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褚子兰一时没反应过来,听过无数遍兰儿,习惯性的答应着。
答应之后才反应过来,不对,他们现在的关系不足以如此称呼彼此。
冯晏安却嫉妒的发疯,他从未如此亲密的唤过她。
“不好意思,父母都如此唤我,王子刚才是在唤我吗?”褚子兰此时对齐正很平淡,他们似乎没有那层关系,也能像现在这般平静相处。
“是我唐突了。”梦中的姑娘父母双亡,而这姑娘父母健在,想来只是同命吧。
“晏安兄,何时商议和谈之事?”
“现在就去吧,子兰一起?”
“你们先行,我有其他事,稍后告知结果就行。”
他们之前已经商议好,现在估计是利益分配之事,这些,她都不想参与,那时她只想清闲度日。
两人走后没多久,为蜃从外面进来。
“小姐,水冰他们来信了。”
褚子兰接过信,一目十行。
秋伊从外面进来,“小姐,君国有消息传来。”
为蜃接过褚子兰手中的信,果然皇帝不是人人都能做的,如此狠心,说是烹煮忠良也不为过,早在九十多年前,曜帝就开始清理谢家和王家。
只是谢家府邸焚烧殆尽,找不出痕迹,而王家平城和津城的府邸布局相同,连种植的花花草草都一模一样。
信上廖廖几笔却倒出了王氏宗妇全死于君家之手,百年不断,侧底断了王选的忠心。
王行的毒已解,不出一月便能正常行走,不过为掩人耳目,白日依旧卧病在房。
水冰说,已将谢家的底透给王选。
王选选择加入谢家阵营,只求事后让他们王家自行决定去留。
王家给她消息,君国将北方抵御胡人的军马秘密调往陈齐两个边境,往乾城而来,意为假借和谈,行伏击之实。
褚子兰看着秋伊取回来的信件,证实了两点,一,君凤安实非君振烁所出,能藏这么多年,该是戚贵妃之能。二,抵御北漠的军队,确实在往前线赶来。
“将君凤安非君振烁之女、君振烁弑父的消息透露给君凤安和甲庚,切记一定要隐秘,甲庚此人不简单。”
“将这两封信送去给冯林,留一句话,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他看后知道该怎么做。
第49章 乱世贵人
收拾东西,通知所有人,分批、走不同路线速回蔺城。
切记,是所有人,君国此次多半会下狠手,震慑各国。”
没想到君国的反击来得如此之快,调回北军前世是发生在明年的事,不过还没等到结果,她就死了。
现在说起前世,恍如隔世,像是她人之事,无波无澜。
成开十四年,立冬。
君国主动打破三国和谈,发兵至乾城,想将陈国武安候世子和齐国王子及谈判使团一网打尽,再以人质要挟陈国摄政王和齐王,退还十座城池。
可惜美梦还没来得及成功,就被人识破。
现在部队刚到乾城,才发现昨日还有联系的君国使团已全部被扣,陈国、齐国再次结盟,抢占乾城,伏击君国前部。
战争一触即发,前线又开始涂炭生灵。
成开十四年,冬至。
君国大街小巷,雪白的纸张满天飞,铺天盖地流传着两年前的那场王家失败战役,是贺家都监、国舅爷两父子偷换军粮、倒卖防御图,还得王家将军王泽身死,少将军王行双腿折断、中毒瘫痪在床。
雪白的纸片比这满天的雪花更令人胆寒,上面清晰记录着涉事人员的名单,口供。
百姓纷纷联名上书,要求惩治、严办贺家,连坐贺家出生的太子妃,及管事不利,事后不查的太子。
前线战士听此消息,纷纷停战,不愿出兵,均言,不愿背后中刀,连累一家老小招人唾骂。
抵御北漠往前线而来的重头部队,原地待命,不听招,不接召,力求惩治无德、无能太子,诛杀贺家卖国贼。
前线士兵不动,中部大军不前,后部支援不去。
烁帝计划一举歼灭陈齐两国被逼搁浅,只得诛贺家九族,太子被禁,皇后被废。
处理完贺家,恢复王家昔日繁荣,然王选老将军在儿子王泽沉冤昭雪那天逝世。
或许是的老将军保佑,或许是王家不忍绝后,少将军王行竟奇迹般可如正常一般,正常下床行走。
君国武将本就薄弱,抄了贺家,就只有王家了,可王家的情况特殊。
然君国文臣在柏继学的带领下,和武将空前一致团结,力挺王家少将军再次出征。
烁帝看着如今的朝堂,像是小时候父皇刚即位时,准备大干一番,做个流芳百世明君时的清明朝堂。
当即赐王行一品将军,全国上下兵力全听王家调遣。
赐王家“百年忠君世家”匾额。
因先前太子荒唐,解除婚约,有损名声,现赐王家嫡女王姝“清和郡主”。
