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方面,她总是很好骗,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了,不太会去辨真假,所以他不放心。
周亦衡问她说试礼服要不要请两边妈妈一起?
——秦雪叫他顺便来跟她问一嘴。
沈弥:【我妈不在,我叫了钟愉。】
周亦衡:【那行。】
他当然也认识钟愉。有一段时间,那人总是一口一个渣男地喊他,就没怎么从她口中听过自己的大名。
想到从前,再想了下往后。
周亦衡敛了眉心。
身形掩着风,大步进了楼中。
说到赔偿问题,沈弥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要赔多少钱。但她依着一点感觉,觉得这位库里南先生这么久没发过来,并不是在憋着大招给她整一个巨额赔偿清单出来。
依着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她点开某个手机银行,查看资产和明细。前几天还有一笔版权费刚刚到账,六位数。
而上面显示的总资产俨然不菲。
她并不是很在意这些,之前也没怎么点开看,只知道自己赚的钱不少,小金库挺富足,平时付钱有的付就行。直到沈家出事,资金链紧张,她才开始上了点心。而一查看,发现这几年挣得还真不少。
从三年前第一部 改编的电视剧大爆之后,各个渠道的版权费就开始源源不断地流入。汇聚至今,小河流也成了大河滔滔。
就算离开沈家,她也可以财富自由。
她想,赔个撞痕应该还是赔得起。
因着那个点赞,沈弥也点进了那位库里南先生的朋友圈看了看。
好消息是,他也没有将她设置权限排除在外。
她自己只是习惯,通常没注意这些细节,但是她以为对方这样的人物对于隐私的保护性会比较强,没想到这位先生并没有对她设防。
无形之中有增了一分好感度。
看他的朋友圈……他好像刚回国不久。
唔,刚到北城就被她被“撞”了,她很抱歉。
但是听她解释,北城人其实不是这样的。
沈弥很愧疚。
她主动去戳库里南先生,问了下晚好。
而对方的回复,就像是她信息的复制粘贴,只加了对她的称呼。
【晚上好,沈小姐。】
沈弥觉得她的出现已经起到了提醒作用,她便也没再提修理费,提多了惹人不耐烦。只是主动道:【您是不是刚到北城不久呀?我是北城人,对这边还算熟悉,如果需要推荐些什么好吃好玩的地方的话,您可以找我。】
回国以后,周述凛没有选择去周宅掺和,而是暂住酒店。
他倒了杯红酒,看着手机上的文字,眉梢轻抬。
方才他确实正觉索然,便也没推脱,顺势道:【沈小姐有什么书籍推荐吗?】
书籍?
沈弥原意是做个合格热情的东道主,没想到他问了个与此无关的问题。她想了想,找出一则备忘录,截图发给他。
【这上面几本我觉得还不错。】
目光落到其中一本上面时,她忽然想起什么,诚恳地拎出来它:【……不过这本已经绝版,现在市面上买不到,我也只找到了一本,但是还是错版的。这本排除,其它的您可以挑感兴趣的看看。】
她想起来就觉得无奈。辗转找了许久,好不容易从国外买到,到手一看却发现是错版的。至于正确版本的书,她到现在也没能找到一本。
周述凛道了声好,将图片保存下来。
与他平时看的书风格相差挺大,但不是不能试试。他刚才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她在这方面真感兴趣。只是这些书的风格与她给人的感觉似乎不大一样。
与情爱风雪皆无关,格局和视野都很庞大。
大抵知道她出现的原因,他道:【沈小姐,费用不多,无需太挂怀。】
沈弥微愣。她想,她可能要遇见她人生中第一个最诚恳、也不坑她的好人了。
这在她过往的二十六年人生中,堪称是珍稀的存在。
她刚才甚至还设想了下如果被大宰一笔自己是否能支付得起,十分谨慎地检查了下银行卡里的数字。
却不想,那些担忧全都派不上用场。
她赧然道:【这怎么行呢?】
周述凛:【你随意给我分享些日常,为我做些向导,足以抵消那笔费用。】
沈弥很快就明白了。那笔费用在他眼里并不值一提,做这些事情的人工价值对他来说可能比较重要。
对方是真的慷慨,也不拘小节,她便没再执拗,也爽快应下:【好的。】
周述凛道:【为期一个月即可。】
沈弥笑了笑。可以看出他的严谨。
这很难得。
那笔费用的事情就这样轻易化解开,沈弥也轻松了下来。
/
翌日,因为是周末,沈柏闻和沈洄都在家。
下午沈弥要出去做个美容,准备简单装扮下,晚上她要跟周亦衡一起去参加个饭局。
问过情况后,沈柏闻才放心点头:“那就去玩吧。”
说着,他将一个车钥匙放她面前。
沈弥疑惑抬眸,他笑道:“你那辆不是让管家开去修了么,还没修好,给你买了辆新的,按照你喜好挑的,但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待会去外面看看。”
虽然她拒绝了,但他还是买了一辆新的给她。他记得她那辆确实也开了两三年了。
买都买了,沈弥也只能无奈地耷下肩:“谢谢爸爸。”
沈洄夹了道她面前的菜,“姐,你看爸对我可没那么主动过。”
沈柏闻睨他一眼,“我主动问你一次,你能把家里车库都填满。”
沈洄觉得他这是偏见。
他最多填满一半。
用过饭后,沈柏闻将一个文件袋拿给沈弥。
厚厚的一份,沈弥问:“这是?”
