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红月的出现,这里的阴气也增加了,浓度已经和夜里的时候差不多。
尽管这座山上都是竹子,并不像杉树的叶子那么锋利,但是下落的速度这么快的情况下,枝条擦过她的脸颊,依旧留下了细细的伤口。
程素却感受不到痛,就连身后罗道长的惊呼,到了她的耳朵里也只剩下遥远而微弱的一点。
他们原本距离山底的垂直距离还有一百多米,大约在五十多米的时候,程素感觉一双手环住了自己。
在散发着寒意的怀抱内,树枝终于刮不到她了。
“将炁收回去,我带你下去。”
陆献的声音出现在她的耳边,非常近,让她下意识照着他的话做。
炁被收回丹田,阴气也不再涌入她的经脉,阴气侵入留下的钝痛感终于姗姗来迟。
没有了炁的缓冲,两人下降的速度更快了,呼吸之间,程素双脚就踏上了地面。
因为陆献,她落地的时候一点冲击也没有。
来不及道谢,程素挣脱他的怀抱,看向不远处的车子。
车已经被活僵重新围住了,里面的情况完全看不清。
程素凑近了一些。
或许是注意到了程素的接近,原本看向车子里面的活僵都转过了身。
她也趁着这个时机看清了车里的情形。
洞开的车门内,空无一人。
她的大脑内一片空白,手却自己动了起来。
“临兵斗者,皆——”
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她此刻只想将这些活僵全部毁灭。
一只冰冷的手突然覆了上来。
“素素,你冷静一点。”
迟得有点久,这章给的信息有点多,调整了好几遍,要是哪里看不明白可以和我说,我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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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今天中午看到有人问吃饺子没,要不是朋友纠正,我还以为今天是冬至哈哈哈
第68章
月食(二合一)
陆献手上的力气并不大,程素并没有觉得疼。
但她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出下一个动作。
“你仔细看看,车里面很干净。”
他的声音再次响起,程素照着他说的看向车内。
原本正朝着她走过来的活僵都定住了,不知道是在害怕她使出九字真言还是害怕她旁边的这个男人。
看见活僵依旧挡在前面,陆献低声喝了一句:“让开。”
话音未落,他们便瞬间作鸟兽散。
活僵散开后,原本被他们挡住的车也露出了里面的全貌。
车里面虽然空空荡荡的,但浅色的座椅和内饰都是干干净净的。
没有人,但也没有血。
程素的头脑彻底降下温来,手上的动作也一下子卸了力道。
这时,车子后面突然走出来一个活僵。
这个活僵是程素的熟人。
“是你?”
一个晚上没见,吴桂芝的脸上已经失去了神采和血色。
但和那些一脸木楞的活僵不同,程素似乎在她的脸上看见了一丝愧疚。
除了愧疚,似乎还有一丝恐惧。
她伸出满是脏污的手,缓缓举起来,指了指不远处。
程素半信半疑地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是一栋楼房。
楼房的门窗都紧闭着,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你是想告诉我,我爸在那里。”
吴桂芝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复,程素心中升起了一丝希望,朝着那栋房子跑了过去。
离开之前,她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何芳娇。
她不知道为什么吴桂芝变成活僵之后会对她做成这样类似补偿的行为,就像她不知道为什么昨天她会跟着刘彪一起逼自己出去一样。
她只知道,自己并不会因此原谅她之前做的事。
那栋房子距离车子所在的位置不过一百多米,就在程素跑了十几米之后,房子的大门突然开了。
程勇军从门内探了出来,一边招手,一边朝着她喊道:“快,素素,快进来?”
她的面色十分焦急,程素一开始有些迷惑,等到快靠近房子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她爸并不认识现在的这个陆献,陆献他穿着一身明显来自古代的衣服,恐怕是被他爸当成了红衣活僵的手下。
思考着这些的时候,她的脚步慢了下俩,程勇军竟然干脆出了门,一把拉住她往房子那里跑。
程素被他拉得踉跄几步,急忙调整步伐。
“爸,爸,慢点!”
“慢点怎么能行,万一等会儿他们反应过来,追过来了怎么办?”
程素赶紧和他解释:“爸,他是陆献,不会追上来的。”
程勇军的脚尖磕了一下。
“你说什么,他是陆献?”他回头看了几眼身后的男人,“他怎么穿着这一身衣服?”
