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被这一连串的反转弄的有点懵。
不过府里出了娘娘是件大好事。
那个敬国公府,不就是出了一个贵妃, 还生了一个大皇子!一下子在四王八公中,地位超然。
哪个不捧着敬着?!
贾赦一时也有点想飘, 看他以后出去,那些掌柜的还敢把好东西偷偷卖给旁人!
对了,自己看上的那两把扇子!
这就去买了它们!
老太太冷眼看着,出声道:“老大,你该懂了吧?”
“去把银子给林铎结清。”
“等圣旨下来,这个挑拨离间的东西,也就该教导教导了!我的玉儿可不能任由他带坏!”
老大听到银子,心里一咯噔。
立刻吞吞吐吐起来:“这个银子…还不上了…”
老太太心里一沉,方才她就预感不好,果然!
这个林铎!
“说!”
“大老爷!你这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银票能长腿飞了!还是你也被打劫了!”贾政也急了。
府里还有东西典当,但也不能这么频繁啊!京城还不得传荣国公府要完了!
祖宗颜面何在啊!
“我…还真是被打劫了…”
贾赦有苦说不出。
贾政眼前一黑,差点站不稳。
“你被打劫?!!”
“青天白日!在咱们府中?!”
贾赦哼哼着道:“总之,银票已经不在我这里。”
爱莫能助。
二房出了个娘娘,是好事儿!但九万两银子归自己跟这个也并不冲突不是?!
贾赦很想得开!
“你们不信的话,大可以搜。”
搜身搜房子,那是极为侮辱没面子的,贾赦不至于这么老糊涂,但他能说出这话,就证明银票果真没了。
“银票没了你怎么还这么不急!莫不是大老爷同什么人串通好了的!”贾政气不过,直说道。
“呸!我告诉你,你可别血口喷人!证据呢!”
“要不咱们去报官?!”贾赦一点都不杵的样子。
报官?!
那岂不是整个京城都要看他们家的笑话了!
堂堂国公府的继承人,在自己家里被打劫!
其中没有猫腻,谁信呢!
贾政就差一口老血喷在贾赦的脸上了。
而贾赦看了他一眼,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要钱,那不可能!
“母亲…”贾政没办法,只能求助。
老太太一时间也没了法子,以往老大闹,她就用点银子打发他,现在却是要从老大手里掏银子,总不能再给他一万两吧?
怕就怕这一万两,也是肉包子打狗!
“老大,你当真至阖府于不顾了?”老太太只能再次尝试言语威胁。
“府里塌了,于你有半分好处么?!”
“你宁可听信外人的谗言,也不愿顾念咱们的血脉至亲么?”
贾赦心中一冷,这话可算等来了!
他慢悠悠的道:“母亲,如果我同老二同时掉水里,您救哪个?!”
这是什么问题?!
老太太跟贾政都懵了。
这个问题当然是林铎教的。
林铎嘛,当初听夫子拿来随口骂人的,他就记住了。
觉得这可真是个气人的好问题。
“我们怎么会落水?还同时落水?!落水了自有小厮救我们!母亲这个年纪了!你要她下水不成?!”
“如果水里有毒蛇,时辰紧迫,只能救一个,母亲,您救谁?”
“母亲可别诓我,因为我真的会论证的——我只要一句实话而已。”
贾赦全然不是平时的样子了。
这个问题困扰他大半生了。
他不想再模棱两可了,也不想再得过且过了。
毕竟荣国公府,都快要是别人的了。
老太太迟疑不决。
她本来想随口敷衍他,:自然救你,你是继承人。
但贾赦说会论证。
他这个混不吝的,若是真的把老二一起弄下水!
这不荒唐了么!
她只能避而不答:“手心手背,哪个不是肉?”
“老大,我知道你怎么想的,可你扪心自问,我可曾真的亏待你?!”
“罢了罢了,我也经不起折腾了,一个两个都是养不透的,血脉至亲,呵…”
老太太说罢,就要起身,贾政赶紧上前扶着。
他心里又急又气:这九万两,怕是要不回来了!
那些产业还未必值这些银子呢!
得不偿失啊!
贾赦见状,颇有些心灰意冷,他一笑,上前抱起那对花瓶:“老太太慢走!”
贾赦拿了花瓶放了回去,就去了林铎那里。
他还没有开口,林铎就咬着蜜饯笑:“恭喜啊!娘娘的大伯。”
贾赦皱眉:“你也知道?!”
不会是派人偷听了吧?!
“还用得着偷听么。”
“我不得面圣,但不代表不能上达天听。”林铎指了指自己旁边的明黄色折子。
圣上专属的。
“甄家求太上皇,给你家大姑娘求了个名份。”
“这样贵府的二房,可就是正经的皇亲国戚了,贾宝玉呢,也算是正经的国舅爷了。”
“你这个一等将军,以后花落谁家,这就要看宫里的意思了。”
“毕竟你满头的小辫子,要抓也不难——你别否认,你是继承人,府里只要有人犯了错,都有你的一笔罪名。”
贾赦心里骂了一句,我就说方才初听消息,就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敢情不止财物要归别人,就这么一个爵位,还岌岌可危!
“人心不足,想要一样,就会想要另一样,你说是不是?”林铎恰到好处的道。
可不就是这个道理!
