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苏菲本来手里还抱着一大堆报表打算去签字,不小心脚下高跟鞋一崴,手里资料散了一地。
她今天穿的短款套裙不方便下蹲,刚想回头叫其他人帮个忙,一只戴着钻戒的骨感分明的手捡起文件递到她眼前。
“薛,薛薛薛,薛总。”苏菲瞪大了眼睛。当然注意力已经完全被那枚显而易见的男款钻戒吸引。
在明亮的灯光下火彩闪耀得惊人。
“下次小心点。”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跟在他身后的监察部门的经理擦了擦光亮脑袋上的冷汗,疯狂用眼神示意。
苏菲收拾好文件站在一边老老实实鞠躬道谢:“谢谢薛总。”
薛逢没什么表情地点点头,往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场如今消融了不少。
苏菲等着高层从身边全部经过,然后打开手机十指如飞:
“姐妹们!老板真的结婚了!”
“他的手上有婚戒!!!”
小老板看起来也并不打算掩藏自己已婚的事实,有和他还算相熟的高层见着男人手上那枚几乎闪瞎眼的戒指,好奇地询问:
“小薛总这是和哪家的千金喜结连理了?还不告诉我们,可不厚道啊。”
薛逢唇边露出一点罕见的笑意,摇摇头:“她不想说。”
这便是干干脆脆地承认了。
公司里能坐到这个位子上的都是人精,一听便知道这小薛总估计陷得挺深,一边心里暗叹这婚结得无声无息,想必期间一定有什么复杂的难言之隐。
他今天这么突如其来戴着婚戒巡视了一圈,合公司上下都知道了小薛总是有家室的人了。
先前还有人垂涎薛逢身份和长相,跃跃欲试想要爬上他的床,如今也偃旗息鼓,只是不由自主地陷入同样的好奇里:
小薛总的老婆到底是谁?
后来又有人渐渐地回过味来,平时薛逢一到公司就是在办公室里签发合同文件,或是在会议室里开会,从来没有这么大张旗鼓地出来巡察过。
众人不约而同地冒起一个荒唐的念头:他不会是在炫耀吧?
薛逢不打算瞒着这事,自然另一边薛振山也能知道。
薛振山铁青着脸看他手指上的戒指:“戒指怎么回事?”
儿子莫名其妙地结婚了,而他这个做人父亲的居然是最后才知道的。
薛逢连藏都懒得藏,淡定地握住了手里的青花瓷茶杯:“如你所见我领证了。”
至于领证的对象是谁,不用说,父子两人合该心知肚明。
薛振山“砰”地一声放下茶杯:“你要气死我!你这个!你这个不知廉耻的混账!”
薛逢坦然地接受着薛振山的怒火,连眼睫都没有颤动一下:“父亲,我从小到大都没有向你求过什么,只有微微,我不能没有她,所以求你。”
嘴里说的是求,然而男人的表情完全没有一点卑微的意思,简直就是直白而简单地下了通知:
我结婚了,对象是我妹,你接不接受都没有用,只是通知一下,没有问你的意见。
薛振山要被这个养了二十多年突然叛逆期的儿子气到吐血。
薛逢不动如山,侧脸冰凉如冷玉:“不是突如其来的叛逆期,其实是蓄谋已久,只是你们不关心,所以也没有发现。”
薛振山知道他为了参加虞微的中□□动会而抛下重要会议的时候,也早已经太迟了。
若是把他动了心思的真实年纪说出来,恐怕薛振山会当场被他气晕过去。
当然现在也差不了太多就是了。
薛振山深吸了一口气:“你有没有想过别人会怎么看我们?”
薛逢沉默了一会儿,轻掀唇角:“这重要吗?”
修长手指摩挲着戒圈上那颗切割几近完美的钻石,上面似乎由带着女孩的体温。
那天晚上女孩从口袋里拿出戒指的时候,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鼓噪的心跳。
虞微脸色发红,少有的在男人面前露出小兔子似的羞涩情态,眼睫眨得像是被网住的蝴蝶,扑簌的磷粉在薄雾弥漫的夜里闪闪发亮。
她的眼睛比钻石还可爱。
他用指腹细细地捻磨过每一个切面似乎是在抚摸女孩睡红的侧脸,然后他轻声笑了一下将那段缠绵的时光妥帖掩藏:
“我如今才意识到,如果我费劲心思坐到这个位置,却还要受别人的目光掣肘,那我走到现在的意义是什么呢?”
