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山空——苍鹤【完结】
时间:2024-03-17 14:46:53

  朝影疏点了点头,把脑袋往江衍的怀里缩了缩。
  江衍沉声吩咐道:“众鬼将听令,杀掉所有的天阁暗士和林影影,任务完成后大家便自由了。”
  鬼面军齐声道:“是!”
  江衍抱着朝影疏上马离开了天华城,不过他低估了天阁的能力,一路上如同尾巴一般紧追不舍,幸得有白夫人的帮助才得以次次脱离险境。
  林影影带着伤追了江衍三天两夜,终于在东岚边境拦截到了江衍,她身后带着大批的天阁暗士,还有逯影麟和莫影奇二人。
  江衍将昏迷不醒的朝影疏放在了树下,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才将返璞拿了起来,他仔细用布条固定在了右手便朝着林影影走了过去。
  林影影说:“我劝你就地伏法!”
  江衍轻笑了一声,“本王竟然不知晓御影已经归天阁管,圣旨没有送到本王的手中,你一个小小的玄字御影便敢削本王地爵位,真是胆大包天。”
  林影影咬了咬牙说:“你擅离职守却是事实,陛下并没有招你回来,你却擅自离开西州。”
  江衍笑着点了点头,他突然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沉声道:“天字黄字本王命令你们杀光所有的天阁暗士。”
  原本犹豫不决的逯影麟和莫影奇突然齐声道:“是!”
  惨叫声此起彼伏,林影影看了看身后随后双眸含怒地朝江衍攻了过去,她双手各握着一柄小巧的匕首,招招带着萧索的杀意。
  江衍的体内没有内息的支撑身体大不如从前灵活,对上林影影没过几招便觉得有些吃力。
  林影影专门进攻江衍身上没有铠甲保护的地方,后者一个躲闪不及便被她钻了空子,匕首一下子划开了江衍的衣襟。
  江衍顿时感觉有些不对劲,一株绿色的嫩芽已经从他的锁骨处长了出来,他立刻抬刀将那颗种子剜了出来,一股麻意顿时从肩颈处扩散了开来。
  林影影笑了起来,“这种滋味不好受吧。”说完,她迅速上前将手中的匕首刺入了江衍的胸口处。
  两种铁器相互摩擦发出一种令人牙酸的声音。
  江衍突然笑了一声,他纹丝不动地站着,“这种滋味不好受吧。”随着他双唇的启合,鲜血顺着他的唇线滴了下来。
  林影影惊讶地瞪大了双眸,她低头看着自己有些变形的前胸,突然笑道:“我真是小瞧了你。”
  巫沧云抓着林影影的肩膀将她丢了出去,随后伸手摸索着搀了江衍一把,“你还好吗?”
  江衍摇了摇头,他看着逯影麟跑了过来,伸手推开了巫沧云的搀扶,跌跌撞撞地朝前走了几步,挥剑斩杀了几个天阁暗士。
  逯影麟上前扶住了江衍,问道:“你的伤如何?”
  江衍摇了摇头,他伸手将前胸的匕首.拔.了出来,“你送阿疏去东岚,江家目前还算安全,付临和袁毅都会照顾她的。”
  逯影麟蹙眉,“那你呢?!”
  江衍说:“我们兵分两路,我去引开他们,你先带阿疏去东岚。”
  逯影麟说:“不行,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江衍伸手一推逯影麟,将攻过来的天阁暗士刺了个对穿,他厉声道:“现下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你带阿疏先走。”
  逯影麟看了一眼身后似乎怎么也杀不尽的天阁暗士,招呼了莫影奇一声便带着朝影疏翻身上马往东岚奔去。
  江衍看了朝影疏一眼,突然心中有些不舍,他筹谋划策了这么久,今日一别却不知要何时才能与朝影疏相见,要是他死在了风朔那个小姑娘会不会像前几日一般痛哭,想到这里江衍不禁苦笑一声。
  天阁暗士见状纷纷朝江衍奔了过来,巫沧云上前一步,他仅仅微微抬手便将他们扫倒一片。
  白夫人驱着马车前来,对江衍和巫沧云说:“上车吧,一些小喽啰而已。”
  白夫人话音刚落,身穿黑甲的风朔铁骑突然出现,他们骑着高大的骏马将天阁暗士围在了其中。
  江衍点头与巫沧云上了车,白夫人见江衍伤势不轻便随口问道:“你身上的伤没事吧?”
