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怀了我的崽——雪夜戏猫【完结+番外】
时间:2024-03-13 14:40:14

  傅绫对此倒无所谓,如此还乐得轻松。
  观内时不时地有人来请做法事,她跟着师兄弟们去了几回,渐觉无趣。倒是在下山的时候打听到一件事,关于珠夫人的。
  上回她府中闹鬼,作法之后竟捉到一只男狐狸精,那狐狸精生得俊朗多情,又极会做小伏低讨人欢心,便被珠夫人留了下来。
  傅绫曾听师兄们说担心珠夫人的安危,说什么仔细精血被吸干之类的,她疑惑不解,问他们作何意思,师兄们也只是语焉不详糊弄过去,并未给她解释清楚。
  没想到后来那男狐与珠夫人的其他男宠争宠夺爱,闹得府邸不安,珠夫人知是其他人挑拨在先,故意激他出手,也没过多苛责他人,反倒另置办一座宅子,与男狐一道搬过去居住。
  这下府内的男宠们傻了眼,在宅中哭闹一番后,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奔去珠夫人的新宅服软示爱。
  阵仗极大,大半个锦城的人都在看笑话。
  珠夫人对此倒不甚在意,她家财万贯,只有喜好男色这么一个小爱好,如今正对这男狐心热,自然也不会计较他的一些小缺点。
  不过她也不是糊涂之人,与男狐亲热有度,到底对他存了一份戒心。
  傅绫回到家,将此事说给外婆姨婆听时,两位老姊妹面露羡意,道:“这珠夫人想的倒是通透,人活一世,岂不就是如何快活如何来?不像有些腐朽顽固,胡乱给女子安上许多枷锁,还美其名曰是‘褒奖’、‘赞扬’,我呸!”
  傅绫接口道:“外婆,我听娘说,您之前就拒绝了官府旌表的贞节牌坊?”
  外婆轻哼一声:“阿蘅这孩子就是口无遮拦,我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也说给小孩子听,没错,你外公走得早,我守寡几十年,官府说要表彰我,我赶紧挥挥手推辞。”
  “我不改嫁一是为了我自个儿,二是为了你娘,与为你外公守节没有干系。”
  “若是我接下了那大牌坊,那之后的一举一动便要谨慎小心,不能行差踏错一步,要不然便给这牌坊抹了黑,给死去的相公丢了面子,那我这后半生便不是为自己而活了。”
  姨婆笑道:“姊姊,你还是和年轻时一样,有什么说什么。”
  外婆嗔道:“不然呢?在你们面前我还要装,那多累呀。”
  她轻叹一声,“我当年虽推辞掉了,可还有许多妇人被强行罩在了这些牌坊之下,我就知道一个,她相公走得早,留下一个遗腹子,她公公怕她起了改嫁的念头,将她围禁在一个小院子里,常年不与外人来往,生的孩子也被带出去教养。
  十八年后那孩子考中科举,封官回来,想为他母亲请一座贞节牌坊,被那妇人给拒绝了。”
  “那妇人身体已十分羸弱,说:‘我这一生都为虚名所累,还要这牌坊做什么呢?’。此事便也罢了。”
  傅绫听了很气,拍桌道:“把人囚禁起来也太过分了!亏我还以为以前见到的贞洁牌坊都是好的,现下看来,背后不知有多少女子的血泪悲剧!”
