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胳膊撑着车窗，懒洋洋的说：“到时候我连工作都可以辞了，专心当曾阳的助理就成了。”
叶晟被她的胡话气笑了：“你的脑子是用来做这个的吗？”
江晓秋：“工作不分高低贵贱。”
她的话音刚落，叶晟放在储物盒里的手机开始震动，他没接，但江晓秋猜到肯定是程敏打的。
她微叹了口气：“你把我带出来倒是痛快了，明天你妈又得去我妈店里念叨，何必呢，我顶多再忍半小时就完成任务了。”
叶晟的眉心拧的更深了，红绿灯路口，他把车子停好，回拨了程敏的电话。
电话接通他都没等对方开口就直接说道：“妈，是我把秋秋带走的，我实话跟您说，您要是继续给她介绍这些乱七八糟的相亲，我敢保证，我这辈子不结婚！”
“还有，您也别去秦阿姨店里念叨，否则我从公司辞职，每天去阿姨店里当保安！”
话毕他没再给程敏说话的机会，径直挂断了电话。
江晓秋苦笑着摇了摇头，别管他放多少狠话，结果都是一样的。
程敏怎么可能会放弃。
“那个曾阳就是个纯纯的妈宝男，他妈妈看上去温柔和蔼，骨子里对靠近她儿子的女人特别狠。高中的时候曾阳有个喜欢的女孩，他妈妈仗着家里有钱有势，硬是逼着那个女孩转了学。”
叶晟语气严厉的说：“她就是想找个好拿捏的儿媳妇当牛做马，再给曾家生个孙子，你别被她们母子二人的外表给蒙蔽了！”
江晓秋：“……知道了，我就随口一说，又没当真。”
即便如此，叶晟依旧碎碎念了一路，江晓秋只能敷衍的应着，表示自己以后绝对不会跟曾阳联系。
车子开到福和苑门口，叶晟拐了个弯把车子停在了入口一侧。
他降了车窗，从储物箱里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支点燃，烟草味道瞬间在车厢内蔓延。
江晓秋靠在椅背上，也降下了自己这边的车窗：“叶晟，这些都是我自己的事儿。”
“不是。”叶晟的声音沉闷无奈：“是我妈给你搞的事儿。”
他猛抽了两口烟：“秋秋，你真的不考虑……”
“考虑什么？”
考虑跟我结婚，只要我们结婚就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钱不用还了，我妈也不会催着你相亲了，阿姨那边我也能照顾了。
可是，看着江晓秋一张平静的脸，叶晟到底改了口：“谈个恋爱吧，找你自己真心喜欢的人。”
江晓秋莫可奈何的笑了笑，还以为他有什么建设性的建议。
她解开安全带：“谢谢你今天的见义勇为，你要想待就多待会，我得回家了，明天还得上班呢。”
她推开车门下了车，隔着降下的车窗看叶晟：“另外，烟少抽点吧，对身体不好。”
话毕她转身要走，叶晟也掐灭了烟推门下了车，又从后座拿了个购物袋出来：“等下。”
眼下寒冬腊月，室外的温度零下好几度，今天风大，江晓秋的手缩进大衣口袋里，真是一分钟都不想在室外待：“怎么了？”
叶晟从购物袋里取出一条红色的围巾，不由分说的套在了江晓秋的脖子上，绕了两圈又系了个结。
他还格外耐心的帮江晓秋整理了一下：“以后出门起码戴条围巾，最近的温度都挺低。”
江晓秋点了头：“知道了，回去吧。”
话毕她不经意的转了下头，好巧不巧，街口的路灯下正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沈雁回手里提着两只购物袋，看上去刚从超市满载而归。
此刻他就站在几米外的路灯下，橙色调的灯光打在他身上，给他黑色的大衣镀上暖光。
身形挺拔，气质卓然。
但他望过来的视线却让江晓秋莫名脊背发凉。
叶晟顺着江晓秋的视线也瞧见了沈雁回。
他有些不太确定，微微眯了眸子瞧过去：“沈雁回……他怎么在这儿。”
没用江晓秋解释，沈雁回已经大踏步的走了过来，但他显然没有跟两人闲聊的意思，微点了下头就高贵冷艳的错身而过了。
