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的小学鸡在吵架?
“傻狗,受死吧!”
“笑死,谁还怕你不成!”
一时恼羞成怒,贺知雪将臂间白绫往身侧一挥,激得玄剑竖起抵挡。
正吵嚷着,耳边忽然钻出一道声音。
“别打了,要打去演武场打!”
两人动作一顿,抬眼齐齐望向声源。
只见面前的素衣少女露出一丝浅笑,轻声道:“或许,你们听说过高三三班?”
贺时闻:“!!!”
贺知雪:“!!!”
难怪怎么觉得,这张面容有种莫名熟悉感。
贺知雪即刻反应过来,打颤的声音中不由流泻出些许难以自抑的激动,试探着说道:“珮珮?”
而贺时闻,则是露出跟见了鬼似的神情。
宣珮微微颔首,两颊梨涡愈深:“欢迎重新加入咱们的大家庭。”
贺知雪强行压下几乎要咧到耳根的笑容,若不是周围有人,碍于形象不能表现得太激动,恐怕她早就冲上去杵在宣珮身上当个人形挂件了。
挠挠头,她摘取重点问道:“咱们?”
耳边再度传来两道技能激活声,宣珮无言地侧过身,让其余两人出现在他们视线中。
听乔云澜与季灼轮番自我介绍过来,贺知雪颇有种置身梦境的感觉,手肘一拐正想让双胞胎哥哥来看,却见对方正微笑着弯腰去摸一旁面无表情的小女孩的头。
“小姑娘,你怎么在这里?”贺时闻觉得自己目光足够和善,再加上这张俊美的脸,一定能够俘获小女孩芳心,“没去大堂参加长老选徒吗?还是说爹娘是宗里长老?”
宣珮走过来,投去一眼:“这是江老师。”
贺时闻:“......”
他骤然僵滞的手掌停在半空不上不下,低头就看见江乐水正在对他死亡凝视,扭头又看见贺知雪做出口型表示讥讽。
宣珮在一旁看热闹,对两人即使穿书仍不改初心的掐架表示无比惊叹。
从现代到修真界,他们皆是兄妹,成日相爱相杀,一个比一个嘴贱,并且一脉相承地自恋,因此这一特性常常成为两人互相攻击对方的要点。
不再耽搁,作为这一组合中的智商担当,贺知雪想起自己的任务,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只小型灵舟输入灵气,示意几人坐上去。
行舟速度极快,不过一刻钟便已抵达主峰山脚,山脚有传送法阵,他们只能通过法阵上去。
随着几人一同入阵的还有几个弟子,此时并不避讳地在他们面前聊得热火朝天,满目兴奋。
阵阵说话声被迫传入宣珮耳际,使她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
“知道了没?青阳城的城主是邪修,抓来散修孩童炼化出一方极大的血池,那日见到的长老都惊呆了!”
“还有闻家,连自家的弟子都能舍弃,啧啧啧。”
“早知道了,得亏闻师兄大义灭亲,为此身受重伤,现在还在闭关静养,这才救了全城的人,谁见了不说一句深明大义!”
“只是,听闻那日城池上方出现一道冲天剑光,也不知是谁干的?”
听到这里,宣珮竖起耳朵。
然后就听另一弟子无比笃定地说道:“那肯定是闻师兄啊!”
“为什么?谢师兄不也是金丹期吗?”
“嗯......我还是觉得是闻师兄,你不这样认为吗?”
“那肯定的!”
宣珮拧起眉头,逐渐感到一丝不对。
不是?
那他们几个呢?
还没完,那几个弟子又继续说道,好不容易提到宣珮几人:“听说姜长老还带回几个低阶修士,让他们免试入宗。”
作为事主,宣珮终于舒展开眉眼,微微一笑。
没错,他们就是那几个纵使修为低微也要拯救全城的勇猛修士。
在寂寞里奔驰,并不惮于前驱。
多么令人感动。
然后就听见一声不屑的冷哼。
“几个练气还能做什么事,肯定是蹭在闻师兄他们后边才勉强分到一份功绩,真是便宜他们了。”
“呵!”
宣珮:“???”
放屁!
他们才是本场mvp好吗?!
第18章 拜师
主峰,正堂内。
一众少男少女正站在底下低眉顺耳地等待着被挑选,因为长老们尚未来齐,因此底下并非鸦雀无声,而是相互之间交头接耳,响起小片略微嘈杂的窃窃私语。
倏地,众人抬眼向门外望去,神情变幻。
当着所有人的面,宣珮手牵江乐水跨过门槛,而后一顿。
心下有那么一丝尴尬浮起,但也还好。
只要速度足够快,自己就可以疾步踏进,接着悄无声息地融进人群。本资源由蔻蔻群幺五二耳七五二八一整理然而,这一美梦很快就在众人略显惊诧的眼神下破灭了。
骤然意识到什么,她抬起头,仰面看向天花板,入眼就是一片绚丽的五色光芒。
宣珮:“?”
