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还是给舒令秋发了条短信。
【温遇冬】:分手的事情,能不能先不要告诉我爸妈?
【温遇冬】:我妈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舒叔叔也还有心脏病,接受不了这件事,我们慢慢来吧。
第15章 Chapter15(修)
Chapter 15
这两条信息是舒令秋醒后才看到的。
不告诉他的爸妈?
舒令秋思索一番, 这似乎无伤大雅。
现在他们也分开了,告不告诉他爸妈是他自己的事,以前温遇冬和自己配合这么多, 现在轮到她配合也不是不可以。
而且他们分手又不需要经过温父温母的同意,他早点把这件事情解释清楚就行。
至于她这边。
她今天就要说明。
舒景年的身体没这么差, 她今晚要回家吃饭,今晚就说吧。
【舒令秋】:我不是演员,没那么好的演技。如果可以, 请尽快告诉你爸爸妈妈。谢谢。
舒令秋将手机扔到沙发上,走出卧室。
洗了个澡, 已经九点了。
刚才洗手时发现冷水那一边好像坏了, 跟被人涂了502似的,拧不动。
肖玉支刚到,手上提了两袋早餐边往里走边脱下斜挎包。
“秋姐, 你醒啦。”
“嗯。”
“要不要吃点早餐?我买了点豆浆和梅花糕,你看看你喜欢吃点什么。”
塑料袋像上了锁似的, 怎么扯也扯不开,舒令秋也一起来帮忙。
豆浆袋子系得很紧, 打上死结, 最便捷的方法便是撕掉袋子。
她拿了把剪刀剖开死结, 掌心抵住袋皮的一霎, 立刻被烫得松开,啪嗒一声, 豆浆全撒了。
她的指腹被烫出一抹明显的红。
“嘶——”舒令秋被烫得激起一片水雾, 她低下头含住手指, 疼痛不减半分。
肖玉支没想到这份豆浆都买来十来分钟了还这么烫,她连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立刻把袋子扔开,拉着冰箱的冷冻层往外拽,“秋秋姐,你等等我给你拿冰块冰敷一下。”
说完,便火急火燎地带了几大块冰块和绷带来绑在舒令秋的手上。
绷带绑得很紧,一冷一热的交替下,舒令秋连知觉都没有了。
她扯扯绷带,松一点。
作为一个受伤的患者她并不慌张,倒是肖玉支这个帮忙的人格外紧张。
“对不起秋姐。”肖玉支低下头,她现在又愧疚又心疼,久久不敢看舒令秋。
“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舒令秋伸直食指,弯唇,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安慰她:“浪费了你一杯豆浆,应该是我说不好意思才对。”
“你也太客气了秋秋姐呜呜呜……”
豆浆洒了一地,肖玉支打扫完,仍心有余悸,“秋姐你要不要再冲冲冷水,这样绑着可能会不透气。”
“没事。”舒令秋神经大条地摆摆手,伤口被拉扯到,疼痛复苏。
她忍着疼,依旧笑盈盈地安慰道:“小意思。”
他们像往常一样一边吃早餐一边聊工作。
“秋姐,Cardenas的尾款已经全部打到账上了。”肖玉支说,“对接方说希望你收到以后给他们回个信息。”
“好,我一会回。”
梅花糕形状特殊,外形确实有些像梅花,但色彩不一,每瓣都是不同的颜色。
肖玉支提起叉子,忽然有些停顿。
她支支吾吾道:“呃……秋姐,还有件事……”
“我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舒令秋咬口梅花糕,“说吧,什么事儿。”
“桃上好像有个服装店,叫COCO,他们直接抄袭了你的作品,还标榜成原创设计来卖。”
“什么?”舒令秋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她皱着眉,放下梅花糕,“转发给我看看。”
“好。”
大图一一呈现在面前。
抄袭这种事,有时外行看不懂,只有内行才知道。
可这家店抄袭得太明目张胆,从她的速写ZINE中选了个角色改改颜色便直接设计成件卫衣。
商品详情页甚至挂着“原创保护”的标签。
刺眼得可怕。
私信页上收到了很多粉丝的问询,大家很热情,都认出了这是她的设计。
【火火,火火,这家淘宝店是你开的吗?[链接]】
【[图片1][图片2]我靠火火??这件毛衣和你ZINE第二页那个小人儿是不是太像了点???他家设计师名字那一栏好像没有你诶,还是说你授权给他们了?】
【呃冒昧问问,您的授权多少米?我也想买,50可以吗?量大能打折不?】
舒令秋咬着梅花糕,径直回复道:
【禾火】:在哦亲亲,小店清仓大甩卖,我一幅画仅需5000万,打包这六幅一共9个亿呢[玫瑰花]
【禾火】:请问您用支付/宝还是微/信?[玫瑰花][玫瑰花][玫瑰花]
【对方】:?
