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想，我真是世界上最不知好歹，最大的蠢蛋。
和凯西比起来，尊严算什么东西？甚至比赛和她都不配相提并论……上帝啊，梅林啊！我愿意用我自己来换——让我在水下消逝不见——我才是恰如其分该死的人！
哈利抖着嘴唇，半跪在地毯上，没脸看她的小精灵。他欺骗了大家，骗过了海格，但是他没法面对多比。
凯西是那么好的女巫。
他的愚蠢会、会——为什么得到报应的人不是他自己！
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在水下——别说救人了，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活——他甚至不会游泳！
“哈利·波特，先生！给你这个！”与哈利打过很多回交道的，忠心耿耿的小精灵说道，“多比有办法让你在水下呼吸！”
如闻仙音。
哈利迟疑地接过他手中一团滑腻湿冷的东西，“这是西塔的格雷女士告诉多比的，她博学多识，一定不会出错的！”
刚吃完早饭，凯西和金妮就被麦格教授叫走了。两个姑娘完全不知道要去干什么，和大伙告别后就离开了。
黑发女孩悄悄回头，向他甜蜜地眨眼睛。
哈利用手覆上胸前的徽章。
凯西，我一定，无论如何，要将你完好无伤的带回来。否则我一辈子都别想原谅自己。
多比离开后，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足够他查阅腮囊草的资料。哈利随其余几位勇士，一起来到第二场比试的场地。当裁判示意他可以下水时，他自觉自己看起来傻气极了。
哈利三下两下脱了鞋袜，抓住口袋里那团几乎抓不住的黏糊东西，塞在了嘴里，尽力咽了下去。
湖水真凉啊。早知道这样，他就也该像克鲁姆那样提前冬泳训练的。
湖水已经齐腰深了。怎么还没有动静？观众席上已经出现了嘘声。黑发少年抬眼望去，马尔福金灿灿的脑袋特别好认，他正在幸灾乐祸。如果他知道……
无暇悔恨。
我绝不独自回来。
突然之间，脑内天旋地转，哈利喘不上气，而耳朵下边传来了刀割般的疼痛，他伸手摸去，两道裂缝一张一合——他有腮了！
一跃入水。
水里真黑啊！哈利只能看清方圆十英尺内的景象，水草和斑驳的石纹不断重复地出现在视野里，用力一蹬水波，向湖底更黑处扎去。
她最怕黑了，睡前都一定要留蜡烛的。
他要尽快找到她。
灰亮诡谲的湖水里，时时出现一群银白的小鱼遮挡视线，哈利有点恼火。
但是大家伙还没出现呢。他想着赫敏的话，黑湖里有巨乌贼……
当然，还有格林迪洛。
一只头上长角的绿水怪抓住了他的脚踝，哈利刚摸到魔杖，又有两个从水草里窜出来抓他的袍子——时刻保持警惕！
他气自己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攥着魔杖——“力松劲泄！”
可是并没有声音。
哈利嘴里冒出一个大水泡，格林迪洛的绿皮肤上出现了红色的灼烧痕迹——成了，哈利用自己的长脚蹼使劲踹向一个追上来的水怪，那个家伙头朝下砸在了其中一个同伴身上，向他龇牙咧嘴。
寂静压迫着耳膜。
已经在很深的水底下了……经过的地方都出现了一涡涡的泥漩，哈利用心听着，辨别方向……哦，如果我出去的话，一定要学习方向咒！
不知道凯西现在是什么样子。他尽力不去想歌词的内容，只猜着女孩会不会害怕……
哈利遇到了桃金娘。她今天没有哭，而是很快乐的面容，她向我指了指方向，意思是往那边游。
将近二十分钟了。他皱眉看向腕表——这破玩意不防水，已经停了。
湖水底出现了一大块岩石，上边绘着比他胸前徽章背面还复杂的图案。与此同时，他又听到了人鱼的歌声。
……别再拖延，时间已过去一半
你寻找的东西将在这里腐烂……
哈利稳不住心神，拼命向那边游去，四下石头蜗居里出现了许多人鱼面孔。
哈，给级长浴室搞墙绘的设计师绝对没见过真正的人鱼！
他们都有铁灰色的面孔，一笑就露出锯齿般的细牙，个个拿着长矛，宛如杀人老手。
凯西，在哪！？
一队人鱼在放声歌唱，身后是一座粗糙的雕像。
他的女孩，被绑在金妮和一个银发小女孩之间，无力地垂着头，嘴里不时冒出细细的泡泡。看到她还好好的，哈利稳了不少，至少心脏不再乱蹦了。
