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看着就看着吧,故事嘛,看到最后,总能有个答案的。
--------------------
【世界设计图鉴】
[地理・渡城]
漓江以北,跃玄观以东,距离跃玄观约四日路程,属跃玄观地界,运河起点,交通枢纽。
[地理・雍都城]
皇城,位于太虚大陆中央,和四大宗门之间有大型传送阵互通。
[地理・太仓城]
位于雍都城东南方向,紧临雍都城,是皇城的粮仓、军备库,也是交通枢纽,战略要地。
[首饰・丁香]
就是今天的耳钉,不知道直接搜能不能搜到,如果搜“古代人耳钉叫什么”应该是能找到这个名字的。
游与明这枚丁香坠是个法器,具体作用我就不剧透啦。
第11章 草虫(1)
===================
江在水站在那布告栏前,一目十行地读悬赏。
“……故以此召,诚请各路人杰,除此恶鬼,还我钱府上下一个安宁。”
江在水双眼在“恶鬼”两字上反复看过,摸了摸下巴,拉着游与明嘀咕:“不能吧,跃玄观地界之内,又是渡城这等大城,还能有恶鬼作怪?此事有诈!阿弋……”
游与明就知道此事没完,叹道:“你不是说只看看吗?”
江在水磨她:“多好玩啊!那可是恶鬼,你见过吗?我长这么大只听师兄师姐谈起过,如今北域封印天下太平,鬼物已经很少能看见了,阿弋!”
“停。”游与明不为所动,“鬼物不见最好,我没兴趣。反正我出来游历,怎么都无所谓,你自己去和栖谷商量,看她同不同意。”
江在水撇嘴,栖谷一向听她的话,撒个娇就能搞定。游弋说得好听,实际上就是不同意她揭悬赏,还仗着她现在不能马上去问栖谷,又懒得应付她,在这里敷衍拖延时间。
那少年贴完榜便守在了一旁,听她二人说话,猜这两位大抵不是什么富家小姐,而是大门派的弟子出来历练,更加不敢得罪,却又想起主家的吩咐,只好有些怯怯地上前道:“二位是仙门来的仙长吗?若是不急着离开渡城,便是接了悬赏也无妨……”
他本想说可以接了悬赏试试看,哪怕除不了鬼也不成问题,总归主家也乐得与仙家弟子结缘。
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被游与明的眼神钉在了原地,呐呐着不敢说话了。
渡城是个商业中心、交通要地,又是北边数一数二的大城,不说跃玄观时常会派弟子来巡查历练,就说城内各家富商以及渡城的城主府内,都是自己雇了不少的修士武者的。
这样的一座城,如何会有解决不了的恶鬼作乱?
游与明扫了那少年一眼,又看了看周围渐渐围上来看热闹的百姓,拉着江在水离开了布告栏。
江在水不太情愿,担心自己这么一离开,悬赏就要被别人揭了,但也没理由硬呆在原地,只好碎碎念试图说服游与明。
“真得很难得呀!我们就是出来游历的,本来就不应该为了赶行程而放弃历练的机会啊!”江在水嘴巴撇得能挂个油壶,“栖谷那边你和我一起劝劝嘛,她耳根子软,肯定会答应的!”
游与明不搭话,江在水就一边心急的连连回头看,一边晃那只拉着她的手,委屈巴巴地喊她:“阿弋,与明,游与明!你倒是理理我呀。”
游与明拉着她彻底走出人群,才转过身来看她,江在水撇着嘴不服气地和她对视,道:“你非不让我揭悬赏也行,你给我一个我能接受的理由!”
游与明心道嫌麻烦行不行,做小板凳上看诊或研究丹药多快乐,她可不想在“查案”上浪费脑子。
然而思及江在水的磨人功力,她不想插手也得插手。
怎么就交了一个其他麻烦宗门的弟子做朋友呢!
游与明叹出今日的不知第几口气,问她:“刚才周围百姓在讨论什么,你听到了吗?”
话题转得有些快,江在水脑子没转过弯,道:“你别转移话题!”
游与明懒得理她,只道:“你想想。”
江在水只当她在转移话题,本要开始耍赖,却见她一脸认真,下意识跟着她回想起来。
……
“钱老爷家闹鬼了?不是说钱府请了十几位仙长坐镇吗?什么恶鬼能在钱府闹事?”
“就是啊,说起来,我前天还看到那位何仙长的道童去买朱砂呢!诶你说,是不是就是为这事?不是说那何仙长是什么世家天才吗,连他都搞不定……”
“钱府闹鬼,老天有眼!这是报应吧!”
“嘘!什么话都敢嚷嚷,你不要命了?不过这恶鬼,该不会真是……”
“不会吧,她人那么好……”
“要我说,成了恶鬼的,早没了人性,管他生前如何,死后都是祸害!鬼物就不该存在于世!”
……
江在水直接转身,快步走到几个正小声议论的城民面前,摆出一个温良无害的笑容:“各位叔叔婶婶,你们在说谁呀?”
