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写宁无声地笑了,宣芋碰了她胳膊一下,提醒她注意礼貌。
回家路上,宣芋问陈写宁:“当着曼知的面你笑什么?”
“就……她好傲娇啊,第一次不觉得一个人端着大小姐姿态是令人生厌的,很可爱!”陈写宁喜欢林曼知抬着下巴说话的模样,没有任何压迫感,反而像撒娇。
宣芋:“你也别当面戳穿啊。”
陈写宁饶有兴趣地看着宣芋。
“说话!”宣芋不和她打哑谜。
陈写宁说:“姐,我有点儿明白为什么晏哥非你不可了。”
“……瞎说什么。”宣芋脸红。
陈写宁淡然说:“我可没瞎说,也就你这样愿意陪他闹,捧他几句损他几句,完美拿捏他。”
“少操心我,想想你自己。”宣芋拿开陈写宁的手,掐她脸一下,“乱开长辈的玩笑。”
陈写宁笑得开心。
她压根没心思想自己的事,和姐姐待在一起开开心心的,比什么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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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拜会当天,宣芋下午五点准时下楼。
车子准时抵达,停在她面前,郁闻晏从主驾驶下来,一身铅灰色的西装,黑色暗纹领带,领带夹是她以前送的那个,红宝石瞬间抓住她全部视线,心想还真的没送错,一眼便会看到,会对这枚领带夹背后的故事感到好奇。
郁闻晏唇角一直挂着笑,今天的宣芋特别漂亮,身材玲珑,气质优雅,笑起来温柔知性,仿佛一杯清茶,香味浅浅淡淡的,后劲强到令人无法自拔。
“很好看。”郁闻晏本来是要给她开门的,看到她后眼神都不愿意挪开,上前牵住她。
宣芋笑笑:“礼尚往来,你今天也挺帅的。”
许久不见他穿西装,陌生又熟悉,虽然他衣品好,常服也好看,宣芋心底认为最适合他的还是正装,喜欢他这副意气风发的样子。
郁闻晏:“看来今天有很多人羡慕我了。”
“话说……”宣芋不安问,“来宾都有哪些人?”
“上车和你说。”郁闻晏护着她的头顶。
宣芋坐上副驾,发现车子不是他日常开的那辆,这辆比较低调,倒是符合他外交官身份。
车子开入主干道,郁闻晏给宣芋介绍团拜会:“往年单位的聚会都是在年假举办,不仅占用一天休息时间,而且外省的同事赶不回来,按照大家的意愿改到年前。放心,来的全是部里的同事。”
“不会有外宾吧?”宣芋担心自己礼节不到位给郁闻晏丢人。
郁闻晏:“会有对外的拜年活动,今天只是内部聚会。”
宣芋松了口气,那些外交官可是政治家,拿腔拿调,官样话说得顺溜,她一个青铜都算不上的选手,很容易被拐进去。
前方红灯,郁闻晏停下车准备挂挡,宣芋误会了他的意思,抓住了他的手,他笑出了声。
宣芋甩开手:“不准笑!”
“放心好了。”郁闻晏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抚:“还有我。”
听着他这句话,宣芋心安不少,反手握住。
抵达团拜会举办的酒店,郁闻晏出示请帖,宣芋因为太紧张,在手包里翻找一会儿才拿出来,把四个角弄出褶皱,有点丑兮兮的。
服务员核验信息,替他们存放外套,笑说:“在三楼紫气东来大厅。”
郁闻晏主动牵住她,“等会儿介绍几个同事给你认识,你问好就行,其他我来说。”
“好!”宣芋快速接话,这类场合能少说就少说吧,生怕自己粗心大意说了不该说的话,给郁闻晏添麻烦。
郁闻晏带着她进门,不少人看来,没有冒昧的上前,但已经和身旁的同事讨论起来。
宣芋扫了一眼,眼神规规矩矩的,不再乱飘,心里庆幸自己听了林曼知的建议,套装颜色换成淡棕色,不张扬,也符合过年的氛围。
“晏哥,小宣老师!”林怡璐快步走来,脸上堆满笑容。
宣芋:“好久不见。”
林怡璐开心说:“没想到能再见到。晏哥报了另一份帖子的名字时,我还以为同名同姓。”
面上淡定热聊,其实林怡璐特别好奇两人到底怎么一回事。
“不耽误你们工作,我们先入座。”郁闻晏牵着宣芋往前走,不给林怡璐深聊的机会。
从洗手间回来的樊茄小跑过来,拉住林怡璐问:“就是你在群里说的小宣老师?”
