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有全世界美食,还有几千年的饮食文化精髓,自然不能浪费。
前期调研花钱是必要支出,不能省。
不过陈熙也没有乱花,等把五六条街道都转完,花了有五六百钱,她这才跟陈父陈母道:“爹娘,我决定了,明天开始,咱们家就做辣味!”
这个时代还开始食用辣椒,刚刚一番调研,辣椒还没引进这片土地,她一个现代人,做辣味,就是降维打击。
不过刚刚的调研中,她有细细了结过。
虽然没有辣椒,但是辣口的菜色和食物,却是有的。
不过这个辣,并非辣椒,而是用的藠头茱萸胡椒一类刺激性食物充作辣味调味剂。
味道比辣椒差得远,但她吃了几家食肆的辣味菜还有货郎挑的咸菜后,心里已经有了个明确的想法。
“辣味?”陈母很是不解。
她家从没接触过辣味。
而且,辣味生意不那么好做吧?
陈熙点头:“嗯,我们先去菜市买些菜,回家我先做一些你和爹尝尝味道的。”
因着今日被骗的银子顺利讨回,陈母对闺女十分信任,哪怕心里有疑窦,也还是点头说好。
“闺女想做,就让她试试,”陈母给了拧着眉头的陈父一胳膊肘:“兴许能成呢!”
见孩他娘有心哄闺女开心,陈父便也点头答应。
有三十两银子呢,花几两银子哄闺女开心,又有什么的?
去了菜市陈熙也没光买需要的香辛料调味品,还买了豆干子、千张鸡内脏等物。
菜市的东西倒是齐全,只是陈熙买东西时,随意跟常年做生意的掌柜的门聊了聊,并没有打听到‘番椒’相关讯息,这让她有些遗憾。
不过她并没有气馁。
一日打听不到就两日,两日不成就一年……总有打听到的那一天。
再不济,等她有钱了,花钱托人帮她找。
面啊菜啊肉啊,还有调料什么的,买了不少,陈熙还说服了陈父陈母,花了十三两银子给家里添了一个交通工具——驴子。
坪山村离县城实在太远,没个代步工具,纯靠走路,辛苦不说,也太耗费时间。
陈熙清楚这笔钱不能省,而且后面生意做大了,拉货运货更是离不开,晚买不如早买。
家里之前打了摊铺,不用再另外花钱,只需要买个驴子就行。
等把买的东西都装上车,准备出城回家时,陈熙想到什么。
“爹,能再给我点钱么?我去趟医馆。”
陈父陈母紧张起来:“去医馆,是不是不舒服?”
陈熙摆手:“没有,我就是想去问问大夫有没有祛疤的膏药。”
话落,她又道:“可以么?”
陈母心疼道:“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女儿家哪有不爱美的。
“娘和你一块……”
“不用,”陈熙拒绝:“跑了一天,你们歇一歇,我去问了就回来。”
陈父便掏了两块碎银子给她。
陈熙想了想又道:“爹娘,家里那些补品,陆时砚不要,我想买点别的东西偷偷送过去给他,可以么?”
陈父陈母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两人也没犹豫直接点头:“说了这事你来处理,你看着办。”
说着,陈父还把剩下的碎银子都塞给了她:“你也大了,我和你娘不如你聪明机灵,钱你拿着比较好。”
免得他们再一个不慎被骗,一家人都地跟着遭罪。
陈熙要拒绝,却被陈母瞪了一眼,她只得收下。
“那我先收着,”她笑了笑:“爹和娘要用的时候,跟我说就行。”
天快黑了,赶着回村,陈熙是小跑着去医馆的,她并没有问什么祛疤的药而是跟大夫说了下陆时砚的情况还有他吃的药,因着陆时砚这个病人没到,大夫只答应给开了一副温补的药,并叮嘱陈熙尽快把病人送来给他看了才好对症下药。
陈熙又买了三钱参片,这才拎着抓好的药离开。
带陆时砚来医馆看诊可能性为零,她自己又不懂医术,还是得去找许半仙问问。
虽然她不咋信许半仙的医术,但脉象病症的什么,肯定要比她这个一点儿医术不懂的人强,她问清楚了再来找大夫抓药。
又有了参片,虽然只有三钱,陈熙也安心了不少。
天色晚了,回村的路上,陈府把驴车赶得飞快,等到村子时,夜幕铺染,天彻底黑透,村里不少人家都点了灯,星星点点,静谧安宁。
出村要从陆时砚家门口过,进村同样也需要。
从陆家经过时,陈熙透过门缝朝里面瞧了一眼。
黑漆漆的,并没有点灯。
正思量他有没有吃晚饭,院子里就传出一道撕心裂肺的咳嗽。
哪怕车子走出陆家地界好远,咳嗽声依然没有止住,反倒越发凶猛,比昨日还要厉害,简直就是在往鬼门关咳。
陈熙不自觉抿唇。
好消息,陆时砚还活着。
坏消息,他病得更重了!
