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们几个昨晚上在这里呆了一晚上,不会有啥事吧?”陈老板紧张得都结巴了,他可是亲眼看见林奶奶请阴差的,压根就不会怀疑林奶奶会不会看错。
“没得事,冤有头债有主么,不是来找你们的就不会有啥事。”林奶奶随口安抚了句,都给陈老板眼神,走到她觉得古怪的墙壁前观察了会儿,又走向走廊尽头,站在窗子前面,盯着窗格仔细打量。
陈老板咽了口唾沫,没敢去打搅老人家,跑去敲顾白的房间门。
顾白昨晚上吓得不轻,事后才晓得情况的梁宽、左鸿博和陈老板也没敢回房间睡觉,勉强挤在顾白这间客房打地铺凑合了一晚上;陈老板下楼去等林霄和她奶,其他三人也没分开——恐怖片分开必死定律不管靠不靠谱,真遇到事儿了正常人都不会头铁。
客房内的三人已经听到林奶奶的说话声了,梁宽主动来开了门。
林奶奶在走廊里观察了好会儿,便叫林霄拿香出来点了两柱,分别插在走廊上和走廊窗口处,这才进房间来和几人说话。
听顾白重复了一次昨晚上的经历,林奶奶立即转头去端详梁宽的面色。
直把梁宽看得满头雾水,林奶奶才转脸过来,安慰顾白道:“小顾你不用怕,过路鬼再咋个凶也只是过路的,和你们几个没得啥子关系,这个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老辈人说过的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不要自己吓自己。”
旁边的梁宽顿时脸色就变了,难怪林奶奶要盯着他看半天,感情他才是昨晚上最危险的那一个——过路鬼来的时候,只有他去过走廊上!
林奶奶见梁宽脸都白了,又转去安慰他:“小梁你也不要挂在心上,你身上干干净净的,没得啥子事,一哈你去外面晒下太阳就可以了。”
梁宽用手捂着胸口,并没有感觉被安慰到——昨晚上他可是跟林奶奶口里的过路鬼擦肩而过呢!
左鸿博好奇地道:“林老太,这个过路鬼是冲不见了的那两人来的?”
林奶奶点点头,又摇摇头:“还不晓得那两个人是啥情况,也不好说是不是,不过既然这么凶的过路鬼把他两个都卷走了,那就算不是冲那两个人来的,也是那两个人做了啥子事情,激起了那个过路鬼的凶性。”
停顿了下,林奶奶又道:“虽然这个事情和你们没得啥子关系,但毕竟过路鬼来过这里,认得这里的路,还是先不要住在这里头的好。旁边那栋楼也是这家民宿的么,不如先搬到旁边那栋楼去。”
在场几人都晓得林奶奶的本事,谁也没嘴倔,陈老板立即打电话给民宿老板要求换到东栋的房间,另外三人则赶紧收拾行李。
东栋的六个房间只订出去一间,陈老板豪迈地把余下五间都订下了,多出来的那间给林家祖孙俩暂住——其实他们四个原本计划是今天下午就返回市区的,但因为卷到了失踪事件里的关系,匀县警方希望他们能暂时留在天龙堡、配合一下调查。
一行人急匆匆地从西栋搬到东栋引起了匀县警方的注意,在苗寨里巡逻的民警过来看了一眼,确认了下刚来的林家祖孙的身份便又匆匆离去。
趁其他人搬东西换房间的功夫,林霄把她奶拉到一旁,低声道:“老太,你是不是发现西栋那座木楼里面还有别的问题?”
