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山空——苍鹤【完结】
时间:2024-03-17 14:46:53

  小厮见有人上面,热情地迎了过来,“姑娘,您是要送镖还是取镖。”
  朝影疏用带着戒指的手挠了挠脸,“我找你们这里的掌事。”
  小厮见状慌忙让朝影疏坐了下来,并低声道:“您在这里少坐片刻,小的立马去。”
  不一会从后院进来一个留着络腮胡的大汉,他先是看到了朝影疏手上的戒指,随后对小厮说:“今日有事不营业了,去关店吧。”
  小厮点着头去了。
  络腮胡上前一步半跪在了朝影疏的面前,“终于将您盼来了,有事您吩咐,属下李显明。”
  朝影疏起身扶起了李显明,“庄主请起,我今日前来是想让你们打听江衍的下落。”
  李显明一愣,“我以为您是知道的。”
  朝影疏挑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她心底升起,她问道:“我应该知道什么?”
  李显明见朝影疏一脸的疑惑,便解释道:“怀殇主只有上任死亡,才会有下任继位。大宗主一月前已经传回了消息,怀殇主已经死亡,新任怀殇主已经交接,还是由红珊瑚戒指为信物。”
  朝影疏脱力地坐回了椅子上,一时居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显明见状,关切地问道:“您没事吧。”
  朝影疏低头捂起了脸,哑声道:“我没事,让我独自静一会,你去忙吧。”
  李显明点头,他刚走了两步便想起了一件事情,回头对朝影疏说:“这里还有上一任怀殇主留给您的信,您要看吗?!”
  朝影疏说:“拿来吧。”
  李显明很快把信取了过来,信封上写着怀殇主亲启几个字,朝影疏认得江衍的字迹,她慌忙将信封拆了开来,里面的内容却像是遗书。
  吾爱阿疏,见字如晤,展信颜舒。当你见到此信时,为夫可能已经离你远去。莫要妄图去动秘术,也莫要去求穆酌白,一切皆是天命。此生惟愿你能安好,也希望你余生能安好,未能同你白头为死前唯一遗憾,望来世能圆满。愿吾妻阿疏身体常康健,长命百岁,一世喜乐无忧。最后,莫哭。
  落款夫江衍绝笔。
  朝影疏面无表情看完了信,随后折了信纸塞进了腰包里,“那便无事了。”说完,她起身离开了龙门镖局,策马往琉兰城赶去。
  李显明略微担忧地看了一眼朝影疏,随后便缩回头继续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朝影疏在日落之前抵达了琉兰城,夕阳之光为这座边陲小城镀上了一层异域风光。
  朱鹤霰坐在城门口等着朝影疏,见她来了便将手中的石头扔了出去,兴冲冲地上前问道:“有主上的消息了吗?”
  朝影疏摇了摇头,“没有,我已经让怀殇的人去寻了。你们怎么样,都好吧?”
  朱鹤霰说:“这一路上别提有多顺利了,我闲的都快长毛了,浑身不舒服。”
  朝影疏忍俊不禁,“你这种人挑三拣四,居然还嫌日子安逸。”
  朱鹤霰似乎看到了特别恐怖的事情,他指了指朝影疏说:“你……你别吓我,你哭什么?”
  朝影疏揉了揉眼睛,却没想到眼泪越揉越多,顺着手指没入了她的袖口里、头巾里,甚至滴落在了土里。
  朝影疏索性不去擦了,任由着那些不听话的眼泪决堤般地往下流。
  朱鹤霰慌里慌张地翻了翻身上也没发现一块手帕,只好干巴巴地问道:“是不是主上出什么事情了?”
