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听了半天,也没弄清楚来者究竟是谁,不禁好奇心起,饶有兴致地询问道:“谁啊?”
照理说,这个时空的人物与上个世界相差无几,经历了两个时空的秦慕应当对此知之甚详才对。
可这也怪不得她,上个时空的秦慕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光顾着闲逛了,只看得见严凉,至于其他的人物事件,跟自己相关的她会关注一二,若是没什么关系的,那自然也就不会花心思去了解,毕竟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配角。
“宗正仁和,白云山的掌教师兄,跟我等同辈,天赋异禀,术法高超,是个争强好胜的,牟足了劲要跟老大一较高低,可硬是没逮着机会,是个麻烦的家伙,惹上了肯定就甩不掉。”二师兄楼祎为秦慕解惑。
“老大,他是你的对手吗?”秦慕听罢,好奇地发问。
“打不过我。”大师兄启明自信满满,言简意赅。
秦慕素来崇尚武力压制,一了百了,疑惑不解道:“那你为什么不跟他打一架,把他彻底打服了?”
“他不服输,不会轻易罢休。”大师兄启明阐述了原因,原来是怕被缠上。
“是吗?倒是个犟脾气。”秦慕话中透着几分激赏。
“听小妹这语气,像是对这个宗正顽固有些兴趣,是与不是?”齐谨立即听出了不一样的地方。
秦慕坦坦荡荡道:“仙门大会上便可一见,能得小哥这般评价,想必是位非同凡响的人物,那真要好好看一看了。”
“严家小子,听见了吗?你姐这回怕是要给你找个姐夫了。”齐谨开玩笑道。
“胡说!”严凉瞪圆了眼睛,气哼哼地反驳道,“阿姐才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人。”
“要说这宗正仁和生得虽不及我这般玉树临风,倒也是一表人才,天资也不错,做咱们亭华山的女婿还算不赖,与你姐姐倒也相称。”齐谨忽然有了拉纤保媒的兴致,抓着这个话题不放,喋喋不休。
严凉愤愤不平,还没出口反驳,就听见秦慕不耐烦道:“小哥,你若对他感兴趣,小妹可以替你们撮合。”
齐谨狠狠一愣,呆呆地说不出应对的话,他素来最爱耍嘴皮子,这还是头一回被噎得如此彻底。
“哈哈哈哈——”师兄们无情地爆发嘲笑,密集而持续。
饶是齐谨是个厚脸皮,也免不了在这样的笑声中败下阵来,臊红了脸。
于是,这个一时兴起话题便被轻易揭过,几人继续赶路。
在经过一处密林外围时,一行人的意见发生了分歧,齐谨与楼祎想直接穿过林子,走捷径,而启明与简意却不同意,他们察觉这林子里有古怪,为了安全起见,提议绕过密林,走空旷的大路。
双方争执不下,最后将矛头指向秦慕,让她来做决断。
秦慕走得有些累了,一心只想找个地方安歇,于是决定穿过密林,想着师兄们都在,定能安全无虞的。
“小心些。”启明直觉这林子着实古怪,却没能看出到底哪儿有问题,临行前叮嘱了一句。
闻言,其余人不由神色一凛,纷纷提高警惕,连一贯散漫的齐谨都郑重起来,一双眼不住地打量四周。
几人亦步亦趋,满是戒备,似在防备什么洪水猛兽般。
原本不以为意的秦慕也被紧张的气氛感染了,走着走着,觉得浑身不对劲,打退堂鼓:“不然,咱们还是走大路吧。”
“恐怕来不及了。”话说得轻描淡写,简易的神情却一片凝重。
秦慕反应颇快,出于母鸡护崽的本能,即刻腾出一只手去拉严凉,却正碰上他伸过来的手,恰好双手交握。
眨眼间,四周雾气弥漫,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周遭的情况,目之所及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大家靠近些,莫要走散了。”启明的声音响起。
秦慕手下一紧,将严凉牢牢地拉住,生怕他一不小心就被藏在暗处的什么东西捉了去。
“咯咯咯——”一个空灵渺茫的声音响起,明显不想被认出身份,雌雄莫辩,“想不到这种穷乡僻壤还有这般鲜美的小郎君,真乃天降之喜。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正好让本尊补补身子。”
“嘶——”
而后,众人清晰地听见了吸溜口水和砸吧嘴的声音,不由一阵恶寒。
一行人中就属严凉的年纪最小,看着也最为鲜嫩可口,那东西说的自然就是他。
“小心些,千万别受伤了。”秦慕一面将严凉往身后拉,细细叮嘱他,一面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叫苦,之前的时空顺风顺水,从没有这么多的糟心事,也从未碰见过棘手的怪物,敢情如今成了麻烦综合体,霉运连连,走到哪儿都会碰见不寻常的事,生命常常受到威胁,颇有种朝不保夕的感觉,眼下还连累了师兄们。
不过话说回来,有四位修为高深的师兄在身旁,她心下安定不少。
可总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得尽快将修行提上去,如若不然,孤身一人,小命岂不是要交待了?