江晓秋扬了一半的手默默的放下了。
行，她还不想搭理他呢。
叶晟正准备继续追问，江晓秋拍了拍他的肩膀：“快回去吧，不然程阿姨又要给我打电话了。”
叶晟知道她不想说的事，他怎么问她都不会说，只能微叹了口气：“那我回去了，以后我妈要是还给你安排相亲，给我打电话。”
江晓秋点了下头，目送他上了车，又目送车子拐出小区，驶上大道。
一阵冷风吹来，树上堆积的雪花被吹落，凉凉的落在她的脸上，冰的她一个激灵。
脑海中不自觉回想起，方才沈雁回那个复杂的眼神和疏冷寡淡的背影。
看上去他心情好像不太好。
她正准备转身往回走，手机进了一通电话，是程敏打来的。
江晓秋按了接听，电话那端程敏的声音竟然意外的温和：“秋秋啊，到家了吗？”
“程阿姨，叶晟已经回去了。”江晓秋实在不想跟她寒暄。
对面程敏的声音瞬间变了个温度：“秋秋啊，曾阳是个正儿八经的孩子，他妈妈又不嫌弃你家的情况，我也是综合考虑才给你介绍的，你要是不想去相亲可以告诉我，没必要联系阿晟。”
“不管您信不信，叶晟那边不是我说的。”
“曾阳他妈妈刚才给我发消息了，一个月五十万，你也真能狮子大开口。”
“我这不是为了尽快还您钱吗。”江晓秋语气冷静：“知道您着急，我也着急。”
程敏顿了一顿：“下次遇到这种情况你可以跟我商量，不能把事情做的太绝。”
“知道了。”江晓秋也不想跟她说太多：“时间不早了，您早点休息吧，熬夜对皮肤不好。”
程敏果然松了口，但挂断电话之前还没忘提醒江晓秋，她和她妈妈要尽量配合她，不要去打扰她儿子和她老公……
这些话江晓秋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程敏这个人疑心病很重，她怕江晓秋惦记叶晟，又怕秦芳菲惦记她老公……
总之，她觉着江晓秋和秦芳菲都是她的敌人，她的所作所为都是在守护她的家庭。
一直等江晓秋到了家门口，程敏才终于挂断了电话，随后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江晓秋靠在冰冷的铁门上，看着程敏发来的欠款余额，第一次有些垂头丧气。
从前这个金额只是一串数字，她相信只要她努力就一定能把那串数字变成零。
而如今，那串数字却成了一条看不见的鸿沟，隔开了她和某些可能。
她仰头看着星光璀璨的天空，却再也品不出这星空到底有多美。
低头赶路的人，是看不见星光的。
突然身旁的铁门啪嗒一声传出解锁的声音，紧接着大门被人拉开，穿着黑色高领毛衣的男人手里提着一兜垃圾，垂眸看她。
男人的脸在这一刻被澄澈的廊灯分割，一半明亮，一半暗影，瞧不见那眸底的神情，只能看到让人惊艳的五官。
对视三秒钟，江晓秋勉强牵起唇角：“丢垃圾啊。”
沈雁回颔首，打量她两眼，侧身让开了门：“进去吧，外面冷。”
江晓秋想提醒他确实很冷，让他穿件外套，男人却已经大踏步的朝着胡同口去了。
进玄关换好鞋，江晓秋发现沈雁回买的东西都放在茶几上，她瞧了两眼，牛排、肋排、黑虎虾、三文鱼……
每一样都来自超市里她不太会光顾的精品区，而这些只是沈雁回买菜的最低标准，他偶尔还会带回一些空运的海鲜。
这些东西她已经吃了一段时间，但她却没有理由一直吃下去。
她也A不起。
于是沈雁回回来以后，她客气的跟他说道：“谢谢你最近一段时间的工作餐，以后搬回公司上班了，我就不麻烦你了。”
沈雁回垂眸盯着她，表情无波无澜：“什么意思？”
“就是……”江晓秋艰难而又故作轻松的说：“以后的一日三餐不用准备我的了，我自己解决，谢谢。”
她笑了笑：“我先回房了，晚安。”
看着她冷淡的背影，沈雁回素来寡淡无波的神情染上一抹复杂。
他垂首安静的收拾茶几，把食材和物品一一归类放回了餐厅。
他不知道江晓秋突然的改变是不是和叶晟有关，但他知道叶晟对江晓秋来说很重要。