游与明一个没拦住,让她窜了出去,暗自吸了口气压住火,跟了上去。
议论纷纷的城民见有外人来,皆息了声。
他们没有钱府家丁那种耳濡目染出的眼力,只看出眼前两人非富即贵,不敢得罪。
面面相觑一番,一个面相略凶、眼带精光的中年妇人率先出声道:“嗨,这是哪里来的小贵人?我们小市民随便聊聊天罢了,不值得污了贵人耳朵。”
游与明趁他们说话的功夫跟了上来,闻言往江在水身后一站,决定袖手旁观开始看戏。
“什么贵人不贵人的。”江在水一脸无辜地笑,见他们态度抗拒,便先转了话题,“我们就是来渡城游玩的旅者而已,听说有悬赏,兴致勃勃地跑来看。诶各位叔叔婶婶,我是小地方来的没见识,还从没见过悬赏呢,渡城经常有悬赏吗?”
绕开“恶鬼”的话题,几个城民态度明显软化了些,又听她说是来游玩的,另一个看着憨厚些的汉子便笑道:“小姑娘这是第一次来渡城吧。”
江在水点点头。
汉子道:“悬赏又不是什么商家揽客的优惠卷,哪有经常有的道理。再说咱渡城背靠跃玄观,时不时就有仙长来城中布道施法,寻常时候哪里用得到悬赏,仙长们自然就能解决了。”
江在水一脸讶异:“这么说,这悬赏出现,就代表这恶鬼连跃玄观都解决不了?”
“可不能这么说!”一旁的围观城民也忍不住加入了话题,“平时来咱们渡城的大多只是跃玄观的小仙长们,真正有威仪的那些大仙人,只有城里出了大乱子,小仙长们也都解决不了,才会由城主上请跃玄观请来。”
江在水问:“那这次为什么没有上请跃玄观,反而发了悬赏呢?”
“这……”几个城民沉默着没说话,那汉子挠挠头,面色有些为难:“大概是觉得恶鬼其实并不算大乱,不好打扰跃玄观的仙人……”
却听一道讥讽的女孩声音接过了他的话:“我看,是钱家心里有鬼,根本不敢上报跃玄观吧。”
几个城民脸色一变,最先出声的妇人声音尖利的喊道:“见止丫头,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你想找死自己去,别拉着别人陪葬!”
江在水循声看去,名叫“见止”的小姑娘看上去出乎意料的小,个子也小小的,大概超不过十岁,衣服上打着一个又一个补丁,却打理得很干净。
最显眼的大概是她的头发――只有将将能束起来的长度,以她的年龄来看,显然是剪短过。
世人大多讲“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今风俗较古时候开放许多,头发过长,人们也会稍稍修理剪短,但很少有短过腰以上的。
游与明的头发倒是尚且不及腰,但这是青风堂弟子的特点,按他们堂主的话说,“有打理头发的时间,能看多少医书,救多少患者!”
不过执意不愿剪短,青风堂倒也不会强求。
一头明显剪短过的头发,总会带来一些不好的猜忌。这小姑娘却顶着这么一头短发招摇过市,以城民的态度看来,甚至没人关注她的头发,想必是维持这个状态已久了。
魏见止仰着头,近乎是眼里冒火地看着那些人,咬牙切齿:“什么恶鬼,钱家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们哪家有孩子的没受过姐姐的恩惠,如今却在这里说风凉话,你们……唔唔唔!!”
魏见止奋力挣脱背后捂住她嘴的人,回身怒目而视:“魏麟!”
那是个比她大一些的男孩子,皱着眉看她,而后转头,眼神扫过在场众人,向几个城民鞠了一躬:“见止不懂事,还请各位别把她的话放心上,今天的事也请别说出去。”
魏见止见状又要发脾气,被他死死抓住手腕,低声道:“别给于渚哥哥添麻烦。”
魏见止深吸一口气,不动了。
妇人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眼前两个孩子,没说话。
那汉子叹了口气,摆摆手:“我们不会乱说的,小麟,你们和她亲,我们也知道,可是人死如灯灭……”
妇人拍了他一下,汉子于是也闭了嘴。
魏麟抓着魏见止的力道越发的重,他低着头,道了一声多谢,拉着魏见止走了。
妇人转过头,歉意地看着江在水两人,道:“让远道而来的客人看笑话了,真是……您看,您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江在水和游与明交换了一个眼神,妇人的态度转变很微妙,她们原本想追着那两个孩子去询问,眼下却改了计划,江在水假意小声说道:“阿弋,你帮我去问问那个叫见止的孩子吧。”
游与明“嗯”了一声,转身要走,却被人拦了下来,她冷冰冰的一眼扫过去,拦她的城民不自觉的就想让道。
“诶!”妇人显然有些着急,忙忙道:“两位贵人,你们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我们,我们生在渡城长在渡城,知道的比孩子们多多了。魏见止那丫头脾气急,冒犯了贵人就不好了!”
