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家,她又懊恼又忐忑,又抗拒。
最终,她觉得这样完全不像自己,在紧张的头晕中,她打开门,这一瞬间,还是将手中的玫瑰花背到身后。
房里的一切和之前没什么不同,玄关看不到沈长秋的身影,空气中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在炸什么东西,她将鞋脱下,这次破天荒的和沈长秋整整齐齐的鞋摆在一起。
然后,她下意识垫着脚,像个小偷一样悄悄前进。
路过餐厅,严宁没有侧头看,以往沈长秋听到动静应该马上就会出来,可并没有,等她快到走廊自己的房间,也没听到沈长秋叫她。
严宁定在原地,装模作样回头从餐桌上拿了玻璃杯,又去直饮机接了水。
余光里,厨房门是虚掩的,煤气灶的火焰听起来还在燃烧,严宁仰头一口气喝完水,将杯子咔哒一声放在台面上。
没人出现。
严宁扶住额头感觉焦躁,自己昨天确实是太过分太伤人,但是他那样也……算了,也没有什么但是了。
严宁将刚才放在玄关的玫瑰花拿回来,打算去厨房找个花瓶。
可厨房怎么会有花瓶呢?
她可以问他。
严宁扯了扯脖颈清清嗓,装作若无其事推开厨房门,“那个,你知道……”
她开门的动作顿在原地。
厨房没有人,沸腾的油锅里是已经炸糊了的什么东西,严宁连忙关火,侧头一看。
见手青!?
一个沥水碗里是炸好的,案板上还剩切好的一半,早就变成了深色,再一旁是洗好的龙虾尾,备好的青菜和辣椒。
不过奇怪的是,一听啤酒开了口,严宁拿起摇了摇,好像只剩底了。
他怎么不关火就离开厨房了呢,这完全不符合单位宣讲的消防安全。
客厅和卫生间都没有人,鞋柜里他的鞋子也都在,严宁站在他紧闭的房间门口。
她敲了敲门:“沈长秋。”
没动静,她又接连敲了几下,还是没人理,严宁扶住门框悔不当初,大概沈长秋是知道她要回来,还在生气,故意躲起来的。
算了算了,严宁想起他昨晚崩溃的模样,直接拧开把手试探,推开这瞬间,她愣住了。
沈长秋是在里面,可他盘腿坐在地毯上,手中拿着看不清的衣服,正扭过头看她,一脸茫然。
“啊?”他发出呆滞的疑问,像是不认识门口的人。
可该疑问的应该是严宁,因为沈长秋除了表情,看起来好像哪里不太正常。
他正前方是本来应该放在墙角的落地镜,地上是梳子和严宁一时脑热买回来的一堆卡通头绳,另一边是乱七八糟的衣服和行李箱。
他的头上扎了很多小辫子,侧头左右两个,耳朵下边还有两个,那些小熊小兔子歪歪扭扭挂在头上。
而那个白色猫耳的发箍,竟然也在他头顶。
他此刻穿着一件白色宽松的短袖,身上系着灰色格子的围裙。
可他……好像没穿外裤,围裙下的长腿露出来,堆积的衣摆下,还能看见他白色的内裤边。
“沈长秋……你……你在干嘛?”严宁见了鬼似得。
“严?严警官!”沈长秋仿佛认出了人,迷茫的眼神聚起焦,他转过身,连滚带爬向严宁膝行了过来!
“你回来了!”他声音突然带着哭腔,在这短短的几秒钟,他的眼睛肉眼可见的溢出泪来。
而严宁也看到他另一手拿着的,是剪刀!?
他是疯了吗?
严宁眼疾手快,抢先接过他手里的剪刀扔了出去,沈长秋跪在地上,看着剪刀滑远,再回头,他脸上已经挂满泪珠子了,嘴唇也撅了起来!
“剪刀!”
他仰头委屈大喊,两边小双马尾上下摇摆,无辜的大眼睛泪汪汪的。
“你要剪刀干什么!?”严宁皱眉。
“我我……我要给她做裙子!你看你看!”
沈长秋突然爬起身拽过严宁,他下半身只有一个围裙,看起来就像是个只遮了前边的裙子,身后露出的半个臀部,浑圆至极。
严宁心惊胆战,就像见了梦中的什么东西,赶紧侧过眼睛。
“你来。”沈长秋拽着她到地毯上坐下,顺势坐在她旁边。
“你看!”
对面的镜子里,沈长秋拿起一件剪开的休闲短裤,几片布料已经被他歪歪扭扭剪开了。
“你……你要给谁做裙子?”严宁一头雾水。
“她呀!”沈长秋歪着头,指着镜子里的自己,“你看,我还给她扎了好看的辫子,她说她不会扎头发!”
严宁语塞,小时候她不会扎头发,都是那个小男孩歪歪扭扭亲手扎的。
沈长秋又揪着脑袋左右的两个小马尾,一会看严宁,一会看镜子里的自己,越看越疑惑:“可是你们,好像啊!”
