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山空——苍鹤【完结】
时间:2024-03-17 14:46:53

  “既然江公子如此承诺,我便放心了。”朝君澜满意地笑了笑,他吩咐下人将礼单交还给江衍,“这些东西江公子可以拿回去了。”
  “礼节不能少。”江衍摇了摇头,突然话风一转继续道:“朝先生是聪明人,但也有一时的糊涂。”
  朝君澜垂眸苦笑了一声,“我自知做了无法回头的事情,但真到了败露那一日,还请江公子护我朝家周全,我必定以死谢罪。”
  江衍说:“这事也怪阿疏的大意,让林天泽找了一个绝佳的借口让朝先生去做替罪羊。”
  朝君澜摇了摇头,“不怪阿疏,她还小思虑不周,以后她若是做了什么让江公子气恼的事情,还请江公子看在我的薄面上对她少一些的责骂。阿疏从小便是个倔脾气,以后还请江公子能多多开导。”
  江衍说:“看来朝先生已经知晓了一切,也明了自己会有怎样的下场。”
  朝君澜说:“纸是包不住火的,总有那么一天,我要为两个女儿考虑后路。还好江公子您来了,到时候我也能安心上路了。”
  朝莫悔突然推门而入,大喊道:“爹爹,这门亲事你必须答应啊。”
  江衍一愣,随即起身施礼道:“二小姐。”
  朝莫悔潦草地回了一个礼,她跑到朝君澜的身侧,小声道:“爹爹,你现在可不能糊涂啊。”
  朝君澜用力拍了一下桌子,佯怒道:“胡闹,谁让你来的?!”
  朝莫悔被吓了一跳,她呆愣愣地说道:“我这不是怕您犯糊涂把雁王殿下赶出去啊。”
  朝君澜厉声道:“出去,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进书房。多大的姑娘了,为何一点礼数都不懂?!”
  朝莫悔犟了犟鼻子,一跺脚便跑了出去,她用帕子捂着脸佯装哭泣,拉着迎面跑来的余兰折便往回走。
  余兰折看了看大开的书房门,问道:“怎么了?”
  朝莫悔低声道:“快走,别回头看。我要去给姐姐写信,我知道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余兰折被朝莫悔严肃的神情给唬住了,丝毫不敢多问地跟着后者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朝君澜命下人将房门关好,才歉声说:“让江公子见笑了。”
  江衍微微摇头,笑道:“阿疏与二小姐还真是性格迥异,一点都不像姐妹。”
  朝君澜尴尬地笑了笑,说道:“阿疏自小丧母,又因为一些原因跟随厉大侠习武,常年独居,性子难免孤僻了些,不像莫悔自小长在我身侧,难免有些娇惯,说起来我还有些愧对于阿疏。”
  江衍说:“阿疏并没有这么觉得。”
  朝君澜面部神情出现了一丝破裂,随即他低头加以掩饰地说道:“天色已晚,江公子若不嫌弃便在寒舍住下吧。”
  江衍说:“乐意之至。”
  朝君澜吩咐道:“幼安,带江公子去厢房。”
  来者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她怯生生地抬眸看了一眼江衍随即低头道:“请公子跟我来。”
  夜风习习,幼安提着一盏灯笼在前面走着,烛光将影子拖长,她的心思神游天外,直到江衍出声,幼安才一脸惊恐地回过头。
  江衍见状,十分抱歉地笑了笑,“对不住,吓到你了吧。”
  幼安慌忙摇了摇头,问道:“您方才说什么?”
  江衍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方小院,问道:“这是阿疏的院子吧。”
  幼安顺着江衍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随后点了点头,“江公子是怎么知晓的?”
  江衍的目光放柔了几分,温声道:“总感觉像。”
  幼安见状一开始因有人上门提亲而惶恐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她没有由来地觉得面前的这位白衣公子以后一定不会辜负小姐,于是她放下了心中的芥蒂,话匣子也一下子打了开来。
  幼安兴奋地说:“院中有株梅树,是大夫人生前种下的,小姐非常的喜欢。小姐的院中有一间专门存放武器的房间,里面的东西可多了,您要进去看看吗?”