  江衍摇了摇头,微微一笑,“放心,无事。我不会失约的,请太后放心。”
  白夫人说:“既然你这么舍不得她,为何不带着她一起?”
  江衍取了块干净的毛巾按在了自己的伤口上,“不了,她不喜欢那些朝堂上尔虞我诈的生活。”
  白夫人嗤笑了一声,“谁又喜欢呢?”
第92章 何夕
  ◎无论他在哪,我都要带他回家◎
  【东岚 寰骧城】
  十月份的风将枝头的柿子吹成了橙黄色,也带着塔格尔雪风的干冷将脆黄的叶子从枝头刮落,被人踩一脚便稀碎的只剩下了干黄干黄的脉路。寰骧城依旧热闹非凡,长街上摆满了即将待售橘子和柿子,四处都飘着一股果子的香甜。
  朝影疏在鬼门关逛了一圈,终于在十月底回到了还算是温暖的人间,新伤旧疾把她整个人折磨得瘦了一圈,整个人如同皮包骨头一般。
  朝影疏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大脑内一片空白,之前发生的一切突然一下子涌了进来,她顿时感觉头痛欲裂,朝影疏听到房门被打开,她下意识地喊了一句,“江衍……”
  声音如同猫儿般轻细。
  逯影麟见朝影疏醒了,慌忙上前将她扶了起来,帮忙塞好了枕头,“阿疏,跟哥说你饿不饿?”
  朝影疏摇了摇头,“我不饿,我昏迷多久了?”
  逯影麟伸手理了理朝影疏的乱发,“近一个月,爹的葬礼我都安排妥当了,莫悔也很好,你不用担心。”
  朝影疏问道:“江衍呢?”
  逯影麟抿了抿嘴唇,片刻后才有所隐瞒地说道:“至今还没有消息,那日他在东岚边境独自去引开天阁的暗士,不过你别担心,江家已经派人去寻了。”
  其实,逯影麟心中明了,江衍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他只是不想再去刺激朝影疏。
  朝影疏一愣,随即问道:“他独自去引开天阁暗士?他怎么能独自去引开天阁的暗士呢?他的右手废了,内息也全没了啊。”
  逯影麟见状心疼地摸了摸朝影疏的头发,柔声道:“对不起,哥哥不知道。你现在身子未好,情绪别这么大起大落。你想吃什么,哥哥去给你做。”
  朝影疏摇了摇头,“我没胃口,爹之前都跟你说了什么?”
  逯影麟坐在了床边,这件事他也没打算瞒着朝影疏,就算她不问逯影麟也会如实相告。
  逯影麟与朝影疏商量道:“哥先弄点粥给你喝,你喝完哥再告诉你,好吗?”
  朝影疏无奈地点了点头,她摸了摸自己手上的银镯子,心里祈祷着江衍无事。若是江衍再出事,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这只银镯子自从在天华城江衍以莫照书的身份给朝影疏时,她便没怎么摘下来,一开始是因为懒的摘,后来便是一直想带着,她为了方便携带还特意在莲蓬状的铃铛里灌满了松香。
  逯影麟很快端来了一碗温热的粥,他舀了半勺凑到了朝影疏的唇边,只见后者摇了摇头,随后她伸手接过了他手中的碗,一点一点地吃了起来。
  逯影麟见状笑了笑,才说:“我得到消息后便去了南邑,比你早到半个月。爹跟我说了很多事情,他说只要他死,段鸿轩便能放过你和莫悔,所以他才……自戕的。”
  朝影疏听完沉默着喝完了粥,随后才低声道:“哥,我吃饱了。”
  逯影麟起初还是一脸担忧地看着朝影疏,见她如此先是取过了瓷碗,随后才道:“再休息会吧,一会该喝药了。”
  朝影疏说:“我想出去走走。”
  逯影麟听闻,试探地问道:“哥陪你吧。”
  “我不是小孩子,我自己可以。”说完,朝影疏便起身从木施上取下了衣裳穿好,随后推开门走了出去。
  秋风徐徐而来,吹拂着朝影疏的面颊,她用手上的发带随意地缠起头发便走了出去,她走得很慢,由于躺了太久,四肢还有些不听使唤。
  袁毅在府门前对仆人吩咐着事情,见朝影疏出来先是屏退了仆人,随后上前问道:“少夫人,您醒了。”
  朝影疏微微喘息着,“袁叔,能借我一匹马吗?”
