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和穿越笔记——沈慢慢【完结】
时间:2024-03-18 17:13:57

  要不是沈芜帮她搞来这个生意,又拉拢万姨娘,她还哪有今天。
  “这楚王我早听说了,就是个皇帝根本不当回事的皇子,他母亲是长公主府上的舞姬,更谈不上母家势力,是内外一点权势都没有,未来那九五至尊的位置怎么着也轮不到他来坐。”卢氏越说越起劲,总算大周民风淳朴开放,贩夫走卒都能闲话两句国事,她一个内宅妇人说两句皇家密辛也不算出格,“王妃你可不一样,你已是陈氏养女,入了族谱的,以后清河郡陈氏就是你的靠山,他要是敢气你,你就气回去,他要是敢动你,你就回来告诉我,我让老爷替你出气。”
  “我可听说他是长安寿康坊的常客,刚刚十几岁的少年,还未弱冠,就敢碰皇后身边的女官,还常年住在三公主府上,姐弟两个说不出的亲昵,简直荒唐至极。”说着,她瞧着沈芜,内心多少还是愧疚的,捏着帕子道,“还是委屈你了。”
  “他这么个腌H破落户,却要你这般人物来配,唉――”
  沈芜:“倒也不是,他人还可以。”
  卢氏更加愧疚了:“你年纪小,是没见过真正的大家大族里的公子小姐,通身的气派,言谈举止儒雅温婉,从不说刻薄人的话,也不提伤人心的事,还最是体贴下民,哪像他似的,一点点小事就能将新娘给退回娘家,毫没有胸怀。”
  沈芜:“到底是我与陈大小姐不能比,我就是个村姑,他好歹是个皇子,有气也是应该的。”
  卢氏一想好像还是她对不起李危,半天憋出一句:“这可不像你说的话啊,王妃。”
  “我是被他感动的。”沈芜神态向往,秀口生花,“他说小粥这般行事会害了无辜百姓,他想去找些粮食发给百姓,但这件事不能他出面去做,免得有人以为是他想要个好名声。夫人您说他这样做好事不留名的人,是不是让人感动。”
  卢氏:“……”
  沈芜:“但我想发粮不好,会让老百姓以为这波粮价降不下来了,产生恐慌,不如我们也开个米行吧。”
  “开米行?”卢氏抿抿嘴,不是很赞同,“我娘家就是开米行的,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得听陈小粥的。”
  沈芜眸子瞬间亮了:“怎么没有听夫人提起过?”
  “我家是荆州府大户,家里就是做米行生意的,我父亲与陈氏相识也是因为这个,本来卢氏的大兴米行才是荆州府最大的米行,后来陈小粥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将一众小米行都收在旗下与大兴米行打擂台,后来大兴米行输了,为了保全生意只得听她一个小丫头的。”卢氏话说得随意跳脱,“这几年大兴米行稍稍有些好转,正好大旱,本应接应赈灾粮的该是卢氏手上的粮仓,结果陈小粥一句话给拨了。”
  “父亲定是怕我与粟儿在陈府受罪吃苦,才没再与她斗的。”
  想起去年回娘家见过的老父亲,皱纹多了,头发全白,她又哭了。
  沈芜:“这确实欺人太甚。”
  她将茶盏递过去,让她顺顺气,又道:“那夫人就没想过帮娘家一把吗?”
  卢氏按下茶盏:“怎么没想过,可我儿羸弱,我又分身乏术,管不住家……”
  说到底就是她没用。
  沈芜:“要是夫人信得过我,可否为我和卢老爷搭个桥牵个线?”
  卢氏“咦”了一声。
  沈芜笑道:“您想不想大兴米行再兴旺起来呀?”
