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秀眉心一拢,一个问题从她的心底冒了出来,“不对啊,旅馆前台的小妹跟我说给虞钱打电话的是个女性啊?!”
第八十二章
◎小清哥,地上的星星,我不要了◎
“女的?”全有志震惊地瞪大了双眸,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给钱儿打电话的时候是中午。”
李秀秀蹙眉,“那就更不可能是你了, 前台的小妹说虞钱接了一个女性的电话才匆匆忙忙地走了,而且那个时候已经很晚了。”
全有志说:“那我就不知道了。”
李秀秀笑着说:“没关系的,你还跟我说了陈荷秀的事情啊, 要不的话, 我都不知道她在广州。”
全有志见状红了脸,他挠了挠头发说:“小事,以后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联系我, 我能帮的肯定帮。”
李秀秀笑着应了一声, “好, 那店里还有点事,我就先回去了。”说完,她便拎着包站了起来。
全有志看到李秀秀隆起的肚子, 顿时拉下了脸, “秀......秀秀, 你结婚了啊,都有孩子了?”
李秀秀摸了摸肚子, 笑着回答, “是啊, 这还是老二呢。”说完, 她便走出了咖啡厅。
李秀秀在返程的路上在水果摊削了两盒西瓜带回去,晌午正是下客的时候, 店里开着一架电风扇, 这个天气扇出来的风都是热的。
“来, 吃西瓜。”
聂丽翻着订餐电话,“秀姐,中午你想吃什么?”
李秀秀拿了张宣传页扇风,神情蔫蔫地说:“这个天太热了,我不饿,你们先吃吧,这个天提前买来也容易捂馊了。”
聂丽见状,将手中的订餐电话本给了冯晶,然后凑到李秀秀身边问道:“秀姐,你今天上午去见小虞总的爸妈有什么实质性的发现吗?”
李秀秀摇了摇头,“没有,全有志倒是给虞钱打过电话,但是他是中午打的。”
“全有志?”聂丽蹙眉,“他给虞钱打电话做什么?”
李秀秀说:“他看到了陈荷秀而已,没什么的。”
聂丽问道:“陈荷秀跟虞钱的车祸有关系吗?”
李秀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有关系,只是在生意上与她还有点恩怨没有了结。”
聂丽闷闷地应了一声,自言自语地说:“也不知道公安能不能找到肇事司机。”
李秀秀默不作声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虞钱生命体征平稳,从重症监护室里转出来时已经到了八月底,整个人似乎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瘦得脸颊都凹了进去,只是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虞钱的父母为他请了个护工。
不过也有个好消息就是虞钱没有形成脑疝,因为大面积出血形成脑水肿还存在,但是醒过来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李秀秀几乎每天都来看虞钱,时不时买上一只花放在他的床头前。
聂丽通常在李秀秀离开后才来,帮着护工一起给虞钱活动身体。
广州的秋天并没有北方的秋高气爽,依旧热得让人烦躁。
九月初,李秀秀打算回深圳送魏清返校却接到了陈荷秀的电话。
“李秀秀,虞钱出事的时候,我就在现场,我见过那个肇事司机。”
李秀秀惊讶地看了一眼听筒,“你是陈荷秀?你在哪?”
“你想知道虞钱出事前是谁给他打的电话吗?”
李秀秀斩钉截铁地说:“是你打的?”
“没错,就是我,我现在在深圳,你来深圳找我吧,而且你会感谢我的。”
陈荷秀说完便挂了电话,连一丝一毫的信息都没有给李秀秀透露。
“喂?喂?!”
李秀秀将电话重新拨了回去,却一直无人接听,她狐疑地看了一会电话,决定先去深圳找魏清,既然陈荷秀让她去深圳,到时候必定会再联系她的。
李秀秀简单地收拾了一番行李,顺带着之前买的听诊器,背了个帆布挎包便去了经常去的花店。
“秀秀,这次来支什么花?有新到的绿绣球哦。”
李秀秀看着店家拿出来的绣球花,充满绿色又盎然的生机,她一下子便喜欢上了,同时也希望魏清以后的学途也是如此。
李秀秀笑着说:“就要这个,给我包十一支。”
店家正准备包一支的手一顿,随即笑着取了新的包装纸,“今天怎么包这么多啊?”
李秀秀解释道:“我对象准备去上学了,希望他前程似锦、学业有成。”
“你老公一定很爱你吧。”
这本来是个肯定的答案,但是李秀秀却迟疑了一下,随后才笑着说:“是啊。”
“对了,我还想要一束红玫瑰,越红越好。”
店家笑着说:“好,都给你包起来,红玫瑰也是十一支?”
“对。”
李秀秀抱着绿绣球和红玫瑰前往火车站,路上被不少人注视,但是她一点也不讨厌这些目光,因为她即将去奔赴一场充满爱意的约会,而鲜花只是众多表达爱意的方式里的一种,此时她心里只有激动和迫不及待,所以便把那些目光当做了祝福。
下午六点,李秀秀到达了赵家的老宅这边,她对这场相见的期待已经压过了对赵家人的厌恶,而且魏清马上重返校园,以后自然也不用跟赵家这群人打交道,而且魏清回北京读书,景荇自然是要回到她身边的,想着每天都能见到自己的女儿,李秀秀心中的高兴就像是要溢出来的一般。
“周姨,今天就你一个人在啊?”