一瞬间,她晒干了沉默,意识到自己关系户的身份全然显露无遗。
谁能想到,堂前门阶顶上竟悬挂着一枚缠花纹铜镜。
一但有人从底下经过,铜镜就会发出清光或浊光来判断此人是道修还是魔修,还能根据光芒的颜色种类来判断此人资质。
能通过初筛,成为凌极宗内门弟子,那至少也得双灵根起步。
虽说长老们在事后测过宣珮的根骨,知晓她天生剑骨,是个当剑修的好苗子,即便当下境遇低迷,经脉碎裂,但是谁说得清楚之后的事,说不定往后她就能寻到异宝重塑灵根,然后飞快崛起呢?
但其他弟子不清楚这一点,于是纷纷面露异色。
面对全体预备内门弟子所行的注目礼,纵使宣珮自持脸皮够厚,这时都忍不住开始发烫,有一瞬甚至想马上找条地缝钻进去。
虽然她不是来破坏这个集体,只是来加入它的。
稳住面部表情,正当宣珮若无其事地再度抬脚迈步时,自耳边传来一声嗤笑。
她不悦地扭头去看,发现是一个锦衣少年,衣着华贵一看就是很有背景,腰间缀着一块通体温润的玉佩。
那人眉宇间皆是自得傲气,见宣珮望过来,不但不收敛,反还挑眉讥笑道:“什么时候第一大宗连这种人都能招进来了?和一个五灵根同为内门弟子,我真是感到耻辱。”
话一出口,五道不善的眼神瞬时唰唰如利刃般射向他。
“这种人”宣珮柔柔一笑。
那少年以为她怕了,不由洋洋得意,自顾自地正想继续说下去,却听对方随即回应,甜美如饴的声音像是沁了毒汁。
略作改动,宣珮搬用对方的话回敬他:“什么时候第一大宗里居然还能听到狗叫?和一个低劣的东西同为内门弟子,我还真是感到羞耻。”
大概从未受过如此忤逆,那少年直接气炸了,半晌只会“你你我我”道不出一个完整的词,末了,方才神情阴郁地撂下狠话:“你叫什么?我记住你了,给我等着!”
宣珮丝毫不怵,微眯起眼,慢条斯理道:“你知道吗?”
“你这样子就像是掉河里的狗一样,拼命地吠着寻找自己微弱的存在感。”
少年:“......”
心知再同她吵下去就是自取其辱,他愤然转回去,重重哼了一声,霎时安静如鸡。
宣珮没有乘胜追击,不仅是因为的确担心对方搞事,决定发一回善心,得饶人处且饶人,还是因为恰在此时,一道浑厚嘹亮的钟声传遍偌大正堂,预示选徒即将开始。
视线飞快扫过端坐于上首的一众长老,想到什么,她心中一紧,也便和同伴一起垂首望地,同身旁其他人一样,并不引人注意。
盯着脚尖,宣珮于心中默数三声,果不其然,耳边响起一道泠泠声线,清寒如一捧高山峰顶上的雪。
“你可愿拜我为师,成为我座下弟子?”
她抬起头,入眼是一张俊美的面容,心知一切都在按着剧情线走。
眼前此人是原著中于剑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凌华尊者沈长宁,闻云川光风霁月的师父。
原著中,宣珮便是拜入了沈长宁门下,只是对方表面看似高岭之花,实际上却有隐藏的偏执疯批属性。
作为合格的男配,他火速罔顾师徒伦理无法自拔地爱上了宣珮,接着开启了因为她每每偏向自己另一个徒弟而吃醋的修罗场日常。
在屡次求而不得,表明心意却被惊呼“这是畸形的爱啊”然后跑掉后,沈长宁终于黑化,将女主锁进囚笼妄图将其变为金丝雀。
使得与闻云川师徒反目,又因为和男主作对的都没有好下场,所以既没有得到女主还葬送了自己,在堕魔后被闻云川诛杀而赚取一波美名后光荣下线。
这种剧情在书中看着是挺带感,但放在现实里,宣珮完全不想体验一遍被疯批男配关小黑屋囚禁。
前边弟子四散开,为沈长宁到她跟前让出一大片空地,宣珮跪地趴伏,恭恭敬敬道:“多谢尊者抬爱,只是弟子自惭形秽,如若侍立于您身侧,恐碍尊者眼,因而怕是有缘无分了。”
这就是委婉相拒的意思了。
说完,宣珮呼吸略微急促几分,她心跳有些许加快,忐忑不安的心绪一点点漫过全身,生怕对方来上一句“不会碍眼”。
等待回应的时间在无声的阒然中被无限拉长,感受到一道深邃视线凝在头顶几瞬,宣珮试着放稳呼吸,面容一派平静。
良久,那道视线终于从头顶离开,随后听到沈长宁缓声说道,带着些许压迫感在她心头跃动:“既然你不愿,那便算了。”
等到那片雪白的衣角消失在视线中,宣珮方才抬起头,长舒一口气。
班内同学也都放下吊起的心。
此刻,几人心中是同一个想法——
很好,安全度过。
但正堂中其余人可不这么想,他们看向宣珮的眼神愈加怪异,就像是在看一个白痴。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毕竟能拒绝凌华尊者抛出的橄榄枝,这不是傻子是什么。
方才那个傲慢的少年尤为气恼,怨气深重。
不巧,沈长宁是他向往许久的偶像,他一直想要拜入对方门下。
如今见尊者竟向一个五灵根主动询问是否愿意成为他座下弟子,可恶!
