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宝瀚说:“你为什么没去看演唱会?”
沈安安淡淡地说:“我有事。”
宋宝瀚没有追问她有什么事,而是说:“那下次我们再一起去看。”
“宝瀚。”她低声叫他。
“嗯,我在。”宋宝瀚抬眼看她。
她看见宋宝瀚发黑的黑眼圈,过了半天才说:“我们去吃饭吧,叫上我爸爸一起。”
沈青山开门说道:“不用,你们年轻人去吃,我等会还要洗澡。”
宋宝瀚说:“叔叔,我最近知道一家新开的西图澜娅餐厅,里面的汤煲得十分好,很适合劳累的人喝。”
沈青山拿了换洗衣物,说道:“改天吧,我想好好睡一觉。”
宋宝瀚知道沈青山有意让他们两个自己去,便不再勉强。
“海带牛肉汤、排骨山药汤。“宋宝瀚对着服务员说道。
宋宝瀚转过身子来,抚摸着沈安安一头海藻般的黑发,然后用面颊贴着她的发,说道:“我想你。”
沈安安想推开他,可是他贴着更紧了,沈安安说:“那么多人在,不要这样。”
“还在生我的气?”宋宝瀚用手指梳着沈安安的长发,“那天的事,我们都不要再提了。”
沈安安没说话,只是点了一下头。他们和好了,可是在无形中,沈安安觉得有个裂痕出现了,补也补不上。
这个冬天来临前,一向身体好的童豫爸爸病了,说是流感,他拒绝所有人的探望,闷在家里,连医院也不去。
自从童豫爸爸接了那个电话之后,就没有再提过童豫和朱可可的婚事。
童豫本来就不喜欢朱可可,他父母没提,他也无所谓,反而感到轻松。
夜晚,童豫妈妈拿着水来到床前,童豫爸爸接过去,搁在床头,无心喝。
童豫爸爸说:“你说好好的,怎么说进去就进去了。”
童豫妈妈说:“这些有钱人就是贱。那么有钱了,还搞集资,净诓骗老百姓的钱,幸亏我们没和他家结亲。”
“哎…”童豫爸爸长叹,“吃一堑长一智,以后没影的事还是少跟人说了。话都放出去了,不知道以后怎么面对那些亲戚了。”
童豫妈妈坐在床尾,说道:“那简单,就说童豫不愿意,我们老的不想勉强小的。”
童豫爸爸喝了一小口水,说道:“童豫最近送快递怎么样,还行不行?”
“经常送错件被投诉,我看他也不是那块料。改天,你姐不是要回来了吗?让她想想办法把童豫带去A国,去那里学门技术,还能赚不少。”
童豫爸爸说:“也得她肯。”
“童豫是她唯一的侄子,求她帮帮忙,应该能成。”童豫妈妈小声说,“昨天,我去买菜的时候看见了朱太太。”
“她没被牵连到?”
“我一问才知道原来她和朱厂长早在国外就离婚了,只是为了孩子才住在一块。“
“朱可可怎么样了?”
童豫妈妈手上正擦着护手霜,忽然抬头说:“朱太太也不知道朱可可去哪了。其实我后来想这个朱可可也挺奇怪的,看起来不像是正常人。”
一封邮件被放在沈青山的院子里,沈青山看见那住址,心想又送错了。
他看了收件人的名字,周永诚。
他拿起邮件往刘丽芬家里走去。院子门开着,客厅没人,电视却是开着的。整间屋子只有电视剧里的角色发出声音。
电视上正播着豪门争产案。画面是饱和度很高的色调,一间样板房式的大别墅里,一个男人为了钱,正在和杀手密谋杀害自己的孩子和老婆。
男人坐在沙发里抽着烟,杀手附身站在一旁,饰演杀手的演员妆容过于浓,可以清楚看见卡粉了。
房间里传来声音,沈青山的视线离开电视。
房间里的男人咳嗽了几声,说道:“老婆,你别着急啊,我马上就会回去…我知道…”
沈青山走近了,他听见这是周永诚的声音。
难道周永诚在外面已经结婚了?那他还说自己坐了三十年牢才刚出来?
邮件封口已经开了,沈青山不由自主想看看这是什么东西。他对周永诚的一切倍感好奇。
他没有偷看别人隐私的习惯,只是这一次恐怕要破戒了。
这是一张检验报告单,中文的。
房间里的周永诚拨出一个电话,他说:“我让你做的报告单呢,怎么还没送来?戏台子已经搭好了,却没有道具,你让我怎么演?怎么发挥?我还指望这一份报告单搞一笔钱,现在你把事情做成这样,断我钱财是吧?”
听到对面的人说送来了,周永诚怒气冲冲地说:“报告单送到了?但我怎么没有收到?你是不是弄丢了?”