自家亲奶奶的风格林霄还是挺熟悉的,要是事情不严重,林奶奶压根不会提起这种大动干戈的让人集体换住处的建议——普通神棍会把事儿往严重里说好狮子大开口索要高额香火钱,林奶奶可不屑于这样做。
林奶奶给了林霄一个眼神,林霄便乖觉地先闭了嘴。
等陈老板等人都换好了房间,林奶奶拿了把香出来分给他们,让他们在自己新换的客房里点上,再洗个澡去一下秽气,把大伙儿都安排得明明白白,才招呼孙女进祖孙俩住的客房。
关上关门,林奶奶便严肃地道:“再凶的鬼也不得说能把两个大活人卷起跑,那两个人还在隔壁那栋木楼里面,只是着鬼打墙困住了,我们找不到他们,他们也看不见我们。”
林霄的眼睛瞪得溜圆。
她倒背在胸前的书包里,巴巴托斯也探了个小猫头出来,好奇地看向林奶奶。
进入西栋二楼后,巴巴托斯也嗅到了暗能量的气息。
就是这暗能量他也没法吸收,属于本位面法则认可的吃肉来腾旭裙死二儿贰捂九以斯柒,每天更新po文海废文清水文“活着的生命形态”,所以巴巴托斯也懒得搭理——反正位面法则对他的压制已经松开了一道小口子,他就算每天混吃等死也能吸收到不少魔力,大不了多花点时间积攒魔力慢慢修复本体得了。
仆人的祖母明明是个没有魔力波动的凡人,却居然能够观察到暗能量、甚至能理解暗能量的波动规律并做出合理推测,这在巴巴托斯看来是个挺离奇的事儿——就像没有魔法亲和的凡人却能够感知到元素能量一样不可思议。
林奶奶看了巴巴托斯一眼,朝孙女皱眉:“你不要一直把猫儿关在书包里头,人家不会不舒服的么,放它出来活动一下。”
林霄“哦”了一声解下书包,将巴巴托斯抱出来搁到床上,眼睛没离开她奶:“老太,你是讲那个过路鬼还在西栋里头?”
“鬼打墙在,那人和鬼肯定也还在。”林奶奶对自个儿亲孙女没啥好掩饰的,直接地道,“破这个鬼打墙倒是不难,难的是这么凶的鬼我这辈子也没见过,如果有点啥子问题,怕是不好收场。”
林霄的神色便也严肃了起来……
她奶是个有一说一的人,不吹牛夸大,也不会妄自菲薄;她奶说那过路鬼太凶、有可能不好收场,那就意味着她奶也没有把握。
林霄默默扭脸看向大爷似的在床上趴下来的橘白猫。
这位大爷倒是什么妖魔鬼怪都能吞,但就是太讲原则(巴巴托斯:……),不一定能指望上。
“要不,先不急破这个鬼打墙吧。”林霄想了想,道,“反正被困在里面的两个人看着也不是啥好东西,先看哈情况再说。”
林奶奶为难地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半夜偷偷摸摸去摸别人房间门的能是啥子好人,不是偷儿就是强盗。不过这家人家开门做生意也不容易,让人死在里头的话,也害人得很。”
林霄“嘶”地一声,这才注意到这茬……换房间的时候她看到经营民宿的那一家子人了,两个长辈是常见的苗族农民,小辈儿的年轻夫妻也都是本分人,手上都能看到干过农活的人才有的老茧。
这么一家本地苗民辛辛苦苦开间民宿,来两个偷儿强盗死在民宿里头,这生意还能做吗?怕不是要倒闭!
想到民宿老板家的不容易,林霄脑子里忽然有个念头冒了出来。
说起来……东栋这座木楼的二楼,四个房间里最里面的那一间是姑获鸟订走了。
顾白遇到危险时,住在这家民宿里的姑获鸟发出了预警,但顾白父母双全且爹妈疼爱,不大可能被姑获鸟养过,那么——姑获鸟特意从市区开车跑来双龙堡,是冲着谁来的?
民宿老板、年轻夫妻里的男方,长相上能找到两个苗族长辈的影子,实打实的亲儿子,那就只有……嫁进来的女方,有可能给姑获鸟当过养女!
林霄一拍巴掌,这跟姑获鸟搭上关系的机会可不就来了吗!
随便跟她奶扯了个借口,林霄伸手一捞把巴巴托斯抱上,立即奔出客房,跑上二楼,正大光明地去敲姑获鸟的房间门。
姑获鸟并没有避而不见,不多久就开了门。
这算得上是双方第二次会面了,只不过上一次林霄亲眼见到的是姑获鸟的大鸟形态……在人形态下,姑获鸟完全看不出丁点儿精怪跟脚的痕迹,体态圆润白胖,面目慈祥,再加上略显古早的穿着风格和一身的金首饰,怎么看都像是个常见的八零后妇女。
姑获鸟打量了下林霄,视线在林霄怀里抱着的半大橘白猫身上停顿了下,笑着道:“小师父来了,你是兰兰的朋友,快请进来坐。”
林霄没想到姑获鸟会主动提起明兰兰,不过庄毅事件时姑获鸟就是目击者,或许这个精怪养母也会惦念她对明兰兰的救命之恩,便也大大方方地一笑,应邀进入姑获鸟的房间内。
姑获鸟还挺爱干净的,住了两天的客房一尘不染,从客房茶几上堆放的各种零食饮料点心,也能看得出她一个精怪为啥会长得这么胖……
在椅子上坐下,林霄便开门见山地道:“这家民宿的老板娘,也是你的养女吗?”
