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人情绪平复下来,都不笑了,陈熙这才道:“真的,谢谢你十八娘。”
十八娘皱着眉头:“是我谢谢你。”
眼看着又要跟刚刚一样,陈熙眼珠一样,那我们互相感谢彼此好了。
十八娘也觉得该如此,不能你帮了我我也帮了你,谁也不欠谁,而是互相记得对方的好。
“我跟二哥说了,”十八娘小声跟陈熙说:“二哥今日上山就会砍嫩竹子烤了给……你放心好了。”
拜托给十八娘的事情,陈熙当然放心。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陈熙突然问她:“你什么时候开铺子啊?”
这样就不用每天这么辛苦的早起进城,碰上恶劣天气,也不用遭罪了。
尤其是天越来越冷,再进城路上也会很艰苦。
“再等等吧,”十八娘想了想道:“再过段时间的,我已经在盘算了。”她手里的银钱还不太够。
陈熙想说,你要是钱不够,我可以先借给你,等你有了再还给我就是,但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十八娘需要的话会跟自己开口的,她没开口,肯定是有别的考量,她还是先不提议,再等等看十八娘如何打算的。
她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不过她点完头,还是又加了一句:“如果需要帮忙,千万不要跟我客气,你和夏二哥帮了我们这么多,我都没跟你们客气呢。”
十八娘星辰般的眸子笑成月牙,重重点头:“好!”
陈熙这便放心了。
“你要是不嫌我的话,可以把铺子里开得近一些,这样我们也好互相照顾……”
话落她又道:“你若是没这个想法的话,就当我没说啦,不用放心上的,我就是……”
十八娘眼睛一亮:“好啊!”
陈熙:“?”
十八娘不好意思地道:“我是挺想挨着的,就是有点不好意思,怕你会觉得我沾你的便宜。”
陈熙马上强调:“这怎么能叫占我便宜,我巴不得能和你挨的近一些!”
见陈熙不是说谎,也不是为了哄自己开心,是真的这么想的,十八娘开心得不得了,她纠结了好几天呢。
现在好了,她可以放心了。
两人又叽叽咕咕说了一大堆,等进了城,分开口,陈熙还在跟陈母说,她可以帮着寻摸一下周边的铺子,看有没有哪家合适的。
到时候开在一起,两家铺子就可以联手搞活动,推新品的时候,也可以互相帮忙宣传,事半功倍。
当然了,她确实也有自己的私心,蹭点十八娘的女主光环,也是因此,她总觉得亏欠十八娘颇多,想多为她做点什么,这样自己才心安。
等送了陈父和陈耀到了店铺继续忙活装修的事,陈熙和陈母这才去南市。
陈熙是做了准备,今天生意可能会比往日好一些,但等她到了南市才真切的感受,庆芳楼在本地影响力到底有多大。
这些人居然早早就在她惯常摆摊的地方等着了!
不是一个两个人,而是一群人。
陈熙甚是惊讶,但紧接着就是惊喜。
这波热度,她是真真切切蹭到了。
把摊支好,陈熙就拿出新做的菜单,挂在摊前,笑着跟众人说,让大家久等了,排好队一个一个来,今日食材备得多,足够的。
就连三爻过来吃早饭,都被排起来的大长队惊了一跳。
“陈老板,”好不容易轮到了他,他冲陈熙唏嘘:“今日生意也太好了,差点以为我要吃不上早饭。”
陈熙笑着多给他装了一把鸡胗:“那哪能啊,保管都有份。”
三爻知道陈熙是在感谢他昨天跑腿那一趟,其实在他看来不值啥,就是跑了个腿,他本也没什么事,但被人认真记着,三爻也是很开心的。
尤其是,陈老板还记住了他的喜好,送的都是他最爱吃的。
就是……
人太多,没地方坐了,他只能端着碗站着吃。
“陈老板,”三爻吃完饭,提出自己的建议:“铺子二十六能开吧,快点开吧,看这人都站不下了,影响生意呐。”
他是笑着说的,也是在变相夸陈熙生意好。
“二十六肯定准时开张,”陈熙笑着大声道:“小哥千万别忘了,当天有进店礼品,还有新品推出,要去尝 啊。”
三爻笑着应下,还承诺到时候会央求自家公子一块去。
陈熙巴不得多些人捧场,自然笑着应诺。
“我吃着比庆芳楼的好吃……”
“我也觉得,还比庆芳楼便宜呢!”
