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秀你!”
李秀秀打断了岳筝的话,“我说的不对吗?你自己好好想想,如果你告诉我,你喜欢魏清,那也没关系。我可以把他送进局子里,毕竟他犯了重婚罪,不是吗?”
岳筝震惊地看着李秀秀,她不明白之前那么软弱可欺的女人怎么变成了现在这副咄咄逼人的模样?
“李秀秀你就这么狠心?”
李秀秀笑了一声,“我狠心?不及你们三分之一,再说了,我都没急,你们急什么?”说完,她便抱着小景荇到了外面的车上。
“宝贝,你乖乖的,等会妈妈。”
小景荇见自己被放在了车上,李秀秀一副要走的样子,顿时想起了之前被魏清带来深圳的时候,她以为李秀秀跟她一起走,结果汽车发动之后,她就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见过李秀秀。
“麻麻!麻麻!”
小景荇奋力地拍打着车窗,也不敢大声哭,只是一颗一颗地掉眼泪。
李秀秀看着女儿,忍不住蹙紧了双眉,她险些忘了一件事情,魏景荇从出生开始就不是活泼可爱那种类型的宝宝,而是一个谨慎又小心的宝宝,从小就非常的善解人意,哭了只需要哄一会就好,也不会哭得很大声,像是猫仔一般。
李秀秀打开车门将女儿抱在了怀中,想着一会一手抱一个应该也是可以的。
但是当李秀秀转身的时候,魏清已经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拄着拐杖站在了门口。
李秀秀将女儿放在后座上,然后去抱魏清怀中的小向南,她见魏清没有带助听器,就伸手指了指车后座,示意他坐在后座上。
魏清点了点头,然后将拐杖小心翼翼地放进车内,从李秀秀的手中接过了儿子。
李秀秀看了一眼赵家的宅子,然后进入到驾驶室里,开车离开了深圳。
广州没有一天是不热的,李秀秀开车回制衣厂家属院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因为车开不进小胡同里,李秀秀只能将大包小包的东西搬进屋里,等东西全部搬完,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臭了,随手拿了把扇子坐在客厅的矮凳上扇风。
小景荇踩着稳当不少的小步伐走了过来,她扑到李秀秀的怀中,然后指了指她脚边的一个黑袋子。
李秀秀一手揽着女儿,一手去解袋子,“宝贝,这是你的东西吗?哇,是一串贝壳风铃啊,谁给你买的啊?”
小景荇羞赧地一笑,“叭叭!”
“爸爸买的啊。”李秀秀抱着女儿起身,顺便将那串贝壳风铃也拿了起来,四处找着挂的地方,最终选择挂在了卧室门口,“宝贝,挂这里好吗?以后你醒来就能看到。”
小景荇双眸亮晶晶的,拍着小手连声叫好。
李秀秀将小景荇放在了床上,准备去洗个澡,她实在是受不了自己黏黏糊糊、一身汗臭的模样,她从行李中找出自己的睡裙,接着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的魏清,然后将睡裙放了回去,换成了半袖和短裤。
李秀秀张了张嘴,刚想开口说话便看到魏清在揉耳朵,于是拿了纸笔写下了一句话。
“耳朵不舒服吗?你休息会,我去洗个澡,一会再做晚饭。”
魏清点了点头,拿过李秀秀手中的纸想告诉她,自己并不饿。
李秀秀却第一时间将纸抽了回去,再上面又写了一句话。
“张嘴说话。”
魏清面色流露出几分窘迫和为难,他按了按自己的耳朵,缓慢又试探地开了口,“秀秀,我听不见,我不知道自己说出来的是什么声音。”
李秀秀等着魏清把一整句话说完,摇了摇头后在纸上重新写了一句话,“别担心,很正常的声音。”
李秀秀将纸笔放在一旁,伸手摸了摸魏清覆着石膏的左膝,随后她将睡衣放在一旁,起身出门。
一个小时后,李秀秀带着一堆东西折了回来,两份粉肠,一份鸡汤,还有一包艾条,一张折叠床。
李秀秀将折叠床放在中央的饭厅里,然后把夜宵和艾条拎进了卧室,小景荇已经困得睡着了,只有小向南还在扒着自己的手玩。
“太晚了,没时间做了。你先吃点垫垫肚子,然后把鸡汤喝了,补一补,我要去洗澡。”
李秀秀将写了字的纸条递给魏清,然后拿着自己找好的睡衣进了洗手间,等她洗完时,魏清已经收拾好了自己吃完的饭盒,留了一份粉肠和半份鸡汤。
李秀秀指了指那些东西,拿着纸笔写道:“留给我的?”