  袁毅蹙眉,“您这是要出城?”
  朝影疏勾唇随意地笑了笑,“在房间里闷了太长时间,想出去走走。”
  袁毅面色凝重地招来仆人去牵马,对朝影疏说:“您身子刚有些起色,别在外面逛太久。”
  朝影疏点了点头,踩住马镫有些吃力地翻上了马背,随后她喘了几口气才甩动缰绳往城外赶去,她花了一个时辰才到达了东岚边境,不过已经过了一月之久哪怕当初有一丝的痕迹留下,现如今都也不复存在了。
  朝影疏下马,有些地方的荒草已经长至了齐腰的高度,她专门挑这种地方去寻找,朝影疏也不知道自己要找些什么,或许只是想寻求个心理藉慰,她拨开一层一层的杂草,直至满头大汗才找到了返璞刀。
  朝影疏看着血迹斑斑的刀身,突然鼻头感觉一酸,随后眼泪便抑制不住溢了出来,她颤着手捡起了返璞刀。
  一道凛冽的掌风突然袭来,朝影疏还是收住了眼泪,挥刀砍去。
  徐三娘收了掌,她看着朝影疏发红的双眸,问道:“疏丫头,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哭?”
  朝影疏擦了擦眼泪,摇了摇头说:“没事,前辈你这么在这?”
  徐三娘一把揪住朝影疏的袖子,“是不是江家那小子欺负你了?”
  朝影疏说:“没有,我爹去世了。”
  徐三娘听闻,有些笨拙地伸手摸了摸朝影疏的头发,生硬地哄道:“不哭了,疏丫头不哭了啊。是谁杀了你爹,三娘给你报仇去。”
  朝影疏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前辈。”
  徐三娘笑道:“什么前辈不前辈的,别这么见外。”
  朝影疏问道:“您这是要去哪啊?”
  徐三娘说:“我是追着蒋莞来到这里的,一会还要去天琅。你呢?”
  朝影疏扬了扬手,给徐三娘看了看手中的返璞刀,抿了抿嘴唇道:“我是来找刀的。”
  徐三娘的面容突然柔和了下来,她摸了摸朝影疏的脸说:“既然找到了,就快回家吧,一会该下雨了,淋湿了怎么办呢?”
  朝影疏点了点头。
  徐三娘把马匹牵了过来,然后把朝影疏扶上了马,“去吧,回家吧。”说完,她在马屁股上抽了一下。
  骏马缓缓地往寰骧城奔去。
  朝影疏刚进入寰骧城,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果真如同徐三娘所说瞬间乌云密布,豆大的雨滴落了下来,狂风四起,街上的小贩纷纷收拾东西寻找避雨的地方。
  朝影疏回到江府时,一早便撑伞张望的付临立刻迎了上来,他把前者拉到了伞下,责备道:“出门怎么也不知道带把伞,东岚秋日的天多变,快回去换身衣裳吧,别着凉了。”
  朝影疏点了点头,还不忘问道:“江衍有下落了吗?”