第8章 砸门
天色晚了,回到家,陈母就捋了袖子进厨房做晚饭,陈父则提了两斤肉去给老李家送驴车。
送了驴车回来,一进门就看到闺女正拿着根树枝,借着厨房的光,在院子的地上写写画画。
“小熙在做什么?”看到女儿,陈父收了脸上的晦气,笑着问了句。
“捉摸个调料配比,”陈熙抬头看了他一眼:“等吃了饭,我就着手挨个试试。”
陈父马上说要一块帮她弄,被陈熙拒绝了。
本也不是什么麻烦事,今日跑了一天,陈父陈母也累了,早些歇着才是。
“不麻烦,”陈熙道:“我自己弄就行,人多了反而容易乱,明日还要早起呢。”
她这么说,陈父便不提了。
但等吃了饭,还是问了一嘴,到底是打算做什么生意。
又是香辛料,又是肉面的。
确实不像糕点生意。
说是做辣味,但做什么辣味,也没听她说。
陈熙帮着陈母把锅碗刷了,一脸神秘:“明日你们就知道了。”
瞧她神神秘秘的,陈父陈母只觉好笑,在她的催促下,都去歇着了。
不过临睡前是帮闺女把大蒜还有姜都切成了沫装好。
陈熙把材料放在案板上一一摆好。
她想做个万能辣椒油。
没有辣椒,就只能用藠头茱萸红廖大蒜……这些东西调出来。
她也没试过这个的吃法,但化工狗,控制变量做实验早就习以为常。
一个一个配比试验,总能试出满意的辣椒油口味来。
不过在这之前,她还有个重要的事情要做。
从今日采买的物资中找出芝麻。
又从家中柜子里拿出老红糖。
灯下她抓着芝麻左手倒右手吹去里面的杂质,等吹了大半碗,这才停下,把装芝麻的袋子系好放在一边,把小炉子搬出来,引柴烧火。
炒芝麻要文火炒,等锅热了后,她便把吹干净的芝麻倒进锅里,小火慢炒。
等到芝麻炒出香味,便立马铲出来,倒进老红糖继续翻炒。
红糖炒散有融化的迹象后,便把炒好的芝麻倒进去,控制住小火,不住翻炒,等红糖和芝麻翻炒均匀后,趁热铲出来放在案板上。
她也不怕烫,赶紧堆了堆刚出锅的红糖芝麻,抽出擀面杖就开始擀着堆着,趁热塑成厚厚的长条。
塑好形,便放在一旁晾凉。
红糖化得快,凉的也快。
出锅烫手的时候是软绵绵的一团,凉了则脆硬脆硬。
陈熙摸了摸硬度,差不多时,便用刀给切成了小块。
有点像芝麻糖,但又不太一样。
红糖芝麻,有止咳的功效,小时候她咳嗽又不爱吃药,家里长辈就总会给她做来吃。
到底有多大用她不确定,但聊胜于无吧,而且红糖和芝麻,都能进补,吃一吃总没坏处。
把红糖芝麻用油纸包好后,陈熙把锅刷了,又用香油煎了两个鸡蛋。
虽什么都调味料都没放,但煎出来,香得诱人。
她在家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趁手的容具,最后只能还用芦苇叶子把煎鸡蛋包好,不过是多包了好几层。
临走,又揣了几个鸡蛋,把下午在城里买的参片和药也带上后,陈熙悄没声出了门。
这会儿夜有些深了,夜间无事,也没什么娱乐活动,村人都睡得很早,不少人家都熄了灯,比白日里安静不少,但陈熙还是很小心,放轻了脚步,躲着窗子走。
陆时砚今天栓了门,陈熙只能绕到屋后翻墙。
和昨日一样,她静静等了会儿,确认院子里没动静,她这才小心翼翼翻墙进院。
一落地,她这才想起件重要的事来——忘了给陆时砚带柴火了。
算了。
她沉吟了下,准备明日一早起来再送过来。
反正她明日要备货,起的早,大半夜的,陆时砚也不生火,柴火着急。
蹑手蹑脚往屋里去的时候,瞥见廊下的炉子和锅。
瞧着很干净,不像是做过饭的样子。
当然也有可能做了饭,只是陆时砚爱干净,洗刷干净了。
不过她抽了抽鼻子,风里带着一股子山间的草木味,她很确定,陆时砚今日没煎药。
给他把药煎了?