食客中,有吃惯了的老客户,也有慕名来的新食客。
陈熙听着众人时不时的交谈,心里也有了底。
当然也有人说她家的味道不如庆芳楼,她听了也很平静,没太大反应——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众口难调,总有人不喜欢她家的味道,她也不过是循着大众最能接受最喜欢的口感调。
有人不喜欢,再正常不过。
只要不是来捣乱的,她都欢迎。
但看食客们的反应,大部分都还是挺满意的。
她现在唯一要担心的就是庆芳楼会因此找她麻烦。
不过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想好了应对,这一步风险是大了些,但……
看着眼前依然乌压压排着队等着买钵钵鸡的食客,陈熙觉得,这险冒得还是很值得。
风险与机会并存,还是很有道理的。
南市这边生意火爆得不得了,一直到半晌午都没结束,陈熙便临时决定今儿不去县学了,就在南市这边一直摆摊——反正也快卖完了,与其大老远跑过去还要收摊重新支摊,不如就一直在这里卖到结束,还省事了。
因为没有去县学,第二天一大早又在南市出摊的时候,三爻找她抱怨,说昨日好多学子组团来吃她家的钵钵鸡和酸汤烩面,结果她昨天中午没过去,很是遗憾。
陈熙笑着解释:“昨天这边食客多,一时忙不过来,就没去了。”
三爻也知道情况的,他倒不是真的抱怨什么,就是话多想说一嘴。
“怎么不让家里人在县学也出摊啊?”三爻吃完饭,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对陈熙说道:“这样两边就可以都顾上了。”
这个想法,陈熙也想过,但他们家就四个人,店铺那边也离不开人,就是要分两个摊,也只能是陈母和陈耀顾一个,她自己顾一个。
且不说操作起来有多麻烦,一个人的话,实在是太累。
而且她也不是很放心陈耀和陈母负责一个摊。
生意再好,这样做,损伤也大,说白了钱是挣不完的,为了挣钱把自己累出问题,得不偿失。
而且,铺子也快开张了,统共就这几日,也少挣不了太多。
“没有这么多人,”陈熙笑着道:“实在顾不过来,等铺子开张,都去铺子里吃啊,铺子宽敞,坐的下。”
三爻总在城里溜达,对六道巷子铺子很熟悉,也知道陈熙的新铺子在哪里,闻言倒是点了点头:“确实,那就等着铺子开张好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促狭地笑了起来:“不过这样的话,可是好多学子们要哀嚎了,你不知道,昨天中午那些人看到陈老板没去出摊,那叫一个伤心。”
陈熙看了他一眼,觉得他还挺有意思:“有好吃的吃不上,那可不难过么,换了我,我也难过,不过,你可以给你家公子买了带过去啊,这样你家公子不就跟别人不一样了么。”
三爻一脸喜色:“陈老板怎么知道我打算这么干?”
说着他不知道想到什么,又笑了起来。
他可太想看其他人眼巴巴看着他家公子吃钵钵鸡的画面了。
陈熙突然想到什么:“小哥,你有没有帮你家公子在学子们刷好感的打算?”
三爻一下没听懂:“什么?”
