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晓娜试探地问道:“秀秀,欺负我的那个人真的是二麻子吗?”
“如果你记忆中的那人真的是个瘸子的话,应该就是二麻子。”李秀秀说,“而且我和魏清也曾经看到过二麻子溜进了王寡妇家里。”
赵晓娜说:“我也是才想起来,当时我好像踢到了他的腿,他非常的痛苦,还打了我,你不会生气吧。”
李秀秀摇了摇头,“不会的。”
赵晓娜欢欢喜喜地挽住了李秀秀的手臂,“秀秀你最好了,你明天能不能陪我去一趟镇上,我请你吃好吃的。”
李秀秀问道:“去镇上做什么?”
赵晓娜面色难堪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想打掉他,我不能留着他的,所以我想你陪我去镇上的医院。”
李秀秀面色一惊,她先是看了一眼赵晓娜的肚子,随后便冷静了下来,她歉笑着说:“也是哦,留着他做什么啊,这就是个累赘,你是要回城里的人,可不能带着他。或许,你以后见了他,会想起那些不好的事情,不如趁早拿掉他,再去拥抱更好的生活。”
赵晓娜红着眼睛点了点头,她伸手拥抱住李秀秀,“秀秀,你真好。”
李秀秀笑着拍了拍赵晓娜的脊背,“好了,时间已经很晚了,你快回去睡觉吧,养足了精神明天才能去镇上啊。”
赵晓娜吸了吸鼻子,“谢谢你,秀秀,你也快回去睡吧,明天一早我去找你。”
“好。”
李秀秀看着赵晓娜进了知青所,随后才跟魏清往回走,她伸手抱紧自己,随后笑着对魏清说:“我觉得赵晓娜这个人还不错。”
李秀秀在心中默默地安慰着自己,既然赵晓娜决定拿掉那个孩子,就说明那孩子不是大佬,也没什么好惋惜的。
接着,李秀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真的好想知道大佬会出生在谁家啊。
魏清听到李秀秀叹气,“怎么了?你在害怕吗?”
李秀秀摇了摇头,“被吓到是肯定的,但是还没有那么害怕。”
“到家了,进去吧。”说完,魏清便打开了大门,让李秀秀进门后,他便转身进了厨房。
李秀秀回房后便将油灯点了起来,她铺好被褥,准备去洗漱时便看到魏清端了一碗蛋茶进门。
“秀秀,喝了这个再睡吧。”
李秀秀凑过去看了一眼,“你去厨房就是冲蛋茶了?”说完,她取过魏清平时喝水的杯子,将碗中的蛋茶倒了一半进去。
“喝吧。”李秀秀把杯子推给魏清,“喝了好漱口睡觉,万一你娘明天早上发现了蛋壳,就不会只责怪我一个人了。”
李秀秀在这里生活了几天,可算是明白了这些东西的金贵性,不仅仅是鸡蛋白糖还有小麦面粉,甚至是肉,除非是过年或者是家中有喜事的时候,这些东西是不会拿出来的,甚至都不会去买。
李秀秀还记得奶奶讲自己小时候的趣事,因为年轻的时候长身体,营养跟不上,只能把蛋壳压碎后吃,以此来补钙。
魏清笑了一声,“不会,我已经把蛋壳处理好了,如果她真的发现了,我就说是我吃的。”
李秀秀低头喝了一口蛋茶,随即笑着说:“你这人还是挺仗义的嘛。”
魏清说:“所以,我们以后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可以吗?”
