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剂时限宝贵,不能发作,彪形大汉颇具威胁性地挥舞红棕漆的魔杖,凶神恶煞道:“你又搞错了。什么时候变成我跟随你了?一直,是你跟在我身后。——别妨碍我!”
凯西打出一道强劲咒语,几乎与布雷斯擦肩,惊出一身冷汗的男巫下意识格挡,发现不是冲自己来的。
他身后的一块区域扭曲变形,与周围的雪色割裂分明。
一张火山峡谷的地形图竖立在虚无的空中铺展开来——高端变形法则,雪变纸。
她不理会沉默的同伴,很快就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如果是我,会在那里设置阵眼。”凯西将地图挥散,变出平板车,义无反顾地向谷底冰湖的方向飞驰划去。
“再见,扎比尼。”
以姓氏相称的道别,很快消散在风声雪光里。
扎比尼看着那个笨重到有些滑稽的背影,嘲讽又难堪地笑了。
他不敢追上去,也不舍得离开,只好在原地自嘲着等待。
山清水明,庄园盛夏。
自从小姐不再回家,这个家里似乎永远笼罩了一层不快乐的诅咒。开始的时候,少爷是高兴的,可很快他就不再高兴了。
多比经常看见德拉科锁上书房的另一扇门,然后气急败坏地又把它打开,抱着小猫向那边的卧房里张望。
三扇水晶窗依然坚固晶莹,阳光照得衣柜和梳妆台银光熠熠,各种华美的珠花,雕扇,瓶瓶罐罐,被主人随意放在那里。
翡翠书桌宽阔无尘,上面是他永远不会感兴趣的大部头,一排银剪子、银定向仪、银灯、银望远镜、银笔架摆在上面,旁边是一堆画好的或没画好的星迹图,几片水晶镜片,还有一打眼熟的银书签。
她一张都没带走。
灯台上流着些许落不下的烛泪。
星空天花板下的床被从不叠好,几个鱼形的抱枕四下散落,枕上似还有甜蜜的香气。
德拉科不懂妹妹为什么放弃她的根,不明白她去追求什么,也不肯轻易原谅她。
为什么会背叛家族的信仰?为什么不愿意服从父母的教诲和期望?
时间久了,怨恨化成冷淡的灰,疑惑却越积越多,理解与否似乎已不再重要。他只能留着这些东西,期盼有一天她回心转意,依然有一处栖息。
可现在她回不来了,扎比尼把她拐到国外去了。
德拉科捞回向床上挣扎的米特尔,不听她焦急的喵。他把一对红玫瑰坠子挂在梳妆镜上。
“多比,开学前最后一场舞会的名单拟好了吗?”
被列在名单里的人有亚克斯利。
但他大抵是回不去英国了,在看到纳西莎的一刻,他心知肚明。
招惹的小妞一家像个马蜂窝,主子交给他的任务没完成,多洛霍夫又死了,根本兜不住。他侥幸从纳西莎的蛛网中脱身,谁知这见鬼的女人附骨之疽一般追了一路。
亚克斯利在峡谷里逃窜,拼了命回到那位大人亲自设下的结界里,躲藏那位发疯的母亲。
没有人愿意和这样的对手开打,只有那里是安全区。施着幻身咒很难再支撑别的法术,他从来不是擅长辅助的法师,走得慢极了,幸而身后的杀手还未现身,似乎被什么绊住了脚步。
亚克斯利喘着气,倚在冰碑上休息,突然,他缩起了瞳孔。
他看到了什么?
那是他自己吗?!
纳西莎在雪山上看到了她刚刚杀死的人,惊得一跳,接着反应过来是两个小崽子在这里。
这不是她的凯西,自然就是把凯西带走的扎比尼!
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这一下,纳西莎真切实意地冲破了愤怒阈值。扇子一转,几道爆破咒炸出冰雪裂隙,山体震颤,随着一声空气爆裂,她出现在扎比尼面前。
“凯西在哪?!”
凯西对一切无知无觉。
她只想毁掉伏地魔的诅咒冠冕,哪怕前头无路,也绝不回头。
冠冕已经感知到了危险,在盒子里以利相诱,摇晃尖啸,动情恳求。凯西不敢分神搭话,生怕被蛊惑。
她给自己施了泡头咒,绑好身上的武器和冠冕,手握魔杖,一头扎入寒冷的湖中。
Cassie有金合欢的意思。
上一单元是恋爱和坏哥哥,这一单元主凯西的淬炼——能当王,谁要当后呢。
凯西总会有一天比妈妈厉害的。
第72章 71.湖下惊魂
《The Quibbler》杂志社开辟了分社《Dispute Approbation》,并在全国范围内发行限量版胸章。<附图><附图>
开始时人们认为这无非是几个在校生的异想天开,但事实证明几位编辑的头脑和眼光都非常灵活,经常带给人们耳目一新的感觉。有时人们也该听听更年轻的声音,这往往是新的启发。
——《预言家日报》记者丽塔·斯基特
金妮和卢娜家很近,只隔了几座小山包。两个姑娘坐在一张床上,看着这段报道笑得合不拢嘴。
“我给赫敏寄过去,”金妮垂下眉眼,用剪子把这段话从报纸上摘下,“让毒液笔改口,她可真神,要是她肯坦诚告诉我们是什么办法,那就可算得上最可爱的人了。”
卢娜拢了一把斑驳的金发,眼中雾气蒙蒙,“要是凯西的话,肯定能猜得八九不离十。”
红发姑娘过了很久才开口,声音很轻。“她会回来的。”
水波又冷又缠,让人行动十分迟缓。湖水已经很深了,胸腔有压迫感。哈利比赛的那一次,也是这样的感觉吗?