“离开她的每时每刻,我都在想,与其放她日后与我渐行渐远,还不如就此留在我身边。”
薛振山看他像在看一个怪物,他对自己的儿子太了解,也知道往日里无欲无求的人一旦有了欲望,就是用尽力气也拉不回来。
他以为儿子只不过是对感情淡漠了一些,时至今日才发现他只是对那一个特定的人偏执。
他像是陡然间苍老了很多,长叹一口气:“可是众人都知道你们是兄妹。”
薛逢看着茶杯里浮动的茶叶,澄黄的茶水粼粼如一泓满月。
他现在只想见她。
“那又如何?”
他语气漠然,甚至带着点微不可查的厌烦,像是已经对这样的疑问感到忍无可忍,他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寡淡的笑来: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说的。”
“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我的妹妹,也是我的爱人。”
“我们亲密无间,天生一对。”
薛振山表情空白。
薛逢饮尽最后一口茶慢条斯理地起身,那枚钻戒在薛振山眼里简直亮得要瞎眼。
“另外,还请您给虞姨做做心理工作,毕竟微微很爱她,让她伤心我也很难办。”
薛振山觉得自己养了一只小怪物。
而他对此束手无策。
这能怪谁呢?
他咬着牙,知道薛逢绝对不会因为一两个人的劝说就放弃。
气势终于颓然,薛振山妥协地挥了挥手:“再怎么样她到底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人,婚礼总要有一个。”
薛逢语气轻快:“那是当然。”
第53章
许烟烟气喘吁吁拎着大包小包降落在马尔彭萨机场, 正巧虞微开着那辆枣红色的老爷车到达了约定的地方。
许烟烟看见虞微,丢下行李,泪眼汪汪地抱住了她:“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外面都在传你要退圈了, 吓死我了。”
虞微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咳,怎么可能,我这不是叫你来了吗。”
季成安的新剧开拍在即,虞微提前给许烟烟买了机票做好进组的准备。
许烟烟还是看了寰宇发布的微博才知道虞微真实的身份,有点憨憨的小姑娘包着一包泪:“呜呜呜你这个负心的女人, 留我一个人在京城挖野菜,苦守寒窑十八载, 哪知道你在这老欧洲吃香喝辣美人在侧……”
虞微扶额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边怎么竟是些戏精。
但是到底觉得自己隐瞒在先,对人不住, 请许烟烟下榻米兰五星级酒店,又带着吃遍了意大利上上下下的特色美食,最后在一家川味火锅店里,两人毫无形象吃的鼻涕眼泪一把流, 若是被人拍到照片发到网上去就是足以让粉丝反黑三天三夜的黑图。
许烟烟夹起一把贡菜嚼得咯吱咯吱响,一边被辣得眼圈红通通:“早知道你这么有钱, 何必还要受那种气呢,让你家里给你专门请顶级班底开个戏都绰绰有余了。”
虞微往嘴里塞了一口涮毛肚完全把减肥计划抛之脑后, 偶尔放纵一次也没关系嘛,故人相见,高兴。
“我又不姓薛, 连自己的事业都要靠他们帮忙的话, 那还有什么意思,我也想靠着自己完成梦想啊。”
只是这名利场终究只是表面光鲜, 想靠着自己走出一条路来更是难上加难。
“更何况……”虞微想起当年高考填志愿时落在脸上的巴掌印,比起脸上的疼痛,更多的或许还是心脏上至今还会泛起的闷痛。
她忍不住叹气,“我也想让我妈看看,我可以自由地选择自己的人生。”
许烟烟有点同情地点点头,豪门嘛,她也喜欢天天在各种app论坛里看豪门明星的隐私八卦自然知道这种家庭总是有点难以言说的隐秘。
许烟烟对此表示理解,但是许烟烟的钱包对此表示不理解:“那你之前骗我说没钱吃饭!还我自热小火锅!”
虞微抱头鼠蹿,连连承诺愿意还她十盒自热火锅做赔偿。
安顿好了许烟烟,虞微还是回近郊的别墅。
薛逢最近飞米兰飞得更勤了,虞微刚推开房门,已经看见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坐在自己的床上倚着床头小桌板工作。
“和小助理吃得开心?”大美人转过脸来,冲她柔柔地笑。
虞微却觉得后颈子一凉,莫名有种渣男在外风流留娇妻独守空房的心虚感。
该死,一切都是幻觉。
“我们也好久没见过面了嘛,她一个人来米兰人生地不熟的,我都怕她被拐去洗盘子。”
虞微脱掉身上的外套,推开了薛逢面前的小桌板坐在了他怀里。
薛逢不理她,专心盯着面前的电脑。
虞微哼哼唧唧,伸出手环住薛逢的胳膊:“不会吧,哥哥,你连小助理的醋都吃啊。”
薛逢怀里窝着只不安分的漂亮猫咪,还是没忍住伸手撸了一把女孩蓬松柔软的长发,语气却还是冷冷:
“先前同你炒cp的那个女演员,对你可是颇有情意。”
这话说的。
要是让人知道堂堂寰宇集团的少东家居然会吃一个小演员的醋,估摸着假牙都要笑掉了。
虞微埋在薛逢怀里发出吃吃的笑。
薛逢低下眼,手指还在划弄着屏幕,眼神却盯着虞微:
“很好笑吗?”