  姨婆轻抚她后背顺气道:“绫儿莫动怒,这也不是咱们女子所能改变的。”
  外婆却道:“绫儿,咱们虽是女子,但对于不公该反抗的还是要反抗,若不然就会被一直欺压下去。”她话锋一转,“就拿你与陆家小子的婚约来说,你若是不喜欢他,那这门婚事就作废,万万不可勉强自己。”
  傅绫没想到会突然扯到自己身上,点头道:“那是当然,谁都勉强不了我。”
  到了晚间,傅绫携外婆姨婆出门去逛夜市。
  其时夜无宵禁,锦城又是个富庶繁华之地,月色溶溶,春气和暖,街上游人很多,各色摊位也十分丰富,傅绫逛得很是开心。
  正热闹间,忽地有个少年叫住了她。
第11章
  傅绫回眸,就见那少年一身黑衣,腰间悬着一柄长剑,生得浓眉大眼,十分高大,他掌心摊开,赫然是她的荷包。
  “咦!”傅绫摸了摸腰间,方惊觉荷包不见了。
  少年道:“方才有个小偷给偷了去,我给姑娘抢了回来。”
  “多谢公子,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我姓骆。”
  傅绫笑道:“有劳骆公子了。”说着接过荷包。
  那姓骆的少年微微颔首,拨开人群离去。
  这番小插曲傅绫并未放在心上。
  翌日与陆蕴仪约在宴春楼品尝他家的时鲜菜肴,见她面露不忿,问起缘由,听她提及一个少年人,浓眉大眼,有点木楞,武功却颇为高强。
  傅绫奇道:“好端端的,你又跟人家打起来啦?”
  陆蕴仪柳眉倒竖:“说到这儿我就来气!明明是他自己走路不长眼,撞坏了我刚买的孙大圣糖人儿,我叫他赔,他反说是我先踩到了他的脚。”
  “那你踩到他了吗?”
  陆蕴仪鼓了鼓腮,声音低了下去:“那、我也不是故意的呀,街上人那么多,挤到踩到也是常有的,但他也不能撞我的糖人儿呀,我一气之下便跟他动了手,自己却打不过他,反倒吃了一顿亏。”
  傅绫抿唇笑,“所以还是陆大小姐你有错在先,人家骆公子是不小心撞坏你的东西。”
  “骆公子?绫儿你认识他?”
  傅绫便将他从小偷手中夺回自己的荷包一事说了,陆蕴仪听罢,嘀咕道:“没想到他倒是个侠义之人。”
  “人家也不是有意的,反倒是你性子太急了些,就为了个糖人儿便与人动手,好在骆公子没跟你计较,若是遇上脾性坏的,你岂不是要吃大亏?”
  陆蕴仪叹了口气,托腮道:“总而言之,都是我爹不让我出去闯荡历练,要是我能去江湖上见见世面,武功会大有长进不说,也会比现在整日闷在家里快活。”
  “你哪里闷在家里了?不是常常跑出来吃喝玩乐?”
  这个自幼长大的好友是什么性子,傅绫一清二楚,贪玩爱玩,除了洁身自好,和寻常纨绔子弟没有什么分别。
  陆家父母常常感叹,这女儿幸亏没托生成小子,不然他们陆家怕是要整日鸡犬不宁。
  “到底还是不一样,我想做个侠女,劫富济贫,锄强扶弱。”陆蕴仪酒量奇差,只吃了几杯酒,便桃花上脸来,念叨起自己的理想抱负,“……只是我爹他一直说,女子要温婉贤惠、三从四德,不要整日里舞刀弄枪,要不然以后会嫁不出去。”
  她醉眼乜斜,笑嘻嘻道:“绫儿,我如果嫁不出去,就与你成亲好不好?”
  傅绫忍不住笑:“好,到时候我给你做相公。”
  见外面起了风,似乎要落雨,她便结了账,搀扶着陆蕴仪下楼上了马车。
  在回陆府的路上,陆蕴仪酒力发作,倚在她身上睡了去。
  甫到陆府门口,便有下人前来迎接,傅绫将陆蕴仪交到丫鬟婆子手上,正欲转身离开,却在不远处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身材高大,一身黑衣,正是昨夜那姓骆的少年。
  她走上前去,“骆公子,你怎么在这儿?”
  那少年似是没想到会再见到她,愣了一下,道:“我来投奔一位故人。”
  傅绫见他目露踌躇,眼角余光时不时地瞥向陆府,她微微诧异:“你的故人莫不是在陆府?”
