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振振有词地夸赞了好几遍人家的“安全性”以及“舒适度”。
她实在想不出什么新的台词了,这不,程双意拉扯过自己的一对儿女,可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能言善辩的女儿沈栖月一言不发,两眼呆滞地面对着镜头。
她不由又一遍地重复提醒。
沈栖月终于顺着她的话连忙补充道:“能和妈妈一起出行,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美好。”
牛头不对马嘴。
程双意非常嫌弃,而沈栖月也自然感觉到妈妈浑身上下散发出对她不满的气息,她有意再去修补,也想要在镜头前留下令人讨喜的形象,可是她满脑子都在想钱絮是不是也坐在和他们开往同游目的地的车上——
她在车上的时候,会给其他小朋友亲手剥开水果皮吗?
她会时刻注意着言妙妙是否会因为长时间的旅途而晕车吗?
沈栖月的小脑袋瓜子已经不允许她想这么多了,她重新对着镜头施展自己的笑颜道:“大家好啊,我是沈栖月,我超级无比期待这一场旅行呢。”
程双意一下车,并不觉得这里空气清新,第一反应是来了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看着对方和颜悦色,还以为是知道了沈祈对自己这么大的手笔,这个女人已经不敢轻易的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了。
却不知道,这一切还只是个开头。
综艺开始就有个小比拼,叫做“默契大挑战”,影后和音乐制作人那组答得中规中矩,但也不算一字未中;而历史教授那一家似乎私底下很爱玩这种无聊的游戏,所以连开得胜,她没有想过,钱絮和那个言妙妙的小孩也能猜出不少的成语来。
至于自己,这个想要树立“躺平”人设的妈妈则一个也没有和她的儿女猜出来。
毫无默契可言。
当钱絮走向自己的时候,她已经预感到不好的结果了。
果不其然,那个女人虽然手脚没有做得明目张胆,却也间接让人把剩下最后一个可以选择的房子留给自己了,她难以想象,自己接下来会在破败不堪的茅草屋当中度过一天。
节目组一开始不过热个场子,却也没有想过会有嘉宾当场黑脸。
“可不可以我们等会去住酒店?”
程双意回过神,仿佛施舍些什么,“导演,你记得等会把我说的这一段话cut哦。”
沈栖年拉扯了一下妈妈的衣角,“这样会不会不大好?”
“傻子,你要是想住那种地方,”程双意坐在节目组拍摄区域外的石凳上,翘起了二郎腿,“那你就去那里被虫子咬呗,我可不想去。”
沈栖月摇摇头,她不知道哥哥怎么会突然冒出来,很快她有了新的猜想,说不定是为了保全那么一点在钱絮面前的自尊吧。
他也想要极力证明,她们的妈妈并不是那种难以相处,动不动破坏规则的人。
夏影后亲自出马,以为这位程小姐多少会卖她一个人情,“要不先这样住着,实在不行,等会儿你们可以来隔壁我们家来投奔我们啊?”
“哦,”经过影后这么一引导,程双意立马发现了一条新的捷径,“也不是完全不可以住。”
“换一间不就成了?”
她的目光再度挑衅望向那位青年企业家,“钱絮,你应该很愿意和我交换房子吧?”
所有人屏气凝神,谁也没有想过程双意一上来就直接来了个王炸。
大家对她们俩的矛盾心照不宣,但也没有觉得程双意会做得如此过分,程双意志得意满,“反正,等会拍摄组剪切掉这一段不就行了?”
之后观众总会得知她是如何得到另一栋小洋房的。
有人为钱絮鸣不平,姓李的历史教师站出来,“程小姐你这么做,恐怕会破坏游戏的公平性吧。”
可钱絮似乎对程双意那么迫不及待想要从自己手中接受一切早有预判了,她做出了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事,她迎面走向程双意,仿佛圣母般:“那我就和你交换吧。”
历史教授无法理解:“钱小姐,你没有必要牺牲自己。”
钱絮也只不过扬起一抹浅浅的令人舒适的笑,尽管知道自己要和母亲站在同一队的沈栖月也不由惊叹母亲的操作。
但钱絮之所以会这么心甘情愿地让渡给程双意,不是摆明了自己软弱,而是早在来到这个山村之前,她就做过云梯之下的背调。
她手中这张看上去最气派的小洋房其实才是最恐怖的。
只是,她没想到程双意这么容易上钩。
她跟着节目组的向导来到清爽的茅草屋,这里还算干净舒适,稍微整理一二,屋子也起了火,一切都平淡且真实。
她问言妙妙:“你会不喜欢这里的环境吗?”