严凉感受到了秦慕的不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表示自己明白她的意思,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由于体质特殊,严凉就是个行走的十全大补丸,寻常修者可能看不出来,但若是受伤流血,不敢保证不被识破。
这密林中的神秘人来者不善,秦慕心下惴惴不安,生怕发生什么变故,毕竟她如今护不住严凉。
“我们这里可有许多郎君,他在说谁啊?”齐谨不合时宜地发问。
“不是你。”楼祎没好气地回应,“你没听见喊的是‘小郎君’么?”
“凭什么就不能是我?”齐谨不服气地回怼,“没准他就是瞧上我玉树临风,不同凡响呢。”
“来者不善,莫要分心。”启明沉声提醒,制止了师弟们的口角之争。
大师兄发话,师弟们立马噤声,专心应对眼下之变。
“这位郎君真有意思,不若本尊收了你做小宠,如何?”迷雾中又传来了声音。
第40章 又双叒叕
“做人挺好的,你还是另外找人做你的小宠吧。”齐谨嬉皮笑脸地回应,“谁爱做谁做去,小爷可不乐意。”
那藏头露尾的人怒叱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一声落下,凛然威压裹挟着万钧之势,密不透风地朝着众人压去。
“后退。”简意大喝一声,手上动作不停,给每个人都施加了减弱伤害术法,秦慕和严凉身上的防护尤其厚实。
这威压来势汹汹,一个人抵挡有些勉强,简意差点没扛住,秦慕和严凉险些没被护住,幸而楼祎及时帮了一把。
二人合力,这才堪堪挡住了这个下马威似的见面礼。
“本尊倒要看看你们能撑到几时?”说罢,威压陡增。
简意与楼祎齐齐趔趄了一下,面色难看,脑门渗出汗珠,显然难以匹敌,齐谨和启明加入对抗,双方险险打成平手。
这阵凌厉的攻势没能持续多久,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那股令人胆寒的威压便撤了开去。
就在众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第二道攻势来临,冰刀剑雨扑面而来,泛着森冷寒光。
简意不慌不忙地施了个格挡的术法,倏地出现一个金色的法阵,笼罩住亭华山一众,轻而易举便将攻势化解。
见这一击不成,那藏着的人立即转变攻势,撤了冰刀剑雨,转而施以寒风冷雨。
转眼间,数以万计的雨点自四面八方朝着亭华山众人逼迫而来,似淬了寒毒的细针,密密匝匝,无孔不入。
“剑阵。”启明忽地吼了一声,就见无数的剑凭空而起,悬浮在半空,抵挡着周遭的密集攻击。
“倒是有几分本事。”那人轻咦了一声,大喝道,“万钧雷法。”
“轰隆隆——”
晴天霹雳,雷声震动,响声震天,差点将秦慕与严凉的心神击溃。
“坚实护佑。”简意见状,扬手一挥,又给众人施了一道屏障,这一回连声音都听不到了。
外头雷声隆隆,里头风平浪静,像是两种天地。
“居然能挡住本尊的攻击,果然是后生可畏。”话音方落,一阵笑声传开,可惜并没有人回应。
自说自话,无人应答,却发现还有比之更令人气愤的事,那帮人嘀嘀咕咕的,却连一句话都没被听见,像是在表演什么哑剧一般,只看得见嘴巴在动,却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原来这道屏障还有一个好处,防止里面的声音传到外面去。
“老大,这攻势不太对劲,怎么雷声大雨点小哇?”齐谨最先提出疑问。
“他有所保留,方才那威压分明是元婴期大能才能施放的,我若是独自一人定然抵挡不住,可之后的这些攻击却只是区区凝丹期的水准,我应对起来游刃有余。”简意作为抵挡者,对于攻击的程度,最有发言权。
齐谨自恋地说:“难道真的是他看上我了,这才手下留情?”
“你要不就去当小宠好了?”楼祎果断卖师弟求放过。
“有伤在身。”秦慕说出猜测。
严凉适时补充道:“血腥味。”
四个师兄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道:“极有可能。”
“这么说的话,他是在这儿养伤,被我们这群倒霉催的撞见了。”齐谨立刻抱怨开了。
“一试便知。”启明是行动派,直接动手,大喊一声,“万剑归一。”
一把巨剑在虚空中凝成,风驰电掣地冲着一个方向而去,正是方才发出声音的地方。
只听“叮”的一声巨响,兵器相接处,迸射出火花,电光火石之间,两把巨剑相击而后消失。
众人清楚地听见了闷哼声,料想先前的猜测没错,心下不由一喜。
而干脆利落的大师兄启明二话不说,反手又凝出了一把巨剑,悬在身前,蓄势待发。
“你们这群小兔崽子,胆敢伤本尊,且等着吧,待本尊伤好,定要将你们碎尸万段。”那人气愤难平,可又发作不得,放完狠话后就消失了,临走前还特意放了一个炸雷,平地一声响。
迷雾渐渐散去,密林恢复了来时的寂静。
确认人确实走了之后,简意才将防护的术法撤去。
“无妄之灾啊,幸亏是虚惊一场。”齐谨心有余悸,随即心生困惑“这种地方怎么会有元婴期大能出现?”
