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厉害了!真不愧是我的姐!”
云深听她俩对话,太阳穴突突地跳,咳得嗓子都要冒火了。
温柚一边将车速减慢下来,一边关心道:“学长,你还好吗?”
云深:“勉强……咳咳咳……”
云深:“活着。”
十几分钟后,三人回到御景东方小区附近。
深冬季节,天色暗得早,下车时太阳已落了山,天边晚霞浪漫,颜色一如温柚手中抱着的玫瑰花束。
三人在外面找了家店吃饭。
温柚一直没找到机会与温柠说清楚她和云深的关系。加上这束花,她和云深看起来比真的情侣还真,解释起来就更困难了。
渐渐的,温柚决定放下这件事。
不解释也有好处,温柠知道她有男朋友,季予川估计很快也会知道,以后应该不会再追求她了。
温柚一开始并不想用骗人的方式挡桃花,因为骗局总有落幕的那一天,云深又不能永远假装她的男朋友。
更重要的是,她觉得自己可能会陷进去。
但是。
现在想想。
她好像早就已经陷在池底,再多陷一个,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温柚领着温柠回到家,把她安排在剩下的那间次卧住。
云深没说什么,径自回了主卧,关上门。
温柠看了眼自己住的房间,很快出来,跟着温柚进了她的房间。
温柠好奇地打量温柚布置得满满当当的房间,完全没有男人的痕迹,她很疑惑:“姐,你和姐夫不住一间房吗?”
温柚过电似的一激灵,压下动乱的心跳,随口解释道:“我们……刚在一起,不方便。”
“哦。”温柠走走看看,“那你是刚搬到他的房子里?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在这里住了很久……呕……”
一股反胃感冲上喉咙,温柠捂着胸口,扑到洗手间内呕吐。
温柚站在洗手间门口看着她,想到温柠住的那间房没有卫浴,温柚叹了口气道:“你还是住我这间吧。”
她把洗手间门轻轻掩上,转身收拾自己的日常用品,带到隔壁次卧去。
简单拾掇了下床和桌子,温柚又把工作用品搬了过来,坐在桌边开始加班。
窗外,天色已完全暗下来,夜空深黑不见月,风声也稀落,到处都静悄悄的。
温柚敲了会儿代码,不知为何,心静不下来。
云深这会儿肯定在休息吧。
会不会已经睡着了?
她想去看看他,又怕打搅他,最终还是按捺住了心情,老实待在房间里加班。
一个小时过去,温柚依旧心神不宁,想着温柠也要照看,她走出房间,推开温柠的房门一看,这才几点,里头一片漆黑,温柠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不知道之前多少天没睡过安稳觉了。
温柚关上门,没回房,往外走到客厅,想着去阳台浇会儿花。
才走出起居区,就听一声吱呀轻响,主卧门开了。
云深换了件白色粗线毛衣,宽松的棉质长裤掩住脚跟,他趿着拖鞋走出来,整个人显得慵懒又随意,脸色看起来比白天清爽了一些。
云深睨了眼呆站在客厅的温柚,没说话,懒懒散散地拿着杯子走向厨房。
直到走到转角处,他漫不经心地转进去,背影消失,低哑的声音却飘出来:
“过来。”
温柚余光瞥见摆放在客厅的弗洛伊德玫瑰,艳丽得夺人眼球。
她耳朵莫名一热,抬步跟了上去。
第34章 许愿
餐厅内, 男人装了一杯热水出来,仰着脖子正在喝, 锋利的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温柚眼睛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总是不由自主地被勾走视线。
须臾,云深放下杯子,舌尖舔了下湿润的唇角,转过来看温柚, 开门见山道:“她什么时候走?”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温柠。
“最多一周。”温柚回答道,“做完手术再歇两天,我会送她回她爸妈那儿。”
“行。”
云深面无表情地点了点下巴颏儿。
忽然沉默无言。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温柚捏了捏指尖, 主动关心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烧吗?”
“有点。”
云深蹦出两个字,没后续了。
漆黑的眼睛侧过来, 冷淡地觑着她。
气氛再次沉寂。
温柚感到莫名的尴尬,不知道他究竟是想和她说话,还是不耐烦她在这儿。
“那个……”温柚声音放轻,“我去拿耳温枪, 你再测一下?”