那个女弟子竟然还敢拒绝,更是可恶!
他将脸涨成猪肝色,狠狠剜宣珮一眼。
然而对方完全没有心思搭理他,逡巡的视线逐次扫过上首其余的长老们,心中思量。
凌极宗就相当于现代的综合性大学,其道种类包罗万象,百花齐放,上首长老各有所长,修什么的都有。
不必多说,为了最大化利用自己的天赋,宣珮肯定是要修剑道的,而且她对之前谢千砚所说的心剑一道有一定兴趣,以后没准就会走上这条道路。
方才拒绝的沈长宁正是剑修,上首还有一位也是。
思忖片刻,未等宣珮主动走向那位长老,对方便先含笑着走来,和蔼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你可愿成为我陟云峰弟子?”
与场中长老们或风姿绰约,或俊逸非凡的皮相相比,这位长老可谓是鹤立鸡群。
应和着外貌透露出来的高龄,他眼角布满皱纹,面皮松垮地挂在两颊。
说是老人又不是,行走时健步如飞精神矍铄,看起来状态好得不得了。
按理来说,修士甫一筑基便会服用驻颜丹,以维持年轻姣好的外貌,也不知是这位长老没有服用还是其中另有隐情 。
毫不犹豫地,宣珮当即跪地一磕:“弟子宣珮愿意。”
毕竟他,长得一看就很安全。
那长老随意一挥手,示意她起身,笑道:“无需多礼,我名清源,从今往后,你便是我二徒弟。”
那么,大徒弟又是谁?
宣珮没有问出口,因为她随即就望见了清源真君身侧长身玉立的青年。
正是谢千砚。
宣珮:“......”
急!女主一不小心混成了反派的同门师妹怎么办?!
她有亿点点害怕。
当对方走到弑师剧情时,该不会顺手把自己一起刀了吧?
事已至此也无别的办法了。
走到清源真君身边,宣珮乖顺喊了声师父,而后抬头看谢千砚,在唤“师兄”的同时从储物袋中取出那把青剑。
不舍地摩挲几下剑柄,她已然与其培养出了生死之交的感情,这会儿万般不舍却无可奈何。
毕竟这是谢千砚借给她的,现在用完了,也该还给正主了。
宣珮递去。
谢千砚瞥了眼,重新推还给她,道:“这就是给你的。”
他说得极其自然,宣珮瞬时一愣:“给我的?”
或许是患难见真情,谢千砚不似从前那么态度冷硬,而是耐心地解释道:“师父会些许占卜之术,前些日子占卜出门中会多出一位小师妹,这把剑便是为师妹准备的。”
“所以这就是给你的。”
一顿,他加重语气,一字一顿中隐含着笑意:“宣师妹。”
一旁的清源真君听见了,满脸遮掩不住的惊奇:“你小子,当时不是说无所谓吗?怎么还背着你师父我偷偷给师妹准备了礼物。”
他视线下移,落到剑上,又是一惊:“这这这——要不少灵石吧!能给宣珮吃多少顿饭啊!她如今尚未筑基,药铺子里卖的辟谷丹真是贵得要命!”
宣珮:“......”
好稀奇的关注点。
她忽然产生了种一不小心进了贼窝的错觉。
被师父揭穿了老底的谢千砚轻轻“嗯”了一声,下意识抿唇,多少显得有些不自然,他转移话题,淡淡道:“师父,您还要再选徒吗?”
清源真君大手一挥:“不了,直接回峰吧,回去先给你小师妹选一套基础剑式练着。”
宣珮一惊。
练剑?那岂不是要看剑谱!
可是她......
告别乔云澜几人,临行前,宣珮敏锐注意到了贺家兄妹欲言又止的眼神。
是什么事要如此遮遮掩掩?
她好慌张!
清源真君没有像贺知雪一样掏出灵舟让宣珮坐,而是让谢千砚载她一乘,自己先行坐上仙鹤飘飖而去。
小心翼翼踩上低空悬浮的灵剑,宣珮不知道该把双手放在哪里,说实话她有些恐高,站在剑上时总会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就从上边摔下去。
兴许是看出了她的忧虑,前边的谢千砚侧过身,示意宣珮可以将手放在他腰上。
宣珮:“!”
这是可以被允许的吗?
但,事情还是这样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