人鱼并没有向他进攻，这使他松了一口气。但是栓人质用的绳子是水草编的，又粗又滑，很难下手。
哈利俯冲到湖底找到一块特别尖的岩石，开始劈砍绳子。
很快，塞德里克也出现了，这个告诉他级长盥洗室口令的学长，快速用一把小刀割断了他女朋友身上的绳子，“芙蓉和克鲁姆也快到了！”
他奋力地蹬水，游走了。
哈利终于成功地把凯西身上的绳子砸断了，这时身后的人鱼又开始兴奋地欢呼，他用余光看到那是克鲁姆。
他把自己变成了一种鲨鱼，正在啃金妮身上的绳子……哈利确信他的动作并不小心，简直要把金妮撕成两半——他的尖牙似乎只适合咬比海豚大的东西——
哈利拍了拍他的肩膀，递过了那块石头。
他应该走的。但是……
芙蓉怎么还不来？照歌里唱的，过了一小时，宝物就永远回不来了……如果他先把凯西送上去，还来得及再回来救一个吗？
哈利看着那云雾般银色头发的小姑娘，她胸前也别着D.A的徽章。
好，说干就干，别后悔！
哈利抱起凯西，用魔杖逼退了想阻止他的人鱼，解开了这倒霉姑娘的绳子，揪着她的领子一起游走了。
这姑娘怕不是个土豆口袋！
他越来越喘不上来气了……脖子两侧的痛楚开始剧烈，肩膀和腿上的肌肉都开始抗议……
不行！我一定要把凯西带回去！四周开始有人鱼游来游去，哈利心想，他们不会时间一到就把我拽回水里吧？
——双脚开始恢复原状，脖子两侧的腮逐渐消失……
我不能死在这！我得活着！
光线变亮了……意识开始涣散……我需要氧气……
不能停！你不能让凯西受伤！
——天光大亮，哈利接触到了水面。
头好疼啊，感觉好像灌满了湖水。他这辈子从来没像现在感觉到空气这么新鲜。
哈利大口大口喘气，抱着凯西，拖着手里的小女孩蹚过变浅的岸，周围的水面冒出了好多绿头发脑袋，但这回他们不再凶恶，而是善意的笑着。
凯西醒了。
自火焰杯发疯以来，她起码掉了五磅，原来就尖的下巴这回更硌人肩膀了。
她的睫毛上都是水珠，水润的灰眼睛那么温柔，蕴着世上最好看的光。
“你身后有一支人鱼仪仗队呢，好威风呀，哈利。”
凉风吹得人发抖，但是凯西还在笑，帮着哈利拉住银发小姑娘的一只胳膊，“来，加布丽，手给我。”
哈利视角：沉睡的湖底。
第62章 61.梦境之域
麦格教授把金妮和我带走的时候，我俩很慌，觉得D.A可能有什么违反校规的地方了。
结果并不是。
我们没有去她的办公室，而是直接上了八楼。
谁都不是第一次走这条路。金妮和我并肩走在麦格教授的身后，心里都有计较。
我们可能是第二场赛事的参与者。
进了校长室，一大一小两个银头发分坐在办公桌对面。宽阔的桌上摆了一堆点心，屋里欢声笑语，墙上的好多壁画人物都露出了脸，审慎好奇地看着我们。
“金妮，凯西！”加布丽放下手里的甜甜圈，轻拍着手，“果然是你们！”
互道早安后，我们也坐下来喝茶，等待着校长先生分配任务。
不一会，弗立维教授带着一位黑发女巫来了，她的眼睛乌润盈光，像是含着泪水般格外动人。
我一时间想不起来学校里还有这号漂亮姑娘，后来意识到，这种情况该是四位勇士一人一个任务，所以她是迪戈里的女友，正是舞会上的那个华裔美人。
果然，待她坐定后，邓布利多先生宣布人齐了。校长室侧墙的帘突然被掀起，斯内普屏声静气地走过来，手里端着四杯药水。我敢打赌加布丽往后躲了一下。
“午后开始第二场比赛。姑娘们，你们身为各位勇士的珍宝，需要配合游戏进行。请问你们同意参与吗？”教授的面容比天空还晴朗辽阔。
谁不想参与到这样盛大的赛事中呢，何况……还是身为勇士的，珍宝。
“我同意。”我有些舍不得手里的红茶，只有校长这里才有。
其他三位女巫也同意了。
当然，加布丽不会像霍格沃茨的学生这样对校长有天然信任。她想了想，又睁了圆溜溜的浅碧色眼睛，“一个小时后，我真的会消失，再也不见吗？”
“那只是一个小花招，孩子。我们得让勇士害怕一点，不是吗？”教授很调皮地笑了，“但其他玩家没必要害怕，只要睡一会就好。”
“可是，”谁都能看出来她只是不想喝药，“可是，我才吃过早饭…喝不下…”她显然也想起刚才吃了多少先生的糖糕，小脸腾地红了。“好吧。”
小姑娘凛然跨出一步，端走了一杯催眠药剂。
“要一口气喝完喔，不然药效会不够。”金妮颇幸灾乐祸地拿起两杯药水，递给我一杯。
几个人坐回软椅，我摸了摸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小海豚抱枕，将药水一饮而尽。