  付临摇了摇头,随即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先养好身体,我们还在找着,相信很快便会有下落的。”
  朝影疏见状也没有多问,她伸手接过仆人手中的伞便往房间走去。
  朝影疏推开房门,随后将伞收放在门边沥水,这时她才发现这个房间似乎是江衍之前所住的地方。
  屏风隔成了里外间,书桌背靠窗户,书页里还夹着江衍之前临摹过的纸张,朝影疏伸手从笔架上取了一支笔,照着江衍的字迹重新临摹了一张,觉得有些不像便随手扔在了一旁。
  朝影疏这才想起来要换衣服,她从衣柜里取了件衣服换上,顺手拿了块干毛巾擦着头发,衣柜里还有几件江衍的衣服,只有一件白色的长袍,朝影疏记得在天琅的雁王府里江衍的衣物大多以白色为主,但是到了这边却并非如此。
  侍女端着汤药走了进来,然后将一瓶祛疤膏放在了一旁,“少夫人,这是祛疤膏,奴婢服侍您上药吧。”
  朝影疏喝完了药听到侍女这么说先是错愕一瞬,随后才道:“不,不用吧。”
  侍女低头道:“少夫人身上的伤有些重,退痂之后必定会留疤,抹一些祛疤的药物利于肌肤恢复。”
  朝影疏妥协道:“好吧,那便麻烦你了。”说完,她解开衣带趴在了床上。
  “少夫人言重了。”说完,侍女手脚利索地给朝影疏涂完了祛疤膏。
  朝影疏凭借此才知道自己当时伤的有多么的严重,不仅后背有横贯伤,还有不少的箭伤与小伤口。
  侍女端起药碗,对朝影疏说:“少夫人若是没什么事,奴婢便先下去了。”
  朝影疏点了点头,她伸手触到床缝里一个坚硬的物体,于是便顺手捞了上来,看起来是一个有些年头的木盒子,当朝影疏看到了里面的东西时却突然笑了起来。
  盒子里盛着的是江衍当年的“宝贝”,弹弓、稀有的玻璃球、鲁班锁还有一些小型的木质飞镖,朝影疏翻看了一会便将盒子原封不动地放回了原处,随后便躺在床上犯起了困,虽然她已经睡了很长的一段时日,但是经过方才的奔波她现在已经累得难受,忍不住睡了过去。
  朝影疏在江家养了一段时日身上才见着了些肉,今日她坐在廊庭里啃袁毅给她的柿子时,侍女却匆忙上前递给了她一封信笺,是萨达木写来的。
  萨达木先是无关痛痒地问候了一番,最后才在信中问朝影疏是否忘记了他们的约定。
  朝影疏看完直接擦了手上的汁液,随后便回房间收拾起自己为数不多的东西,她带走了江衍衣柜内唯一的那件白衣。
  袁毅见朝影疏一副要出门的样子,上前问道:“少夫人这是要出远门?”
  朝影疏点了点头,她将雁炽翎挂在了马鞍上,回道:“之前答应过朋友要帮忙,再说我身体现下已经全好了,我想自己出去找找江衍,无论他在哪,我都要带他回家。”
  袁毅此前便知道朝影疏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养好了身上的伤必定是要去寻江衍,他也没有阻拦,只是嘱咐道:“路上多加注意安全。”
  “袁叔,您也多保重。”说完,朝影疏便翻身上马往天琅城奔去。
  【天琅驿站】
  是夜,出门要裹一件薄披风才能抵挡住天琅渐凉的风。
  萨达木与巴图商议着后日的事宜,听见房门发出了一丝响动,巴图以为是风声便没去过多的在意,萨达木则是示意他噤声,他盯着房门看了片刻随后取出弯刀小心翼翼地靠近房门。
  萨达木低声道:“是谁?”
  门外传来一阵低哑的声音,“是我,朝影疏。”
  萨达木将弯刀藏在了身后,随后将房门打了开来,“没有被跟踪吧?”
  朝影疏摇了摇头随后走进了房间。
  巴图见是朝影疏,抬手施了个大胤的礼,“雁王妃金安。”
  朝影疏抬手打断了巴图,“以后不必这么喊我。”
  萨达木有些不满地说:“你为何现在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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