  不出三日,鲁镇隔壁的万华镇新开了一家叫杂容的米行。
  这米行开在万华镇不起眼的樟树巷,因不起眼,所有店租很便宜,杂容米行的店就比别家米行大了一些。
  里头卖的东西也与别家米行不同。
  三间门面,一间摆放成袋的稻、黍、稷、麦、菽,品质与一般的米行无二,中间一间也摆放这些,不过都是挑拣剩下的小的或有虫眼的或因是前几年的旧谷子,外壳稍稍有些发黑的,成色不好,但能吃,是以价格是第一间门面中摆放的五谷杂粮价格的五分之一。
  第三间则是山芋、山药、苞米、芋头、南瓜、板栗等等这些能填饱肚子的杂食,也与前两间一样,里头一部分是优等品,一部分是个头小表皮难看或是因霉烂被砍掉坏的留下好的残次品,价格比第二间店面内的更低廉一些。
  一开始没什么生意,后来杂容米行请人画了数十张单子,宣传了一日,逐渐有人来采买,起初只买便宜的,想瞧瞧这老板是靠什么赚钱,后来瞧着并不短斤缺两,有时还抹掉零头,一下子竟火爆起来。
  连隔壁鲁镇的人听说了,也蜂拥而至。
  有些附近的佃农家中也种了些杂食,只是品类单一,日日吃总归是要腻的,就拿自己的山芋换苞米换板栗的,杂容米行也愿意换。
  如此,便更火爆了。
  几乎到了三日一补货的地步。
  一开始陈氏听沈芜提要开米行,还不怎么相信她,现在看来这位王妃是做什么事都很有一套的,她父亲还叫人捎来口信,说又拉拢了几个有些交情的老板,要一起加入沈芜的杂容米行呢。
  万姨娘也让娘家帮着杂容米行,说服了两三家小米行。
  但摊子大了也有个难处,便是缺货。
  卢氏大堂内,众人正聚在一起。
  肖记米行的老板顶着光滑的脑袋,皱着眼睛说:“跟着陈小粥卖高价粮食,起先还是赚钱的,后来她出货太少,价格又越来越高,买得起的人寥寥无几,我天天愁得掉头发。”
  林记也说:“是啊,她要抬高米价,受损失的都是我们这些小米行,她也一个子都不补贴我们,我是不想跟她干了。”
  吴记就更直接了:“原本我就不看好一个女人做生意,眼光太短。”抬头瞧见沈芜,忙尴尬地说,“我不说您,我不是说您。”
  沈芜没跟他计较,这世上总有些偏激想法的人,她能反驳,但不能一一逐个反驳,言语无力,只要有能力力挽狂澜,女人的话这种人也得听。
  “现在有一个问题,没粮食卖了。”早期杂容米行的粮食都是收购这些人手上的余粮得到的,生意太火爆,消耗得超出她的想象,“还能支撑三日。”
  “啊?”林记老板刚涨起来的热情,一下被浇灭了,“这这这不行啊。”
  坐在沈芜身边的卢姥爷一副看不争气门徒的表情瞧着下面的一干摇头晃脑的人。
  他说道:“我还有几个老伙计能弄到粮食,但也禁不住这样卖。”
  沈芜:“若是有想退出的,我不阻拦。”
  吴记的老板不吭声,好像真的在考虑。肖记的老板破釜沉舟般说道:“我不退出,跟着陈小粥我的米行也没出路,前后都是死,我想搏一搏。”
  这也是实话。
  其他几位老板便不再开口。
  沈芜点点头:“既然大家想法一致,那我说说我的想法。”
  “以往追随陈小粥,手上能拿到她的货的米行,还继续卖米。”
  底下一圈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是迟疑,不知该说什么。
  “不过不能单卖,要合着米票一道卖。”
  卢老爷:“米票?”任是他年纪大,见识多,也没有听说过“米票”这个东西。
  沈芜解释道:“米票就是代表大米的单据,卖的是未来的大米数量。你们可以制作一张全年的大米单据,例如陈府一年要买六千石大米,分到每月便是五百石,你们便照着单据,未来一年按照每月五百石送货。如此即使你此时手上没有六千石大米,也能拿到六千石的钱,这个价格还可以根据订货的时间长短调整,时间一年的可便宜四分之一,两年可便宜三分之一,三年可便宜一半。”
  “若是小户人家,没有这般大量的,可以分至每旬或每七日。”
  “这样一来,大米均价就降下来了,手头上的大米也能足额分配。”
  “而杂容米行的货,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短缺。”
  卢老爷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们往常可没这样卖过米。
  底下也窃窃私语消化理解,林记老板脑子转得快,问道:“要是卖米票,有人买了米票又高价卖给别人怎么办?”
