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非常套路的剧情,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那洞穴的尽头连接到了凌极宗后山,男主在洞穴中迷了路不知不觉来到了后山,然后又不知不觉走到了禁地里。
先前的打斗使得他受了重伤,再加上困在禁地触发了保护性幻阵,不仅储物袋丢了还一时半会又走不出去,这会人都快嗝屁了。
好在身边还有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薛师妹,眼见实在没法子了,一咬牙,违反母令带着他深入存放着宗门至宝的禁地试图找到出去的办法。
一如所料,凭借着强大的主角光环,这么大块地方,男主愣是误打误撞遇上了那传闻中整个修真界最为强大的天级法器,绑定了,痊愈了,实力还一下子上了好几个台阶。
出去以后这事当然瞒不住,薛冰吟就主动站出来揽了责任,对着掌门发绿的脸生生受了百鞭被打的皮开肉绽。
再然后,这事就这么算了。
不然还能怎么着,把闻云川剥皮抽筋,将宗门至宝从他体内取出来吗?
但此后,旁人看身携至宝的闻云川的眼神却是渐渐不一样了。
想着,宣珮面上显出几分犹疑。
只是......
她继续跟个好奇宝宝似的追问:“你怎么不跟着去?”
深吸一口气,薛冰吟压抑着怒气,侧身指了指身后已然走远只留下个背影的青年,反问她:“你怎么不跟着谢千砚去练剑?”
关注点歪了下,宣珮皱眉:“怎么说话的,直呼其名合适吗?要叫谢师兄!”
薛冰吟:“???”
深深看她一眼,薛冰吟暴躁道:“你同谢师兄是师兄妹,你不跟着去,我同闻师兄也是师兄妹,我又为何要跟过去。”
她说完便甩袖走了,留下两人呆若木鸡,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问号。
不是,关键女配怎么突然就罢工了?而且她没了,这剧情还能继续进行吗?
宣珮还没反应过来,转身又被拉进了房里。
这里早已被收拾得齐齐整整,桌椅床榻干净无尘,她坐到榻上,镇静地对上傅晚凝的面容:“有事起奏。”
傅晚凝踌躇问道:“怎么进了村我就感觉有哪里怪怪的?”
宣珮点头,并不否认:“不是你的错觉。”
但根据往常的经验,原著中所详写的东西就真做的准吗?
这本突然出现在全班同学记忆中的小说究竟天道站在哪方立场,依据什么为范本所写下的,这些她全然不清楚。
而天道将这些东西摆在面前给他们看,又是想要他们去做什么。
是顺应着剧情走,还是着手改变它?
细细思量来,不论是当下已知同学们的身份在这本小说中陷入颓萎的结局,还是那册靠着与同学相认以集邮技能的图鉴,皆无不暗暗指向某条道路。
宣珮忽然站起身,想了想还是复而坐下。
现在再去追闻云川已经来不及了,鬼知道他在哪个地方打妖兽,原文可不会将事发地点详尽描写到哪一株花草旁,再者而言,如果没有薛冰吟从旁引路,他能不能在禁地里活过一刻钟还是个未知数。
她衷心希望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是否。
“至少,原著中从未出现过这些剧情。”
拧眉思考了几瞬,宣珮一手搭在桌上,指节敲了敲桌案,安慰道:“暂且看着吧,我们静观其变。”
听罢,傅晚凝还是有些忧心忡忡,随即又见宣珮挑起眉,狐疑问道:“你们先前都在擦什么汗,这边天气有这么热吗?”
这话还算委婉了,吴坢村地处深山幽谷,气温本就比寻常初春应有的温度要低,按照凡人那边的年历,这时候外边还要罩上一件外衫才不会觉得冷。
傅晚凝欲言又止,嘴巴张成“O”字型,眼睛瞪的活像是看见了外星人:“你不知道?!”
宣珮:“?”
宣珮:“也没人跟我讲过啊!”
这倒是在理,傅晚凝嘀咕道:“我看你和谢千砚关系这么好,还以为你会知道点什么呢?”
“关系好?不,这不是重点。”宣珮先是一口否定,接着兴致勃勃地问道,“他怎么了?”
