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到这结束了。
宴之峋看了眼时间,正要掐了屏幕,对面发来一条转账消息,数额显示为35.5。
他回了个问号。
言笑解释:【最晚在肯德基花的钱。】
宴之峋荒谬不已,连着发了三条:【我差这点钱?】
【35万也不用你还。】
【我的钱,你都可以花。】
言笑:【得,又开始了。】
宴之峋:【?】他开始什么了?
言笑:【咱俩分手这几年,你是不是去进修了霸总培训班?怎么现在有时候说话又土又霸道的?】
宴之峋撤回了那三条消息,并且摁下收款键。
言笑:【没必要撤回,我早截图了。】
言笑:【还有,我转你钱,没别的意思,是怕你和昨天晚上一样,每日更稳稳Q群夭屋儿耳气五二八一,加入追更哦又拿请我吃饭的原因威胁我陪你吹冷风。】
宴之峋心跳频率突然加快,心虚的。
他的视线未从屏幕上挪开,结果冤家路窄地撞上了徐承。
对方的架势不像巧合,给人一种请君入瓮的不适感。
宴之峋没有跟他打招呼的打算,准备径直绕过,被他用腿拦下,不怀好意的笑挂在脸上,明知故问地将话题打开:“那小孩是你的吧?”
宴之峋没说话。
徐承兀自笑道:“我记得当初提分手的是言笑吧,没想到她还给你生了一个孩子,这事多少人知道啊,总不可能就我一个知道吧?你爸妈知不知道?不对,你爸妈要是知道言笑当初怀孕了,一定会威胁她把孩子打掉……我要是回申城把这事跟你爸妈说了,言笑,还有你那宝贝儿子会怎么样?”
宴之峋收了手机,抬起头,神色寡淡,“你要钱?”
“你想用钱收买我?”两个人在玻璃里对上视线,徐承好整以暇地抬了下眉,“我开价可不便宜。”
宴之峋嗤了声,“你还不值得我花钱。”
徐承也冷笑,“那你问这什么意思?”
宴之峋淡声说:“为了验证你这人是不是跟我料想的一样廉价。”
徐承表情略僵,“你就一点都不怕?”
“我做了什么偷鸡摸狗的事,需要害怕?”
话说到这份上,徐承还是认定他在强颜欢笑,实则心虚得厉害。
“你爸要是知道,你这辈子大概率只能烂死在桐楼这地方了。”
“那你可以去让他知道。”
宴之峋重新拿起手机,“要回申城?行,我这就帮你订张商务座,身份证多少?”
徐承被噎了下。
宴之峋只给了徐承半分钟时间开口,见他一直沉默,干干脆脆地转身走了,回到科室不久,被许国雄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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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宴之峋发完那几条消息后,言笑回四楼补了一小时的觉,醒来后去了趟书店,回来时接近中午。
听见言文秀和高叔在一楼交谈,聊淮县今早发生的隧道坍塌事件。
“听说现在还在救援,就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受伤了。”
“这事小宴应该知道,我到时候打电话问问。”
言笑脚步一顿,站在地板收口处的口条上隔着一段距离问:“他怎么知道?”
言文秀扭头,“你不在的时候,他回来了趟,说是要去淮县医疗支援,怎么他没跟你说啊?”
言笑没回答,先去问一旁玩积木的言出,“乖宝,狗蛋回来的时候,有没有和你说他要去别的地方待几天再回来?”
言出头也不抬地答道:“狗蛋说这几天都不能和出出一起玩了,不过他会给出出带玩具回来。”
言文秀了然,拱火似的来了句:“看来就没告诉你一个人。”
“是没告诉。”言笑一脸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掀开塑料门帘的同时,脸色变了。
以前他俩在一起的时候,他无论去哪都会跟她报备行程,当然他也会要求她事无巨细地分享她的安排。
言笑当时很不情愿,他这种行为在她看来压迫感太强,让她觉得自己所有的私人空间都被占据,密不透风地挤压着她正常的呼吸节奏。
现在他俩什么关系都没了,她反倒开始不习惯他一声不吭离开的做派。
人,好像都有点病,且,爱犯贱。
言笑甩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给李芮彤发了份文件,备注:【这是我写好的剧本,后期有什么要修改的细节再敲我】
写的是短剧剧本。
两天前接到李芮彤委托那会,言笑相当诧异,“你们星昭什么时候开始搞短剧业务了?”
“也不算是我们星昭的业务,这剧本是给Sunday工作室用的,至于这工作室,是老板小儿子开的。”
说是小儿子,其实是个私生子,在星昭没有股份,老总出于补偿心理,私下给他转了一笔钱投资他的工作室。
和绝大多数豪门争斗剧里的私生子角色一样,这人不甘心自己的出生低其他兄弟一等,非要在亲爹那争一口气证明自己不比别人差,正好这时,一档短视频爆火,让他看到了商机——短剧属于下沉市场,拍摄和宣发成本低,来钱快,小火赚小钱,大火赚大钱,不亏。
李芮彤回复得很快:【我前天刚和你说的,你这速度够快。】
言笑:【这玩意比网文还要有套路,写起来不难。】
李芮彤:【赞!】
李芮彤:【你现在有空打电话吗?我切个语音。】
言笑主动拨去语音通话,李芮彤花了五分钟将《败露》的首播收视和观众反馈情况转述了遍,言笑心不在焉地听着,偶尔附和一声。
正事聊完,李芮彤随口扯了句闲话:“对了,小少爷还在桐楼啊?”
“不在。”
“他这就被调回申城了?”
“不是,暂时去临县支援了。”具体情况,言笑不清楚,也就说得含糊。
李芮彤哦了声,“你俩这段时间相处得怎么样?他有没有处处找你麻烦?”