他突然冲过来揉严宁的脸颊,“你是她,她也是她,那你们到底是谁……”
严宁清瘦的脸被他捏得奇形怪状,呼吸都换不上来。
“沈长秋!那是你自己!”严宁后仰挣开他的手,无语大喊,“你怎么了!?”
“我自己?不可能!”
沈长秋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一把将遮住身体的围裙扯了下来,又看向镜子,然后从一旁揪出一条粉色缎带系在脖子上。
他回头看向严宁,“你看,我明明是个蛋糕啊!包装还在么!”
他的表情认真极了,还透露着不容忽视的单纯和愚蠢。
严宁嘴角抽搐表情难以言喻,可那个缎带似乎还有些眼熟,回想起来了,好像是最开始送他回家那个蛋糕盒子上的。
现在,被他系了个规规整整的粉色蝴蝶结。
他一身白,甚至连袜子也是白的,再加上大长腿上体毛很少,皮肤白皙,说是奶油蛋糕也不足为过。
等等等等!怎么被他带跑偏了!?
“沈长秋,你是不是有病?”严宁看着他光溜溜的大腿,连忙大吼。
可她刚准备站起身,沈长秋方才断了的泪珠吧嗒落下,突然扑了过来。
“我没有病……我只是——”
“你别哭了!!”
严宁侧身躲开,沈长秋瘫坐在地,双手勉强撑住自己,像是要碎成一片一片。
“沈长秋,我错了行不行……你别闹了……”
她喘着气道歉,没想到沈长秋疯起来能到这种程度?
似乎连形象都不要了?
“我没闹……”沈长秋突然疯狂用手擦脸,“我知道,我哭起来丑……你不喜欢……”
他胡乱擦干净后抬起头,眉毛微蹙,神情可怜极了,“可严警官……我……我好像真的有问题……”
“哪……哪有问题?”严宁低头看了一眼他侧摆弯膝的长腿,在马上瞥到腿.根时,火燎一般侧过头。
真是太要命了。
沈长秋抽噎一声,嗅着自己的胳膊,慌张说道:“我好像要过期了!这里蛋糕这么多,只有我要过期了……”
“过期?”严宁难以置信。
“是的!要过期了……”他眼神充满了恐惧,就像过期代表要死去一样,“怎么办,怎么办……我不想被丢掉……不想过期……”
严宁听出来他的胡言乱语,他还是处于昨天惶恐中,可他说,他是个蛋糕,还是个要过期的蛋糕?他们身边都是蛋糕?
他这是受的刺激太大,人真的疯了?可他中午还好端端地问严宁回不回来吃饭?
不,不可能,严宁回想一瞬,似乎想到了问题的关键。
她将沈长秋扶起来,问道:“你刚才吃蘑菇了吗?”
“蘑菇?”沈长秋猛然停住胡言乱语,抽噎道:“什么蘑菇?我只知道见手青,叶律师说她爱吃这个……”
“对,就是它,你吃了生的吗?”严宁忽略其他的继续问。
“嗯?”沈长秋却莫名笑起来,“我又不傻怎么会吃生的,我知道,它有毒,还会出现幻觉呢……严警官,你怎么这么傻?我只是尝了一个看看有没有熟。”
严宁扶额,“那熟了吗?”
“熟了啊。”沈长秋眨眼。
严宁再度无语,看他这模样,要不就是切过的菜刀又切了什么他生吃了,要不就是他没洗手,手又碰了嘴。
见手青只要没煮熟,就一定有毒,哪怕只是菜板没洗干净都会中毒。
不过严宁不知道,自从那次包厢接吻,沈长秋的手没事就放唇上,似乎成为了一种习惯。
但光中毒不至于这么清醒又疯癫,严宁想起厨房那罐空了的啤酒。
“那你又喝酒了?你买酒干什么?”
“啊?”沈长秋回想一瞬,又不好意思起来,“我准备做小龙虾,可是我买不起活的,只能买虾尾了,我真的好没用……他们说酒喝了就会开心,可我感觉还是不开心……而且我……要过期了……呜呜呜呜……”
他的情绪又崩溃了,但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呜咽再度停止,他急慌慌挪动屁股凑近严宁。
“严警官,你能尝尝吗?我是不是,是不是要过期了……”沈长秋睁大眼睛朝她嘴边送出胳膊,腿也贴在严宁腿上。
严宁余光一撇,脑子瞬间不清醒,沈长秋现在猫耳朵,小辫子,脖子上系着蝴蝶结,衣服下摆凌乱堆在腰间,还有什么鼓鼓囊囊若隐若现。
白的……
严宁后仰头,抑住乱了的呼吸木讷问:“尝……尝什么?”
“我,尝尝我,好不好……”沈长秋再度乞求,真的以为自己是个马上要过期的蛋糕,越来越着急了。
严宁咳了一声,头皮发麻红着脸侧开头说道:“……你不会过期的,你不是蛋糕。”
“我是,我是,我真的是……”
“那过期了会怎么样?”