  卢老爷:“现在是要吃饭的人多,还有谁吃饱了撑的去哄抬米票的价格。”
  沈芜抬手道:“陈小粥应很快会注意到,一旦她注意到就会想到将米票全部买回来。”
  吴记老板也急了,问道:“那怎么办?”
  沈芜邪邪一笑:“让她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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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没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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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阴了好几天,风雪欲来的势头与荆州府米行的米价一样,连片的大小米行为了不倒闭,有样学样地发行起米票来。
  陈小粥坐在养鹤堂,手上拿着一张小小的米票,冷笑道:“真是个好办法。”
  她连着两日都没有去巡店,去了,那些油嘴滑舌年过半百的人精也只会哭着喊着求她多放点粮食出来,好似要被逼死了一般,转脸就笑着跟人推销起米票来,不再把她放在眼里。
  明姑为她烧了个手炉,她坐在小花厅里已有半晌,再坐下去人就该冻僵了。
  “小姐,不如将解药给她吧,燕娘好歹也曾是您身边服侍的人。”她瞧她脸上并无不悦斟酌着说道,“现如今无人再提及太子菩萨的事,事也算是平了,太子他老人家到底身份摆在那儿,不会不给您大小姐的药的,您又何必跟她闹僵了呢。”
  陈小粥捂着手,唇边漠然地笑着:“我还没输。”
  只要粮食在她手上,她就不会输。
  明姑一时不再说话,她是家生子,从小跟小姐一道长大。当年被分去服侍小姐,爹娘诸多不愿意,她是庶出,再好的前程也顶多是给个寒门子弟做妻,攀上高枝就做不得妻只能是妾。贴身婢女是要陪嫁过去的,少不得跟着一道受气受苦,弄不好还要做姑爷的房内人,这样的前程,任谁都不想要。
  尤其是,小姐还被夫人处处针对苛责,爹娘就更想她赶紧离了。
  只是明姑自己不愿意。
  她懂,这个与她一般大的女孩子有大志向,从未想过囿于后宅,嫁人生子都不在她的盘算里,她要做的是证明自己,证明自己值得,值得陈氏信任。
  她与全荆州府的男人们做生意,她掌着陈氏的家业替荆州府陈氏选择了太子,她年纪轻轻就有这般地位,她的大志向就要达成。
  都说她看重长姐陈粟,多是因着小时候那救命之恩,实则是她瞧大小姐可怜罢了。
  别人不知,明姑是知的,若是在外不摆出这点怜悯良善之心,旁人就会想去找她的真正弱点。
  她其实是一个很长情的人。
  明姑懂她。
  天阴得像一件乞丐身上的旧袄子,灰黑得瞧不出一点蓝,风一吹就将它吹破了,扯出一条一条的白棉絮来,飞得到处都是,但这一点点,也成了这破天气里的一点白。
  陈小粥望着虚空,像要将这点白瞧透,白雪纷飞中她仿佛看见东街赶出一辆马车,马车的车厢上挂的不是陈氏的鹿形徽标,而是楚王府的徽标。
  她当然瞧不见这些,只是所思所想化成了幻觉,但沈芜确实今日出门,要去渔利口。
  敖风大叔传来口信,说村民们有事要与她商量。
  沈芜也很高兴,这还是她被暗算替嫁以来,头一次正大光明地回村去见见赵婆婆他们,也不知她突然走后,赵兴怎么样了。
  车上码了整整一箱子的礼物,有吃的有玩的,还有送给胖婶儿她们的帕子手巾胭脂水粉耳串簪子这等装点门面的小物件。