  少年点了点头,“我舅父他在陆府做管家,我娘叫我来投奔他。”
  “那还真是巧了,我与陆府的人熟识,你跟我来吧。”
  傅绫引那少年进了门,打发小厮叫来管家,见那管家果然与少年认识,便未多留,打道回家。
  天气渐暖,花香袭人,傅绫一进院子,便看到外婆与姨婆两人,正在庭院中倚在藤椅上赏月,旁边放着些水果、点心,养得圆肥可爱的狸花猫小虎,正懒洋洋地趴在外婆膝上,直呼噜个不停。
  她笑着走近,伸手抚上小虎的脑袋,摩挲数下,听它呼噜得更响,小脑袋抬起来蹭着她掌心,依恋劲儿十足。
  丫鬟送来一张藤椅,傅绫躺下与外婆说着话,“小虎这两日似乎有些躁动。”
  外婆笑道:“春天了,猫儿发情也是常有的。”
  姨婆道:“去年这会儿小虎也是如此,夜夜叫个不停,胡乱撒尿,后来没多久,咱们后院园子里便多了几只小猫,一看那花色便知是它作的坏。”
  傅绫将小虎抱在怀中,笑骂:“你这家伙,当了几回爹了?却整日里好吃懒做,只知道睡觉。”
  姨婆嗔道:“它只是个小猫咪,它懂什么?不像是人……”不知想起了什么,她轻叹一声,望着月亮不再言语。
  傅绫觉察到什么,偷看姨婆的脸色,只见月光下,她的神情似悲似怨,与素日里闲适平和的样子截然不同。
  以前姨婆也曾流露过类似神情,只是那时傅绫年纪小,又不甚留心,此时看得分明,她不禁疑惑:难不成姨婆曾被甚么人伤过心?
  据她所知,姨婆终身不曾嫁人,娘亲外婆对此事闭口不提,傅绫便也以为这很寻常——并非所有女子都要嫁人的嘛!
  姨婆如今生活得十分安乐,上了年纪也无需照顾另一个老头儿,按理来说她应当无忧无虑一生才对,只是傅绫没想到,她心里竟也有一件极为伤心之事。
  思及此,她心头涌上一股怒意,究竟是何人,惹得她姨婆恼恨一生?
  “姨婆婆,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呀?”
  姨婆怔了怔,笑道:“没有的事。”
  外婆却轻哼一声,“如安,你又想起那负心人了。”
  姨婆略显苍老的脸上闪过一抹羞窘,“姊姊,别在孩子面前胡说。”
  “我哪里胡说了?都三十多年了,你对那人还是念念不忘,哼,我就不明白了,那浑小子有什么好?生了张小白脸,整日价嬉皮笑脸没个正行,捉弄你一场后就消失不见,如此混账东西,也只有你傻,才等了他这么多年。”
  姨婆脸上红白不定,渐渐惨白,“姊姊你说的我何尝不知?只是、只是我忘不掉他……”说着,眼底流出泪来。
  外婆登时慌了,懊悔道:“哎呀如安你怎么哭了呀,我、我也是一时口快,不想你整日里还惦记着那老混账,想让你丢掉他,过得开心些。”
  傅绫上前搂着她肩安慰道:“姨婆婆您别伤心,外婆也不是有心的,不如您告诉我您想找的人叫什么,长什么样子,我上天入地,也要帮您找他出来!”
  姨婆拭去泪,勉强笑道:“绫儿,不必劳烦你,我找那人找了十几年,也毫无音讯,想他要么是着意躲着我,要么便是……总之,过去的事就算了。”
  话虽如此,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姨婆对那人仍难以忘却,若是此生见不到他,定会遗憾终生。
  傅绫软磨硬泡央求许久,姨婆却不愿再多说一句,倒是外婆说了句“那混账姓莫”,她记在心里,当下便不再提,说些玩笑话儿逗姨婆开心,直到姊妹俩又露出笑容来。
  回到道观后,傅绫便琢磨着如何找出这姓莫的混账来,但天下之大,姓莫的人数不胜数,若无其他线索,无异于大海捞针。
  正凝眉沉思,忽见二师兄走了过来,神色颇为古怪。
  成明神神秘秘道:“五师妹,你知道方才观里来了个人,说了件什么事吗?”