自己看到好看的丫头就…
贾赦冷哼:“幸好我没动摇。”
林铎瞥了他一眼,谁信呢,你不过是无赖罢了。
“再者,这些世家同气连枝,薛家暂且不提,只说王家,史家,还有甄家…哪个是向着你的呢?”
“甄家使唤你,好处又给了谁?”
林铎笑了起来:“你看,我就是在挑拨离间,但若没有这些实实在在的事儿,我怎么挑?”
“你也不是全然不懂,不过是觉得得过且过,又被孝道压住了脑袋,可现在,你,你的东西,一样一样,都要被夺走了。”
“你还想继续缩头乌龟,我也不介意。毕竟于我有什么相干呢?你好了,还能分我点什么?你那么抠门,我才不指望呢。”
“我就是气不过你家二房,图谋我们姐弟孤儿伶仃,在你身上,我可没有什么所图。”
贾赦听了,这话倒实在,虽然很难听…
他嘿嘿一笑:“那,我那银票…”
林铎莫名其妙:“什么银票?”
“银票不是你派人抢的?”
“不是你让人说,让我藏到再不可能被搜出来的地儿?”
“我?青天白日,抢你的银票?在你府里?”林铎指着自己。
“你看我像这么蠢的么?”
说着他又托起自己的杯子亮了亮:“这是钧窑,你说值多少?”
钧窑。
十万两不太够…
这只是林铎随手喝茶的杯子…
贾赦一时也犹豫了。
“但你说了要让人搜不到…我就以为…府里也只有你的人有这个本事!”他还是觉得林铎在坑他。
“我的人当然有这个本事,把你密盒里头的三万两一起拿过来也不费吹灰之力。”林铎冷笑。
密盒里三万两?!
他怎么知道!
贾赦骇然!
“你拿了银票多久被抢的,又是在哪里被抢的?”
“约莫一个时辰…就在…在我的小花园里。”他本来打算藏树洞里暂时放一放。
“一个时辰,了够久的,什么事发生不了?”林铎道。
也是,老二应该早就知道了才是,为何自己被抢了后又过了半个时辰,才去找自己?
但林铎的确派人暗示了…难道他理解错了?
贾赦干涩的脑子费力的思索起来。
没思索出来,但他确定了一件事。
九万两,没了。
不管是谁抢的,他恐怕也拿不到了。
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让他怎么甘心!
但是持刀而立的令七让他不敢再逼问林铎。
只能恨恨的骂了两句狗贼!
林铎没有再继续说,有些事,总要他不经意的发现——才更有效果。
第96章
当天夜里。
林铎在黛玉那里用了晚膳, 正赖在炕上,同她说院子如何修整这样的琐事…
就听外头令七找来了。
隔着窗户道:“公子,琏二爷方才坠湖了。”
“他会水么?”
“不知, 不过已经救上来了。”
“嗯。”
“所以还是得会水,以备不时之需。”这话是对黛玉说的了。
“宫里赏了我一个庄子, 快到济州那里了, 有温泉, 阿姊到时候去学学水也好。”
“圣上又赏你了?”黛玉的注意点却在这处。
“嗯。”
“批复我的谢恩折子,里头夹着几张地契,一共三个庄子。”
“也是十分有心了。”黛玉轻声道。
林铎微微别过脸:“大皇子骑射很好。”
那是圣上亲自教的。
而林铎,根骨一般, 为了逃命,苦练轻功,骑射不过尔尔。
且于他而言,最没用的就是金银之物, 庄子同那些没什么分别。
黛玉何尝不知道他的心结。
但自旁观者而言, 圣上已十分尽心。
他隐隐选择林铎的同时, 就意味着他放弃了大皇子。
所以,谁得到的多一点, 实在难以评说。
为人父亲已然不易,这个父亲又是帝王,万民之父, 心在江山社稷。
不过黛玉知道,这话如今还不能戳破。
林铎别扭着呢,纵然道理明白, 心情也难以释怀。
越说出真相,他反而越难以接受。
所以黛玉只道:“庄子是没什么用, 咱们本来就产业繁多,要不卖了换钱?用来修整咱们的府邸?也算是物尽其用。”
林铎噗嗤笑了:“好主意!”
笑了就好。
黛玉冷哼:“我学你呢!听出来了?”
“听出来了。”林铎还是笑个不停。
“说到这个卖庄子——阿姊你知道这琏二爷为什么落水么?”
“为什么?总不会是他偷偷卖了庄子,被哪个舅舅扔进了水里罢?”黛玉随口道。
林铎惊了:“你竟说了个八九不离十!”
黛玉自己也惊了:“这么荒唐?!”
“就这么荒唐!”
“这世间阴差阳错啊就是这么——”
“好好说话!”黛玉眼神警告。
林铎立刻一本正经:“他们欠我银子,说好的明日还我,今日正满京城典当呢,银子倒是凑齐了,不过管事的一回来,就被你大舅舅劫了九万两银票!你大舅舅抓耳挠腮正想着怎么把银票藏起来先,却又被旁人抢了!”
“他觉得是我让人抢的。”
“不是你。”黛玉摇头。
“但你也脱不了干系。”
林铎听了笑眯眯的。
“你让人挑唆了琏二哥?琏二哥怎么有这等勇气?”
“二二逼急了都能咬人,琏二爷还不能勇气一回儿?”
“再说,一个人若是无意,挑唆不了。挑唆也是有实实在在依据才能做的,不是么?”
“所以,琏二哥这么快东窗事发,被大舅舅扔进了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