舒令秋说:“一会你帮我直接发个邮件给他们,要求他们立刻下架并且向我公开道歉。”
肖玉支点点头,“好。”
心好累,盗图狗屡见不鲜,盗印她作品的人都追究不完,现在还来批无良商家。
倒霉。
舒令秋忽然感觉这顿饭都不香了。
预约的上门取衣时间是中午十二点,跑腿小哥打了个电话,说自己马上到了让她准备准备。
舒令秋说了声好,擦擦嘴,把昨晚的衣服折叠成一沓,塞进袋子里。
叮咚。
门外铃响。
这么快?
不是说还有十多分钟才到吗?
舒令秋前去开门。
来的人并非跑腿小哥,而是温珣和许沐安。
许沐安的台词一如既往:“嗨。”
舒令秋有些意外,举起手,左右摇晃,“嗨。”
冰块融化,她的手在滴水。
温珣盯着她的食指,“你的手怎么了?”
“没什么。”舒令秋将手藏在身后,笑道,“早上开豆浆的时候不小心被烫到了。”
她笑得很憨厚,声线闷闷的,像熊二。
温珣沉默片刻,抓过她细瘦的手腕径直从旁人之间穿过。
气压一瞬低至极点,猛地擦过许沐安的肩膀,带去一阵生疼。
许沐安狗叫:“我草。”
死鬼!你挂到我了!
怎么不哄哄我!
舒令秋攥紧掌心,眨了眨眼。
他们进入盥洗室,温珣一手捉住她的手腕,一手捧到水龙头下。
他把水龙头往右拉,舒令秋好心提醒,“二叔,左边是冷水。”
温珣一言不发,水龙头倒映出男人立体的五官轮廓。
不知是金属折射的缘故还是什么,男人深黑色眸子亮晶晶的。
如此近的距离,连睫毛都数得清。
舒令秋咽了咽,任由他摆弄。
“打开的时候要稍微注意点,冷水那边好像坏了,不好拧。”
“嗯。”温珣终于回了她一句。
说是不好拧,温珣轻轻松松便打开来。
冷水哗啦啦地流出,原本僵麻的手指有了些知觉,舒令秋被冰到,下意识地想要收回。
可男人的力量远远超过想象。
他紧锢着,掌心用力。
力度先重后缓,像是极力克制着什么。
温珣袖口被水打湿大半,继续压着她的手向下摁。
眉眼阴沉,深黑的双瞳讳莫如深。
舒令秋可怜巴巴地喊:“冰。”
“冰也忍着。”
他断然拒绝她的要求。
女孩子细腻的肌肤如羊脂玉一般光滑,他捧在手心里,彷徨不安,却要装作若无其事。
这种陌生的触感好像可怜巴巴的小猫伸手抓挠人,毁灭他仅有的理智。
他努力抑制,不去怜悯。
舒令秋感觉冷水从指间流过,冰凉凉的,一直延到腹部。
她肚子有点疼。
“肚子好疼。”舒令秋眼眸湿漉漉的,“再冰下去,就要肠胃炎了。”
“手冰和肠胃有什么联系?”