  江衍忍俊不禁,知礼地摇了摇头,“那可是你家小姐的闺房。”
  幼安一时语塞,瞬间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那……那我们快走吧,江公子的住处就在前面。”
  江衍点头,“麻烦姑娘带路。”
  【作者有话说】
  剧情大纲走了有一半?
第64章 宫门
  ◎还是让她好好嫁人吧,她是个开朗的姑娘,会自己想明白的◎
  【天琅皇城】
  朝影疏直接将马车驱赶到了楼台月的后门,随后将裹着黑色斗篷的林秋砚搀扶了进去,穆酌白则吩咐下人将马车牵走。
  林秋砚刚进门便将斗篷掀了下去,他看了看朝影疏问道:“你打算何时启程去北凉?”
  朝影疏说:“立刻,不过在这之前我想先去看一个故人。”
  穆酌白听闻,随口问道:“是那几日住在小院的郡主?”
  朝影疏点头。
  林秋砚与穆酌白对视一眼,后者随即说:“正好我这里有一些东西麻烦朝姑娘给捎带过去。”
  朝影疏带着穆酌白送给孟归雁的东西先是骑马去了雁王府,险些被拿着扫帚的付临赶出府门去,她慌忙取出江衍给的令牌,对付临说:“临叔,手下留情,我是来找朱鹤霰的。”
  付临看了一眼令牌,随后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他伸手撩起下摆突然跪了下来,“朱鹤霰做错了事情,现下已被我关了禁闭。”
  朝影疏上前将付临扶了起来,“临叔不必如此,麻烦临叔把他喊来吧,我有事找他。”
  付临的身体纹丝不动,“应该的,你现下手里有雁王的令牌,以后还会是雁王妃,我早晚都要跪你。”
  朝影疏顿时觉得有些束手无策,她摸了摸鼻子说:“临叔是曾跟随江先生的人,于情于理都是我的长辈,哪有长辈跪晚辈的道理?”
  付临看着朝影疏怔愣了片刻,随后无奈地笑了笑起身去寻朱鹤霰了。
  朱鹤霰三日没见太阳,一出牢房根本无法适应这六月的烈日,付临及时撑了一把伞遮在了他的上方。
  “多谢付总管。”说完,朱鹤霰伸手接过了油纸伞。
  付临嘱咐道:“见到了朝姑娘,何事该说何事不该说,你要自己酌量清楚。”
  朱鹤霰点了点头,“属下明白。”
  朝影疏见朱鹤霰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身上笼罩着说不明道不清的阴霾,她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点心,上前扶住了他。
  朱鹤霰收回了要施礼的手,问道:“不知朝姑娘找我前来所谓何事?”
  朝影疏上下打量了一番朱鹤霰,关切地问道:“你的伤如何?重不重?”
  朱鹤霰摇了摇头说:“我没事,世子宽宏大量饶恕了我。但是主上不能,这些伤都是我应得的。”
  朝影疏暗自叹息了一番,她指了指一旁的盒子,“我要去看望孟归雁,你也一同前来吧。”
  朱鹤霰迟疑了片刻,才说:“我再去,你确定世子不会杀了我?”
  朝影疏默然,随后说道:“去不去由你,过期不候。”
  朱鹤霰低下了头,嚅嗫道:“我去……”
  朝影疏点了点头,“你先去洗漱一番,换身衣服再跟我一同去吧。”
  朱鹤霰抱着盒子坐在马车里等朝影疏时,心里还有些惴惴不安,毕竟孟归凡曾经告诫过他不许再来见孟归雁,这次的意外应该算是不守信用吧。
  朝影疏撩开帘子坐了进来,命车夫赶路去皇宫。
  朱鹤霰抬头随意地看了一眼朝影疏,随后又低下了头,片刻后似乎觉得自己看到了什么令人吃惊的东西又很快地将头抬了起来。
  朝影疏见状看了看自己身上月牙白色的广袖衣裙,有些不自觉地摸了摸束发的玉冠,问道:“怎么?很奇怪吗?”
