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对。她把她最喜欢的玫瑰坠子留下来做暗示了,德拉科看到的时候当场掀了天花板,看来她家里是不知情的。
那么,谁出于什么目的把她带走了呢?她现在还不能用魔法,被带到哪里去了?
我怎么才能帮到她?
碧眼少年慢慢地走回屋子,像是贪恋这少见的灿烂阳光。
他把写着《哈利·波特,为搏眼球曝神秘人归来?!》扔进垃圾桶,又把最新一期《唱唱反调》规整地立在书柜里。
哈利轻轻关上门窗,打开书桌上的艰涩书籍阅读,阖住了外面的暖阳和风声。
七月末,奥地利,清凉大雨。
这场雨浇熄了夏阳余热,也淹灭了侥幸的希望。
讨厌的男孩日渐耀武扬威,经常在我面前有意无意展示那三折信纸,看得人心堵。
“小扎比尼先生:
累您保护小女。境内情况特殊,不要回来。小女年幼,处事偏激时望您周全。
卢修斯·马尔福”
随猫头鹰过来的还有大额通用支票和穿不完的衣服首饰。说来可笑,当时编给卡普丽的话成真了,告知行踪之后,家里人确有重金酬谢。
只是酬谢的是小少爷。
——如果我记得西里斯在苏格兰的地址,如果我在那时选择了另外的收信人。
慌乱使人智忙。那时候我发现莫格里广场的地址我写不出来,情急之下忘了爸爸是最希望捆我回来的人啊。
冰淇淋店里少有人迹,我身被华服,吃着十四岁的生日蛋糕,对面是钦定保镖扎比尼。
也许他心里给自己的定位是别的什么,但是没可能。不说我本人意愿,就是大马尔福先生也不会放弃将女儿嫁给哈利·波特的。
经悲哀和愤怒滋养,我的脾气越发难以自控,开口之前都要冷静一会才出声,干脆就懒得说话。
“来一勺草莓味的,卡西奥佩娅?”相对的,扎比尼心情就很美好,甚至常动手帮我做一些事,绅士感十足。
当然也是十足的侵略感。举手投足都压着撩人近乎冒犯的线,时刻消磨我的警惕。“柠檬,谢谢。”
要是我能领着一个项圈链子抓在手心里的漂亮宠物犬满世界溜达,不用上学不用工作,每天只想着吃喝玩乐看风景顺道给狗玩换装play,我也高兴。
所以,警惕永远不会被消磨,坚冰只能日益坚实。
扎比尼对我再好,也是看宠物的眼神。而我见过更好的。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你要选在今天吃蛋糕,卡西奥佩娅。”扎比尼依然没有放弃探究,今天第三次问起这件事,“明明上个月末才是你的生日,不是吗?”
我笑了一声,轻慢语气遮住破绽。
“谁知道呢,我爱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少管我。”
雨水流得到处都是。我看着扎比尼的嫌弃脸色顿觉无趣,原本想去散步的心情直接打消掉了。就这么个讨厌鬼,散步也散不掉糟糕心情。
我厌恨消息闭塞的生活,要是哪天爸爸停止了资金供应,我怎么活?指望扎比尼少爷养活还不如让家里给钱,至少在有限空间内能自由喘息。
这么想来,给家里写信也不算错得彻底,在父亲眼皮子底下,扎比尼不会强迫我的正常行动了。
我随便走进一家麻瓜书店,顺手抄起书看,心思飘远。
我有什么一技之长能安身立命?
书架高耸,投下一排排影子,少年的深眼窝让我看不清他的神色。
“你就打算每天这样混吃等死?”我轻倚在背后的架子上,意有所指,“境内混乱,若是我爸爸哪天顾不上我了,你要怎么活?还会像之前一样有一顿没一顿吗?”
——通信被发现后我给出的理由就是这个,大小姐讨厌颠沛流离的生活,有什么错?
扎比尼故作迟疑,我忍着白眼添火:“在麻瓜界有一个合理的身份,就不用经常用混淆咒了。”
到底是几百场宴会里摸爬滚打出的聪明人,较了几天的劲,这件事不过是等我提出来罢了。毕竟有好处的事就要利益最大化——既卖了我人情,又保住了他不屑麻瓜的人设。
我想起他对着麻瓜人手一个双面镜似的通讯工具眼馋的模样,把到嘴边的冷笑换成微笑,“我现在需要麻瓜产品续命呢,布雷斯,他们的东西真是方便得很,比你好用多了。”
被马尔福大小姐一锤定音的工具人终于不再冷静了,他俯身向我,像一堵墙倾倒过来,深刻的多情眉眼带了被冒犯的委屈。
我连微笑都没了,抬手一送,把手里的硬壳书怼在了他胃上:“说了多少次,别离我太近。”
办理身份的事就这样落实,我以反常的坚硬态度把ID名设为Cassie Smith。扎比尼沉默了很久,直到我们回住处时才开口。“伯父会看到的,卡西奥佩娅。”
我急着脱掉高跟鞋,闻言头也不回嗤笑道:“那又怎样,他舍得怪我?”