一听就是有瓜能吃的样子。
“他啊。”
傅晚凝忽然摆出一副神神秘秘的容色,先是小心翼翼地往四周看上几眼,确定隔墙无耳才放心地凑到好友耳边。
宣珮轻“嗤”一声,毫不客气地揭露这一行为的本质:“少给我脱裤子放屁,你都传音了还张望个什么劲。”
傅晚凝不服,强词夺理:“你懂什么,这叫营造氛围。”
“行了,都让你懂完了,”宣珮道,“别废话,快说吧。”
第47章 袒护
谢千砚曾提过他们陟云峰的致负史, 所以宣珮知晓起因是清源真君逆天而行消耗心头血以占卜,但人做事总需要个理由,总不能是无缘无故、一时兴起, 然后就把自己搞了个半身不遂吧。
“半身不遂”其实将清源真君目前的状态比喻的很贴切, 因为这事, 他现在的体格子比经脉损伤的宣珮还弱, 不仅如此,后者纵使经脉损伤尚且还有药可医,清源真君却是伤到了根基药石罔顾,不出意外,这辈子恐怕就要这么过去了。
宣珮有时候都很感慨师父的乐观豁达,平心而论, 如若将她置身于那样狼狈不堪的处境,自己是绝对无法心平气和,整日优哉游哉。
同时也不由好奇背后缘由,毕竟清源真君之所以能如此怡然自得, 究其根本是因为他于心无悔。
“其实在宗里资历稍微老一点的都一清二楚, ”傅晚凝娓娓道来, “毕竟也就十年前的事。”
十年虽于凡间是漫长岁月,春华将褪,秋霜已结,到了修真界却只能算作弹指而过的时节,在大能眼中闭个关都不够,在最为低微、仅有两百年寿数的练气修士眼中, 也不过是一段寻常的修炼光景。
因而, 凌极宗的弟子们自然都还记得。
宣珮屏息凝神地听她说道:“你可知玄九神宫?”
宣珮点点头:“当然。”
“原来你知道啊,”傅晚凝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 “那怎么还在幼童启蒙班?”
宣珮:“?”
过不去这坎了是吧。
见她目露凶光,傅晚凝见好就收,咳嗽一声扯回偏离的话题,一心讲起了正事:“宇宙辽阔无垠,共有三千小世界,我们便是其中之一,而修者飞升抵达的上界掌控着下边三千小世界的秩序纲常。”
“正如我们修真界如人间界一样中间隔了层隔膜,寻常时刻不可突破禁制下凡,上界也同三千小世界中间隔了层禁制,不可轻易从上界莅临小世界。”
“不然你想想,咱们修真界这么多大宗门,每一个溯源祖上都有飞升上界的大佬,举个例子,要是为抢夺什么稀世珍宝,各宗各派能够随意喊来已经飞升上界的老祖前来打架助阵,那么修真界岂不是乱作一团、乌烟瘴气了。”
“因此,为管控三千小世界,维持天道平稳有序,上界于各小世界特设神宫,”傅晚凝道,“听闻玄九神宫的宫主就是自上界下来的仙人。”
“还有神宫的左侍和右侍似乎也是,只是在上界时修为稍低宫主些许,到了我们这块地方,修为倒是因为天道法则压制的缘故则都保持在了化神后期,半步大乘,算是整个三界最为强大的存在。”
宣珮若有所思地喃喃道:“听起来好像不可战胜。”
“那是,”正如寻常修者一般,傅晚凝对玄九神宫的尊崇已经深入骨髓,一听这话便下意识顺着说道,“世间修者千千万,别说从前上古时代灵气浓厚时几百年也就出一个飞升的,现在灵气渐渐稀薄,能修炼到化神的都少有,更别提合体、大乘了。”
语罢她才反应过来方才的话是谁说的,登时疑惑“什么?”
前者无辜地看着她,含糊回答:“没什么大事。”
......也不过就是未来他们可能会正面对上这些大佬,并且是以相反的立场罢了。
小问题。
属实是小问题。
为转移话题,宣珮催促着她继续:“所以这和谢千砚有什么关系?”