魏清点了点头。
“要洗澡吗?如果不方便淋浴,我可以适当的帮你擦一下。”
魏清看完了纸上的字,随后又抬眸看了一眼李秀秀,片刻后才点了点头,“好。”
李秀秀搬了个四角高凳到卫生间里,让魏清弯腰低着头,好方便给他洗头发。
李秀秀觉得给魏清洗澡还算方便,只要别让水淋到他左腿上打的石膏就行,不过魏清究竟是个男人,从头到脚洗干净后,李秀秀的睡衣也湿了一半,整个人也累的不行,根本不知道睡衣上的水究竟是汗水还是刚才的洗澡水。
魏清整个人瘦了不少,李秀秀甚至能摸到他肩胛骨的轮廓,想着以后该怎样给他补一补,毕竟只有魏清身体养好了才能给她带孩子。
李秀秀喘了口粗气,把浴巾扔给了魏清,“你自己擦吧,我去给你拿衣服。”
李秀秀直到走出卫生间才想起魏清听不见,不过转念一想也没什么,于是便从柜子里翻出新的衣服给魏清。
魏清将衣服换好出来时,李秀秀已经在饭厅的折叠床上吃着粉肠看报纸打发时间了。
制衣厂家属院的房间布局十分的简单,一楼因为带院通常有两个门口,通往楼道的门口被李秀秀用衣架挡了起来,因为用不到,走前院要方便一些。
朝阳间是客厅和主卧,中间一处饭厅,北间是厨房和一间小卧室,院子里还有一间小仓房。
李秀秀在北间的小卧室里面放了个衣柜、化妆台和缝纫机,她本来想着将折叠床拖到小卧室的,但是里面太挤了,而且她怕晚上睡得太熟听不到儿子的哭声。
魏清擦着头发的手一顿,“你在做什么?”
李秀秀将早就写好的纸条递给了魏清。
“你睡主卧,我睡折叠床,我是不是很大方?”
魏清眉心一拢,“为什么你要睡折叠床?”
李秀秀伸手点了点那张纸,将吃完的饭盒拿去扔掉。
魏清翻开纸继续往下看。
“带你回来是看你可怜,我又没说原谅你,和你一起睡想都别想。”
魏清将手中的纸揉成团,跟着李秀秀去了客厅,默不作声地看着她,脸色黑得难看。
李秀秀扔掉饭盒之后随手撕了块卫生纸擦手,她转身时却被身后的魏清吓了一跳,缓过神来之后忍不住抱怨道:“大晚上的,你不睡觉做什么?”
魏清伸手将李秀秀拢在了怀中,不顾她的挣扎,拼尽全身力气按着她。
李秀秀挣扎无果后只能去别魏清的伤腿,希望他能因为疼痛而放松身上的力气,不过李秀秀低估了魏清现在了体力。
魏清因为膝盖患处一阵剧烈的疼痛,顿时眼前发黑,连带着李秀秀一同摔倒在地,但是他还不忘伸手垫在李秀秀的后脑的位置。
李秀秀摔得眼冒金星,一时半会没缓过神来。
魏清拿右腿撑着身体,见李秀秀紧皱着双眉,一脸痛苦的样子,顿时慌了神,他伸手捏了捏李秀秀的脸,“秀秀,哪里疼?”