在回答这个问题前,言笑一个不经意,和折叠镜里的自己视线相交,她拿起镜子,仔仔细细看了眼,牛肉不对马嘴地抛出一个问题:“你说我的嘴唇是不是特别好亲?”
李芮彤听了哭笑不得,“我怎么知道?这事你去问小少爷。”
说完,她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气味,具体哪不对劲,她没分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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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之峋回风南巷那会,言笑不在,本来打算让言出转述,后来想想,这种事还是自己亲自说的好,于是在统一的大巴车发动前,他给她拨去电话。
又挺不巧的,她开启了第二轮补眠。
电话是迷迷糊糊接了,语气称得上相当不耐烦:“又是你啊,狗哥,你是真会挑时间找我。”
宴之峋默了默,脸红心也乱跳地诱导道:“要是下次你能主动打给我,不就能避免这种情况发生?”
言笑就算在半梦半醒间,也不上他的当,甚至都不接茬,“这次什么事?”
宴之峋脑袋莫名一空,忘了这通电话的目的,又沉默了会,叫她的名字,“言笑。”
“嗯。”
“没事了,你继续睡吧。”他还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但好像又觉得该说的已经都说了。
宴之峋没挂断电话。
言笑也不着急挂断,打了个哈切,声线含糊:“听说你去了淮县支援?什么时候回来?”
宴之峋的语气出现了不易察觉的起伏,“最快三天,最晚一周。”
她拖着长调哦了声,不乏失望。
听得他心脏又开始不安分地跳动,故作矜持地问道:“你是觉得我待在外面的时间太久了?”
“有点。”
他心里一乐,“言笑,你该不会舍不——”
他话还没说完,言笑又打了个哈切,“淮县的麻花挺好吃的,你回来记得给我带两斤,记住,一定得是回来当天买的,不然就不酥脆了。”
“……”
通话终止,宴之峋的心一点点地冷了下来,尤其在他想起昨晚的最后一幕时。
他低头亲了她,是偷偷摸摸的一下,他也以为这一吻结束后,会和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当然他承认这样有点卑劣,和耍流氓本质没什么区别。
就在他思绪翻涌间,他缓慢睁开眼,倒吸一口凉气。
浑浊的夜色,她的瞳仁里包裹着昏黄的灯火,风掠过,她那蝴蝶羽翼一般的睫毛扑簌簌地颤动。
她看着生动又迷人。
“嚯——”漫长的一声后,她意味不明地来了句:“经过这几天发生的事,和你刚才的行为,我终于能确定了——”
确定了什么?她就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吗?
他胸腔里有东西在狂跳。
她弯唇轻笑,听着像游刃有余时会发出的笑声,“你喜欢我。”
“不,准确来说,是你,又喜欢上了我。”
他忘了自己当时是什么反应,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她是不是表现得太平静了?
她可真厉害,厉害到像一个明明没什么筹码,却总能稳操胜券的赌徒。作为她的对手,他就跟上门送钱的一样。
宴之峋对着手机发了长达近半分钟的呆,群聊消息把他意识炸了回来,又是周程修在狗友群里兴风作浪,说自己最近看了部电影,一个套路到不行的破镜重圆梗。
讲述了一对情侣大三时在一起,毕业后经历了长达两年的异地恋,最后因一些鸡毛蒜皮的琐事分道扬镳,再次见面时,男主依旧还爱着女主,两个人经历重重考验,重新在一起。
虽然时间、人设、经历不太能对得上,宴之峋也能确定自己在和言笑重逢时,对她没有了爱情,但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周程修的叙述,即视感强烈。
周程修:【我跟你们说,这男的贼有意思……分手是女方提的嘛,他当时就嚷嚷着说“你以后别再来找我,我这人不会回头的”,结果真遇上了,又跟个舔狗一样。】
宴之峋直接在周程修这条消息下回复:【你闭一下嘴。】
周程修:【为啥?】
宴之峋:【不中听。】
宴之峋:【那不叫舔狗,叫忠犬。】
第41章 他她
淮县出事的隧道是五年前建好的, 偷工减料、缺斤少两的下场是,连着两天的历史性风暴雨直接将这豆腐渣工程摧垮。
土木工程和铁路监管部门各种推诿扯皮,其他相关单位生怕承受连带责难, 纷纷捂上自己的嘴装死。
只有救援队干实事,立刻出动, 不到两小时, 救出了十余人。
然而淮县的医疗发展水平比桐楼还要落后, 整块区域只有一家医院,医生护士加起来总数还不到二十,手术最多只能做到阑尾炎切除,更为严重的病症, 外科一律不接收,只会建议他们转诊到大医院。
直到三个月前,医院闹出了一起严重且低级的医疗事故,医生在未询问患者过敏史的情况下, 注射头孢类药物, 患者出现低血压性休克, 最后因抢救不及时去世。
本就岌岌可危的口碑、信誉一下子跌破及格线,也因此, 很多病人宁可多坐一个小时的大巴去隔壁的桐楼,都不愿在本地就诊。
事故一发生,接二连三的伤者被送来, 淮县人民医院以“医疗人员不充足”为理由,给最近的桐楼发去请求支援的信号。
分院出于种种社会考量,欣然应下。
给周程修发去那几条消息后, 宴之峋就收了手机,跟随队伍上了大巴。
罗茗会出现在队伍里不意外, 意外的是还处于实习期的小赵也跟来了。
接收到他困惑的神情,小赵挠了挠后脑勺,解释道:“宴医生,你忘了吗,我老家就在淮县。”
宴之峋没说自己不是忘了,而是压根不知道,给出平淡的一声“嗯”后,将脑袋转了回去,转瞬和罗茗在车玻璃那对上视线,他再次别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