傅晚凝果然就被糊弄过去了:“别急嘛,你听我慢慢讲。”
“玄九神宫中的长老和弟子以一手精妙绝伦的占卜术闻名于世,据传宫主有办法联系上界之人,因此玄九神宫常常代为传达上界神谕,十年前便是一次。”
傅晚凝略一抬起头,回忆着说道:“当年,玄九神宫开坛下达神谕,照常宣布了小世界千年一出的气运之子,但这次又有特别之处,竟史无前例地暗暗表明有看到“荧惑守心”的星象,而星象所呈现的那人正在凌极宗中。”
所谓“荧惑守心”即火星运行到二十八星宿中的心宿时,在其旁边停留了一阵子,这在星象中被解释为大凶的征兆。
稍一联系,宣珮便想明白了,却仍是不解:“所以谢千砚就被喊作“灾星”?不就是一个预言,现代的神棍这么多,我爸就带我去看过几个,前边那个说我是文曲星降世能够考上清华,后边那个说我福泽深厚必定长命富贵,这会我还不是站在了这。”
“再者也没说会危害到修真界,危害到远离他的旁人,又何必避他如蛇蝎。”
傅晚凝神情复杂地看着她,叹道:“你也说是现代,而这是修真界。玄九神宫积威已久,所出卦象从未出错。”
“珮珮,你觉得人们是会相信权威,还是相信一个普通弟子。”
“神宫所言,荧惑星克父克母,克身边亲近之人,搞不好连修真界都克。”傅晚凝客观地陈述记忆中所知道的,说道,“谢千砚所在的整个村子都被□□妖兽屠杀殆尽,共有几千号人,他是里边唯几的幸存者。”
“所以当这事被发现后,外边都传,荧惑灾星所言非虚。”
宣珮面上显出几分不赞同,皱了皱眉:“拿别人原本的不幸进行加工,这不就相当于是二次伤害。”
不置可否,傅晚凝又道:“还有清源真君,听闻他曾有奇遇获得了些算卦的秘籍,那时为给谢千砚正名而特地消耗心头血卜算。”
“他不是玄九神宫之人,窥探天机需要付出代价,于是当场就身受重伤,每一寸肌肤中都渗出了血,维持在青年时段的相貌也快速苍老下来,现在都还没恢复。旁人皆说,清源真君沦落至此更是印证了神宫说辞,所以愈发无人愿意靠近谢千砚半步。”
校园暴力往往就是这么产生的。先是一人造谣,接着谣言广为传播,其余人纷纷相信并加入孤立那人的团队,成为冷暴力中无形的帮凶。
就算说到这里,宣珮还是坚定地站在自己师兄这边。
她抿了抿唇,忽然觉得那时年幼孤苦,才刚刚经历一场丧亲之痛而后拜入宗门,没多久平静的日子又被无情打破的谢千砚很是可怜。
即便从对方一贯的冷硬来看,他并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见好友情绪稍稍低落,傅晚凝试图活跃起气氛,凑过来贼兮兮道:“你知道那气运之子是谁吗?”
宣珮:“谁?”
顺嘴发问的同时,她心中已早有答案,不出所料,耳边传来一个意料之中的名字。
“闻云川。”
宣珮耸耸肩:“看,连闻云川这种货色都能当气运之子,我就知道玄九神宫搞出的是个野鸡榜单完全做不得准。”
“......”
傅晚凝就想知道一个问题,那就是——
“谢千砚给你下什么迷魂汤了?”她不可置信道,“你怎么这么袒护他?可他毕竟是原著中的反派。”
宣珮断然否认。
不是自己尤为偏爱,而是目前境况过于反常。从青阳城那事看来,玄九神宫显然并不如表面呈现的这么简单。
坐拥血池制法的天魔、平白搞出血池的闻家、曾被神宫之人带走又送回的闻云川。
以上种种,既收监天魔遗留下来的物事,又扬言闻云川是气运之子,玄九神宫作为与三者皆有牵扯的一环将其相互勾连起来。
将心中推测说了,宣珮定定凝视着她:“再说了,是谁规定的反派,又是谁在界明正派。”
——全是原著,那满袭荒唐的纸卷。
她们是该相信浮于表面的墨字,还是真切存在的人事,一目了然。
傅晚凝脑子足够活泛,不然也做不出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符箓,这会被点破思维误区,顿时陷入沉默。
“而且,”宣珮迟疑着低低道,“他……的确待我不薄。”
就在室内浸没于焦灼之际,敲门声恰好响起,王青小心翼翼的声音从外边透了进来:“宣师妹,傅师姐,你们在吗?”
第48章 妖兽
皓月初圆, 本应夜色如晴昼,却有轻云蔽月。
坡地起伏延绵,莹白小花铺洒于此, 宛若碎琼乱玉般连缀成一片皎洁的薄薄光华。
吴大嫂领着一众凌极宗仙长来到生长着玲珑草的灵田, 而后恭敬告退。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 傅晚凝面露一丝狞笑, 语气阴狠:“要不要把她抓起来拷问一下,这样一切谜团就都知道了。”
宣珮:“......别这样,我们这是仙侠文,不是无限流。”
解密通关不是必要的项目。
从储物袋中取出药锄,她转身走向被分配到的那一块地界,傅晚凝跟在宣珮后边左顾右盼, 目光略过远处薛冰吟略带焦躁的面容,纳闷道:“闻云川人呢,不会在还打妖兽吧?”
蹲下身,洁白指尖落在小花深深扎入泥土的根茎上, 宣珮漫不经心地随口答道:“往好处想, 说不定是死了呢。”
傅晚凝手中捧着玉盒, 有条不紊地配合着,她在被挖出的灵草落入盒中之际,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合上盖子,再在又几株玲珑草要放入盒中时迅速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