莫格里广场的地址是加密的,非保密人无法用任何形式使用那个地址。
复方汤剂的来源必须是活人,昏迷的西奥多被放在了有求必应室,那个屋子不能主动提供食物,但可以和猪头酒吧连通。
塞德里克没碰着奖杯,哈利憋着劲要拿个冠军给凯西看看,结果Orz
7月31日是哈利生日。
第68章 67.生死一瞬
由于年纪太小又不学无术,所有稍微技术性一点的工作都没法干。最近一周,我们在一家酒吧的夜班工作,这里的应聘比较宽松。
古老世家长大的孩子,多少都会一两样乐器,找一家风格不太吵闹的乡村酒吧,在这个小城里不是难事。
几小时工作结束再回去睡觉,睁眼醒来时就是天光大亮,将近下午。我按着空空的胃,踢开被子去洗漱。
镜子里的人下颏尖薄,剪短的头发有气无力地搭在苍白的腮边,遗传自父亲的锋利五官挂着水珠,像是笼了一层阴雨,很熟悉的影样。
我这时意识到,也许爸爸也常常睡不好。
酒店餐厅里坐着不出所料的人,扎比尼正和几个女孩聊天,非常热闹,一位女孩向我招手,示意给我留了饭。
因着生活没有盼头,起床变成了很痛苦的事情,闷声不响吃过东西才觉得情绪好了一些。
扎比尼在哄女孩的手段上很有一套,几个姑娘在短短几天里就成了他无话不谈的知心好友,和我面对面的小姑娘容颜娇美,喜欢抬起下巴骄傲地笑。
拜姑娘们所赐,两个英国人学了满口拜仁方言,至少下次不会对德国夜骐束手无策了。
扎比尼现在也不常露出鄙夷的表情,不管他是不是装的,我都觉得这是好事。
今晚的驻唱歌手请假了,客人也很少。我思绪松散,手里的吉他弹着弹着就跑到了谱外去,变成了魔法界的曲子,后来发现是扎比尼的手风琴先叛变的。
我讶异地看着这昨天和我说他想学打碟的家伙,心想他可真是思维跳跃。
深皮少年演奏的是舞会乐曲,节奏不快,见我看他就挑了挑眉,“那天你在圣诞夜的舞,还是和我一起学的呢。”
“因为德拉科被潘西缠得脱不开身,西奥多太柔弱,高尔和克拉布会把我踩伤,”我轻声回答他,“其实我不喜欢跳舞,只是不得不学。”
“谁让格林格拉斯家那么晚才发达…要是阿斯托利亚早点和潘西对上……”
——她们两个已经在没有回头路的窄桥上越斗越远,彼此心知肚明,不胜不休。
我装没听见他的后半句。“格林格拉斯自诩中立,能出头就不错了,怎么好意思嫌晚?”
扎比尼露出一个讥诮笑容,不再说话,专心弹琴去了。
日结工资到手的时候,是一天里最轻松愉快的时刻。我仍然有些不会换算巫师钱币和麻瓜钞票之间的汇率,但这无关紧要,不耽误喜悦。
老板是个稍矮的和气男人,非常喜欢我们的演奏,所以才同意我们留下来。
他今天和我们多说了两句:“我总是觉得你们不会在这里太久,史密斯小姐。”
“为什么这么说?”我小心接过几张纸币,把它们收好。
“你看起来像出身王室,小姐,又过分年轻……你是自己跑出来的,遇到了这位小先生,是不是?”老板将啤酒杯重新端起,喝了一大口,喟叹道,“你们不会在一个地方待太久……”
我挡住扎比尼不耐抬起的袖口,玩笑道:“您说我像宫廷小丑,我会生气的,先生。我们并不是私奔,只是学校放假了,待在家里过于无聊,出来找点有意思的事做。”
“我就说这里不是罗马……共和国都要加入什么欧盟了,公主哪会到处都是……”老板说了句意义不明的话,挪了挪椅子,在地毯上发出钝声,“早点回去休息吧,史密斯小姐。”
然而这注定是不平常的一夜。从酒吧回酒店的途中,有人跟上了我们。
扎比尼立刻拽我拐进小巷子,小声施展幻身咒和障碍咒——恰好这两个法术他都不在行,用了有一会时间。
但是都无所谓了。来人已到眼前。
灰长的兜帽下是两张陌生的险恶面孔,一个身形高壮,形容粗野,另一个面容扭曲,笑出了森白的牙齿。
“还是嫩学生呢,安东宁。”高壮的那个人也不怀好意地笑了,嗓音沙哑,“看看她能撑多久——钻心剜骨!”
“……,”我听见另一个人在说话,声音很远。“亚克斯利,别弄死了,还有用处……”
下边的话听不清,扎比尼的惨叫声太大了。
我垂着头,背后是坚固的石墙,半死不活地坐在地上。换成平日大概会硌得很痛。
不能倒下,卡西奥佩娅,别死在这里!