周永诚拉开房间门,他和沈青山四目相对。
沈青山捏紧了手里的报告单。他知道赵子娟在家,他带着手上的这份报告单把今天所听所见的事情告诉给了赵子娟。
同在赵子娟家的刘丽芬拍了拍大腿,说道:“心眼这么毒的人,让他滚出我家。”
赵子娟还愣在原地。她不是难过周永诚骗她,她是在难过周永诚连女儿都想骗。她的心痛得厉害。周永诚怎么可以恶毒到这样一个地步。
赵子娟悲伤地说:“我不想再见到这样的人,你们帮帮我,把他赶走。”
刘丽芬说:“我现在就去让他滚。”
刘丽芬回家的时候,周永诚已经消失了,连同行李。
沈青山说:“要不要告诉一娴?”
赵子娟克制住愤怒,说道:“这件事对她打击太大,还是不要说。就说周永诚回去了。以后也不要再提这个名字。”
之后大家都没提起过周永诚,倒是孙辛迪说了一嘴:“刘奶奶家的房子要重新租出去了。”
赵子娟接话:“周永诚回去了,他在这里已经销户了,拿着外面的证件难找到工作。”
她边说边看赵一娴的反应。
赵一娴很平静,继续喝着汤,她说:“妈,这汤有点咸。”
赵子娟见她神色正常,说道:“下午的时候,手一抖盐放多了。”
一切像没发生过一样。吃完饭,赵子娟和孙辛迪去洗碗,赵一娴去超市采买东西。
她走出院子,把院子门关上,院子门上的两个敲门把手晃得十分响,响到她脑子里去,一阵发昏。
电线杠上又贴上了招租启示。她扫过一眼,朝马路上走去。
一个徬晚,沈安安下了班走进了粥店,看着没多少人的粥店,说道:“这是要打烊了吗?”
赵一娴在柜台上玩手机,说道:“都是隔壁闹的。隔壁的装修声越来越大,有个顾客告诉我说在这里吃饭跟坐在拖拉机上一样。”
沈安安安慰道:“刚刚走过来的时候,我看见隔壁装修得差不多了。等他们装修好了,你这里就又恢复以前的生意了。”
赵一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说:“今天你怎么这么早下班?”
沈安安说:“今天我的课不多,也没有会开,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真希望能天天都是这个时间下班。不知道是不是出来工作太久了,我现在已经觉得能够按时下班是一种恩赐了。”
“今天吃什么?”赵一娴问。
“明知故问。”沈安安说,“蔬菜粥。”
“我要干贝虾仁粥。”乔瑞进店。
乔瑞看着端上来快要溢出碗的干贝说道:“今天怎么这么大方,给我这么多料。”
“下午一不小心放多料了。”
乔瑞说:“怕不是觉得今天卖不完吧?”
“才没有,我们店的粥那么好吃,怎么会卖不完?”赵一娴作势要去端回粥,“趁你还没动筷子,这碗我自己吃。”
柜台的电话响起,许柔接完后放下,对着赵一娴说:“娴姐,有个人要求送外卖,听声音讲好像是个老人。”
乔瑞疑惑:“怎么不在网上下单,派骑手送?”
许柔说:“是个老人,他说不会用手机。”
赵一娴不想失了面子,正好这一单外卖给她争了面子,她说:“看看,我生意有多么火爆,怎么会卖不完?”
赵一娴提着一碗粥,走进一家老式楼房,这里没有电梯,只能走楼梯。
地址在十楼。爬楼梯而已,难不倒她。
一般打电话让送外卖的顾客,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熟客。他们住的地方,通常是老式楼房,没有电梯,她也送习惯了。
外卖平台还没普及的时候,她曾给开在十八楼的一间美甲工作室送过外卖,一共十份粥。那天恰巧写字楼的电梯停运,她一口气爬了十八层。
到了之后,累的喘气,真是不知道是去的是地狱还是天堂。但手里拿到现金的那一刻,终于觉得这十八层也不白爬了。
虽然外面天色还亮着,但走廊的窗户有些小,又没有灯,所以光线昏暗。她数着房号,在1003门前敲了敲门。许久,一直没有人开门。
她原本准备走了,这时,门开了,是个中年男人。
订外卖的不是个老人吗?怎么是个中年男人?她看着门里的男人有些眼熟,好像是上次要打烊时候来的那个男人。
她还没开口,男人就抓着她,捂着她的嘴。她奋力地挣扎着,但对方一点都没有松手的意思。
她觉得她快死了,男人的手捂住她的嘴和鼻息,根本呼吸不了。
男人终于放开了手,她大口呼吸着,还未来得及呼喊救命,男人就用胶带把她的嘴贴上了,再用绳子把她的手和脚捆上。
她倒在地上,眼里观察着四周。这是一间有二十平的小屋子,窗帘很厚重,把窗子封得紧紧的。屋子上有一个灯泡,灯泡发出来的光很暗。
男人看着在地上的她一眼,转身出去,门关上了。
现在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发着汗,整个人虚冷起来。她必须保持冷静,对方是要绑架她吗?看样子,她已经被盯上许久了,上次如果不是许柔的父亲来抢劫,也许那天这个人已经把她绑了。
但这人看起来不像是主谋,究竟是谁要绑架她?