“没,噗嗤。”虞微还是没忍住,笑得身体都软倒,软绵绵更像是流体的猫咪,还是老爱打扰铲屎官工作的那种。
并且铲屎官拿她毫无办法。
“我只是觉得你吃醋的样子很可爱。”
虞微看薛逢面色越来越黑,连忙举手发誓,重新搂住了男人的脖子,她今天穿了一件宝蓝色羊绒衫,宽大领口露出一截雪色脖颈,皎白皮肉莹莹地袒露在男人眼前,隐隐约约带着清浅的鼠尾草的香。
“真的。”虞微压低了声音,在薛逢的唇心啄了一下,一双圆而无辜的眼睛上目线看着男人,浸着糖霜似的甜。
“别人喜欢我那是别人的事,反正我只喜欢哥哥一个人。”
薛逢冷凝的眉宇微松,显然是被虞微说动了。
“真的?”
回应他的是虞微又一次羽毛般的亲吻,只是这一次可没能离开的那么干脆,薛逢大手按在她的后脑上加深了这个吻。
在虞微面前,小薛老板实在是非常好哄。
就是有点费人。
虞微小口小口地喘息着,唇肉被浸得一片湿润靡艳的绯红,眼底波光潋滟更甚璀璨繁星。
薛逢的手穿过虞微的腋下,把这只液态猫猫抱起来让她能老实坐在怀里,然后把小桌板移到虞微面前。
“来看看这个。”
虞微一愣,原来薛逢不是在处理工作,而是在看,婚纱。
电脑页面上自动滑过一条又一条奢侈而华贵的婚纱,女模特个个都是按着虞微的身材来找,极近合衬且极致的华美。
薛逢甚至不需要烦扰虞微来测量身体数据,从小他对妹妹的头发长短身高腿长就比每年学校的体检单还要清楚。
如今日日夜夜耳鬓厮磨,两手一掐便能轻易估算出纤纤楚腰的数字。
“本来应该亲自带你去看,只是你说最近很忙,我总不好强迫。”
薛逢语气闷闷,像是一只受了委屈的大猫,可怜巴巴地蹭在虞微身边还一晃一晃地甩着粗壮的大尾巴。
虞微被大猫的尾巴扫到,握住了薛逢的手,感觉到男人的戒指正在硌着自己的掌心:“咳咳,还没进组,倒是也可以去看一看。”
距离进组还有三天,来得及飞到巴黎去试衣。
薛逢想了想,还是舍不得让虞微劳累,便打算叫人把婚纱送来米兰供她挑选。
虞微其实在婚纱上并无什么特别的要求,但是鉴于薛逢是一个能对着她的黑历史表情包说可爱的审美存疑人士,虞微还是决定自己来。
至于薛逢还提议的亲手设计什么的,虞微决定假装没听到。
信任早就在表情包中丧失了呢。
“我很意外。”薛逢说。
虞微迷茫地“嗯”了一声,眨了眨毛绒绒的眼睛。
薛逢将下巴抵在她的肩头,她因为要进组的事又开始减肥,瘦削的肩头骨骼纤细到锋利。
“我本来以为你不愿意和我举办婚礼。”薛逢停顿了一下,“我想给你最好的,显然最好的婚礼不会默默无闻。”
他那双总是过分冷冽的凤眼柔情款款地看向虞微的时候,无辜又委屈得薛振山杯里的顶级绿茶。
“你不会怪我阻碍了你的事业吧。”
虞微嘴角抽搐,不知道这厮从哪里学来的技能,每一个角度都精心挑选,看得她芳心动摇小鹿乱撞,忍不住要为爱做一回昏君:
“当然不会,我既然爱你,就已经想好了后果,不然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再说了,明星和明星之间也有壁,大众对演员的恋爱容忍度比贩卖梦想的爱豆还是要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