  朝影疏深吸了一大口气,“不知道,没消息,先进城与他们会合吧。”
  朝影疏想了一整天才发觉,江衍对于她而言亦师亦友更是亲密无间的爱人,现下这个人却抛下她离开了,让她独自去承受那些以后没有他的日子。
  春雷夏雨,秋风冬雪再无人同赏,而那些相濡以沫的日子也终究被过去所封藏。
  江衍常说朝影疏心狠,但是在朝影疏看来最心狠的莫过于他自己。
  朱鹤霰说:“今夜先在琉兰城落脚,世子说要置办一些毛毡衣物,因为这个月份的塔格尔已经下雪了。”
  朝影疏点了点头,“走吧。”
  一行人在一处小客栈内落脚,朝影疏将马匹交给店小二便往楼上房间走去。
  店小二热情洋溢地为朝影疏敞开房门,“客官,晚饭需不需要为您送到房里来?”
  朝影疏点头,“我吃的少,不用送很多。”
  “好嘞。”说完,店小二将毛巾搭在了肩上,给朝影疏倒了水便带上房门离开了。
  朝影疏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了一旁,失力地扑倒在了床上,包袱的一角展了开来露出一片白色的衣角,她起身上前揪着那块衣角将它抽了出来。
  那是一件白色的长袍,朝影疏小心翼翼地抱在了怀中,妄想从上面汲取到一点安慰。
  朝影疏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她这才发现自己抱着江衍的长袍躺在地板上睡着了,她慌忙将长袍整理好放在了一旁,随后抹了抹脸才起身开门。
  孟归凡端着一些简单的吃食笑着说:“朝姑娘没下来吃晚饭,所以我自作主张给你端上来了。”
  朝影疏接过托盘,“多谢世子。”
  孟归凡往房内看了一眼,试探地问道:“有些事我想同朝姑娘谈一谈,不知朝姑娘是否方便。”
  朝影疏拿着托盘侧身示意孟归凡进门,她坐在桌前端起那碗白饭一点一点的吃了起来。
  孟归凡说:“朝姑娘,我在天琅时经常听到你在西州战场上的英勇。”
  朝影疏有些缓慢地蹙起了眉毛,随后机械地抬起了头,“世子应该是有重要的事情同我说才是。”
  孟归凡见状深吸了一口气才说:“我想得到朝姑娘的帮助,你也知道我此次回去,我阿爸便会跟大胤开战,到时候我要得到北凉和东岚,所以请朝姑娘帮我。”
  朝影疏问道:“帮你打仗吗?”
  孟归凡点了点头,“是,作为回报我会请朝姑娘留在塔格尔做我的妻子,等我成为大汗后,朝姑娘便是我的大阏氏,未来的世子只能由你来生。”
  朝影疏有些不太明白孟归凡的意思,语调生硬迟缓地追问道:“你说什么?”
  孟归凡以为是自己说的太快于是耐心重复了一遍。
  朝影疏艰难地咽下了嘴里的米粒,“出去。”
  孟归凡恳切地说:“朝姑娘请你考虑一下。”
  朝影疏闭了闭眼睛,指了指门口说:“你,出去。”
  孟归凡见状只好灰溜溜地出了门,还不忘叮嘱道:“那你好好休息。”
  朝影疏干吃了小半碗饭便扔下了碗,她起身.插.上了房门直接躺到床上合衣入睡。
第94章 奇怪的男人
  ◎你叫阿疏,冠的夫姓吧◎
  第二日一早孟归凡便送来了早点,依旧一副殷切的模样只是没有再提昨日夜里所说的话。
  朝影疏看着碗中的白粥,抬头问道:“世子可吃过了?”