李秀秀觉得自己的刀口里面可能还没长好,这一下抻得十分难受,再加上之前因为蔓蔓扭伤了腰,摔了一下感觉后腰和大腿这一片疼得像是没了知觉。
“好疼。”
魏清见状立刻去背包里拿了助听器折回来,“秀秀,哪里疼?”
李秀秀狠狠的捶了几下魏清的胸膛解气,然后扶着腰从地上爬了起来,“你怎么就这么混蛋呢?能不能按我说的去做?!”
“为什么不能一起睡?”
李秀秀神情愤愤地说:“这么热的天睡什么睡?床那么小,怎么睡?我把床让给病号怎么?而且我说的不对吗?我原谅你了吗?!”
魏清抿了抿嘴唇,面色愧疚地说:“没有。”
“你这张嘴长得跟个摆设一样。”
李秀秀瞪了一眼魏清,然后一瘸一拐地躺回了折叠床上,她看着魏清一脸愧疚地站在客厅里朝这边看,只能无奈地朝他招了招手。
魏清缓慢地朝着李秀秀走了过来,他更想俯下身来看她,而不是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李秀秀撩开自己的睡衣下摆,露出腹部的伤疤,絮絮叨叨地说:“别整天跟精/虫上脑一样,我这里开了七八层,看着外面的皮肉像是长好了,谁知道里面有没有长好。”
魏清立刻义正言辞地反驳道:“秀秀,我没有,我没有其他的想法。”
李秀秀整理好了衣服,翻了个白眼,转身背对着魏清,“你以为我瞎啊,刚才在卫生间洗澡的时候,你身体什么反应你不知道啊。关灯,睡觉。”
魏清见状默不作声地摘了助听器,到卧室里将落地扇搬了出来。
李秀秀正迷糊着却被一股凉风吹得舒服急了,她强打起精神看向魏清,“你把风扇搬出来做什么,给景荇吹,她热。”
魏清没带助听器,不知道李秀秀说的什么,但是他也不想知道,转身就走回了卧室。
李秀秀见状只能无奈地将落地扇和折叠床拖回了卧室,她觉得再有这么几个来回,今天晚上这个觉是别想睡了,她分明马不停蹄地从山岗村感到广州,又去深圳,早就累得手指头都不起来了,却一直无法进入到深度睡眠,只能一遍迷糊着一遍听着小向南的动静。
可怜魏向南的爸爸是个聋子,根本听不到他晚上哭闹的声音,李秀秀只能强行支着一只耳朵,只要他一哭,就立刻爬起来换尿布喂奶。
李秀秀觉得自己快猝死了。
第九十四章
◎主动◎
第二天一早, 李秀秀睁开眼睛时便觉得坏事了,她还想今天去店里呢,现下头脑发昏、四肢发软的挣扎别提去店里了, 可能连起床都费劲。
这张折叠床是李秀秀从仓房中找出来的,就是一个弹簧式的,睡起来一点都不舒服, 她只是铺了床褥子在上面, 而且柔软的褥子根本遮不住弹簧的凸起,翻身起床都带着吱呀吱呀的声音。
李秀秀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热的额头,猜测着自己是因为昨天太累了还是因为急性乳腺炎,接着胸前一股尖锐的疼痛让她确定了自己的病症, 想着自己大概是睡觉的时候压到了。
李秀秀起床看了一眼女儿。
小景荇已经醒了, 她见魏清还没醒, 就安静地窝在他身旁看弟弟,偶然抬头看到了李秀秀便开心地笑了起来。
魏向南也到了吃早饭的时候,从睡梦中醒来张嘴就哭了起来, 吓得小景荇神情愣愣地看着他, 瘪了瘪嘴也跟掉了几颗眼泪。
“麻麻!”
李秀秀拿过魏清放在床头的助听器, 伸手将他拍醒,然后将助听器放到了他的耳朵上。
“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李秀秀皱着眉毛说:“魏清, 向南饿了, 你先起来给他冲奶粉, 我堵奶发烧了, 需要去处理一下。”
魏清从床上坐了起来,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李秀秀, 一只手虚扶着她, 神情担忧地问道:“我能帮你做点什么?”