几个单身的同龄人有个饭搭子小群,除了聊吃的,就在聊一些八卦,前几天他们的话题都在好奇宣芋是何方神圣。
“嗯,脸对上了,去年办会议的时候见过一面,晏哥点名要她过来做翻译,我当时就察觉他们的关系不简单。”林怡璐抱着手,捏着下巴摆出高深莫测的样子,“不应该啊……还记得去年大使进校园活动么?”
樊茄点头。
“起先由晏哥对接小宣老师,后来院办秘书和我说联系不上,时间赶不及了,我就亲自对接了。”林怡璐回想那天的细节,“我还以为晏哥不喜欢小宣老师,说话总带着刺儿。”
“啊……”樊茄摸了摸脑袋,“难道是想要吸引注意力,故意摆谱?”
一道男声突然插进来,两人往后看,对上郜凯放大的脸,吓了一跳。
郜凯搂住两人的脖子,头凑近,小声说:“内部可靠消息,会议最后一天晏哥叫住的女生就是她,我还特地看了好几眼,不会认错。”
林怡璐感觉更奇怪了,忽然想起某件事,问道:“当初不是说晏哥被前任甩后无心情爱,将一腔热情全部献给外交事业?”
“可能开启第二春了吧。”郜凯说,“毕竟白月光是白月光,日子还是要过的,遇到朱砂痣了。”
“我跟一票。”樊茄举手。
林怡璐不赞同:“你看晏哥眼睛就没从小宣老师身上挪开过,他俩一定是真爱,第二轮白月光!”
三人对视几秒,默契地说:“输了请吃川味火锅!”
“成交!”
接着三人分头去忙了。
宣芋余光注意到门口三人频繁朝她看来。
郁闻晏问她:“在看什么?”
宣芋和他悄声说看门口,郁闻晏看去,三个人对上他的目光打了个激灵。
“郁闻晏,你是不是在单位太嚣张了,弄得同事关系紧张?”宣芋问道。
郁闻晏倒茶的动作一顿,扯了扯唇角:“你就只能想到这个?”
他在她心中的形象这么差劲了?
就不能是别人好奇她是谁,好奇他们之间的关系吗?
“啊?你还做了什么?”宣芋想把手抽回来,今晚和他靠这么近,会不会被他对家记住?
郁闻晏看透她那点儿小心思,紧紧握住她的手,不给机会挣开。
此时樊茄正好从他们身边经过,得到了郁闻晏一个眼刀子,她憨憨地回了一个笑容,心里早冒了冷汗,难不成晏哥还有顺风耳,听到了他们八卦的话。
贾致轩刚到,瞧见郁闻晏身边坐着一名陌生女人,笑问:“老郁,不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女士?”
这一桌的人全部安静下来,静静地等着郁闻晏说话。
郁闻晏一手虚拦住宣芋的肩膀,没有过分的亲昵,礼节性的接触,能显得他们的关系比其他人要为亲密些。
他微笑说:“我女朋友宣芋,京北大学外院研二杨致教授的学生,宣芋也是外院的兼职辅导员。”
郁闻晏介绍宣芋如此详细,是为了让大家知道宣芋是哪号人,方便大家拿出该有的礼节对待她。
“这一桌都是同办公室的。”郁闻晏也给宣芋介绍。
宣芋短时间内记不下太多名字,快速记了姓氏,一一同他们问好,别人主动扯话题,她也能反应很快地接住。
“贾哥,怎么感觉晏哥很得意?”樊茄小声地问。
贾致轩:“你没看到我叫他介绍时,那小表情,就等着有人问他呢。”
樊茄又问:“不是说他有一个恋恋不忘的前任吗?怎么转头就坠入爱河了?”
“小樊啊,这话以后不要再提。”贾致轩问,“你知道他今天把小宣老师带来意味着什么?”