她无暇细想。现在的每一分钟,都是抢来的时间。
近了,更近了。
刺骨的冰水被隔在头罩外,可四肢和躯干已经冻得麻木。凯西将近湖底,举起魔杖,念出不知什么时候和朋友们一起学的定向咒。
“给我指路。”
魔杖尖转向北方,她沿着法阵规则向西游去,祈祷一切是对的。逆水而行,沉重的波纹压在身上,只有一点希望支撑她前进,若不是这副身体力量蛮横,早就游不动了。
实在太累了。凯西想,我不想再游了。那里有什么在等着我还不一定,我真的要押上所有筹码去梭哈吗?
——前方传来细细的嗡鸣,她精神一振,知道自己对了,隐藏天然恶阵的人工法阵,阵眼就在那里!
再坚持一下,卡西奥佩娅,就差一点了!
凯西奋力向前游去,突然余光扫到身后的湖底泥沙出现了奇怪的漩,像是有人经过那里。
什么东西跟在后面?
——半山腰里,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时刻都在问这个问题。
和她同行的狼人们简直烦不胜烦,她这种从阿兹卡班里跑出来的神经病都是这样,要不是打不过她,又想着投奔黑魔王,他们早就自己走自己的了。
“我说,夫人,这东躲西藏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狼人头领呲着尖利的黄牙,不耐地问走在侧前方的疯女巫。
是的,她已经完全疯了。与摄魂怪为伍的日子里,她没有别的事可做,只能无休止地一遍遍亲吻自己的左臂,和隔壁房间的同伴歇斯底里,相互咒骂。
曾经光滑的乌黑长发变得铁灰弯卷,圆润丰满的嘴唇也干瘪无泽了。
她像一只失去水分的母毛虫,在越来越没有养分的干草上讨残羹冷饭,身后还有不知什么时候会夺走她性命的雀鹰。
“很快了,格雷伯克,见到主人时,他必会赐我至高无上的荣耀,自然也不会薄待你——”贝拉特里克斯像被人掐住了喉咙,“阿瓦达索命——你这狗杂种!”
西里斯一马当先,轻松格挡住泛着不详绿光的杀意,魔杖翻出眼花缭乱的恶咒,嘴上也不肯落下风:
“我的好堂姐,这么多年了骂人还是那几个词,我真担心摄魂怪已经把你的脑子吸走了……”
仇人相见,眼中滴血。芬里尔·格雷伯克速度奇快,猱身向前去咬穆迪,莱姆斯手疾眼快打出障碍咒,结果狼人冲过来的方向歪了,一口牙嵌在了疯眼汉的木腿里。穆迪勃然大怒,将冰雪变成钉子,敲进狼人坚硬的皮毛里,“莱姆斯,对不住,我要先动手了!”
海丝佳站在众人身后加护盾,分散敌人咒语的凝聚力,金斯莱和唐克斯配合无间,保护身后的海丝佳,同时挡住三只狼人的去路。
一场殊死搏斗很快结束了。
西里斯的绿光击中了贝拉特里克斯的前胸,女人脸上还挂着讥讽的笑容,就两眼空洞地向后倒去,坠落山脚。
芬里尔·格雷伯克被莱姆斯用重力咒压死,筋骨爆裂,牙还嵌在阿拉斯托的腿里,傲罗的正常黑眼瞪得像蓝眼一般大,气呼呼地用拐杖往下敲那些牙。
跟随的狼人全部被击杀,傲罗六人无人员伤亡。
西里斯探头往山下看去,啧啧两声,向手下败将的身体施了个焚风咒。
“行了,伙计们。”疯眼汉总算把那些“礼物”搞定了,脸上露出几个月以来都没有的轻松表情,“咱们收工啦!回家吧,我太想回三把扫帚来一杯了!”