“是吗?”江在水弯了弯眼睛,“我倒是觉得见止姑娘心直口快,肯定会知无不言呢。”
妇人支吾着,绞尽脑汁的想着如何留下眼前两人。
江在水暗自打量过眼前神色各异的城民,又赶在妇人之前笑着开口:“不过既然婶子这么说了,想必也会知无不言吧。”
游与明站回江在水身后,抱起手臂继续看戏,听江在水绵里藏针地道:“那关于‘恶鬼’、魏见止、魏麟、钱府,以及――‘她’,就拜托各位给我们好好讲讲啦。”
--------------------
第12章 草虫(2)
===================
魏麟拉着魏见止匆匆走过大道,七拐八拐进了条小巷子,然后被魏见止用力甩掉了手。
魏麟也停了下来,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看着她。
魏见止低着头,想质问想发泄,又不知该质问什么、该如何发泄,眼睛周围红了一圈,最后干脆蹲下身环抱住自己,呜呜的哭了出来。
她边哭边小声叫:“姐姐……我的姐姐……魏麟,钱府的、钱府的那个,真的会是姐姐吗?”
魏麟沉默一阵,也跟着她蹲下身。
“我不知道。”他的声音有些茫然,像是个在外人面前竖起厚厚的护罩,却在亲人面前露出彷徨内心的小孩子,“见止,我不知道。”
他伸出手,握住魏见止的手,没再说话。
整个巷子昏暗又空荡,外面的热闹声好像被过了筛,与女孩压抑的哭声交杂,潮水一样裹挟着身处其中的人,令人窒息又绝望。
不知过了多久,魏见止的抽泣声渐渐停下,魏麟终于开了口:“我想去问问。”
“问谁?钱府的畜生吗?”魏见止的声音还带着哭腔,却在说到钱府时染上了狠戾。
魏麟摇头,扯着衣袖给终于抬起头的魏见止擦了擦眼泪,“那两位旅人,是修行者。”
魏见止惊讶了一瞬,又平复下来:“那又如何,钱府的修行者还少吗?”
魏麟站起身,又伸出手,把她拉起来,“黄衣服的旅人,衣袖上有鱼跃暗纹。”
“……鱼跃暗纹?”魏见止慢慢念出这四个字,猛一抬头:“她们是跃玄观弟子?”
太虚大陆门派众多,其中,东方的青风堂、南方的云绯楼、西方的白鹿门、北方的跃玄观,并称四大宗门,与中央皇城雍都五方并立,镇守于太虚大陆。
四大宗门中,只有白鹿门建立于寒降之战前。白鹿门背靠雾霭山脉,进可攻退可守,至今建门有千余年,藏书众多,其门徽为“青崖白鹿”。
跃玄观、云绯楼、青风堂则均建立于寒降之战期间,跃玄观以“鱼跃”为徽,云绯楼以“飞鸟”为徽,青风堂以“云笼日月”为徽。
四大宗门的弟子,出门行走若想多一重保障,便会将门派徽记以密法印于衣摆袖口,或明或暗,配以随身携带的弟子牌以验明身份,如遇散仙或其他门派的道友、大能,多少能获两分薄面。
门派明纹大多印于弟子服上,门派暗纹却是给看得懂的人看的。
毕竟出门历练不宜高调,暗纹无灵力者难以看见便罢,又大多为门派徽记的变形,寻常百姓就算有天生灵感高于旁人的,看到了,也识不得。
魏见止的眼睛亮了起来:“她们若是跃玄观弟子,乔装进城,说不定是来微服私访,那就算不说报仇,至少能把姐姐的东西要回来!”
魏麟轻轻“嗯”了一声,隐下自己的顾虑,只是拉起她,边往回走边道:“我会去试探,于渚哥哥拉扯我们已经很是麻烦,你以后莫要再像今天一样莽撞。”
“知道啦!”魏见止听说了报仇有望,走路都轻快许多,总算有了些这个年纪的天真烂漫,“麟哥哥最聪明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魏麟轻轻一笑。
“小小年纪心思细腻,能看到鱼跃暗纹,又能知其背后意义。”
一道温润的声音从两人背后传来,而后是折扇展开时“唰”的一声。
魏麟脸上刚刚放松些的神情猛的重新紧绷起来,他转过头,看到一位青色长衫的贵公子正不紧不慢地扇着手中扇,“小孩,你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吧。”
魏麟心里一紧,与魏见止对视一眼,转身要跑。
没跑两步,就见巷口不知何时多了个粉衣的小书童,两人刹住脚步,顿时前后为难。
小书童向他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像是想缓解紧张气氛一样,还悄悄冲两人笑了笑。
可惜两人并不领情,魏麟转过身,冷声问到:“阁下是何人?”
那公子笑容温和有礼,不像是暗巷里拦人,倒像是茶楼里熟人相遇互相打个招呼。
“在下?区区不才,姓祝,字江临,无门无派,无家无乡,一介游子罢了。”
巷子不算宽,并行三人便是极限,下午的阳光从西边的砖瓦房屋檐斜斜照进来,在另一边的墙上划出一条明暗分割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