樊茄看着郁闻晏和宣芋的背影摇了摇头。
不远处秦意和陆禾叙结伴而来,郁闻晏挽着宣芋上前和他们聊天。
能感受到女人的紧张和不安,郁闻晏一直护着她,给足了安全感。
贾致轩坐下来,和她分享职场经验:“我们做这个工作的,有些场合需要家属陪同参加,隔三差五换一个人带出去会影响单位形象和个人风评,如果他们只是交往,没有到谈婚论嫁那步,能不往外带就不往外带,分手后能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他今天把人带来就是想告诉大家,这位已经是准太太了。”
“你看,还特地带去见蓝司,意图很明显了。”
把女朋友带来介绍给上级领导和同事,这和官宣好事将近没什么差别。
“难怪大家对小宣老师特别客气……”樊茄还是职场小白,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以为是郁闻晏交了女朋友,想要秀恩爱才带来给大家认识,不愧是外交官,每一个行为举止都有深意。
贾致轩又说:“只是我的客观分析,主观看来他十分、特别、非常地招摇,介绍对象和孔雀开屏没差。”
别看郁闻晏面上知礼懂进退,刚才介绍宣芋时,每来一个人,他就要说一句“我女朋友宣芋”,言语上出卖了他真实想法。
樊茄也发现了,这下子有点儿担心自己的钱包了,看来下一顿火锅钱得她掏了。
樊茄郁闷地吃着水果,观摩两人恩爱地拉扯,单是背影就觉得甜得不行。
她说:“贾哥,我第一次看到春风和煦般温柔的晏哥是什么样的。”
贾致轩笑说:“好事。”
“什么好事?”樊茄给他倒茶,“大佬又有什么经验传授?”
贾致轩放下杯子:“没有。”
“那你笑什么?”樊茄搞不懂这些老狐狸们心里城府多深。
贾致轩笑得更开朗了:“不出意外,某人马上要回来加班了,你能轻松些了。”
樊茄花了大半天才弄懂这句话的意思。
宣芋是他们办公室的福星啊!郁闻晏回来上班意味着她终于不需要熬夜赶材料,工作有人分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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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芋发现这些个外交官很能聊,知识面广,知道的也多,单是从她的专业和职业就能延伸很多话题。聊了几分钟,她脸都笑僵了。
蓝钦路过,注意到郁闻晏身边的宣芋,停下来,凑上前:“诶!你就是那天电梯的姑娘吧。”
宣芋愣了下。
郁闻晏在宣芋耳边说:“礼宾司的蓝司。”
“蓝司,这是我女朋友宣芋。”郁闻晏骄傲地介绍宣芋,“目前京北大利尼语在读研二。”
“蓝司好,上次谢谢你指路。”宣芋微笑颔首致谢。
蓝钦背过手,笑问:“你小子人都带来了,是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吃你喜酒啊?”
宣芋迷茫,心想怎么扯到喜酒?
“老蓝你得按章程来啊。”陆禾叙对郁闻晏说,“先把结婚报告交了。”
秦意倒是注意到一个细节,问道:“你学的是利尼语,小郁不会是因为你才去的吕圣利尼亚吧?”
宣芋看向郁闻晏,不知道该不该说,会不会影响他在外的个人形象。
“是啊,申请报告被蓝司退了一次。”郁闻晏轻笑说,“我以为你们司门槛高,不好进。”
蓝钦哈哈大笑:“我这不是怕埋没人才嘛,我们这边有什么好的。”
另外两个领导跟着埋汰自己的部门,再互相捧捧对方,谈话氛围不错。
秦意和陆禾叙先走一步,蓝钦特地留下,也不避开宣芋,对郁闻晏说:“今年你好好干,那边的工作我还是意向你来做,年底表彰会少不了你。”
不留给郁闻晏说不的机会,蓝钦拍了拍他的肩膀,话却是对宣芋说的:“弟妹你也劝劝他,都成家的人了,得稳重!”
说完蓝钦转身开溜:“今晚玩得开心。”
“蓝司故意的吧。”郁闻晏无奈说,“但怎么办,他都叫你‘弟妹’了,以前我老羡慕他叫别同事的家属作弟妹和嫂子,终于轮到我了啊!”
“行了吧你!”宣芋脸持续发热,晃了他胳膊两下,“你都来团拜会了,再辞职像蹭吃蹭喝的。”
“宣芋,你就这样说你男朋友啊?”郁闻晏带她回到餐桌,“我外婆最近也在说,头疼。”
“她……怎么说的?”宣芋神情变得微妙,问得小心翼翼。
郁闻晏盯着宣芋看会儿,感觉她的反应奇怪又说不上哪奇怪,“外婆说,我中途放弃就是辜负了心意。不太理解,我辜负谁的心意了?我妈工作忙,从不插手我的事,外公眼里只有他的墨宝,外婆起先是不太乐意我报考外交部的。”
“怎么了?不舒服吗?”郁闻晏扶住她。
宣芋起身:“我去会儿卫生间。”
“我陪你?”郁闻晏率先起身。
宣芋摆手拒绝:“你们先聊着,我一个人可以。”
宣芋急急地离开,也不知道厕所在哪,推开餐厅大门。
郁闻晏疾步跟她在身后,提醒道:“阿芋,走这边,不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