李秀秀一口气喝完了蛋茶,热乎乎的蛋茶下肚整个人都暖和了不少,魏清还在里面加了白糖,喝起来也不会觉得蛋茶很腥,热饮和甜食简直就是安抚情绪的最佳选择。
李秀秀憨憨地笑道:“哎呀,风浪越大鱼越贵嘛。”
魏清不赞同地说:“可是风浪大了,人也容易被卷进海里啊。”
李秀秀长舒了一口气,她撑着脸看向魏清,一脸无所谓地说:“我明白,我也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确实就是这样的人啊,怎么可能因为你而改变我自己呢?你喝完了吗?把水杯给我,我去毁尸灭迹。”说完,她便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杯子,用脚尖勾开房门走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李秀秀是被魏二婶子吵起来的。
李秀秀睁开朦胧地睡眼看了一眼窗外,不满地嘟囔道:“天还没亮呢,就喊人起床,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魏清拍了拍李秀秀的肩膀,“你再多睡会,我去看看什么事。”说完,他便起身套了衣服前去开门。
“你媳妇还没醒呢,都几点了还这么懒,以为还是自己做姑娘的时候呢。”魏二婶子一脸嫌弃地说,“去把你媳妇喊醒,到你哥屋里来,你爹有事要说。”
“行,马上来。”说完,魏清便关了门,回屋去喊李秀秀。
魏二叔坐在魏江屋的凳子上搓着烟丝,见魏清夫妇进门,才开口说:“昨天去村里开大会,说是去年年中的那场地震很有可能威胁到咱们这边,让从今晚开始,每家每户到空旷地里扎玉米秆屋睡觉,以减少人员伤亡和损失。”
魏清蹙眉,“地震?”
魏二叔点了点头,“是啊,去年的时候山岗村挨家挨户都捐了钱的,也不知道那边现在建设得怎么样了。”
李秀秀抬头看了一眼魏清,她还记得刚穿过来时特意问了魏清年份,与她所生活的世界里,去年确实有一场大地震,但是从那之后近三十年的时间内都未发生过大地震,如果能以此类推,那么山岗村的这次地震也不会发生的。
四喜神情担忧地说:“可是这么冷的天到空旷地上去扎玉米秆屋不会把人冻坏吗?”
魏二叔面色不悦,“家家户户都这么干,难道咱们家特殊?待在屋里子不出去,到时候地震只震死咱们一家?我和你娘还想多活几年呢。”
四喜羞赧地垂下了头,嚅嗫道:“公公,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夜里太冷,冻坏江哥的腿。”
魏二叔看了一眼魏江的伤腿,随即无奈地叹了口气,抽了几口旱烟才说:“到时候多带几床棉被过去,冷点就冷点,不能冻着魏江的腿。收拾收拾东西,书记让我们下午就去扎玉米秆屋。”
李秀秀细细地出声问道:“公爹,这要住到什么时候?”
魏二叔抬头看了一眼李秀秀,“看上面的指令,上面让咱们什么回家,咱们就什么时候回家。”说完,他便摆了摆手,把一群人打发出了屋。
早饭过后,赵晓娜把自己裹得十分的厚实,一脸焦急地来到了魏二叔家,看到魏二婶子后便收敛了神情,亲亲热热地打了个招呼。
魏二婶子正在收拾东西,见赵晓娜来了慌忙迎了出来,“晓娜啊,你怎么来了?”
赵晓娜说:“婶子,我来找秀秀,她在吗?”
魏二婶子说:“在呢,在屋里收拾东西呢,你直接去找她就行,婶子给你拿玉米吃。”
“婶子,不用麻烦了,我找秀秀有点急事。”说完,赵晓娜便急匆匆地进了李秀秀的屋里。
李秀秀找了两床被子捆在一起,她打算就带着这些东西去,反正带多了也无用,而且她确保这个地震肯定不会发生的。
赵晓娜关了房门,急匆匆地跑到了李秀秀的身旁,“秀秀,你快帮我拿个主意。”
“怎么了?”
赵晓娜焦急地说:“我不是打算把这个孩子拿掉嘛,但是不是为了防地震从今晚开始住玉米杆屋嘛,晚上那么冷,我可是要做小月子的人,可怎么办啊?”
“晓娜,你信我吗?”李秀秀将包裹扔在一旁,“你如果信我的话,你就在屋里好好养着身体,不用跟我们一起住玉米秆屋。”
赵晓娜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呀?”