“准备转到你名下的一些资产。给你的,也是陪嫁。”
她露出诧然,捏住文件袋的指尖微紧。
沈柏闻温声道:“虽然目前家里是出了点问题,但嫁女儿可不是小事,我们弥弥当然要风风光光出嫁。以后用钱的地方会很多,你手里攥得多一点会比较好。还有一些别的……具体的你慢慢看,不懂的问我。我跟你妈早些年就开始准备你的嫁妆了,现在也算不那么匆忙。”
沈弥拆开看了眼,简单翻过一遍也能看出价值不菲。其实她不需要这些。她轻抿着唇,问说:“会不会太多了?”
沈柏闻:“不多啊,不多不多。这只是嫁妆,以后还有呢,等我们百年以后,家里的东西当然都是你们的。”
沈弥担心是他自己做主,“我妈……”
知道她的意思,沈柏闻笑笑,“这也是你妈妈的意思。”
这话很像面子话。
沈弥反应不太大,只是点点头,知道这不是沈柏闻自作主张就好了。
“结婚后和婚前都是一样的,弥弥,不要紧张。前几天我交给你的项目还是你来跟,在家里一切都还和以前一样。”他怕她不适应,提前给她做着工作。
沈弥弯唇,点了下头。
……
她做完造型,时间也差不多了,周亦衡直接过来接她。
今天不是那辆宝石蓝超跑,低调了许多,只是一辆黑色宾利。他最近也是开这辆开得比较多。
沈弥驾轻就熟地坐上他的副驾驶,调整座位时,她无意间瞥到什么,动作微顿,仔细看了一眼。
不太引人注意的角落里躺着一根ysl唇釉。
它似乎就是在这里等待她而来。
隐晦,但是隐晦得恰到好处,不至于是让她发现不了的隐晦。
她还不至于那么傻,相反,她挺聪明的。
——她接收到了来自另一个女人的挑衅。
可她没有戳穿点破,也没有捡起那根“无意中”掉落的唇釉,只是收回目光,系好安全带。
周亦衡在开车,望着前方,抽空转眼过来,眸底染笑:“随便化个妆怎么这么漂亮。”
沈弥微愣,笑了一下。
……
今晚这个饭局挺大,光看位置就不少,还蛮热闹。
——他们现下在外人眼里就是未婚夫妻,难免会有要他们一起出面的场合。
他们来得不早也不晚,被拥着入座。桌上有些熟面孔,也有几个生面孔。
人渐渐来齐了,氛围逐渐热了起来。
一面聊天时,也一面带着介绍,一轮下来,也能认个七七八八。
但餐桌太大,饭局人也多,会有聊不到的时候。
陆起旁边的人在跟他介绍,“那位就是周氏的公子和未婚妻了。他未婚妻是沈氏的千金。”
他往对面看去一眼,若有所思地打量,也认了下人。
中途,周亦衡出去接了个电话。
沈弥跟别人聊了一会还没看见他回来,往外望了两眼后,还是起身出去看看。
她找了一会儿才在外边找见他的踪迹,他电话已经接完,但是碰上了人,被拦住了脚步,正在寒暄着。
见状,沈弥也就放了心,正在想是要上前还是回去时,他们的说话声虚虚地传过来。
她拎着裙摆的指尖一停,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停在了这隐晦的暗处。
那人问:“安下来了?那个……没闹么?”