云深没有回答。
他整个人转过来,走近两步, 来到与温柚一步之隔的地方。
“没别的话要说了?”他沉声问道, 视线顺着眼睫落下来, 似是冷淡, 又似无奈。
温柚张了张嘴, 还未吐出词句, 又见他扯了下唇角,像是被她整得没办法了, 不太耐烦地提示她:“今天是什么日子?”
“啊……”温柚发出一个单音节,拖长音,还没想好后面说什么。
她当然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12月20日。
云深的生日。
因为今天一整天都乱哄哄的,他病得很重,又有温柠在旁边,温柚没找到机会和他说几句祝福的话。
所以今晚她一直心烦意乱的,在房间里坐不住。
“学长,生日快乐。”温柚小小声说道,“我没忘记,还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今天早上就放到你床头柜上了,你刚才在房间里没看到吗?”
……
他还真没看见。
一进门先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然后就烦躁地坐在落地窗边,公司报表都看不进去,自然也没心思在意这么大的房间里多了什么。
男人的声音缓和了些,吊儿郎当地问:“你送什么了?不敢当面拿给我?”
温柚:“你看了就知道了。”
后面那个问题,她不想回答。
云深挑了挑眉,心想要不现在就回房看看,门铃却在这时突兀地响起。
男人气定神闲,像尊大佛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温柚只好转身走出厨房,来到玄关,她看了眼可视门铃,见来人是物业管家,她打开门,从管家手里接过一个方方正正的粉蓝色纸盒。
纸盒顶部透明,温柚看到里面装着一个约莫六寸大小的奶油蛋糕。
因为大一那年的悲伤回忆,加上温柚昨天占卜失利,心情低落,所以她没有想过要给云深买蛋糕。
纸盒外面贴着订单信息,温柚拿起来看了眼。
稀奇。
竟然是他自己买的。
温柚捧着蛋糕盒,缓步走回餐厅。
云深闲倚着一把高背椅,抬起眼睛看她。
这一瞬,他心念微动,莫名觉得眼前这个画面有点熟悉。
温柚抱着个浅蓝色蛋糕朝他走来,这个画面,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
“哥,你不是说不过生日嘛?”温柚把蛋糕放到桌上,笑着道,“怎么又买蛋糕了?”
云深拉开椅子,姿态嚣张地坐下,漫不经心道:“突然又想过了。”
温柚站在他旁边解开蛋糕盒的系带,轻轻拎起上方的盖子。
餐厅灯光暖亮,将色调偏冷的浅蓝色蛋糕照得暖了几个度,其上点缀的水果鲜艳欲滴,温柚忍住拎一个蓝莓出来品尝的冲动,先把蛋糕完完整整地推到云深面前。
“寿星开刀吧。”
云深撩起眼皮,很没人情味地瞅她:“这就开刀了?”
见温柚一脸茫然,云深手敲着桌面,冷笑:“你过生日也这样,蛋糕一上来就开刀?”
温柚反应过来,难以置信道:“哥……你要点蜡烛吗?”
她以前和云娆一起给云深过过几次生日,知道他最烦仪式感那一套,每次都是蛋糕一上来就切了分掉,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云深懒靠着椅背,扬眉:“试试。”
温柚震惊,不知道他今天哪根筋搭错了。
餐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也就是说,今晚只有她一个人给他过生日,为他完成这些庆祝仪式。
温柚呼吸放轻,莫名有点紧张。
她问云深想要插几根蜡烛,云深随手拿起最粗的那一根,直接插在了蛋糕中间。
看他这副简单暴力的模样,应该会挺好应付的。
温柚缓了口气,走出去把所有灯都关了,然后摸黑来到厨房,用燃气灶取了一豆火苗,带回餐厅,点亮蛋糕上唯一的那根蜡烛。
温暖的烛火摇曳,映亮男人英俊而锋利的面孔。
他眉眼低垂,五官的棱角轮廓好似掩上了一层暖暗的纱,明明灭灭,显露出几分柔和来。
温柚拉开椅子坐到他身旁,不由得屏住呼吸。
男人漆沉的视线投来,薄唇轻启,唇角噙着微不可查的笑意:“唱吧。”
温柚忽地抬起眼,一脸莫名,毫无气势地瞋他。
竟然还要她唱歌?