李秀秀笑着说:“不要问为什么,你就说你信不信我吧。”
赵晓娜神情怔愣地点了点头,“好,我信你。”
“走。”
两人结伴走到村口,临近过年去镇上的人特别多,所以两个人依旧打算搭个顺风车。就在两个人拦到了一辆驴车,准备前往镇上时,二麻子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一把将赵晓娜从马车上拉了下来。
“你个娘们,居然怀了我的种,既然如此你便是我家的人,走,跟我回去成婚。”说完,二麻子便拉起赵晓娜往回走。
李秀秀这才看清了二麻子的模样,二麻子这个外号取得真是没错,脸上的麻子放到称上估计真的有二两重,不仅瘸腿长得还矮。
李秀秀从驴车上跳下来拉住了赵晓娜,“你个王八羔子,胡说八道些什么,你要不要脸?人家可是城里来的知青,金贵着呢,要嫁给你这种丑八怪,做梦呢!”
李秀秀看了看四周围观的人,她虽然很想骂二麻子那个词,但是她不能再伤害赵晓娜了,她已经够可怜的了,不应该再遭受别人非议。
二麻子一把推开赵晓娜,指着李秀秀说:“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老子教训自己的女人,干你什么事情?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
赵晓娜被推得脚下一个踉跄,不小心摔倒在地。
李秀秀见状也顾不得跟二麻子吵架,慌忙去扶赵晓娜,可是还没等碰到赵晓娜的衣服,却被二麻子给拉了回来。
“你手脚能不能干净一些,老子允许你碰我的女人了吗?”说完,二麻子放开李秀秀,伸手去抓蜷缩在地上的赵晓娜。
李秀秀瞥见赵晓娜苍白的脸,立刻上前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二麻子推开,“没看到她不舒服吗?你这个混蛋,给我滚开!”
二麻子被推得险些摔倒,心中的火气了冒了上来。
李秀秀扶起摔倒在一旁的赵晓娜,急忙问道:“你没事吧?我现在带你去镇上的医院,你坚持坚持,保持清醒,可千万别睡着啊。”
王脚夫见情况不对劲,也慌忙上来劝架,“二麻子,你这是何必呢?人家可是城里来的知青!”
二麻子吼道:“知青又怎么了,她怀了我的种,就是我的女人!”
“你放屁!你有什么证据?!你再多说一句屁话,我就撕烂你的嘴,王八蛋!”说完,李秀秀便准备将神情萎靡的赵晓娜扶起来。
二麻子见状推开拉架的脚夫,扬了手掌便打算招呼李秀秀,不等他的手掌落在李秀秀身上,却被人一脚踹飞。
“我还以为是谁呢,这么不经踹,原来是瘸腿的二麻子啊。”
第九章
◎魏清同志,你居然喜欢搞替身文学◎
何顺年嘴里叼了根牙签,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看着二麻子,“你这是青天白日学土匪,准备强抢民女啊。”
二麻子捂着胯骨站了起来,“何顺年,你个王八蛋,老子的事情你也来插一脚?”
李秀秀顾不得其他,她将赵晓娜扶上驴车,神情焦急地催促着王脚夫,“快去镇上的医院,马虎不得,会出人命的。”
何顺年见状扔下一旁的二麻子,将王脚夫从车上赶了下来,并高声喊道:“王叔,我送她们去镇上,驴子一会回来还给你。”
李秀秀不解地看向何顺年,“何......何顺年?”