正在烁帝准备像先帝一样,大干一番时,君国大街小巷,又撒满了雪白的纸片。
因着上一次经过多方查证,纸片上的内容确有其事。
这一次事关皇家、皇帝、先帝,百姓们如何也不敢大张旗鼓宣说此事。
然纸终究包不住火,烁帝弑父,强占君父美人,诞下邪胎。
如此不忠不孝,不知礼义廉耻之人如何能为一国之君。
此事传至军营,一片哗然,王行正在前线,全力奋战,然因两国联军兵力、装备皆优于君国,只得节节败退。
此时,北方胡人闻风而来,吓得边境无数难民涌入津城,王行留下王家堂弟,不管朝堂那些乌烟瘴气,私自带着大部分兵力赶往北漠,驱赶胡人。
烁帝此时从暗卫乙辛那得到消息,后知后觉甲庚竟断了他的耳目。
烁帝自从从乙辛那得到《回魂术》之后日日翻阅查证,半月之后看谁都像凶徒。
疑心越来越重,昏睡时间越来越长,因梦中都是重生之后的美事,越发不想醒来。
今日乙辛道出民间流传的事,烁帝怒激攻心,眼前幻境突起,抽出旁边的剑刺向乙辛。
乙辛不可置信,倒地而亡。
烁帝一无所觉,持流血的利剑向碧玉宫走去。
君凤安此时正在碧玉宫陪着戚贵妃,她很早就知道自己是先帝的女儿,母妃也没有隐瞒,她问,母妃就将前因后果告诉了她。
自此之后她再不敢孤身去见烁帝,还找甲庚教了自己防身术,随身带着匕首。
母妃对甲庚有救命之恩,所以甲庚才会想方设法来到她身边,日日护她周全。
自从知道自己身世后,就没有一天平静过,甲庚自请隐在暗处保护她。
原来一直觉得父皇宠爱自己,现在才知那时的事,恶心至极。
“公主,烁帝怒气冲冲超这边来了。”
君凤安前段时间看烁帝的表情就不对了,他时不时的像魔怔了一般,认不得她。
“玉儿,玉儿,孤的玉儿?”
戚贵妃怕女儿受到伤害将她藏了起来,自己孤身前去迎接。
“玉儿,你去了哪里?让孤找得好苦啊。
玉儿,这天下迟早有一日是孤的,你再等等。
玉儿,孤不能许你皇后之位了,贺家那贱人,支持者众多,若一意孤行,孤会被他们灭口的。”
烁帝,说着说着竟大声哀嚎起来,毫无一国之君该有的样子。
“哈哈哈哈,玉儿,贺家倒了,孤终于诛了他九族。
孤等不及了,不想像先帝炖王家那样,太慢了,孤只要在一些事上推波助澜,再给点恩赐,有的人为孤卖命,他们王家自大,用贺家去对付他们,贺家不受控制了,还有别家。
玉儿,你别急,终有一日你会是孤的皇后。
孤百年之后,只有你有资格同孤同穴。
可是,玉儿,你为什么要去做父皇的美人,他那么老,怎能满足得了你。
只有孤,只有孤的身子和你才是最契合的。
孤要擦干净那老不死的在你身上留下的痕迹。”烁帝放下手中的剑,死死搓着戚贵妃的嘴唇,脸蛋,纤颈......
戚贵妃,无声的流着泪,烁帝时不时就会如今日这般欺辱她一次,只得他累了,昏迷了才能停歇。
清醒过来又不住的道歉,她知道,他也很苦。
“为什么擦不干净”烁帝凑上去,闻了闻,又埋头找着什么。
看着身边的剑,突发奇想,像是找对东西了“玉儿,把皮削了,那老不死碰过的地方都削了,就干净了,你只能是我的。”
说着就去拾剑,不管戚贵妃如何挣扎,如何叫唤,烁帝终是沉浸在自己的重生梦中,掌控一切。
就在剑即将落在戚贵妃脸上时,一柄匕首猛的从烁帝背后穿胸而出。
剧烈的疼痛唤醒了烁帝,看着自己右手上带血的剑,左手死死扣住玉儿嗯脖子。
“玉儿,对不起,孤又魔怔了,没伤到你吧。”
“我无事,阿烁,你疼不疼?”
“不疼,安儿,过来,父皇再看看我的安儿。
安儿,父皇护不住你了,以后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了,拿着这枚玉佩,让甲庚护你去北漠,那里有人会护你周全。”
君凤安看着自己血糊糊的右手,颤颤巍巍、哆嗦着“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不想你伤害母妃。”
戚贵妃看着不安的女儿,轻声安抚“安儿,无事,母妃无事,这辈子有你,母妃很开心。”说着猛的撞向烁帝手中的剑,右手握住烁帝背后的匕首。
“阿烁,别怕,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的。”
君凤安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说不出的难过,皇家子女有多少是真情?
