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敬佳挪开视线,“行。”顿了顿后意味深长的接着问:“我的医药费怎么说?我记得教室里面有监控器,谁绊倒的我谁负责还是基地负责?”
她能看出来,基地大概是想力保弄伤她的人。倒ⓨ錵也不是内幕,而是名额是固定的,已经培训了这么长时间,劝退换人于资本而言都是不划算的,“牺牲”一个程敬佳就够了。
果然,下一秒基地培训老师便开始躲闪她注视的目光,冠冕堂皇的道:
“基地会全权负责你的医药费。你在学员最中间,人多且杂,实在看不出来是谁绊倒的你,我去问过,学员都说是你自己热身不小心摔的。”
她估计自己也不信这番话,越说越没有底气,说到最后跟蚊子哼鸣差不多。
“好的,您可以走了,我有点累,不太想聊天。”
程敬佳精致的眉眼间满是疲倦。
她挺看重这个比赛的,为此准备了好几个月,经过学校那边各种小比赛,层层选拔,好不容易站到了这里。
现下临近正式比赛,她却出了这档子事,搁谁谁心里都不会顺畅。
当时的情况的确如培训老师所言,她被那伙人围在了中间,她没料到会有人害她,自是不会注意旁边站的是哪个。
依目前的情况来讲,她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培训基地的老师只当她一时怒气上头才赶人。
毕竟山高水远,家里人又不在身边,临时通知也没用,不可能马上就飞到这里照顾人儿,所以压根没把程敬佳的话没当回事儿,反而耐心的询问她:“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回来。”
瞧她这反应,程敬佳很快也联想到这一层,纤白的手摊开伸朝她,言简意赅:“我手机。”
培训基地老师不知道程敬佳怎么答非所问跟她要手机,但还是“哦”了声,从后面带着的她的包里翻出手机递给她。
程敬佳动作熟练的点开通讯录,指尖在“李逢值”三字上徘徊,手上的动作静止,这个电话半天没拨打出去。
的确她在这儿人生地不熟,除了李逢值着实没什么人跟她有交情,怪不得基地会是这般拿捏住她的态度。
昨晚上跟他闹,她现在想想居然有点不好意思。
作为一个成年人,大学生。
跟一个高中生斤斤计较。
啧。
听上去就不太好。
但是。
他竟因为孟迎晨。
敲碎傲骨。
向她低头。
跟她借钱。
罪不可赦。
程敬佳心里暗道不能再想下去了,她真是越想越气。
基地培训老师没打扰沉默下来的程敬佳,只目光炯炯的盯着她,致力于把她的动作一个不落的裁入眼球。
程敬佳最后还是给李逢值打去了电话。
早在铃声响起的那刻,她在心里便已组织了番合理的措辞,却在电话接通唤了声对方名字后,万般言辞塞于喉头。
她不知道怎么说了。
“层层姐?”
那边耐心的等了她一会儿,还是没听到她接着往下说,语气含着笑的唤了她一声。
程敬佳缓了缓情绪,努力用淡定至极的语气解释自己的目的:“我跳舞不小心受了点小伤,你能过来陪护吗?那钱我当工资发你。”
她觉得这套说辞十分完美,没有半点瑕疵和漏洞。
没想到,李逢值的语气倏忽冷了下来,问她:“你受伤了?医生怎么说?严重不?”