只有她一个人唱,多奇怪啊。
温柚踟蹰着,就见云深坐姿如闲云野鹤,幽黑的眼睛要抬不抬地睨着她,一脸的好整以暇。
温柚觉得自己像一团从深冬穿越至盛夏的雪,在这如同烈日暴晒般的目光中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她终于抬起湿热的双掌,轻轻合十拍打,唱了起来:“祝你生日……”
“你干嘛。”温柚才唱四个字,舌尖一转,整张脸顿时涨得通红,“干嘛拍我!”
邻座的男人手肘搁在桌上,修长手指抓着手机,堂而皇之地将镜头正对她。
“咋呼什么。”云深目光垂下,随手拍了张蛋糕的照片,“谁过生日不拍照?”
一豆烛火在深暗的空间中摇曳,微弱如萤,温柚的脸却被这点热度闷得烫红,声音染上几分嗔意:“拍你的蛋糕,别拍我。”
云深轻哂了声:“你生日那天,多少个机位对着我们拍?”
温柚:“你坐那儿跟个大爷似的,又不唱歌,拍你怎么了?”
云深挑眉:“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唱歌?”
温柚心慌了下,很快便镇定道:“我看录像了,拍得清清楚楚的,你嘴巴都没有张一下。”
云深恬不知耻道:“哼唱听说过吗?我不张嘴也能唱歌,摄像机拍不出来罢了。”
……
论不要脸,这位哥称第二,没人敢越过他去。
温柚说不过他,不敢想象自己的脸现在有多红,她手捏着桌角,像个拒捕的犯人,仍在拼尽全力抵抗。
眼看蜡烛烧了快一半,这场对峙似乎还杳无尽头。
云深放下手机,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我先许愿吧。”
温柚耳尖滚烫,心下顿觉不妙。
就见这位哥漫不经心地勾起唇角,漆黑的眸底跳跃着火光,脊背离开椅子,身子稍稍前倾,靠近桌上的蛋糕,嗓音低磁,煞有介事地许了愿:
“我今年的愿望,就是希望今天晚上,有个叫温柚的小学妹,边给我唱生日歌,边让我拍照。”
……
太犯规了。
他以前过生日,从来就没有许过心愿。
今天不仅许了愿,还把愿望直接说出来!就为了为难她!
温柚心跳的声音震得耳膜都发疼,她攥着桌角的手落下来,改攥着衣摆,最后两只手捏到一起,互相捻着指尖,在做最后的挣扎。
男人含笑瞅着她:“你哥今年过得圆不圆满,全靠你了。”
温柚长吸一口气,终于还是败下阵来。
今天寿星最大。
她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轻抿了抿唇,低低软软的歌声从唇边飘出来。
一边唱,温柚一边轻轻鼓掌,眼神含着几分慷慨赴死的意味,唇角却控制不住地冒出细小的弧度。
她看到云深举起手机,神态闲散地,似乎还找了个角度,给她拍了几张照。
女孩眉眼低垂,长睫末端仿若沾染了烛火的微光,随着她呼吸、吟唱,那点微光轻轻颤动,比摇曳的烛火更加引人注目。
温柚不敢看他的表情,颤颤悠悠地唱完一首歌,她如蒙大赦,长舒一口气,紧忙对云深说道:“哥,快吹蜡烛。”
话音落下,男人终于不再难为她,散漫地往前一凑,薄唇翕动,吹灭了蜡烛。
随着烛光散去,四周霎时陷入黑暗。
一切仿佛都按了暂停键。
唯有呼吸声在交织,一道沉稳,一道急促。
温柚哗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仿佛对黑夜过敏一般,飞快跑到电灯开关处,按亮了所有能发光的灯。
她用尽全力调整呼吸,转身慢腾腾地走回来,也不知自己的神态自然不自然,故作从容地对云深道:
“哥,现在可以下刀了吧?”
防止他又突发奇想整什么幺蛾子,温柚眼疾手快地把刀递给他:“我饿了,快切一块给我吃。”
云深难得听她指挥,手握着刀,卡卡两下快准狠,切出一块带着许多水果的蛋糕,放在纸盘上,递给温柚。
温柚浅尝了一口,奶油清甜,糕胚松软,出乎意料的好吃。
看起来不是随便买的呢。
见云深不再动手,温柚疑惑道:“你不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