第32章
这间屋子只有一张沙发,一张茶几,地板上有很多灰尘,墙体全发霉了,天花板上吊着几条蜘蛛丝。
还没等她想好,男人又返回来,在她身上翻找着东西。
她有一个迷你钱包放在裤子后面的口袋,里面装着身份证和银行卡,还有一些会员卡。
男人拿出银行卡,把钱包扔在地下,对着电话那边的人说:“卡找到了。”
看来男人是要钱的。赵一娴扭动着身子,试图解开绳子。男人生气地踢了她一下,怕激怒了他,她不敢再动。
男人蹲了下来,把胶带撕开一角,说道:“别想喊救命,这栋房子是个废弃的楼房,没有人。密码是多少?”
“你背后的人是谁?”
男人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他的目光变得凶狠:“密码!密码!”
男人不停地重复着:“密码!密码!说密码!”
男人的情绪比她还不冷静,看起来应该是新手。
他是第一次绑架人,她是第一次被人绑架,都是菜鸟,也许她会有胜算。总之,还是要搏一搏的。
“我告诉你密码,你就会放了我?”
男人见她没有反抗,情绪稳定了下来:“对,你识相点,把密码告诉我,我放你一条生路。”
“我怎么信你?我把密码告诉你了,你去把钱都取了,然后返回来把我杀了。”
男人皱着眉,似乎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出了门,把门关上。
看来男人背后真的还有人,每一次出门就是去问背后的人该怎么做。
三分钟后,男人进来,他手上拿着一把刀。他蹲下来,把刀放在赵一娴面前比划道:“你必须相信。”
见没有回答,男人踢了她几下,觉得不解气,又用拳头锤了她几下。
赵一娴忍着痛不出声,男人气急了,把刀贴在她脸上比划:“不说,就毁了你的容。”
刀贴在脸上的感觉很冷,赵一娴说:“你猜啊?也许是123456也许是654321。”
听了这话,男人更加生气了。电话声响起,男人嫌麻烦,不再走出去,当着她的面接起了电话。
赵一娴隐约听到对面打电话的人,是个男人,而且这声音她有些熟悉。
男人把电话挂掉,蹲下来和她四目相对,低声说:“听说你有个女儿,在读高中,现在该放学了吧。我觉得把她抓来和你做伴也不错。”
男人看见赵一娴的身子动了动,脸上慌乱,果然,孩子是母亲的软肋。
赵一娴心里砰砰跳,感觉胸腔要爆炸了,她微微张嘴,说道:“密码是我女儿的生日。”
男人起身,又踢了她一下,这一脚踢在脸上,赵一娴的脸上印上了一个鞋印。
男人烦躁地说:“我怎么知道你女儿的生日。”
他又拨通电话,重复了她的话,电话里面的人说:“好了,我知道了,你把卡拿过来。”
男人挂掉电话,把胶带给她封上,开门走了出去。
听到这声音,她心里已经知道是谁了。像一盆冷水,由她头上淋下去,冷到入骨。
过了五分钟,男人回来了,他把卡扔在她脸上,卡边锋利划过她的脸,有些痛,也许破皮了。
男人说:“怎么只有三千块钱?我想你的钱不止这些吧?”
赵一娴抬起头看他:“所以你想要多少?”
“五十万你总是有的吧?”
赵一娴冷冷地笑了:“你真是狮子大开口,我像是有五十万的人吗?”
男人蹲下来,玩着手里的刀,眼睛时不时瞟着她的脸。他说:“三十万总有吧?”
刀影闪过她的眼,她说:“收起你的刀吧,别在我面前装了,叫电话那头的人出来吧。”
男人犹豫了,但收起了刀,放在茶几上。
男人打了电话,三分钟后,赵一娴看见了周永诚。
“是你啊。“赵一娴勉强地笑着。
周永诚抽着烟,坐在沙发上,沉默。
一支烟抽完,周永诚说:“我也不想这样,我希望事情有一个好结尾。可惜你的邻居太烦人了,撞见不该知道的。所以,只好委屈你这样了。”
“所以你来找我是因为要找我要钱吗?”她苦涩地看着周永诚。
“是。”周永诚承认的很直白。
“所以你说的那些你在外面经历的事是假的吗?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赵一娴提高了声音,甚至带着点央求,“告诉我,我想知道。”
周永诚又点燃了一根烟,房间里烟雾缭绕,烟雾模糊了他的脸。
他边说话,烟雾边从他鼻腔里冒出来:“出去的第二年,我在外面和一个女人谈了恋爱,对方是个有夫之妇。有天她老公发现了我们的事情,要杀我们不过,她老公被我反杀了。那女人说要报警。报警,即使我是正当防卫,我也会被遣返。于是我把他埋了,埋在一个很隐秘的地方,谁都不知道。不过,她老公的兄弟都怀疑是我做的,在当地买通了打手,要我的命。我和那女人东躲西藏了几年,换了一个城市生活。几年后,我们申请结婚,我彻底成为那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