因为隔着距离,声音听得不太真切,只能隐约听见他低低一声笑,如云雾般。
她倚在墙边,敛下眸。
好像也读懂了“男人之间的某些心照不宣”,未曾细说的言语。
第6章
“安下来了。”低沉的声线混杂着点轻淡的笑意,“能闹什么。”
沈弥想到车上那根唇釉。她想,闹了,只是周亦衡不知道。
她没有走出去,只是悄无声息地提了裙摆往回走。
今天北城的温度不算高,这身裙子显然要风度不要温度,好在酒店里处处开足了暖气。
却在回程,她的去路忽然被拦。
沈弥脚步一顿,抬起眼。
是两个年轻女孩。
都是北城圈的,但是不太熟。她不动声色地回忆着她们两个的身份。
她们不是来参加同一个饭局,只是恰巧都在这家酒店碰上。也不知道饭局情况,还当她是孤身一人。
见她要往里走,不动声色地拦满了去路,笑道:“好久不见啊,沈弥,听说你跟亦衡哥好事将近了呀。”
另一人道:“他在外边好几任的女朋友,一任接一任的,之前也没听说你们的事儿呀,怎么这么突然就要结婚了呢?”
她轻轻笑了起来:“沈弥,周公子这种,你搞不赢的。”
大抵是在港城待过,这位妹妹的戏谑声里带了点粤语的调。
沈弥也终于想起来她的身份。高中的时候她有个追求者,告白无果后过了俩月就转了学。而那时,这个妹妹追他追得也是狂热,因着他转学的事情,眼眶红红地来跟她吵过,可惜不占理,被钟愉轻松撵走。
后来高中毕业她们家里就给安排了出国留学,一晃眼也有好几年没见过。
变化有点大,以至于刚才第一眼她并没有认出来。
她若有所思着,倒是并未理会她们话语里明显的嘲意。这样的攻击于她而言连半点痛痒都算不上。
只是被挡住路,会显得有些心烦。
那双黛眉轻弯。
忽然从不远处落来一道声,像是冰碴子一样,带着渗透骨缝的碎冰冷意,“有这么多问题,不如来问我?”
肉眼可见的,两个女人身体一僵,连面上的笑容也僵住。
浑然不知周亦衡也在,更不知他就在现场。
——这位混不吝的大魔王,整个北城谁人不知?
这会子也是,浑身上下盈满了煞气。
想过安生的日子,可不能去招惹。
她们轻轻倒吸一口凉气。
偏偏背后说人坏话还被堵住了,真是糟糕透顶。
周亦衡抱着手倚在旁边的柱子上,他身量很高,长身玉立的,姿态矜傲。远看着这边,冷淡掀唇:“还有什么意见,说出来让我听听。”
护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冷淡在她们面前横出一把刀似的,将她们的路砍断得猝不及防。
沈弥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说完话的,又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她们咬住了唇,吞吐道:“没什么……我们只是说着玩。”
脚步前也不是后也不是,连忙匆匆就要走。
“站住。”
她们后背僵住。
“再有下次试试?”
男人的狂妄无需刻意渲染,就已经张扬到底。
她们一咬唇,都快将头低成鹧鸪,脚步更快地离开。
周亦衡拧了下眉,他大步走过来,“怎么出来了?找我吗?刚才碰见个朋友,耽搁了点。”
见她轻抿着唇,他揉揉她的头,笑了下,比起刚才的冷硬,嗓音很明显的温和下来,“怎么这么好欺负?你怼回去就是了,实在不行,就动手。反正我就在旁边,很快就来给你撑腰。”
他的偏爱明目张胆,恣肆得毫无忌惮。
很难,很难,能有女孩忍得住不对这样的人心动。
沈弥心中一动,因为他就张着手,整个怀抱都向她敞着,好像无声地在向她发出引诱的信号。她倒也没抗拒,上前小半步,就势环抱了进去。
他一愣,肢体已经下意识地将人搂住。
思忖着,周亦衡问说:“在生气她们说的话吗?”
刚才他来得挺巧,将她们说的话全都收入了耳中。
他心底暗骂了声,早知道不那么简单放过她们。他抬手揉揉她的头,想了又想,说:“沈弥,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搞不赢。”
她心口微紧。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搞不赢。
虽然、虽然、他是这样说,但是似乎应允了她胜利的筹算。在终点等着她,就等着她去将冠军拿下一般。
她心口跳动着。
不是生气,她们打动不了她什么,她其实就是有一点乱。
沈弥轻声说:“结婚以后,跟以前是不一样的。”
他点点头,问:“你想说什么?”
“以后你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了,搞出这么多事情。”她仰头望着他,眼底一片澄净的认真。
他知道她在说什么的。
他们虽然一起长大,但是因为有着年龄差,年级不同,感情路也是分叉开走的。她那边从小到大接收过数次轰轰烈烈的告白,他都不在现场。而他那边,花事不断,她也未曾真正涉足过那趟泥泞沼泽。
这样好像不算很好。
有一点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