我嗅到一点熟悉的松柏香气,支撑脑子重新工作。
英国人,黑巫师,秘密行事,否则在酒吧就动手了。
——有食死徒越狱。
难道国内形势已经至此了吗……扎比尼,这次还是怪你……无缘无故暴露身份……
“哈哈哈哈,一路上都没机会,这回痛快一次也不亏……”叫亚克斯利的人蹲下来,急促的呼吸喷在我脸上,他伸手开始撕扯我的领子。
别管思路是否捋清了,凯西!快醒过来!松香开始尖锐浓郁——睁眼!快!睁开!
我奋力睁开了像石头一样的眼皮。
恶徒的脸近在咫尺,“醒了?”
亚克斯利猥琐的表情宛如噩梦,“昏过去可能还会好受点,这是为你着想……”
我抬起僵硬的手,在衣服被撕坏之前握住了他的手腕。
“我姓马尔福,亚克斯利。”
大块头愣住了。看来他不是二人中的领导,需要同伙拿主意。他向巷子另一头大吼:“安东宁!她是马尔福!”
他回头又问,“那小子呢?”
“扎比尼。”
我站不起来,后背上的疼开始慢慢浮现,被钻心后的知觉回复得很慢,同时我感到自己非常需要盥洗室。
“怪不得看你眼熟…确实是像卢修斯。”放下魔杖走过来的男人来回打量我。
我压住呼吸,话音低缓,听起来像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您怎么称呼?”
“安东宁·多洛霍夫。你呢,小姐?”
“卡西奥佩娅·马尔福。”我搭上他伸来的手臂,借力站起来靠在墙上,“谢谢,您真是好风度。”
我无视旁边一脸横肉,茫然回望的亚克斯利,“我的同伴是布雷斯·扎比尼……也许等他醒来自己介绍比较好。多洛霍夫先生,你能帮我把人抬回住处吗?”
我给两个食死徒也开了酒店房间,顺便要了白鲜香精治擦伤。
“今日的不愉快不必放在心上,先生。”我在房间门口向多洛霍夫告别,口吻平静,全不在意,“明天见。”
后背上的伤口很难判断位置,白鲜倒上去又痛又痒。
在浴缸里快速洗掉灰尘和眼泪,不能浪费想办法的时间。我将重新变成无用木棍的魔杖放在一边,翻出放在抽屉里的盒子。
——一个月前我从扎比尼房间偷出来的,领带夹。
这回的故事想编得周全,就要靠它了。
……这个王冠是哪来的?
领带夹的变形解除后,为什么会是拉文克劳的冠冕?!
我扣上盒盖,情况不坏。这种文物比一个黑魔法装饰品更有说服力。
不想了。明天唱重头戏,我得好好睡一会。
罗马假日1953年,小公主的假名也是史密斯。
奥地利的德语口音有很多种,国家在1995年入欧,99年用欧元。
此时凯西大约在95年。
多洛霍夫是食死徒一流高手,他的恶行我不想提,请自行查找。
第69章 68.水来土掩
一个法力深不可测的食死徒,似乎不会对能轻易捏死的蚂蚁起戒心,但我不应该把性命寄托在侥幸上。
谁知道马尔福这个姓,带来庇护的同时,会不会伴随更多的疑心和测验?
多洛霍夫看起来轻信了我们要给黑魔王的信物找个新窝的说法,表现得也不像亚克斯利的明晃晃贪婪,可是他默认了想要与我们同行的模样,仍让人心惊胆战。
记吃不记打的幼崽面貌是不错的保护色,让人恐惧到发疯的每时每刻,我都保持着良好的后辈神态,这点扎比尼比我做得更好,任谁都能夸一句,纯血食死徒后继有人。
他这两天在和多洛霍夫学魔法,施法对象就是没有抵抗力的麻瓜。
我第一次直面黑魔法的领域。
有时候我会想,三大不可饶恕咒其实并没有那么残忍,它们甚至干脆利落。相对于把人的骨头抽空,或使内脏衰竭,又或是让皮肤剥落……
钻心咒、夺魂咒、索命咒,是最客气的招待。
多洛霍夫是为了学习精深的黑魔法才加入食死徒的。他无不得意地沉浸在扎比尼的吹捧中,讲他的主人有多么英明神武。
我拒绝学那些邪恶诅咒。我宁可被发现信仰,直接客死他乡,也绝不伤害弱者。扎比尼想用弥尔顿之梦的事情帮我解释,三番五次被我岔开话题。
他净干这顾头不顾尾的混账事!我怎么能把最致命的弱点展示给敌人?万一两个疯子对我用巫咒实验,非要激发出隐藏魔力,我还活不活了?!
好在关于这点,多洛霍夫只是略表失望,并没有强制我学黑魔法。
“你果然更像纳西莎,而不是贝拉。”他漫不经心地挥挥魔杖,把地上的一滩内脏糊糊聚拢起来,“你的姨妈可是很喜欢这些魔法,那个剥皮咒就是她和我一起创作的。”
“姨妈真厉害。”
我根本不知道我还有个——这样的、姨妈。
妈妈,你的左手臂上什么都没有,是不是因为你也抗拒暴力和杀戮?当时你是怎么保全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