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开门声,透过电话闯入耳膜,他似乎叹了口气,又道:“你现在在哪个医院?我马上过来。”
第38章 引诱
程敬佳愣神几秒后回过神来, 向李逢值报了医院名以及病房号。
挂断电话后她才悠悠看向基地培训老师,神色疏离的道:
“老师,现在有人陪护我了, 您可以放心离开了。”
她话里充斥不加掩饰的不待见, 换那个明眼人都能听出来, 由此基地培训老师闻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笑。
早在程敬佳拨出电话那刻她就明白过来, 这儿不需要她陪护,眼下这般明晃晃的赶客, 她怎会听不出来。
“也行,那老师先回去了, 你如果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我再过来。”
她最后嘱咐了几句, 拿好自己的东西, 起身出了门。
程敬佳见人总算走了,心下压着的燥郁散了些许。
她并非有意为难人家,毕竟培训基地的老师也是听从上面领导吩咐办事。
只是她受了伤,对于基地这种明目张胆的偏袒的处理方式,着实有些恶心, 她不太想看见与基地有关的人。
要是不早些赶她走,程敬佳了解自己的尿性,估计能把火不分青红皂白的撒在人家身上。
思绪乱如麻,程敬佳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她想了想,再次摸出手机,看了眼日期和时间。
周天。
早上九点。
她给程敬清打了电话过去。
比赛泡汤了。
她还受了伤。
只能灰溜溜的回家。
她没敢直接打给程父程母。
本来程敬佳就没敢让家里人送她来这儿,自己一个人跑来这穷乡僻壤的破地方吃苦, 属于先斩后奏。
程莽先生对于她学跳舞并不支持,要是知道她吃这种哑巴亏定会兴师动众不提, 训都能训死她。
孟佳清女士更不用提,性子对内素来娇软,要是知道后哭起来,她可哄不住。
所以,让程敬清先替她去铺垫铺垫才是至关重要的。
程敬清那边接的很快,她开了免提,能清晰听到程敬清翻书“唰唰”的动静。
程敬清对于学习向来刻苦。
这个点看书做作业是基操。
她正打算先说点什么,占领主动权。
下一秒,程敬清刻薄的声音透过手机响起。
“哟,这不是忙的脚不沾地,跟国家主席有的一拼的,我的,亲爱的,姐姐吗?”
说到最后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程敬佳心里连声啧啧,程敬清可太会阴阳她了。
她心虚的接茬:“没有没有,不忙不忙。”
程敬清不屑的哼了两声,明显不满意她现在这种敷衍的态度,接着阴阳怪气:“说吧,大忙人,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他这态度,程敬佳可不敢老实交代,哄人的话信手拈来:
“啧,当然是想你了才给你打电话。咱们是亲姐弟,按理来说怎么着也得一天一个电话安排,这不是担心你学业繁忙才没有这么做嘛。”
程敬清一向受不了她这套,这剂猛药下下去,大概率已经被哄的身心舒坦了。
结果,出乎她预料。
程敬清还是寸步不让,继续怼她:“姐,没时间的是哪个,我们两个心里清楚。还学业繁忙,你可别把这么大口锅扣在我身上。”
程敬佳:……
她要恼羞成怒了。
说话的音量升了一个调:“程枸杞,不要得寸进尺。”
程敬清比她更生气,大逆不道的直接唤她名字:“程敬佳,你怎么还吼我?你还有理了?”
静了几秒,两人都没说话。
程敬清叹了口气,有些委屈:“姐,你从头到尾没跟我提这个比赛的事情,我还是从爸爸口中得知的。”
“最重要的是你去了那里这么长时间,一个电话都没有给我打,真的有那么忙?”
程敬佳能理解他的情绪。
她和程敬清的关系并不像寻常家庭的姐弟,自从她初三出事以后,程敬清一直都会让着她。
她和程敬清之间从来都不是弟弟任性,弟弟不听话,弟弟惹事,而是她,程敬清对她的照顾多于她对他的照顾。
他更像她的“哥哥”。
小她两岁的“哥哥”。
程敬佳难得示弱,没有再跟他犟,“枸杞,我脚疼。”
程敬清也跟着她软化下来,问她怎么回事。
程敬佳将受伤的事避重就轻的跟他交代了一遍,省略了基地处理这事的不公允,只说自己要回家休息一段时间。
程敬清没多想,让她放心,家里那边他会先给爸爸妈妈做好心里建设。
挂掉与程敬清的通话后,她才算是彻底放松下来,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她正闭目养神,门外传来护士疑问的说话声。
“小伙子,你怎么还守在这?看你好一会了,我都跑几趟了,你还在门外,你轻点不会打扰病人休息的,再者病房里面有凳子,真没必要在这站岗。”
李逢值:……
护士说着就推开了病房门,拖着医疗用具进了病房。
刚进去就对上程敬佳的狐狸眼,护士乐了,回头跟李逢值说:“这不人还没休息,你守在外面前不知道透过小窗口看看么?”