怕是沈栖月和沈栖年跟来的话,等待她的为由一声接着一声的抱怨,可是眼前的小女孩则完全不同,她以一双稚嫩而又清澈的眼眸告诉自己:“只要有钱絮姐姐陪着,那我在哪个地方都觉得很温暖。”
“快去看看我们的物资够吗?”
钱絮这个模拟妈妈轻车熟路地点燃了炉子,老式火炉上袅袅生烟,这个落败不堪的屋子提前迎来了它的春天。
这里的夜晚,工作人员没有准备现成的食物,所以各个家庭都准备大展身手,做一些孩子美味佳肴,而钱絮这一家起锅以后的景象最为美好,节目组的好几个机位对着她们轮流拍摄。
可程双意一家就完全不同了。
她是动也不想动,知道这里经济落后,物资匮乏以后,她就更觉得无聊没有意思了。
可她偏偏又不想要四处蹭饭,营造出自己什么都不会的惨状,她支配着自己小孩干活,认为自己这幅样子这才是妈妈们最羡慕的境界。
自己一心一意摆烂,而儿女双全的她理应享受着美好的现成的一切。
可她发觉自己智慧过人的两个小孩在做饭上确实没有什么天赋,沈栖月生个炉子还要等上半天,也不知道到底生好了没有。
她都有些饥肠辘辘了。
沈栖月饿得两眼冒星星,跑出来和哥哥一起到节目组指定的地方去找柴火,背柴火的时候路过钱絮和言妙妙居住的茅草屋,她本来有几分过意不去的,可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她心里的歉疚荡然无存。
可光有一个好一点牢靠一点的房子看上去也是没有用的。
她还是头一次见自己哥哥吞咽着自己的口水。
他们闻到了里面久违的味道,红烧肉的酯香味弥漫了整个小道,也陆续看见有人进去厚着脸皮蹭饭,沈栖年咬咬牙,继续背着厚重的柴火,四处张望差点就踏进门槛的他及时掉头,对着妹妹说,“还是算了。”
最后还是工作人员看不下去,帮他们背过柴火的,又给了他们各自一块压缩饼干。
沈栖月从来没有觉得一块香葱饼干会如此美味,她和哥哥几乎狼吞虎咽地吃完,最后回到他们的小洋房的时候,她发觉自己离开家这么久,而妈妈似乎动也完全没有动弹。
家里的碗筷还是摆放在原来的位置,妈妈都没有起身用热水烫那么一下。
她只能自己继续闷着头把活给干了。
可心里对妈妈的不满终于显露了一部分出来,“妈妈,你是不是也应该稍微帮一帮我们?”
毕竟,他们的妈妈可是成年人,力气理应比他们大一些啊。
程双意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的女儿竟然会把杂活丢给自己,“宝宝,你为什么不可以自己做啊,你这个年龄是最需要锻炼的哦。”
接下来,沈栖年和沈栖月整个夜晚耳边都在徘徊着妈妈以“锻炼”之名,甩开重担,将这一切压在他们幼小的身上。
他们原以为,这一晚就会在这种沉闷的气氛下度过,可这似乎还只是个开端。
晚上,他们入睡没多久,就听见了他们妈妈程双意一声凄惨的尖叫声,响彻了整个村庄:“啊——”
第39章
钱絮注意观察了下妙妙的状态, 见她并没有受到深夜某人的丝毫影响,她淡定地翻了个身,继续入睡了。
发出响彻村庄的那一声叫喊过后,程双意拎着她的大包小包, 二话不说也想着要离开这里;她儿女似乎并没有撞见恐怖如斯的场景, 沈栖月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 爬起身来,踏着月光,一路追着出去, 连鞋带开了都没有注意到:“妈妈, 你又怎么了?”
她拖着沉重的步伐,却没有触碰到母亲的胳膊。
这自然也惊动了节目组的人,纷纷表示拍摄还在继续,他们就都在这个家的其他房间停留, 认为一墙之隔而已, 他们并没有看见任何不应该看见的,认为程小姐只不过拍可能是因为旅途劳累, 故而做了个噩梦。
“你们觉得难道仅仅是噩梦吗?”