“过期了……”沈长秋突然惶恐,他蜷起膝盖抱在怀里,颤声说:“过期了,我就会被丢进垃圾桶,就没人要我……我只能去垃圾场了……我不想一个人……”
严宁看着瑟缩的他呼吸滞住,心徒然一酸,想说点什么,可他现在不清醒,说什么也没用了,她必须先送他去医院。
严宁想起身去客厅拿手机,可谁知沈长秋以为她要走,忙不迭爬了过来。
这回,沈长秋分膝跪在她腿侧,手撑在两边,将她越压越下。
“不!不能走……”他可怜道,“我错了,我不说话就是了……”
这些话,几乎是面对面说的。
严宁呼吸加快,手向后快要撑不住地,心也快要跳出嗓子眼。
“严警官,我真的要过期了,要不……要不你把我先吃了吧?”
严宁心尖一颤,他这是在瞎说什么?
可他蹙着眉,红着鼻头和眼,漂亮的五官楚楚可怜,见严宁不吭声,又凑近乞求:
“吃掉我吧……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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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品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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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怎么吃?
目光相接,唇边是他慌乱的炽热呼吸,一息一息钻进心里,严宁仿佛烧糊涂了,无法控制和意识到自己的行为。
慢慢的,当她反应过来时,已经扬起下颌,在他微嘟的唇上,
吻了一下。
“嗯?”沈长秋后退,发出一声极小的疑惑,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问:“好吃吗?过期了吗?”
他似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严宁看着他没有回话,眼眸里充满了水雾,手肘撑在两侧已经有些酸痛了,可她看着陷入幻觉的沈长秋一动不动。
沈长秋焦急起来,“是……是不好吃了吗?”
他又将唇凑近,“那严警官……要不要再尝尝,还从这里吃也可以……”
他这样,像是装疯卖傻。
“沈长秋……”严宁吞了吞口水,侧过唇,“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知道……别不吃我,求你了,再不吃,真的要坏了……”他带着哭腔着急乞求,又将严宁往地面压去。
太热,严宁额头已经出了细密的汗,沈长秋水漉单纯的眼睛再看下去,真的要无法控制逃出胸口的心跳了。
严宁一眨眼,躲开眼神下移了几寸,头顶却一轰烧了起来。
沈长秋趴得太低了,大领口从前颈坠了下来,这一撇,视线从明显的锁骨开始,一路经过他身前粉红的小点,再接着是清晰的腹肌轮廓,最后落到他纯白的内.裤上……
松紧边缘与腰间皮肤贴合的恰到好处,甚至没有勒出一丝多余的赘肉。
里面堆着的东西,此刻因为重力更加明显。
她耳鸣,眼神又瞥向左侧的落地镜,这一看,连心跳都停了。
镜子里的沈长秋跪在严宁身上,他的衣摆落在腰间垂在半空,刚好露出一道皮肤,从接着是那件简单的白色內裤,因为他跪俯的动作再加上细腰,此刻圆润的像一个半球。
怎么看,那才像一个白色的蛋糕。
严宁大汗淋漓,像在钢丝上行走,即将失控,沈长秋却还在求她。
“求你了……”
余光里,这间清新的小房间仿佛弥漫着氤氲水汽,周身那些纯洁的绿叶与花朵,落满了欲望的水珠。
似乎在某片细长的叶上,一颗透明的水滴缓缓滑落,在越过中点的那一刻,几乎是瞬间,水滴滑下叶尖,叶片哗一下弹了起来。
“啊?”
与此同时,沈长秋一声讶异低喊,人被下方的严宁原地向后推去,背撞在了身后的米色小沙发边沿。
疑惑的尾音还没消失,严宁已经坐在他双膝中间,堵住了他的唇。
“——唔!”
随着一声呜咽,落地镜里,沈长秋的唇,被她轻咬舔舐,就像在认真品尝某种食物。不仅如此,清瘦的手也从他衣摆探了进去,一手顺着腰胯摸上了胸骨,另一手沿着脊沟攀上了他的后颈。
沈长秋慌乱哼叫,双肩也抬高缩向耳垂,身上唯一的衣服挂在严宁的手臂上,上半身又热又凉。
他无措揪住了严宁的衣角。
在他以为自己还是蛋糕的状态下,觉得这种食用的方式像是被电流穿过,仿佛下一秒就要不省人事死在这里,但这种感受,和以为自己要过期扔到垃圾桶的恐惧相比,完全是天壤之别。
她的手好烫,沈长秋混乱的内心觉得此刻有点似曾相识,唇上软软的,上次,上次也是吃蛋糕吗?
他在慌乱的猜想中一动都不敢动,心惊胆战沉浸在“被吃”的这件事中。
而且,刚才还觉得自己要烂在土里,这会像在热气蒸腾的云上看见了上帝。
吃蛋糕的执行人也是如此,这蛋糕像是玫瑰味的。
严宁越来越上瘾,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这让她想起夜晚那些人癫狂沉迷的模样,甚至觉得这种抽离与失控感背叛了自己的身份,但那份柔软的触感,还是让她将所有的烦恼与顾忌都抛到了九霄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