陈熙道:“就是我给你提供个钵钵鸡的菜单,你送过去给县学的学子们,他们有人想吃呢,就提前点好单,我提前做好,找人送过去。”
钵钵鸡好打包,面和饺子不行,不好打包不说,也不好运送,时间久了味道也差,相比着钵钵鸡还是很能放的。
这么一提议,陈熙觉得这个路子很是可行,外送服务无论在哪个时代都很需要。
她得好好斟酌斟酌,看以后怎么操作更便捷。
三爻这下听懂了。
但他犹豫了。
陈熙倒也不着急,而是笑着道:“我就是随口一说,小哥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三爻到底是林知落的小厮,林家在本地也算是大族,三爻一个小厮无所谓什么,可林知落和林家是要脸面的啊,总不能他想做什么做什么。
她就是随口一提,三爻要觉得他不好出面,或者没这个打算,她再找旁的合适的人就是,不打紧。
三爻确实有顾虑,不过他也没有把话说死:“我得想一想,跟我家公子说说。”
陈熙笑着道:“确实得跟林公子说一声,成不成的都没关系,小哥也不用太在意了。”
见她如此敞亮,三爻笑了:“好勒,我也不跟陈老板客气。”
等三爻走了,陈熙又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外送的可行性。
哪怕是眼下不方便不合适,以后也会需要,还是需要好好斟酌斟酌,拟出个章程出来。
到第二天,三爻没有主动提这个事,陈熙也识趣地没有问,就像是压根没跟他说过这个事一般——本也是萍水相逢,人家确实没必要帮自己。
哪怕她隐晦地提了可以付钱,只不过,三爻是林知落的小厮,瞧他平日的大方劲,也不是缺这几个钱的人,倒是能理解。
知道三爻这边没希望,陈熙也不气馁,相反,她还是挺感激三爻的,他随口一句话,给她提供了一个全新的思路。
到第三天,三爻终于在来吃早饭的时候,委婉地回绝了。
这本就在陈熙的意料之中。
但没想到三爻又道:“但有人是愿意做的,是风萍乡的严姓学子,他倒是有这个意愿,不知道陈老板……”
陈熙甚是惊讶,居然还有这样的好消息。
“那我找个时间去一趟县学,见见这位严小哥。”陈熙道:“谢谢你。”
三爻摆摆手:“谢什么,陈老板每天可都没少给我好吃的。”
这几天都白吃了不少,虽说有他跑腿的功劳,但到底吃人家的嘴短,这也是为什么昨天他没有给答复的原因。
他是不缺这个钱,他家公子也不需要他来做面子,但县学里,多的是穷苦人家的学子,有人需要。
不如他帮着牵个线,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陈熙记下了这个学子的名字,打算先托十八娘跟男主林琅打听一下这个人的品行,打听清楚了,她再去见人——她是要长长久久做生意的,可不能因为用人不慎毁了自家招牌。
这几天生意都受庆芳楼的影响,水涨船高,陈熙高兴之余,又有些奇怪,庆芳楼居然没人来找她,就这样任凭她蹭热度。
当然了,不来找她麻烦,她开心都来不及,只觉得自己运气好得爆棚,尤其是这几天不过午,就卖完了,能早早收工去店铺那边收拾,更让陈熙开心。
厨房的新灶已经垒好,再晾几日,就可以用了,到时候就可以先搬过来住,不用每日里再村里城里来回跑了。
原本前两天陈父就提议过,让她和陈母就住铺子里,免得每日里早起赶路辛苦,但铺子里的灶被扒了重整,没有大锅,实在不好操作,也就几天的时间,不如再奔波几次。
现在终于弄好了,只等晾好,就可以搬了。
这对陈熙来说,就是喜上加喜。
她几日心情都好得很,莫说十八娘,就连家里的驴子都发现了,看到她就呜哇呜哇地大叫,陈熙便会赏它一根胡萝卜。
今天也是一样,她赏了驴子两根胡萝卜。
驴子嚼着葫萝卜,不叫了,乖乖拉车子。
陈熙则是把拜托林琅的事跟十八娘说了,十八娘没听完,脸色就变了。
“其实你不用这么麻烦,”十八娘脸色稍稍有些凝重:“我跟林琅哥哥说一下,他抽一点时间,就可以帮你做了,你为什么……还要再找别人,是不想麻烦我们吗?”
十八娘面上带着几分疑惑,还有一点点难过。
她觉得陈熙跟她见外了。
陈熙马上解释:“不是的!我不是跟你们见外,我是觉得,林哥儿是个读书的料子,以后是要考功名做大官的,不能被我这些小事分散了精力,不划算的,而且,等铺子开起来,以后会有更多的这种事情,林哥儿怎么能被这些事耽误功课呢!”
见十八娘还是直勾勾地看着自己,陈熙一脸严肃地道:“林哥儿只能读书!不能分心,他书读出来,咱们都是一个村的,我也能跟着沾光不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么能不知轻重,我可不想这些事耽误了林哥儿考状元,那我就真的万死难辞其咎了!”
听她连‘考状元’这种话都说出来了,还说什么万死难辞其咎,十八娘噗嗤一声乐了:“哪里就这么严重了?”
见十八娘笑了,陈熙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很严肃认真:“不是严重,我是真的觉得林哥儿是考状元的料,让他做别的,都是耽误他,是浪费老天爷赏的天赋,是暴殄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