  朱鹤霰摇了摇头,“没有,只是刚刚打量的那一眼还以为是主上呢。都说两个人在一起久了便会越来越像,看来是真的。”
  朝影疏笑了笑并没有搭话。
  马车驶到了宫门口,朝影疏将令牌递了出去,巡查的金吾卫一见纷纷下跪,大喊道:“不知是雁王的车驾,多有叨扰,还请恕罪,放行。”
  朱鹤霰撩开帘子说:“不必,急事。还请快速开宫门。”
  孟氏兄妹的住处在宫内偏僻荒凉的角落,周围既没有宫人内侍也没有巡逻的金吾卫,接拜帖的人朝影疏认得,是那个叫巴图的塔格尔武士。
  巴图抬手蹩脚地施了一个大胤的礼便侧身将朝影疏让了进去,当他看到后面跟着的朱鹤霰时面上多少有些复杂,但也没有伸手去阻拦他。
  孟归凡命人端上了茶水,对朝影疏略施一礼,“朝女侠,许久不见。”
  朝影疏与这位塔格尔的世子不过一段时日的光景未见,后者眼底却已经布满了风霜和疲惫,与她第一次见到的那位沉默寡言的少年眼中那难以掩饰的光鲜简直大相径庭。
  朝影疏从朱鹤霰手中接过盒子递给了孟归凡,“这是穆先生送给郡主的一点东西。”
  孟归凡还不曾开口道谢,一阵凌乱的银铃声便响了起来,他闻声眉头一蹙,神色也凝重了起来。
  “朱鹤霰!”
  一个白色的身影朝朱鹤霰飞奔而来,带着清脆的铃声,朱鹤霰下意识地伸出双臂,这个白色的影子便如同展翅的雁鸟一般扑入了他的怀抱中。
  朱鹤霰身上有伤,对于突如其来的冲击也只能后退着稳住身体,以免与孟归雁一同摔倒。
  孟归凡神情不悦地说:“你的伤寒还未好,怎么光着脚便下地了?”
  孟归雁挠了挠蓬乱的头发,笑嘻嘻地说道:“有朋友来了,我怎么能不见呢?再说大夏天你让我闷在房间里,闷坏了怎么办?”
  朱鹤霰闻声将孟归雁放在了椅子上,将外袍脱下来搭在了后者的肩膀上。
  孟归凡烦躁地捏了捏眉心,“下月十五大婚,你的病若是再不好,我便要面见圣上请求延迟婚期了。”
  孟归雁伸手悄悄地勾起了朱鹤霰的食指,心思全然放在了后者的身上,对孟归凡敷衍了事地说:“我知道啦,我会好起来的,不会让哥哥为难的。”
  孟归凡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无助,“我并不是为难。”
  朝影疏见状说:“你陪孟小姐叙叙旧,我在门外马车上等你。”
  朱鹤霰听闻立刻摇了摇头拒绝道:“不了,时辰不早了,郡主身体抱恙还是早些休息吧,再晚点宫门落了锁便出不去了。”说完,他便松开了孟归雁的手,打算跟着朝影疏出门。
  孟归雁看了看自己的手,依旧笑着并没有说话。
  孟归凡起身道:“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朝影疏说:“世子请留步。”
  直到朱鹤霰走出大堂,孟归雁才起身追到了门槛前,她挥舞着手说:“朱鹤霰,你有空再来寻我玩啊。”
  朱鹤霰闻声转头应下,随后便随着朝影疏离开了小院。
  孟归雁直到看不见朱鹤霰的身影时才将手放了下来,她迅速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那东西仿佛临时沾上去的一般,来去匆匆。
  孟归凡看着她垂头丧气地回了房间,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巴图忧心忡忡地喊道:“公主……”
  孟归凡抬手制止了巴图,“算了,随她去吧。”
  朝影疏直到上了马车才对朱鹤霰说:“方才为何不和郡主多待一会?”