何顺年闻声回头朝着李秀秀笑了笑,“秀秀,坐稳了。”说完,他便赶着驴车出了村口。
三人到了镇上的医院,医护很快将赵晓娜抬到担架上推进了手术室,只剩了何顺年和李秀秀在手术室门口面面相觑。
李秀秀舔了舔嘴唇,率先笑着开了口,“顺年哥,这次谢谢你了。”
“小事,谢什么。”何顺年寻了个塑料椅子坐了下来,“里面那姑娘什么毛病啊,你们怎么会招惹上二麻子?你过来坐啊。”
李秀秀走至何顺年身侧坐好,她摆了摆手说:“没多大的事情,你也不要胡乱猜,二麻子就像块狗皮膏药,从他身边走都能惹上一身骚。”
何顺年皱着眉头看向李秀秀,“秀秀,我觉得你跟之前不一样了,那老魏家就那么神奇?”
李秀秀心里不安地攥了攥手指,面上不动声色地说:“胡说,我这叫女大十八变。”
何顺年开朗地笑了起来,“你现在这样也不错,免得以后受欺负,你说说这些年我替你打跑了多少欺负你的人了。”
李秀秀掐了掐手心,牵强地笑了笑说:“谢谢你啦,顺年哥。”
何顺年还想多说些什么,便见手术室的提示灯熄灭,医生推开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哪位是赵晓娜的家属?”
李秀秀如同逃一般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急忙说:“我是我是,她怎么样了?有没有生命危险?”
“送来的还算及时,问题不大,只是孩子没保住。”医生说,“那位是孩子的父亲吗?”
李秀秀刚想去捂医生的嘴,却没想到这医生也是个嘴快的人,直接将她隐瞒的事情说了出来,她无奈地拍了拍额头,“不是,他不是孩子的父亲。”
医生见怪不怪地应了一声,“这样吧,你们先去缴费处把钱交一下,病人需要在这里住几天院打消炎针观察几天。”
李秀秀神情惊讶地看着医生,随即道:“我们是山岗村的,我们村里下发了一个通知说是要避灾,镇上医院怎么安排啊?像赵晓娜这种情况,这大冬天的晚上住在外面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医生也是神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特殊时期,我们特殊对待吧,医院会尽可能地以病人的身体为主要的。”
李秀秀点了点头,觉得赵晓娜在医院总比回去当特殊的要好,于是她便去医院的缴费口去交住院金了,当她看到缴费单上的费用时,眼珠子险些瞪出来。
如果是在李秀秀原本的世界,她会毫不犹豫地把这点小钱掏了,但是现在她真的是囊中羞涩啊。
李秀秀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张缴费单,心中已经密密麻麻地抱怨了一大堆,随即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坚定了心中想要赚钱的想念头,又想着这么多钱该去哪里搞,她又没有赚钱,拿不出这么多钱,魏清那边她也不好开口。
人人都说借钱需要厚脸皮,李秀秀之前还不觉得,现在便有了深刻的体验。
何顺年抽走了李秀秀手中的缴费单,随即大惊失色地说:“嚯,这么多钱啊,把秀秀卖了也未必有这么多。”
李秀秀瞪了何顺年一眼,随即摸出口袋中昨晚魏清给的钱,比起缴费单上的数字不过九牛一毛,“何顺年,你在这里等会,我去看看晓娜身上带了多少钱。”
何顺年伸手拉住了李秀秀,他看了一眼缴费单,随即摸出口袋中的钱与缴费单一并递了进去,“不用,我带的钱刚好够。”
“你怎么有这么多钱?”李秀秀震惊地看着何顺年,随即道:“那怎么好意思?今天已经够麻烦你了。”
何顺年伸手摸了摸李秀秀的发顶,“小事,你之前给我找的麻烦还少吗?等那姑娘醒来后还给我呗,天色不早了,咱们得早点回去了。”
李秀秀下意识地打掉了何顺年的手,“干嘛呢,能不能别动手动脚?”
“上车,回去了。”
二人回到山岗村时,日头都已经偏西了,魏清正站在山岗村的那颗大榕树下等李秀秀,何顺年便顺势地驴车停了下来。
魏清见是何顺年送李秀秀回来,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何顺年朝后面的车棚里喊道:“秀秀,你男人来接你了,快起来,我还要去给王叔还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