  她刚到村口,正在岗亭看守的赵三郎就奔了出来,帮忙牵马。
  “四娘去长安了,写信回来说长安人可喜欢她绣的东西,就连公主都特意派人来买呢。”他眉梢眼梢都弯成了小月牙,“这都得多谢傻姑你和王爷,四娘现在比以前开心多了,虽然还不愿意见我爹……”
  “是她自己有本事,我只做了该做的。”沈芜下了马车,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放宽心,“你爹知道她过得好,就算她不回来,他也是开心的。”
  两人边走边聊,转眼就走到了自家的小院。
  赵婆婆早早的就守在院子里等着了,瞧见沈芜进来,一双眼睛满含热泪,要下跪给她行礼,星儿一把将她扶住,让她站稳。
  沈芜握住她的双手,一双粗糙长满倒欠的手,还如起初一样,而赵婆婆捏着她比以往都要白都要软,指甲养得透粉如水晶似的手,又湿了眼眶。
  这还是那个与她一同去邛崃山采金银花,在悦来茶馆连吃两碗米粥的傻姑吗?咋变得这么白这么好看了呢?她握住她的手,确实不一样了,但她眼中的光分明又和那时一样。
  雪越下越大,她们却一点都不觉得冷。
  还要再说两句,李危从门后冒出头来:“大家都等你半天了,还不进来。”
  “你怎么还在我家?”沈芜一见是他,就跟被戳了一下腰眼似的,一瞬间的酸疼不爽。
  赵婆婆没注意到他们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拉着她的手就往屋里走:“瞧我光顾着高兴了,屋里烧了炉子暖和。”
  “他一直在渔利口?住在我家?”沈芜问赵婆婆。
  赵婆婆点点头:“屋子没人住就会倒的,他说要帮你看着。”
  沈芜默默嘀咕一句:“要他假好心。”
  巴掌大的小屋子里,围着炉子塞满了人,坐在李危旁边的就是敖风,因为带村民训练体魄建立对敌系统,村民们都将他当做了村长。
  敖风身后站着断眉,还是那般一拳打死一头牛的强悍模样,他身边挨着一个中年妇人,一只手攀着他,妇人神态姝美,歪着头瞧沈芜的样子温和静怡,小肚子腆着,大约怀了四五个月的身孕了,此女子正是赵婆婆守寡的外甥媳妇,没曾想这二人能有这样的缘分。
  沈芜眸中瞬间璀璨,大家瞧她也眼中放光,都想上前与她说话,一个叫她吃花生,今年刚收上来的,一个叫她吃板栗,也是才采下来的。她瞧着自己曾经吃饭的小饭桌上摆满了吃食,满心满眼都是高兴,她来此一年多,还是头一次见渔利口的桌子上摆这么多吃的。
  “我听敖风大叔说,你们有事跟我说。”
  屋内安静了下来,只有咕嘟咕嘟的水壶调子冒着烟,响着水。半天,众人中赵老汉一向自觉高明,辈分也高,自然是他先开口说。
  “我们不是给隔壁镇樟树巷的杂容米行供些杂食吗?那边生意那么好,我们就想在鲁镇也开一家。”赵老汉自以为很体贴地说,“不过你放心,我们不卖大米,只卖杂食。”
  沈芜噙着笑:“大家的意思是一起出钱在鲁镇盘一个档口,开一间不卖主粮的杂食店?你们想过怎么分钱吗?”
  赵老汉笑得憨厚起来,少了平日的伶俐:“大家你一言我一嘴的还没定出个章程来,不过多劳多得这点是肯定的。”
  赵来接话道:“我家种的杂食多,就是种类少,主要是想换点别的吃,赚不赚钱的好说。”
  胖婶说:“我家不够吃,能不能让我去站店,我也不要钱,我就换点吃的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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