她无辜地嘟嘴,“十指连心,心痛,所以肚子也痛。”
“……”
歪理一堆。
五六分钟后,温珣关掉水。
“水龙头坏了,可以叫人来维修。”
温珣冷漠而沙哑的声线从水流中溢出,他取了张干净的洗脸巾,轻柔地放在掌心里来回擦拭。
“再懒也不该这样对自己的身体。”
舒令秋:“……哦。”
原来他在生气这个。
但舒令秋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因为这个生气。
她身体再怎么受伤也和他没关系吧。
气氛太沉闷,偌小的洗手间里只有闷闷的冷水在发声。
为了改善关系,舒令秋另起话题。
“二叔。”舒令秋在心底深吸一口气,尽量轻松道,“我分手了。”
他摁着她往下压的手顿了顿。
很快又恢复如常,“什么时候的事儿?”
“今天凌晨。”
“……”
温珣缄默数秒,垂头继续。
他深邃的眼底波澜起伏,“可以问问为什么吗?”
“很多原因吧……其实一开始遇冬进娱乐圈,是为了能早日实现经济独立,给我一个幸福的家……可是事情的发展现状你也看得到,他对我的爱现在零星而轻微。”
“失望攒够了,我们的感情已淡无可淡。”
舒令秋说得很平静。
好像这几年的感情三言两语就能交代完。
温珣并没有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他理性道:“只是吵一架,没必要想得这么严重,遇冬还是很喜欢你的。”
“而且,你也很喜欢遇冬不是吗?”
“不,二叔。”舒令秋再次强调,“我们这次是真的分手了。”
温珣看着她坚定的眼神,读出这件事的真伪。
大家都说她是大小姐,有什么脾气都可以肆意大发,可在他的眼里,舒令秋只是不喜欢将坏脾气拐好几道弯发出来,她朴直率真,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给足了对方台阶,同时也节约了彼此的时间。
反而真正能伤害她自己的,她会默不作声地消化掉。
他借由拿衣服的名头,上楼来只为了见她一面。本来他以为他们可以坐下聊聊天,可一进门就看到她敷衍对待的伤口,理智塌陷,不管不顾地拽着往冷水里冲。
听到她说他们分手了,温珣承认,自己确实有那么两三秒卑劣的窃喜。
可这份窃喜堪堪维持数秒便殆尽。
他们还年轻,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说散就散的。
温珣没有过多地询问。
确切来说,他没有资格过问。
他们用冷水又冲了十分钟,舒令秋腿都有些麻了。
从洗手间出来,许沐安已吃了不少梅花糕。
许沐安调侃:“舍得出来了?”
温珣锐利如鹰隼的眼神扫过来,“处理伤口而已。”
许沐安作少女捧心状:“处理伤口?哇温珣哥哥,你好全能啊,我都快被你迷死了!”
“谢谢,所以你能闭嘴吗?”温珣冷漠地说。
许沐安抿唇,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沉默了没两秒,又忍不住发骚。
许沐安捂紧心脏倒在沙发上,“哦!我的心受伤了!亲爱的珣哥哥!麻烦你也给我看看吧!”
舒令秋嘴角抽了抽。
她没想到许沐安也是个戏精。
更没想到温珣是那个长期被演的人。
草。
……好爽。
她忽然好想在温珣面前发疯然后看他一脸冷漠的样子啊!!!
他们还有事,准备离开。
装大衣的包装袋就挂在进门处的衣帽架上,舒令秋正要拿过,结果温珣长臂一挥,径直捞入手心。
“这几天都不要碰水,绷带勤换,不要偷懒。”
温珣说:“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
温珣抬眸,用眼神示意许沐安。
你很多余,可以先走。
许沐安心领神会,往前一步。
末了还像个小孩,扭头嘿嘿笑,索要功劳。
他冷漠地又看了许沐安一眼。
许沐安直接下楼去了。
走廊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温珣平静地问:“你和遇冬的事情,他父母知道了吗?”
舒令秋摇头,“还不知道,温遇冬叫我给他点时间,他会劝劝伯伯阿姨的。”
“……也就是,他们还不知道这件事?”
舒令秋嗯了声,睫毛轻眨,满脸纯真地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二叔?”
温珣唇线绷直,“没什么。”
大概是他多想了。
《Ash》被重新装裱,四周用果色的荔枝木圈起,牢牢地钉在工作室正中央。
他看着落地窗外的车水马龙,秋日微醺阳光斜斜地泼洒在画上,光线被掰开,揉碎入眼。
这幅画,熠熠生辉。
他望着画,唇角滑过一丝微不可闻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