  孟归凡点头,“吃过了,朝姑娘快吃吧,一会我再将餐具再拿下去。”
  朝影疏摇了摇头,感觉身体越发地沉重,心情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忍着发作的脾气说:“不必了,一会我自己端下去就行。”
  孟归凡说:“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只是最近见你心情不佳便也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世子言重了,此前世子还帮我寻过中秋宫宴的刺客,这次便当做是我还世子的人情。”朝影疏说,“昨天夜里的话我便当做没听过,我身心都忠于也爱着我的夫君。”
  孟归凡一听,神情有些激动地说:“若是朝姑娘能帮我达成所愿,你想要何物我都允诺你。”
  朝影疏摆了摆手,她喝了口白粥才说:“我最近可能没有什么精力去带兵打仗,世子另请高明吧。”
  孟归凡失落地垂下了眸子,低声说:“那便如此吧,若是朝姑娘愿意了,我会等着朝姑娘的。”
  朝影疏喝完了粥,端着托盘走到了房门口说:“没可能了,世子还是不要心存什么希望了。回去收拾一番吧,我们准备出发了。”
  孟归凡点头应下。
  一行人在琉兰城做了一番补给后便准备往榆扬关进发,这里是离开大胤的最后一道关卡,朝影疏提议乔装为来往通商的商人,这样比较方便些。所以一行人在客栈便换上了塔格尔的服饰,往马车上扔了些金银珠宝和未出售出去的皮毛、木炭便浩浩荡荡地上了路。
  冬日的塔格尔少女会在马步裙下穿一条较厚的毛毡裤子,马步裙的裙摆广大丝毫不会影响骑马,朝影疏上身穿着毛毡小褂,习惯性地围上了那条赭红色的头巾,她整了整返璞的刀带,跟朱鹤霰跟在队伍的最后。
  朱鹤霰问道:“你昨天怎么回事啊?”
  朝影疏将自己的脸裹在了头巾里,只露出了两只无神的眼睛,她只是看了一眼朱鹤霰并没有说话。
  朱鹤霰见朝影疏不说话,便伸手捶了一下后者的肩膀,“怎么还不说话呢?”
  朝影疏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被朱鹤霰打了一拳感觉浑身都疼,只好厌厌地开口说:“大概是被风沙迷了眼睛吧。”
  朱鹤霰见状,调侃道:“我看你是想主上了吧。”
  朝影疏敷衍地笑了笑,“是啊,毕竟一月多未见了。”
  朱鹤霰随口说:“那去找他呗,哭什么啊。”
  朝影疏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带着一种释怀的喜悦,双眸弯如新月,“等把送世子回塔格尔,我就去找他。”
  朱鹤霰感觉有些怪异,但是也没有过多的去纠结,他取出朝影疏给他的西洋望远镜开始四处看了起来,当他看到北面时候突然愣住了,随后他拿下望远镜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了一眼。
  朱鹤霰大叫道:“怎么会有盗贼?!”
  接着,一队人高马大的盗贼将他们团团围了起来。
  萨达木高声道:“你们是什么人?不知道我们是塔格尔的商队吗?”
  领头的说:“抢的就是你们。”
  朝影疏眉头一蹙,她缓缓地取出了身后的返璞刀。
  领头人旁边的麻子脸一指朝影疏,奸笑道:“老大,你看还有个姑娘呢。”
  领头人摸了摸下巴,满意地说:“那个娘们不错,舞刀弄枪的一定烈,我就喜欢烈的!”
  朝影疏轻轻甩动缰绳策马往前走了几步,在领头人三步远的位置上停了下来。
  孟归凡见状想下车阻拦,巴图却将他一把按回了车里,神情严肃地说:“世子,不可。朝姑娘可以应对。”
  孟归凡神情有些焦虑,“可是她是个姑娘,我们这么多男人在这干嘛要她个姑娘家出头?”
  巴图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放下了马车的帘子。
  领头人笑道:“原来是个投怀送抱的,我喜欢。”随后,他的笑容便凝固在了脸上,接着领头人的尸体便从马背上跌落了下来。
  朝影疏倏地将血迹未干的刀锋对准了麻子脸,“你们在这条路上截了多少塔格尔的商队?”
  麻子脸见老大死了,两股战战地说:“女……女侠饶命,我们这也是为了生计啊,家里都揭不开锅了。”
  “谋生有多计,偏偏选择最无德无耻的。”朝影疏说,“让开,我们的商队要过去。”
  麻子脸唯唯诺诺地点着头,向后吩咐道:“快让开,让女侠的商队过去。”
  一个盗贼用手中的刀往前一指,惊恐万分地说道:“军师,你看是官兵!”