“巧合罢了。”简意也觉得后怕,叹了一口气道,“今日侥幸能逃生,全是因着那人受了伤。”
“赶路吧。”启明言简意赅总结道,“以后莫要抄近道了。”
众人纷纷赞同,唯有秦慕心有戚戚,她明白这并不是走那条路的问题,只要跟她在一块,定会遇见稀奇古怪的事。
今日若只有四个师兄,那他们大可以放手一搏,如果真的打不过,也可疾行遁逃。
可带着秦慕和严凉这一个半普通人,便相当于多了千斤重负,难免束手束脚。
秦慕会一些保命的术法,情急之下也可独善其身,可严凉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就像砧板上的鱼,只能任人宰割。
劫后余生,亭华山一行继续出发,路上对密林之中那人的身份生发了诸多的揣测。
“那人究竟是谁?”与神秘人交手最多的简意有些好奇,最先提出疑问。
齐谨最踊跃,第一个参与这个话题:“我猜定然是哪个门派的长老,他使的那些术法,可不像一个散修能学会的。”
“废话,散仙没有师父教导,没有天材地宝辅助,如何能修成元婴期大能?”楼祎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销魂门。”启明一语中的。
齐谨好奇道:“老大,你见到那人的真面目了?你认识他?”
“你是傻吗?那人一直隐在暗处,从哪儿看清他的长相。”楼祎以打击齐谨为乐,“更何况,如果老大看到了那人的模样,那他还会这般轻易放过我们吗?哪怕拼个鱼死网破,他也必定会取了我等的性命,以保住秘密。”
“也是。”齐谨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并不在意师兄的调侃,不过仍旧困惑,“那师兄你是从哪儿看出来的?”
启明不想搭理这个脑子不太灵光的师弟,没有回应,楼祎和简意心中了然,却又不想告诉师弟,就看着他苦恼纠结。
“小宠。”最后,还是秦慕好心替他解惑。
“哦——”齐谨总算不是太笨,闻言恍然大悟,连声应和,“对对对,修真门派之中只有那销魂门流行豢养宠物,还美其名曰小宠,实际上不过是他们用来消遣的万物,好吃好喝地养着,将来当作炉鼎以提升自己的修为。”
“无耻之尤。”简意对这种损人利己的修炼方法很是不喜。
“弱肉强食,物竞天择,无可奈何。”启明虽也气愤,却也清醒。
齐谨的好奇心没有止境,刚揣度出神秘人的身份,当即又有了新疑问:“元婴期大能在整个修仙界也算大能,实力不俗,应当鲜有对手,究竟是谁能将他重伤至此?或是这附近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冒着生命危险来取呢?”
“好奇心害死猫。”楼祎冷眼瞧着自家师弟眼睛放光的模样,凉凉地提醒了一句。
“我就问问,又不会真去找。”齐谨被看穿了心思,讪讪道,“再说了,那样的大能都无功而返,我去还不是白白送死,我看着像是那么傻的人吗?”
“像。”众人异口同声道。
“你们——”齐谨没心没肺,倒也不在意众位师兄和小师妹的嫌弃,仍在轻声嘀咕,“定是个大宝贝,无价之宝。”
众人不想理会他,脚步不辍,继续埋头赶路。
来到下一处城镇时,一行人今日灵力消耗巨大,决定在此休整一晚,等明日一早再启程。
一进客栈,便看见大堂之中一群少年人正在用餐,正是先前遇到过的白云山修者,正中央是宗正仁和。
秦慕怀中的那只黑猫不知为何忽地一跃而起,朝着那群修者而去,犹如疾风,只见其影不见其形。
突发变故,修者们乱成一团,而宗正仁和倒是淡然,端坐不动,轻轻一弹指便止住了疾行的黑猫。
少年见黑猫被制服,恼恨它方才让自己失了体面,纷纷撺掇着让师叔将其就地正法,以正视听。
宗正仁和没理会师侄们的叫嚣,只是牵引着那只悬浮在半空的猫,来到亭华山一行人跟前,眼冒金光。
秦慕看出来了,那是棋逢对手,油然而生的激动,犹如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
宗正仁和一句话不说,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亭华山一众,确切地说,他的目光多数时间停在启明身上。
黑猫乃秦慕所养,可身为大师兄,启明不得不顶着那瘆人的目光,出面摆平此事,站出来冲宗正仁和拱手道:“仙友,小黑不服管束,多有冒犯,惊扰了诸位,请见谅。”
“比试一番便还你。”宗正仁和开门见山,直奔主题,提出用切磋来换取黑猫。
启明回头看了一眼秦慕,收到她殷切求助的眼神,只得硬着头皮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