姑获鸟笑眯眯地点头:“小慧是个很乖的好孩子。”
这是直接承认她养过老板娘小慧,也间接承认她的精怪跟脚了。
林霄有娴熟的跟精怪(画皮鬼彭天明)打交道的经验,晓得精怪是可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当即道:“你养女家开的这间民宿,昨晚上有两个客人失踪这个事情你是晓得的,可能你还亲眼看见了。”
“不管那两个人是啥子身份来历,有人在住宿期间出事都肯定会影响民宿生意的,这个你也晓得的吧?我和我老太就是为这个事情来的,你能不能告诉我,昨晚上你看到了什么?”
姑获鸟脸上笑容不变,道:“我看到了一座红衣菩萨像。”
林霄:“……哈?”
姑获鸟略略收敛过分慈祥的笑容,认真地道:“兰兰在陈老板店里头上班,我认得他。猜到小师父可能会来,我才等在这里,告知此事。”
停顿了下,姑获鸟抬手指向西面:“昨晚上,那两个外来贼子意图不轨时,西栋木楼里不晓得哪里冒出来一座有人这么大的红衣菩萨像,把那两人关进了墙壁里。”
林霄眉头拧了起来。
红色在西方代表不详、死亡,但在华夏,红色是吉利色。
菩萨着红衣,在华夏本土佛教里象征“怀业”,也就是修持己身,令自心获自在、怀柔一切人和非人,有劝人保持心境平和、不为外境不顺所困的含义。
姑获鸟看到的红衣菩萨像,和她奶认为的“非常凶的过路鬼”,林霄实在没法理解这两者怎么会合为一谈……这实在是不搭杠啊?!
第104章 西栋木楼
G省多少民, 安阳市的少数民族比例高达22%,辖区内县镇乡村有多个少数民族聚居地,位于匀县的天龙堡, 就是苗族支系中的尖尖苗苗寨。
尖尖苗苗民擅长蜡染刺绣,以妇女头戴山尖形状尖角帽而闻名,不过年轻苗人已经很少会戴这种传统的头饰了, 苗寨里的老人也通常只有在盛大节日需要盛装时才会戴上山尖帽。
主打少民原生态风情的“客似云来”民宿, 东栋大厅里就挂着店主家婆婆穿戴全套尖尖苗服饰的照片。
林霄站在大厅里,目光依次扫过贴满整面墙壁的多幅民族风情宣传照片。
这些照片不仅有店主一家, 还有苗寨里的其他苗民, 大约是在过节的时候特意拍下的,老老少少都有,一张张的质朴的脸对着镜头笑得灿烂自信。
老板娘小慧神色惴惴地从自家住的房间里出来,见今天来住店的新客站在照片墙前驻足, 强打精神堆起笑脸上来搭话:“林小姐, 你对我们寨子头的衣服有兴趣么?我们家下面过去点,有一家体验店可以试穿这些衣服拍照的, 是我们寨子头的人开的, 衣服都是寨子里的嬢嬢姨妈些做的, 不是外面买的,周末的话连租衣服带化妆这些加起来一百块钱一个人,平时只收八十。”
“这样啊?那家店好久开门?”林霄装做感兴趣地跟小慧问起民族风情体验店的问题,闲聊了会儿,才故作不经意地道,“我听陈哥说他来天龙堡玩都是住你们家, 你们家这个民宿开了好多年了么?”
“也没好多年,才开了六年多点。”老板娘小慧是很愿意谈自家民宿的事儿的, 看得出她对他们家经营的民宿很有归属感,笑容里都带着光,“16年的时候我和我家男的还有我们家公婆都还在外省打工呢,是17年过年的时候才下定决心回家来开民宿的,也是沾了寨子头的公路和高速接通了的光。”
“也是,接通高速了来的客人就多了。”林霄应和地点头,慢慢把话题往她希望的方向引,“不过也是好在你家有两栋维护得这么好的苗家木楼,住进来蛮安逸的,比那种水泥砖盖的小洋房有味道,不怪陈哥老惦记着来你家住。”
老板娘小慧给这话说得眉开眼笑,乐呵呵地道:“哎呀,只有这栋才是我家原来住的木楼,旁边那栋以前是别人家的,他们家搬去城头住了,房子空下来了,我家婆婆就想着两栋楼挨得近,方便打理么,才和那家人买过来的。刚买过来的时候楼里面破得不成样子,我们一家子捣腾了几个月才翻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