在追捕逃犯的这些日子里,他一滴酒都没有碰过。几个生死不渝的伙伴都笑起来,一起幻影移形到魔法部,踏上归程。
在他们身后,贝拉特里克斯已失去生机的身体被烈火包围,见风化灰,飘散到夏季的雪水中去,融进清澈的湖水里。
几重雪山的异国湖水下。
凯西觉得自己是疑神疑鬼,正要继续前进时,被一阵巨力掀翻在湖底。
真正的亚克斯利意识到被发现,干脆现身,水波游荡间咒语凝聚性一干二净,根本没法用魔法,索性直接肉搏。
裸绞。
凯西苦苦挣扎,几欲窒息。
视线开始涣散……魔杖尖几缕白烟四散在水中,悄无声息地从主人脱力的手指中滑落,发出无人听闻的悲鸣,拱起的腰腿蹬在湖底岩石上,擦破出鲜血——
我要死在这里了,凯西挣扎不动了,她想,有没有办法……
凯西用最后的力气拔出绑在大腿上的匕首,向上反握,勾挑到食死徒的手腕——
一股黑色的液体向上飘起,她惊恐万状地感受到身后人的力量突然撤掉,两条胳膊软而沉重地搭在她肩上。
他死了。
凯西恶心又害怕,不想回头看这是谁,呜地在头罩里哭起来。
她丢掉手里的见血封喉的凶器,双手摸向脖颈,抽抽噎噎地跌坐在湖底。
小腿也疼,刚才撞得太重了。
她想擦擦眼泪站起来,结果发现泡头咒伸不进去手,又觉得腿软,站不起来,只好坐着挪动,四处摸索掉落的魔杖,她只想找回她的老朋友,握住唯一的暖意。
魔杖回来了。
凯西把匕首也捡回来,手撑岩礁站好。她一步步走到刚才袭击者的旁边,又一刀捅了下去,黑血汩汩涌出,才看清这是亚克斯利。
她实在怕自己吐在头罩里没法处理,赶紧转向原目的地游去。
时间不多了。
凯西忍着嗓子疼咽掉口水,还有能力思考:以后再也不能用亚克斯利的头发入药啦。
凯西首杀。
这几的死人真不少:)我很快乐。
第73章 72.塔楼高耸
“四方守卫,镇我平安……”凯西摒弃杂念,仔细挑寻石碑魔纹中的关键性符号,把它们在水下一一反绘。
她只需要借用一点厉火,不必把整个法阵全晾出来。
轰隆!
凯西绷紧的心弦吊得更高,“拜托拜托,我只要一点……”
轰隆!
糟了,这和想象中的不一样……诶?这不是阵眼发出的声音!石碑依然沉默地矗立于水底——轰隆!
在这个国家遥远的另一端,坐落于雪山间的城堡里,假寐的老法师睁开了如炬双眼。
反绘符文发出了该有的效用,一颗黑色的火焰从碑底跳了出来,绕石碑画了一圈,安静无害地避水而燃,而湖里远处的不同方位,震荡感仍未平歇,连绵急促。
凯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知道夜长梦多,直觉湖底诡异,应当速战速决,她端起装着喋喋不休的冠冕的盒子,飞快向火焰扣了下去——
曾光辉熠熠的莹亮王冠,表面突然爆裂出一层黑色的鳞片,凯西快速向后退了两步,可那尖啸声几乎穿透了头罩:
“你竟敢伤害伟大的伏地魔的灵魂!”
怎么,上次是记忆,这次是灵魂了?凯西痛快地想,不枉费这么大的劲,能弄死就好。
冠冕平静后,远处的震荡似乎减弱了。凯西一点也不想去看那是什么,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重新变回哑炮,只想赶紧补上刚才打开的法阵,让它把厉火再收回去。
可惜她似乎已用完了今日的好运。人不能总是称心如意的。
吞噬了冠冕的火焰增强了力量,不再是描补上原文就能镇压的简单黑魔法了——
黑色火苗拔地而起,蹿起三英尺高,刚才的暂时平静仿佛只是回味一下刚才的美食,被符文激怒后立刻直奔凯西而来!
凯西跳起来就跑,身后的一团厉火已经化成怪兽之形,所经之处都被燎得一干二净,水草,游鱼,水母,见什么吞什么。
跑着跑着才发现不对,怎么游不起来了?——她这才意识到画符文的时候就已经变回了自己的身体,怪不得描出的符文失去了效用!
完了,她闯祸了!
凯西半游半跑,不合身的袍子飘飘荡荡,在湖底和一团半人高厉焰捉起迷藏。
想想办法!
凯西躲在一块礁石后,气急败坏地把魔杖插回袖袋,如果能游上去还好说,可是她本人的这幅身板,根本划不动水,若不是泡头咒还没失去效用,说不定现在都已经飘起来了!
她浑身冷战,水下太冷了,如果没有厉火,她迟早也会冻死在这里……
……那是什么?
刚才湖里有这么大的石头吗?
凯西一下想起刚才的轰隆声。有些事情,只因恐惧就不思考清楚,是不对的。
刚才被刻意忘记的凶杀浮上心头,亚克斯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在这里,为什么没见到多洛霍夫?
——扎比尼。
凯西嘲讽地笑笑,总知道他靠不住的,希望他没有被钻心吧。
那么,他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呢?这里有什么是值得伏地魔来探寻的?
厉火又一次向她扑来,凯西一头扎向那高耸的黑影方向。
扎比尼自然不会知道自己被怎样误解,也不知道误解他的人在水下苦苦挣扎生死一线。
他被纳西莎捆着扔回了汽车里,只等着找回凯西再一起算账,这还是看在他妈妈的面子上。
纳西莎寻遍了整个雪山峡谷,可根本找不到扎比尼说的地址,她已经不在乎亚克斯利逃到哪里去了,但是她的小女儿却失踪在了这片冰天雪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