  傅绫问:“什么?”
  “那位朱老爷说,他家孙女不满一岁,便会说话了。”
  “这也不算稀奇,自古有许多这样的例子。”
  成明摆摆手儿:“不止如此,他说他孙女说话不止口齿清晰,语调也十分老成,说的话却唬人一跳——‘我找你找得好苦’、‘你当初为何要辜负我’。”
  后面两句他掐着嗓子故作稚嫩,听得傅绫汗毛直立起了一层冷汗,“这……莫不是鬼上身?”
  “若是鬼上身倒不算啥,那朱老爷也请过其他道士驱鬼,却毫无效用,听闻咱们师父道法高强,便请师父前去走一遭。”
  傅绫道:“师父他怎么说?”
  “你不在的这两日深居简出,我正准备去跟他老人家说这事儿呢。”
  傅绫想了想,“二师兄我跟你一道去。”
  “那更好,你也知道我很怕跟师父单独相处。”成明小声嘀咕着,“也说不上是为啥,就是莫名犯怵。”
  傅绫唇角弯起,“之前我也是这样。”
  “嗯?”成明愣了一下,“五师妹如今不怕师父了吗?”
  “唔,好一些吧。”
  “诶?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成明满脸八卦。
  傅绫狡黠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两人来到师父房门口,敲门进来,成明将事情向梅霁禀明。
  梅霁沉默须臾,“我身子有些不适,明日罢。”
  成明关切问:“师父您病了吗?要不要徒儿去请大夫?”
  傅绫见师父脸色苍白,眼底一片青黑,似是没睡好,登时心里一紧,蓦地想到自己不在这两日,师父他难不成发病了?
  “不碍事,我休息半日就好。”
  “那徒儿告退,师父您好好休养。”
  傅绫也赶紧道:“徒儿告退。”
  说这话的时候她却对师父眨了眨眼,见师父似是怔住,她心里忍不住偷笑。
  这种背着师兄弟们与师父单独相处,怎么感觉有点怪却又有点刺激?
  傅绫转了一圈后,见没人在意自己,这才悄悄摸回了师父房中。
  阳光透窗而入,香炉青烟袅袅。
  梅霁身穿素色道袍,正在蒲团上打坐,脊背笔挺,面容俊美,宝相庄严,斑驳阳光下,恍若随时便要羽化登仙。
  傅绫一时看得怔住,忽听到窗外的飞鸟声响,她蓦然回神,脸色不禁一红。
  她盘膝坐在梅霁对面,轻声问:“师父,这两日您的怪病又发作了吗?”
  梅霁缓缓睁开眼,纤长浓密的眼睫轻颤,如蝴蝶般,在傅绫心上泛起一层涟漪。
  他低声开口:“嗯,成素,我的病似乎越发重了。”
  “啊?”傅绫面露急色,身子不自禁前倾,“那该怎么办?”
  梅霁凝望着少女白皙的俏脸,“法子倒是有,不过对你不公。”
  他眼睫低垂,再一次厌弃自己的卑劣。
  他就是个为了一己私欲欺骗纯真少女的无耻之徒。
  总有一天成素会知晓真相,会发现他丑陋肮脏的真面目。
  到了那一日,他心口一阵刺痛,竟生出一股解脱之感——被她知道也好,那样的话他对她的野心,就不用遮遮掩掩了。
  “只要能帮师父,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少女脆亮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梅霁抬眸,撞上她两汪清泉,莹润的眸子中一片赤诚。
  他指尖微攥,觉得自己正一点点坠向无间地狱。
第12章
  翌日,太清观诸人来到了朱老爷府上。
  那个小女童生得雪白可爱,可一双眸子却浑不似稚童,反倒氤氲着许多愁绪,仿佛是个饱含哀怨的妇人,长在女童脸上便显得格外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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