周姨见到李秀秀时的面色有些难看,她牵强地笑了笑,“秀......秀秀啊,你怎么来了?”
李秀秀毫不在意周姨的神情,反正她在这个家里也受欢迎,他们对她的奉承只是看在魏清的面子上。
“我来看景荇,魏清下班了吗?”
周姨说:“文澄还没下班呢,你要不要过会再来?”
李秀秀勾了勾嘴角,“是吗?那我先去看景荇吧,反正我一会就带她回广州了。”说完,她便不顾周姨的阻拦直接上了三楼。
魏清听到房门的响声,便从卧室里走了出来,他看到李秀秀,顿时喜形于色,“秀秀,怎么没有提前跟我说一声?”
“周姨说你没下班,所以我先来看女儿。”李秀秀看着岳筝抱着小景荇从魏清身后的卧室里走出来时,她的双眼像是被针扎了一般刺痛,“提前告诉你什么啊?我来看我自己的女儿需要跟你说一声吗?”
李秀秀觉得此时她一路上的激动和高兴都在叫嚣着她是个傻子。
周姨局促地站在三楼门口,面色愧疚地说:“抱歉,文澄,我没拦住她。”
魏清摆了摆手,示意周姨先出去。
“拦我?”李秀秀抹了一把流出来的眼泪,目光落在魏清和岳筝手上的对戒上,“也是,这本来就不是我家,我现在算私闯民宅。”
李秀秀将手中的花和包放在进门旁的柜子上,强装镇定地说:“我先给女儿收拾东西,明天......后天我将协议寄到一兴去。”
李秀秀准备绕开魏清往卧室走,她抬起脚步便觉得那间卧室令她不适,仿佛其中有什么恶臭的东西,熏得她恶心。
魏清伸手拉住李秀秀的手臂,急促地说:“你听我解释。”
李秀秀捂着嘴干呕了一声,接着她甩开魏清的手,“好啊,你解释。”
魏清只是情急之下说出的这么一句话,现下真让他解释,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干巴巴地说了句我......
李秀秀笑了一声,“我真不知道你要解释些什么......”
李秀秀说完便将手上的祖母绿和钻石戒指摘了下来,她最近手指有些浮肿,戒指也不是活扣的,原本戴着正好的戒指现下却有些难摘,扯得她的皮肉和骨头生疼。
“戒指还给你,你给的地上的星星,我不要了,以后也不喜欢了。”
魏清心中一痛,重新抓住李秀秀的手臂用了些力,他生怕松手之后李秀秀会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消失不见,而他能做得只有看着风筝越飘越远。
李秀秀反手甩到了魏清的脸上,她红着双眸看着魏清,“别碰我,我觉得你很恶心,不过也怪我自己瞎眼。”
岳筝将怀里的小景荇放在一旁,上前拦了一下李秀秀,“你怎么能打人啊。”
魏清冰冷地看了一眼岳筝,“你别碰她,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跟你没关系。”
“秀秀,我和岳筝之间什么都没有,婚姻也是假的,只是做给外人看的。”魏清说,“对于这件事情,我问心无愧,一旦我们双方到达目的,就会解除婚姻关系,你就不能对我多一点信任吗?”
李秀秀冷笑了一声,“你的意思是我太无理取闹了呗,我一点都不善解人意,一点都不大度,是不是?!魏清,你干嘛把自己看得这么重要,我真讨厌你们这些不搞纯爱的人,你在我这里屁都不是,我对你责任大于一切。”
魏清蹙眉,“李秀秀,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你以为你很清白吗?你如果清白,小水为什么会说那种话?你就是个见钱眼开的女人,我如果不努力赚钱,指不定你要跟多少男人。”
李秀秀倏地睁大了双眸,她觉得心口的凉意缓慢地蔓延到了四肢百骸,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胸口,她拿起一旁的玫瑰花,将外面的包装全部扯了下来。
“魏清,你知道玫瑰花为什么长刺吗?”
魏清也在气头上,听到李秀秀这么不明不白地问了一句,顿时有些摸不到头脑,“什么?”
“就是为了打你用的。”李秀秀觉得玫瑰花的刺扎进了她的手里,不过她一点都不觉得痛,她狠狠地朝着魏清的脸抡了几下,“景荇不是你的孩子,我现在怀着的这个也不是你的,有本事你就还手,最好打死我。我知道你这个人占有欲/强,但是没想到你心胸狭隘到了这种地步。”
玫瑰花瓣被打散,从半空中扬了下来。
李秀秀的眼眶被愤怒熏得比玫瑰花瓣还红。
魏清的脸上和脖颈上都有被玫瑰花刺划出来的伤痕,鲜红的血液溢了出来,染红了白色的衬衫领子。
“你还手啊!”李秀秀冷笑着说,“怎么?看不起我这个孕妇是不是?”