程双意不满制作组的态度,认为她是他们重金请来的,刚刚自己都已经受到了惊吓, 第一时间竟然不是安慰她, 而是告诉她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这绝不可能。”
飘荡的衣架之下到底挂着什么她没完全看清, 就算不是那些玩意, 总也觉得莫名令人害怕。
“要不, 你们帮我把房间换回来吧。”她表现出对之前的茅草屋也不是那么排斥了。
制作组的副导演冒了出来, 他也是半夜被工作人员给吵醒的,“程小姐, 你难道没有想过,人家现在都已经睡觉了吗?”
“那套原本就是我抽签抽到的,理所应当就是我今晚歇息的地方,我为什么不能换?”
副导演身后的工作人员拉了他一把,提醒着副导演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程小姐,劝他不该招惹,谁知道这位副导演也是个火爆脾气,这大半夜还不容易能够休息一会,还得听程双意的鬼哭狼嚎,他忍无可忍:“你一会要这一套,一会儿要那一套,我们综艺之后的游戏还怎么玩?”
“全凭你一个人做主吗?”
“我不管!”程双意重重地将行李箱摔倒在地, “那我现在就要走!”
综艺的主持人也出面了,赵雯的丈夫陆坤在江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他不介意将世俗而又现实的一面和程小姐打了个招呼,“你既然要走,我们制作组也没办法多作挽留,毕竟这种事情强求不来的,只不过合同上面的违约金也希望程小姐届时能偿还。”
程双意被人这么一说,当即不爽了。
她本身最近手头并不宽裕,而她妈妈又突然回江城,等于说处处受到牵制,她没有钱,交不起违约金,只能硬着头皮留下来:“其实走也不急于一时的。”
“我就是想难得住一阵子无所谓了。”
比起短暂的惊恐,程双意更不想过的是手头紧的日子,那样的日子她从前没有过一日,之后也不会过。
利益的权衡之下,她立马换了一副嘴脸,和大家伙客客气气道:“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我胆子小,也没来过这荒郊野外的地方。”
陆坤让副导演几人先去休息,而他自己却留下了,他警告的话说得也还算委婉,但是一点就透。
“程小姐,并非我们故意为难你,我们后期确实可以剪辑,但也不可能一刀切的,你这样反复无常,让我们完全不知道你下一步又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我都说了我勉强先住着。”说完,程双意下意识地就后悔了。
她只能抱着孩子回房间,狭窄而又破旧的民房里突然多了小孩,也怪烦人,程双意一点也不喜欢有人挤占自己的独立空间,就连自己的儿女也不例外。
可她现在也完全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沈栖年,沈栖月,你们陪妈妈一会儿,不会怎么样吧?”
沈栖月支支吾吾道:“妈妈我们也是人,也会害怕的。”
程双意的小女儿这下总算是完全清醒了,扣qun:扒霸三〇泣七捂伞六看最新完结肉文清水文她不知道自己妈妈撞见了什么妖魔鬼怪,但是大多数的大人难道不应该保护自己的小孩,让小孩子免于这样的风险吗?
可是,他们的妈妈怎么偏偏要把他们置于同样的危险的境地当中?
“可我想回到原来的床上去睡觉。”
沈栖月心一狠,觉得就算自己投奔了妈妈,也没有理由在所有事情上尊崇妈妈的意见和想法。
程双意大失所望,便问起了自己的儿子,儿子为她从沈祈那里骗来那么多的好处,她理所当然更为器重自己儿子一些。
可是,她发觉自己的儿子也不过是个胆小之辈。
他根本没有那么胆。
还没有听闻有关惊恐的片段,他的身子已经蜷缩在了一起,“要不,妈妈,你睡到我们那里去吧?”
“也不是不可以。”
程双意换到另一件更小,更压抑的房间之中。
倘若有个人陪在自己身边,好歹能壮壮胆,结果沈栖月和沈栖年这两个孩子完全没有安慰她的意思,没过多久就直接睡着了,根本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两个孩子头沾到枕头上就呼呼大睡,差点把她整得神经衰弱。
而几乎这一整夜过去,程双意眼下的乌青愈发严重,她可以丢人现眼,却不想在钱絮面前丢这个人。可纵使粉底如何遮盖,却无济于事。
……
钱絮一早醒来,神清气爽地在后山边打了水,然后不紧不慢地最后绕回大家集合的地方。
见状,程双意昨晚受了不少的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