  朱鹤霰耸了耸肩,垂下了他那双分外薄的眼皮,脸上的笑容半苦半甜,“还是让她好好嫁人吧,她是个开朗的姑娘,会自己想明白的。”
  【正阳宫】
  段鸿轩翻看着手中的图绘书,听着内侍的回报,随口问道:“小叔回来了?”
  内侍摇了摇头,“雁王并未回来,是地字御影拿着雁王的令牌进宫了,去了世子的小院。”
  段鸿轩点了点头,伸手翻了一页才问道:“宸妃回来了没有?”
  内侍说:“回陛下的话,宸妃已回。”
  段鸿轩随即将手中的书册一扔,起身整了整衣服说道:“去宸妃那里看看吧。”
  内侍欲言又止地看了段鸿轩一眼,随后道:“那地字御影……”
  段鸿轩说:“最近与风朔边境不稳,寻个空将她派过去,任她自生自灭好了,她不能待在我小叔身边。”
  内侍点头,“奴婢明白,车驾已经备好。”
  【楼台月】
  林秋砚动作轻柔地给穆酌白涂着祛痕膏,“这个东西要经常涂,你看现在已经浅了很多了。”
  穆酌白看了看小臂上只剩一点痕迹的伤疤,“其实留一点疤也是无所谓的。”
  林秋砚斜楞了穆酌白一眼,“女孩子留条疤多难看啊。”
  朝影疏先是回雁王府换下了那身宫服,随手扯过发带代替了那顶白玉发冠,即刻与朱鹤霰去了楼台月。
  段鸿轩的车驾与他二人同时抵达,朝影疏见状迅速拉着朱鹤霰从后门潜了进去。
  侍女慌慌张张地推开房门,低头道:“先生,陛下来了,请您即刻接驾。”
  穆酌白眉毛微蹙,她没想到段鸿轩会来的这么快。
  朝影疏及时赶了过来,对林秋砚说:“快,从后门走。”
  穆酌白点头,她推了推林秋砚说道:“你们先走,我去拦住段鸿轩。”
  林秋砚担忧地看了一眼穆酌白,随后便与朝影疏二人从后门出了楼台月。
  段鸿轩负着手穿过长廊走了过来,他见穆酌白站在门口,戏谑地问道:“爱妃这是迫不及待想见朕了吗?”
  穆酌白并没有回答段鸿轩的问题,侧身将他让进了屋,面上依旧一片淡然,“陛下今日怎么得空来我这了?”
  段鸿轩上前从后环着穆酌白的腰肢,他看着桌上摆着的两只茶杯,笑道:“看来爱妃这里有客人?是谁呢?!”
  穆酌白一愣看向了桌子上的那两只茶杯,上面都带着明显的水渍,温热的茶杯无时无刻地在提醒着她,穆酌白的手心立刻被冷汗浸湿,她刚要辩解些什么便有人出来解了围。
  “没想到陛下来得这样巧。”话音一落,江衍便迈进了房间,顺手将林秋砚的杯子拿起喝光了里面的茶水。
  段鸿轩阴沉的面容突然舒缓了下来,他微微一笑,说道:“原来小叔也在这里,不知小叔说朕来得‘这样巧’是何意?”
  江衍放下茶杯,笑着说:“臣与穆先生今日刚到天琅,穆先生留臣在府上用膳,现下后厨已经在忙了。如此以来,陛下说自己来得巧不巧?”
  段鸿轩说:“皇叔倒是说说酌白为何留你在府中用膳,楼台月与雁王府就在一条街上,皇叔为何不回自己府上?”
  江衍从怀中取出了一方丝帕,“臣在南邑帮了穆先生大忙,而且寻回了这个物件,臣想穆先生留臣吃一顿便饭应该合情合理。”
  段鸿轩随手展开了那方丝帕,猛鬼符狰狞的獠牙直愣愣地露了出来,他上一刻还堆满假笑的脸立刻阴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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