  麻子脸上前往那个盗贼的头拍了一下,厉声道:“那还看什么看,赶紧跑!”
  朱鹤霰往后看了一眼,随即暗骂了一声,“魏榷这个人……我们怎么办?!”
  朝影疏不急不慢地说:“慌什么,我们现在是塔格尔的商队,让世子别露头。一会若是他来盘问,找个大胤话说的蹩脚的人来应对。”
  魏榷来的很快,不一会便追上了萨达木的商队。
  萨达木佯装惶恐地问道:“长官大人,你们这是作何?我们可是犯了什么事情?!”
  魏榷策马上前几步,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生意的?”
  萨达木笑道:“小本生意,养家糊口的。这不快下雪了嘛,想着把仅有的皮毛卖掉换些木炭。”
  魏榷用马鞭一指马车问道:“这里面坐到是什么人?”
  萨达木看了看马车说,“我儿子,非要跟着来,不习惯大胤的风土所以病倒了,眼下正在休息呢。”
  魏榷命令道:“打开帘子!”
  萨达木惊恐地说:“大人,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孩子病未好不能见风啊。”
  魏榷瞪了萨达木一眼,重复道:“我说打开!”
  萨达木见状只好垂头丧气地挥了挥手。
  驾车的巴图伸手缓缓地拉开了车帘,孟归凡缩在毛皮毯子中睡得正熟,古铜色的小脸泛着病态的红,浓密的眉毛紧紧地蹙着,睫毛轻轻地扇动着,额头上堆满了冷汗,一头发辫凌乱无比,一副极其痛苦的模样,实在与在天琅城一身锦衣的孟归凡差别过大。
  魏榷点了点头,示意可以把帘子放下,他策马围绕着商队走了一圈,在朝影疏身边稍稍停留了片刻,魏榷伸手勾了勾返璞刀柄上挂的玉兔子,没头没尾地说:“你喜欢兔子?”
  朝影疏一愣,佯装出一副听不懂的模样。
  萨达木见状上前对着朝影疏用塔格尔语翻译了一下。
  朝影疏听闻突然笑了,上前对萨达木低声道:“心上人送的。”
  萨达木点了点头,他对魏榷用蹩脚的语调说:“她说这是她的心上人送的。”
  朝影疏反手将玉兔子解了下来,然后递到了魏榷的面前。
  魏榷摆了摆手,“我没有夺人所好的癖好。”
  萨达木把朝影疏的手推了回去,对魏榷道:“长官大人,我们可以走了吗?”
  魏榷说:“走吧。”
  萨达木笑着点了点头,随后招呼着商队上了路。
  一行人终于在傍晚时到达了榆扬关,关内是距离塔格尔最近的榆扬镇,这边已经下了雪,空气又干又冷,树枝上还堆积着没来得及融化的白雪。
  萨达木提议道:“今晚便在镇上歇脚吧,明天我们就回家了。”
  几个塔格尔人开始欢呼了起来,他们牵着马进了小镇选了一家规模还算可观的客栈。
  小二兴致冲冲地迎了上来,“几位客官需要几间房啊?”
  萨达木说:“五间房便够了,几个大老爷们挤一挤,让姑娘自己住一间。”
  巴图的兴致也高了几分,大声道:“吃食和热水都准备好!”
  小二笑着应下引着一群人往里面走,他手脚麻利擦了两张桌子,让萨达木一行人坐了下来,“小店的梨花白特别的好,几位要不要尝尝?”
  巴图说:“来两坛。”
  这个客栈虽然店小但是上菜的速度倒是不慢,店小二迅速将萨达木点的菜端上桌,又搬了两坛梨花白揭了酒封,给每人面前的酒碗都倒满,道了句吃好喝好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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