两人刚开始谈恋爱的时候，江晓秋就带他见过叶晟，说是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邻居家的哥哥。
凭借男人的直觉，沈雁回一眼就看出叶晟对江晓秋的感情，不止兄妹那么简单。
但很显然江晓秋只把叶晟当哥哥，他便也没把他当回事。
再后来两人分手，江晓秋放了狠话，说她眼下就有更好的选择。
他当时就觉得，那个人大概是叶晟。
他到欧洲以后，周扬也给他发过照片，是叶晟和江晓秋形影不离的画面。
当时的沈雁回只给他回了一句话：“关于她的事，再也不要告诉我。”
……
周一早上，江晓秋刚到公司就被前台姑娘塞了个苹果。
“这是沈总今天早上拿来的，说是给大家分一分。”前台姑娘笑着说：“我刚才吃了一个，又脆又甜。”
江晓秋道了谢，视线在前台一角的爱心花瓶上落了落，转身回了办公室。
从这天开始，江晓秋和沈雁回之间的距离很自然的再度拉开了。
沈雁回依旧带着他们组做凌云集团的方案，只不过每次开会都是大家一起，讨论的也是公事。
为了尽快完成任务，江晓秋又一次开始持续加班，早出晚归，在家里和沈雁回碰到也保持了之前的点头之交。
男人自始至终寡淡疏离，江晓秋想了一下逐渐清醒过来。
好像她之前的纠结都有点自作多情了，她和沈雁回之间的关系，哪里是需要她纠结配不配得上，男人对她根本就没有其他想法。
是她想多了。
元旦三天小长假，江晓秋加了两天半的班，最后半天被晓雯和糖糖生拉硬拽的拐去逛街，说是逛完街一起跨年。
巧了，三个人在餐厅吃自助的时候偶遇了林琅月。
林琅月专门端着盘子跟江晓秋聊了几句天：“听说了吗？姜媛最近天天在家哭呢。”
“哭什么？”江晓秋很奇怪：“她家破产了？”
林琅月噗嗤笑了：“对她这个恋爱脑而言，比破产更严重。”
她也没卖关子，直接说道：“是因为叶晟，程阿姨最近正在圈子里给他找适龄的相亲对象，因为姜媛家家境差点，被程阿姨排除在外了。”
江晓秋：“……”
林琅月说：“不过也挺奇怪的，以前叶晟很抵触相亲，但看程阿姨的意思，这一次他好像真的准备结婚了。”
“那很好。”江晓秋说：“他也该结婚了。”
林琅月观察她几秒：“所以你跟他真的从来没有在一起过？”
江晓秋摇头：“没有。”
“当时你们在学校整天形影不离的，大家都传是你抛弃了沈雁回和富二代叶晟在一起了……”
江晓秋笑了笑：“你找我就是八卦我的事儿啊，那我以后看见你是不是得躲着了？”
林琅月作势锤了她一下：“我这不是好奇嘛，我可是你和沈雁回的CP粉，现在就等你们破镜重圆呢。”
江晓秋掩住心头的一抹复杂，耸了耸肩：“那你还是歇了这心思吧。”
而与此同时，沈雁回也在周扬嘴里听到了叶晟准备相亲结婚的八卦。
“因为叶晟的积极配合，我妈现在对我意见很大，说我态度不端正，连她安排的相亲都不想去，结婚估计要猴年马月…… ”
周扬扶额：“我现在看到叶晟就想撬开他的脑子，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啧了一声：“他不是喜欢江晓秋吗？难道准备放弃了？”
沈雁回沉默的喝着酒，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
周扬持续自说自话：“现在想想，当初江晓秋应该真的没有和叶晟在一起过。虽然俩人总是一块出现，看上去形影不离，但并没有人见到他们有任何亲密的举动，连牵手都没有……”
“周扬。”沈雁回突然嗓音寡淡的打断了他的话：“没有别的话题聊吗？实在无聊不如就散了吧。”
“别啊！”周扬一把按住他的酒杯：“不聊这些了行吧，咱们聊点别的。”
他嘀嘀咕咕的说：“我还以为上次圣诞节给你们创造独处的机会，你们能有所发展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