魏清抓住李秀秀还想抡玫瑰花枝子的手,“你够了。”
李秀秀看了一眼不哭不闹、神情怔愣的女儿,反手扔了玫瑰花枝子,任凭鲜血沾染她的掌纹,“我怎么不信任你啊?你以为我是个傻子吗?你以为我看不出其中的弯弯绕绕吗?但是我的信任换来了你的欺骗,我还信任你做什么?我最应该做的就是及时止损,我受够了你们这家人,我不喜欢,我不想待在这里,我的委曲求全换来的只有变本加厉!”
魏清神情凝重地说:“我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你了,你不觉得这么多年,我一直在迁就你吗?”
李秀秀顿时被气笑了,“你迁就我?你他妈的疯了吗?你怎么迁就我啊?我哪点比不上你,需要你来迁就?你脾气差、学历低、眼界低、阅历浅、大部分时间都需要靠我来养,我还要维护你那颗脆弱的大男子主义的心,让你带带女儿,做几顿饭,收拾收拾家务就委屈上了?”
“李秀秀!”
李秀秀被魏清暴怒的声音给吼住了,她看着魏清泛红的眼眶,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难过,总之她愤怒却在一瞬间消散了个干净,现在只剩下了伤心,她擦了擦乱流的眼泪,“你不愿意就算了。”
李秀秀上前摸了摸小景荇的头发,随即笑着说:“宝贝别怕,妈妈接你回家。”
周姨慢吞吞地出现在了房间门口,“秀秀,有电话找你。”
“我知道了。”李秀秀看着小景荇,“宝贝,等等妈妈。”
李秀秀起身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她略微整理了一番衣服,然后转身往楼下走去,从始至终没看魏清一眼。
“喂,我是李秀秀。”
陈荷秀毫不意外李秀秀沙哑的声音,“你现在都知道了?我现在庆幸自己没有嫁给魏清,但是也有些可怜你。”
李秀秀说:“你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屁话的?你不是说知道肇事司机是谁吗?你在哪,我过去。”
“你在哪,我开车去接你。”
李秀秀说:“赵家老宅这边,你过来吧。”
“好。”
李秀秀挂了电话便往外走去,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她是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
九月的风很暖,但是李秀秀觉得冷,像是大年三十夜晚的寒风,家家户户都团圆的时候,她一个人坐在阳台上放仙女棒,窗外的烟花热闹又漂亮,她的烟花又小又冷清。
没有人给她放烟花。
她只有给自己放一个小小的仙女棒。
李秀秀搓了搓发冷的手臂,这次觉得肚子有些坠痛,陈荷秀已经开车驶了过来。
魏清追出来时李秀秀已经上了陈荷秀的车。
“你想到哪里说?”李秀秀揉了揉肚子,“说完最好送我去医院。”
陈荷秀将墨镜摘了下来,“吵架了,跟那种男人吵架值得吗?”
李秀秀不耐烦地说:“我不是来跟你讨论吵架值不值得,你快告诉我肇事司机是谁?!”
陈荷秀笑了一声,默不作声地将车开到了河桥上,然后打开车门下车。
李秀秀见状,神情不解地跟着陈荷秀下了车,阵痛折磨得她脸色发白,她现在只想去医院,保胎也好,引产也好,她都接受。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陈荷秀将双手打在栏杆上,“跟你说肇事司机啊。”
“是谁?”
陈荷秀莞尔一笑,“我啊。”
李秀秀蹙眉,“什么?是你?”
“对啊,我给虞钱打了电话,把他引回广州,在路上开车狠狠地撞了他。”陈荷秀笑着说,“对了,虞钱死了没有?”
李秀秀后退了一步,“为什么?他跟你无冤无仇?!”
“无冤无仇?说的真是轻快。”陈荷秀说,“你告发我和冯志强时,你趁火打劫买杨泰股份的时候,杨泰抛弃我的时候,你敢说这些事情都跟你没关系?!”
李秀秀质问道:“这些事跟虞钱又有什么关系,你大可以来找我!”
陈荷秀看着李秀秀缓慢地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但是我就是看不得你们过得好!凭什么我不能拥有一个孩子?凭什么你能有个可爱的女儿,我就是要让你看清楚魏清的真面目,他那么自私自利的人,怎么会喜欢你,全都是为了他自己而已,你给他生孩子也好,供他读书也罢,你得到的只有背叛,只有你过得不好,我才觉得开心!”
李秀秀震惊地看着陈荷秀扑过来抓住她的手臂,“你真是个疯子!”说完,她便挣脱开陈荷秀的禁锢,准备离开这里,然后打车去医院。
“李秀秀,你别跑!”
陈荷秀轻而易举地抓到了被疼痛折磨得体力透支的李秀秀,“你知道我这段时间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吗?人人喊打,跟过街老鼠一样,杨泰抛弃我的那一刻,我心里除了仇恨别得都没有,我就是想着报复你们!你、虞钱还有魏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