“公主,先擦擦手,太子那边有异动,我们快走。”
“不,公公,我们不走,你会仿字迹,去烁帝书房,我要做女帝,带着君国嫁给正哥哥。”
“公主,不可,齐正并非良人。”
“公公,莫劝,我自有主张,到时若得不到,才有能力抢他。”
二人离去后,角落的黑影也随之而去。
不消片刻,太子就知道君凤安弑父的消息,当然,这消息自然是柏继学故意送给他的。
能不能争得那个位置,就看他够不够狠心,想来,自然是够的。
柏家一直都是长乐村的一颗暗棋,大隐隐于庙,身居高庙自然是有更多话语权的。
这君国要乱了,小主子快要到了吧。
二弟柏开平之前寄信回来,子平是个好苗子,定是一代明君,想来小姐是早有打算,子平的课业全是帝王课。
早日结束这里,就早日能见到老祖宗了,也不知他是否健朗。
三国朝堂暗棋消息他这里一直都有一份,小姐对他的信任,比老族长还多。
是时候联系那些受过无数恩惠的人了,这天下必须是清尘太子的天下。
远在北漠的王行,此刻才明白当日那姑娘说造反为何说得理直气壮、正义凛然。
这是布了多少年?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才能在三国掀起这样的血雨腥风,颠覆三国。
这君国的兵力虽都在他的名下,可这里面的人却未必都是他的人,幸好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至于是谁的人,对现在的王行来说并没有多大区别。
当初敢把妹妹和恒儿送到蔺城,也是做好殊死一搏,至少现在的结果比想象的好太多。
不脏他们王家的手,不损他们王家的名,大仇得报,岂不快哉。
褚子平最近忙得睡觉的时间都没有,白日跟着陈国军队在前方看他们打仗。
夜晚跟着柏叔学知识,最主要的是一个小伙伴都没有,柏叔只给他一个人讲课,其他人听一次就不愿来第二次,说是枯燥乏味,为何就自己觉得有意思呢?难道自己是受虐体质?
这白日的仗,几场是真打,几场是假打,死伤都不大,还是阿姐最厉害。
第50章 天下归心(完结)
褚子兰自去年立冬前一日匆忙从乾城退出,就一直未停过。
结果却出人意料的顺。
拉贺家下马,扶王家上位是第一步,为的减轻前线死亡,几十年的内战,这片大陆已承受不住。
制造舆论逼疯烁帝是第二步,乙辛埋下的种子该发芽了,太子无能,残害忠良,就算他上位,也好解决。
联盟时冯晏安说需要三国朝堂中的人,后来就一直在用,大半年的战役,褚家军的调度他没有违约。
柏继学的请求她一直在考虑,最后决定尊重子平的选择。
秋山带领的小队,次次都能在战争中立功,如今已不能用小队来形容,而是一支神出鬼没的突袭队。
自从在君国撒了两次血纸,人差不多都扯出来了,全部加入褚家军。
君凤安弑父倒是她没想到的,该是冯晏安推波助澜,看样子,他是早就布好暗棋,太子还在,君凤安是注定出不了宫里。
“丫头,该诊脉了。”最近褚子兰总是无缘无故昏倒,惊生每日都要过来给她诊脉。
新年刚过,冯晏安将军中事务全部推给了他堂叔和柏开平,一步不离的跟着她。
“叔,快来,阿兰今天不知为何又晕倒了。”冯晏安快步上前,想扶惊生,最后控制了自己的手,惊生叔,怕人嫌他老。
褚子兰身体到没变化,就是回回昏倒醒来就紧紧盯着冯晏安看,有时醒来还突然抱着他不松手。
惊生和水冰怎么查,也没得出个结果,一切正常。
只有褚子兰知道,她只是在做梦,梦到自己前世在迷雾中的那三年。
梦见他马不停蹄从蔺城到平城找她,在他下令带走地牢外的君子兰时她的那缕残魂就被那鲜活的君子兰吸了进去。
他书桌上两盆鲜活的君子兰不断孕育着她。
梦见他发疯似的抱着自己惨不忍睹的尸体,那臭味,在梦中的仿佛都能闻到,他却一无所查。
梦见他夜夜哭泣,日日自残,大腿伤痕不断。
直到有个邋遢的年轻人上门,一向不敬神明的他居然相信那起死回生的无稽之谈。
三日一碗心头血,三年不断浇灌在那两盆君子兰上,绿叶从此绿得发亮。
他似乎找到了活着的动力,没在自残,想来是不想浪费一滴血。
他每日喝着各种补血的汤药,三年不曾间断过。
突然有一天要整装待发,带着神安军去攻打齐国,说曾有一女子在仑虚山救他性命,他立誓要以身相许,虽那女子已逝,现葬于冯家祖祠,是他爱妻。
爱妻死于齐国,灭齐国,复仇。
他一路屠城杀进平城,找到君凤安时才知,齐正一直被蒙在鼓里,当日同他拜堂成亲的不是褚子兰,而是君凤安。
然齐正杀了君凤安之后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