在里面悠游摆尾。
屋里静悄悄的,文禾没开灯,站在缸前看着它们,忽然也觉得没那么可怕。
鱼再大也只是鱼而已,它们吃的东西,她家猫也可以吃。
文禾静静盯着,逐渐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时,那条老柠檬鲨忽然又撞了下缸,血盆大口一张,吓得文禾心里一跳。
是真的血盆大口,文禾想起那天在地板上捞它,想起这鱼沉重的身躯,她毫不怀疑它一口能咬断她一条手臂。
吃肉的东西,还是有些可怕的。
文禾团了个纸巾砸到缸上,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幼稚,她捡回纸巾,低声骂那条鱼无聊,走开打算去洗澡。
拿衣服的时候接到电话,她看了眼来电显示:“喂?”
另一边是周鸣初的声音:“你不在家?”
“嗯。”
“还在外面?”
文禾没做声。
果然周鸣初又不耐烦:“说话。”
文禾靠着他家的衣柜,过了会才说:“我在你家。”
周鸣初反应比她快,说了句等着,撂了电话。
文禾拿着手机伏在柜子边,卧室没开灯,她在窗户上看见自己的影子。
周鸣初回家时,人已经躺在床上,被子里悄无声息,像已经睡着。
他拿了衣服去冲凉,出来后直接把被子揭开,装睡的人睁眼瞪他,他把她翻了个身:“趴着。”
文禾不肯,偏要躺着,还要去抢被子,周鸣初直接往地上踢,她伸手去勾,反被周鸣初扯到腿上。
她穿着他买的睡裙,随手下的单,没看款式,但他知道她穿得来。
周鸣初扶着她的腰,衣服没剥,床头柜拿了个套就把她推在枕面,稍微润一润,不带停顿地直入壁内,蛮横不可商量。
文禾抓着他的手臂,酒劲儿一度被他激发得上头又上脸,细细地呜咽,勉强绷着一口气。
周鸣初在最后时刻低头,汗水落在她脖子里,跟她身上出的汗一滴滴交汇融合。
结束后周鸣初揽着她休息,淡淡沐浴液的味道围绕着,文禾把他一颗扣子放在旁边,撕打的时候不小心抓下来的,居然就这么握到完事。
太热,周鸣初踢开一点被子:“你奶奶多大年纪了?”
“快八十了。”文禾有点累,声音潮潮的。
周鸣初在她身上打了个圈:“看起来还很精神。”
“她经常下地干活,当锻炼身体。”文禾慢慢想起来:“我奶奶说你帮她搬了门口那个水缸,还提了她在地里择的菜。”
“太久,不记得。”周鸣初像失忆了,闭着眼,手里慢慢团着她前面。
文禾感觉磨得痛,打开他的手问:“你怎么知道我爸妈的事?”
“看见照片了。”就摆在她家厅里,还有一位白须老人,他猜是她爷爷。
手机在震,周鸣初拿来边回信息边说:“你跟你妈妈不像。”
文禾说:“我像我爸。”她微微支起身子看他,手朝他头顶比了比:“我爸也有你这么高,他外号叫莽子,莽就是高的意思。”
周鸣初一只手回信息,另一只抓住她比划的手往下压。
文禾手腕一翻去摸他的脸,周鸣初直接揉胸搓乳:“瘦了。”
文禾今天好脾气地不跟他计较,问他:“出差顺利么?”
周鸣初说:“还可以。”
她总摸他的脸,周鸣初被她摸得痒,扔了手机抓住她那只手:“有好事?”
文禾说:“我那个客户,钟总,他们签了一个大单。”她望着他停顿了一会,又说:“我介绍的。”
周鸣初看着她,稍微问两句,就问出单子从哪里来。
是被他罚过的那一回。
文禾说:“那个科主任人特别好,听说我因为那个事被扣了绩效,还又帮我介绍了一单,又带我去参加他们同行会。”她瞟着周鸣初:“说起来,我还要感谢周总。”
阴阳怪气的,周鸣初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支起一条腿说:“小人得志。”
文禾心里不舒服,哼了一声:“我是小人,没见过世面,比不上周总这么淡定,我一点小成就都要得意半天。”忽然又想起她签第一个代理商的时候,也是正觉得飘飘然,被他一眼给盯冷了。
手机又震,周鸣初拿起来看,文禾伏在他身上,忽然想起来,她打车的时候填的他家里地址,潜意识里就是想跟他炫耀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