我没喝过这种东西，它似乎是有意识的从咽喉流进胃里，然后分散进四肢，力量逐步被瓦解。
一阵疲倦涌上心头，我闭上眼睛。
一片一片连绵山野的花朵开得烂漫，又香又美。
抖抖袖子，我的老伙计还在。
我试着向前走了两步，鞋底的触感是坚实的土地。一切都很正常。花田缤纷，天空晴湛。
我不认识这里……我怎么来这的？
来这之前……我在干什么来着？
身为巫师，没法对未知的神奇领域不好奇。我握住魔杖，向更隐蔽的丛林中走去。
很寂静。没有飞鸟。我挥魔杖抬起一片泥土。没有虫。
和德拉科总是破坏花园不一样，我不喜欢折花。
——我抬手掰了掰头顶的树枝。果不其然，折不断。
我不喜欢这里。我要离开。
这个念头一动，霎时一阵心悸，有什么东西过来了！我伏下身子，心说我可能没法打过巨怪或者巨人。
这地方无边无际，旷野上一览无余。要是跑，能跑到哪去呢？
突然一阵空间般的扭曲，我不由自主直起腰向外走去——我不想去，别让我面对怪物！
怪物已到眼前。它没有呼吸，是个石像。
石像没有表情，眼窝空荡。它向我伸手。
我不知道为什么懂得它的意思：它在要过路费。
但我身无长物，哪有什么可供支付的东西？戒指，耳坠，D.A胸章……？
僵持之间，我尝试着举起魔杖，看能不能变点东西。
不行。
这奇怪的空间里，我不能凭空召唤物品。
“你喜不喜欢活的东西？自己一个人很寂寞的。”
石像慢慢缩回了手。它不能说话。
我直接判定为它默认，“我帮你把这里变出生机，你让我走，怎么样？”
恢复神志的时候，我意识到周围是黑湖景色，看起来是哈利把我从湖底捞了出来，湖面上冒出一堆人鱼的脑袋，他们在朝我笑。
这比赛真会玩。
哈利手里还拽着一个惊惶未定的加布丽，我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帮他拉住她。
“好冷呀，”我抹了一把面上的水，冻透了气，“看，大家都在。”
估计哈利用了很长时间，毕竟他把加布丽也捞回来了。芙蓉疯了一样扑过来，咬着一口法语——我头回听见这么铿锵有力的法国腔，“加布丽！你还好吗！天啊，我以为你回不来了——”
她搂过妹妹，差点哭了，“是你把她带回来的！”
银发凌乱的法国美女转向哈利，握住他的手，丝毫没顾及身上的毯子摇摇欲坠，“我该怎么感谢你呢？她不是你的宝物，可你却把她带回来了……”
哈利腼腆起来，掖了掖我身上的毯子，“没什么，要是你也会这样的。”
芙蓉热烈地吻了哈利的面颊。
我负责任地说，他突然一点都不冷了——芙蓉转向了我，“还有你，卡西——”
我满怀希望：“是啊，一点点小忙。”
双颊火辣辣的。嘿嘿嘿嘿。
我假装没看到金妮和哈利的表情，心里快活极了。
虽然哈利超出了规定时间很久，但和我们一起回来的那些人鱼为他担保，他本应是第一个带人质回来的勇士。
“你有那么厉害吗？”我抱着热可可，开始有心情调笑。
“当然。”哈利鼓脸抢走了我的饮料。
这场比赛积分累加后，哈利和迪戈里目前并列第一了。
轻飘飘的心情持续到晚间，格兰芬多的狂欢一直到深夜。
我坐在床上擦魔杖的时候，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就好像我拿的不是我的魔杖，而是一根普通的木棍。
“速速变小。”面前的书本毫无反应。
“四分五裂。”毫无反应。
“兰花盛开。”什么都没发生。
只有已经睡着的室友模糊地呢喃。
并不是魔咒的问题。连熟悉的松香都没有。
脊背发凉毫无睡意。我今天睡得已经够多了。我是不是还在做梦？
巨大的恐惧突如其来，换了衣衫，套上靴子，我拔腿就往外跑。穿过空无一人的休息室，我的头脑清醒了一点。
今天庞弗雷夫人并没有看出什么……
那么此时不必要也不应该出城堡。
我还记得早上麦格教授带我来时的口令。梅林保佑我能顺利见到校长。滴水兽向上旋转，校长室门随之出现。
我敲了门，等不及里面的动静就推门进屋，湛蓝的眼睛惊讶地看向我，屋里还有斯内普。
“教授。”我不等旁边的斯内普要说关于礼貌的话，张口就已泪盈于睫。
“我和魔杖之间被切断联系了，没法使用魔法。我是不是变成哑炮了？”
原著里加布丽此时八岁。我私设为十岁，同时私设已可以和姐姐一同去布斯巴顿上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