李秀秀已经疼得双眼发虚, 冷汗哗哗往下淌,她摇了摇头说:“你先喂他喝奶。”
李秀秀推开魏清的手,跌跌撞撞地跑进了卫生间,等她再次从卫生间出来时,她觉得自己都快虚脱了,整个人瘫在弹簧床上不想动弹。
魏清端了一杯温水走进卧室,他费力地俯身,拂开李秀秀脸上汗湿的头发,“秀秀,好点了吗?喝点水吧。”
李秀秀睁开眼看了一眼魏清口袋里的助听器,“你助听器还剩多少电啊?你去买早饭吃吧,我起不来了,继续睡了。”
魏清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会这样,你想吃什么?我去买回来。”
李秀秀看了一眼魏清,她肯定不能说自己是因为睡弹簧床压到了胸部,只好随口扯谎道:“昨晚鸡汤太油了,我这吃了好几天的红糖鸡蛋,大概喝不了太油的。”
魏清试了试李秀秀额头的温度,“你的体温还是很高,吃个中成的退烧药吧。”
李秀秀点了点头,有气无力地说:“你去买吧,我再睡会。”
李秀秀睡得浑浑噩噩的,总觉得有一只小手时不时过来摸摸她的手,碰碰她的脸,临近中午的时候,李秀秀才被饥饿感唤醒,她看着小景荇把小手放在她的额头上,见她醒了便将小手收回,笑得有些羞赧。
李秀秀往弹簧床里侧靠了靠,然后将女儿抱上床搂在怀里,“宝贝,饿了吗?”
小景荇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后窝进了李秀秀的怀里,“饿。”
李秀秀用力亲了亲小景荇的额头,随后笑着说:“妈妈也好了,起床给你做好吃的。”说完,她翻身坐了起来,然后将女儿放在了地上。
小景荇伸手指了指床上熟睡的魏向南,然后捂嘴偷偷地笑了起来。
李秀秀俯身跟女儿同高,“怎么了?你想看弟弟吗?”
小景荇点了点头,李秀秀便将她抱到了床上,她伸手摸过一旁的头绳将自己的头发拢了起来,嘱咐了女儿几句注意安全便走出了卧室。
“你在做什么?”
李秀秀走到厨房拍了拍魏清的肩膀,见他没有戴助听器,便从他口袋里拿了耳机递给他。
魏清关掉煤气灶,一边将耳机戴到耳朵上,一边说:“秀秀,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发烧吗?”
李秀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应该不发烧了,但是身上还没什么力气。”
“你做的?”
李秀秀探头看了一眼锅里的红糖鸡蛋,“前几天我回山岗村的时候,娘天天给我做红糖鸡蛋呢。”
魏清心中一空,他眉心一蹙,张了张嘴随后干巴巴地问道:“山岗村......怎么样了?”
李秀秀见状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她抬头看着魏清,“不太好,山上挖出了煤矿,周围建了化工厂,总之已经不是我们离开时那个山清水秀的小村庄了。”
魏清应了一声,然后将锅里的红糖鸡蛋盛了出来。
“吃饭吧,秀秀。”
李秀秀垂眸掩掉双眼中的失落,然后帮着魏清把饭菜端到了桌子上。
魏清伤在膝盖处,没法像正常人那般弯腰直立以及坐下,总需要有人搀扶一把,坐下时还需要凳子垫一下膝窝处。
李秀秀落座后拍了拍魏清的脚腕,“你为什么会出车祸?”
魏清低头吃着饭,“开车太快了,从侧面冲出来一辆轿车,即便是打了方向盘也撞了过来,醒来就在医院躺着了。”
李秀秀问道:“是谁?”
魏清摇了摇头,“没看清脸,公安说还在调查,听说那人撞完我之后便逃逸了,到现在都没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