这个念头刚起,就被陈熙给掐灭了。
煎药花费时间太久,没办法保证不被陆时砚发现,还不如把药给他留下,让他自己煎。
当然,要是他真的病的很重,起不来煎药,她肯定代劳。
原想着把药和东西都放在门口,等她翻上墙头在扔石子喊醒陆时砚取东西,但走近了发现,堂屋门没栓,留了一条缝。
陈熙犹豫片刻,还是决定进去看看陆时砚的情况——病没好,他就随时有可能出事,陈熙还是有点怕的。
轻轻推开门后,她没进去,而是站在门口仔细听了听。
一道浅浅的呼吸声,是睡着了。
她进屋后,垫着脚往里间走,没发出一点儿动静。
刚走到床边……
“咳!咳咳咳……”
床上睡着的人,身子突然抽动了下,侧过身就开始咳。
陈熙:“!”
陈熙吓坏了,马上闪身藏到了柜子后面。
陆时砚咳得床板都跟着震动,人也确实咳醒了。
但他太疲惫了,浑身也昏沉得厉害,醒了后,坐起来一些,不那么咳了后,就又睡着了。
再次入睡前,他恍惚中闻到了香味。
非常香,香得有些不真实。
他觉得自己许是咳得太厉害,昏了头,再加上实在疲累,便没当回事。
陈熙僵着身子,在柜子后面一动不动站了许久。
直到陆时砚的熟睡的呼吸声在屋里回荡许久,她这才挪动酸痛的腿脚走出来。
咳得太严重了,得看大夫,对症下药才行。
否则,这么咳下去,好好的人也得给咳废了,更别说陆时砚本就身子亏损严重。
不过好在,他没有发烧。
收回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探在他额头的手后,陈熙在心里松了口气。
床头案几上她昨夜放参片和山药红枣糕已经没了。
看来他不讨厌吃山药红枣糕,以后可以多做点送过来。
她把炒的红糖芝麻还有香油煎鸡蛋从怀里掏出来连同药和参片一起放在床头的案几上。
也不知道他今日午饭和晚饭是怎么解决的,吃的糕点?
把生鸡蛋放在同一位置时,陈熙发现,鸡蛋少了两个。
她早上拿过来了五个鸡蛋,现在桌子上只剩下三个。
陆时砚吃了两个?
这个发现让陈熙很高兴。
吃东西了就成。
有山药红枣糕,两个鸡蛋,也够对付两顿饭了。
把又揣来的几个鸡蛋放下后,陈熙这才轻手轻脚出了堂屋。
把门虚虚掩上后,她又去厨房看了眼。
厨房里放着零散的柴火,应当是他早上捡的用剩下的,不多了。
缸里水也不多了。
陈熙默默打量一圈,记下缺的东西后,这才翻上墙头出去。
翻出去后,她把垫脚的石头挪开,并没立刻走,而是捡了些碎石,爬上离院墙有些距离的枣树,往堂屋的窗子和门上砸。
再等会儿香油煎蛋就凉了。
凉了再吃,味道不好不说,止咳润肺的效果也大减。
这般想着,她铆足了劲,使出大半力气,朝门上扔了一块石头。
砰。
一声巨响,在寂静的夜里,十分明显。
陈熙自己都被这动静吓了一跳。
定下神后,她仔细听屋里的动静——没有动静。
又等了片刻,确定陆时砚没醒,她又扔出一块石头砸了一下。
砰。
又一声响。
“谁在外面?”
里面传来了询问声和咳嗽声。
陈熙马上从树上滑下来,远远地躲在了一块大石头后面。
躲好后,她就听到了开门声,陆时砚出来查看了。
还能起身查看,说明还没油尽灯枯,还有救。
等摆了摊回来,她就去隔壁村求许半仙。
关门声响起后,陈熙这才放心离开。
陆时砚听到动静出来查看,什么也没有。
以为是风吹断了树枝的声音。
但一回屋,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香味。
还是香油的浓烈香味。
还有煎鸡蛋的香味。
他眉头皱起,马上寻了火石点了油灯。
没等他费力查看,就在床头的案几上看到了几个包裹。
香味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陆时砚只迟疑了一瞬,便马上推开堂屋门出去。
出去后,脚步没停,直接冲到大门,取了门栓,走到大路上查看。
秋风瑟瑟,吹起他单薄的衣衫,整条路上只有他一个人。
安静的很,连只猫狗都没有。
只有秋风吹动树枝的声音。
陆时砚在大路上站了片刻,好一会儿,才眨了眨眼,转身回去。
被夜风一吹,再加上疾行了几步,一回屋,陆时砚就咳得止不住。
他撑着柜子,咳得腰都直不起来,好半天,才脱力地扶着柜子往里面挪。
等靠着床坐下,又喘了一会儿气,身体才算恢复了些许力气。
他看了案几上的包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