这语气是把李逢值当渣男了。
李逢值礼貌笑笑,没多言,并不解释自己站外面的原因。
护士没打听到自己想听的八卦,有点不甘心。
男生身高腿长,面相虽凶,但耐不住五官出众。
刚路过这儿的小护士早注意到他了,私下空闲时间里纷纷议论他。
有的说是渣男,辜负了人姑娘,这才不敢进去里面看望人家。
也有的说是他是深情舔狗,人姑娘不喜欢他,他又巴巴的跑来看望人家,没料到人女孩压根不放他进去。
总之,众说纷纭。
她借着给女孩挂点滴来打探打探,哪料到人沉得住气,守口如瓶,不透露半点感情状况。
给人挂上点滴后,出于对八卦的求知欲,她特意慢吞吞的收拾东西,想着两人对上,干柴烈火,肯定会忍不住闹起来,嚷几句。
结果,没有。
两人什么话都不说。
护士遗憾离去。
李逢值去把病房门关上,挪了个凳子坐到程敬佳病床边。
因为上课她化的妆容淡雅干净,遮不住苍白的脸色,此刻瞧上去那种锋利的美感钝化些许,挂着点滴的那只手青筋裸露,滋生出一种怪异的娇弱美。
李逢值紧抿唇,看着她。
昨天晚上她浑身锋芒,如果当时他解释她估计也听不进去。
他其实挺拿不准她的态度。
她对他时好时坏,甚至于昨晚她那般生气,日更最新完结文,在企恶裙五而斯旧另八义九尓大部分可能都是出于对孟迎晨的厌恶,而不是因对他的喜欢产生的占有欲。
虽然他不知道程敬佳到底是怎么想的,但他对自己的感情倒是认知到位,他刚开始是觉得她抽烟的样子像母亲而被她吸引,他有自知之明,她爱玩,追逐他估计只是单纯好色。
后面接触下来,像她这样漂亮明媚,自信娇纵的姑娘对人死缠烂打,哪个男生都抵不住,他不可抑制的对她产生欲望。
“层层姐。”
他唤她。
程敬佳抬眸对上他的视线。
李逢值隐约听见自己笑了声,心跳如雷鸣鼓动,“要不要试试跟我谈,我成年了。”
程敬佳狐狸眼瞪圆,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你在说什么??
李逢值也不是非要等到她的回应不可,舔了舔唇瓣,“我刚听到你要回家了,如果你答应。”
“我们就是异地恋。”
“我管不到你。”
一字一句,循循善诱。
我成年了,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你要回家了,指不定以后都没有交集了,我不甘心这样。
我管不到你,你可以随便玩,等我去找你,给我机会。
李逢值觉得自己像个疯子,不管不顾的凭着一腔孤勇将喜欢赤裸裸的呈献给她,哪怕他知道不应该这么冲动,哪怕她像极了母亲形容的“坏女人”。
如果喜欢的表现是失去自控能力,那他大抵是十分喜欢她的。
不然有孟迎晨这么个炸药包在的情况下,怎么敢招惹她的。
如果以平静水面下炸开的水弹来形容程敬佳听到李逢值说出第一句话时的感受,那么后续的发展于她而言就是要把她溺毙在惊涛骇浪里。
敌人狂轰滥炸,她的心脏不堪重负,狠狠漏跳了半拍。
她从小到大听过不少的告白,自认为刀枪不入,但李逢值用的是炸弹,她就没见过人表白要强调一句“我成年了”。
真诚又笨拙。
反应过来后,程敬佳在心里唾弃自己,她作为那个经验丰富的,不能被人一高中生比下去。
她面上稳如老狗,脸色除了因为惊吓浮上来层薄红,其余没有一点变化。
“我不当第三者。”
她说。
意有所指。
李逢值狗狗眼盛满细碎的笑意,“我也不当第三者。”
程敬佳:……
要不还是算了。
观察到她脸色的不自然,李逢值心里有些失落,面上的笑意却没落下过。
他昨个晚上回去照镜子,有些理解程敬佳在某些时候怕她的原因,他的自己长相偏凶戾那挂,不笑的时候是挺吓人的。
“我和孟迎晨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上次就想跟你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