幸好是距离够远,不然你还会看见他换了一张脸呢。
程素没敢把这句话说出来,继续和她爸解释:“说来话长,但他真是陆献,罗道长也在后面。”
就在这句话落音后不久,罗子平也从山上下来了,看见罗子平也朝着陆献走了过去,程勇军这才真的相信程素的话。
确定了没有危险,他先开始责备程素:“你怎么敢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万一摔到了哪里怎么办?你看看,脸上都是小口子。”
他指了指程素脸上的伤,想碰一碰,但又不敢真的摸上去,眼中满是疼惜。
说到这个程素也有一肚子气:“你也是,我一下来就看见一群活僵围着你的车,我都快被吓死了。”
两个人都有理,也都有错,很难争出个结果,便很有默契地绕开了这个话题。
程勇军率先向她解释:“其实红月一出现的时候我就出来,到朋友家来了,我还在车里给你们留了纸条,但我也没想到这些东西会出现。”
程素也退了一步:“我下来的时候做了准备,不会摔到的,后面陆献也跟着下来了,树枝都刮不到我。”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是被他挟持了。”
程勇军松了一口气。
确定真的没事,他和房子里的人打了一声招呼,叮嘱他们锁好门窗,不要出来,就带着程素回了车子那里。
随着距离的缩减,陆献的面容逐渐变得清晰,程素原本以为程勇军会问一下自己,没想到他只是皱着眉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但程素并没有因此认为他会放过这件事,沉默只是为之后的爆发蓄能,
但她也能因此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到时候更好地解释给家里人听。
车子旁边,陆献正在和罗子平商量这些活僵的事情。
活僵现在受他的威压影响,都缩在一边,但是他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守着。
“罗道长,这些活僵怎么处理?”
罗子平皱着眉在他和活僵之间来回看了几眼,道:“肯定不能让他们在路上晃,对镇上的人来说太危险了,但也不能直接处理了,毕竟是镇上的邻居,不好对他们的亲属交代。”
他拿出手机:“我有个徒弟就住在附近,我让他过来一趟,把他们带回去,像程老二一样控制住关好。”
他的徒弟叫张鹏,就是之前带陆献去山上找他老师的遗体的那个。
道观距离这里太远了,带活僵回去浪费时间又不方便,张鹏的符画得好,把活僵交给他看管罗子平也比较放心。
张鹏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外面风大,冷得很,几人就进了车里面,只留陆献在外面看着那些活僵。
原本罗子平也想待在外面,被程素劝进去了。
“反正陆献不怕冷,他待在外面没关系。”这是她的原话。
上车的时候,程素背后的剑被车门挂了一下,她这才想起桃木剑的事。
出来之前和之后都发生了太多事,她差点就把这个给忘了。
她将剑取了下来,解开包裹在外面的布,递给罗子平。
“罗爷爷,这是我们在墓里面发现的,应该是您太师爷的剑,剑柄上刻着无山道人。”
罗子平惊讶地接过剑:“我太师爷的剑?我还以为是你们在墓里面捡到的陪葬品。”
他仔细查看了剑身,又看了看剑柄上的字。
“没错,这的确是我太师爷的剑,和我师祖笔记里描绘的一样,我太师爷的道号也的确是无山道人。”
确认过剑的真假,他又问程素:“你在哪里找到的?看到我太师爷了吗?”
程素如实回答:“在一个墓道里找到的,无山道人的遗骨就在旁边,道人的遗骨保存得还算完整。”
听到太师爷的遗骨也在,罗子平松了一口气。
“我的师祖和师父就葬在道观后面,太师爷的衣冠冢也在附近,没想到还有找回他老人家遗骨的一天,我师祖要是知道了,想必也会很高兴。”
看到一脸欣慰的罗子平,程素却有些赧然。
“当时我们没有把无山道人遗骨带出来的能力,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出来,所以就只带走了这把剑。”
罗子平抚摸着手中的桃木剑,摇头道:“没事,这把剑也大有作用。”
程素好奇道:“有什么作用?”
她也能看出来无山道人的这把剑虽然从外表看并不突出,甚至比不上罗道长的雷击木剑,但其实并非凡品。
但再厉害的桃木剑,也只有这一把,一把桃木剑,能有什么大作用。
罗子平问她:“还记不记得,晚上我带着你出去的时候,插在院子里的那把剑?”
程素点点头。
她自然记得,那把剑是罗道长师祖的,上面用符咒裹得严严实实,每次出去她都会看一眼。
罗道长曾经告诉她,有了这把剑,他们就能找到回来的路。
罗子平继续道:“一把剑可以震慑诸邪,指引归路,四把剑,则可以挡住凶灵,守护家宅,保阵内平安,而且威力是镇宅符的数倍。”
“那为什么要这一把,其他的桃木剑不行吗?”
罗子平笑了笑:“其他的剑自然也可以,但这个阵法,用的桃木剑越好,它的效果也就越好。”
他举起手中的剑:“我的师门,一共传下来三把剑,一把是我师祖的剑,他的剑杀伐气太重,不适合日常使用,一把是我师父的剑,那一把是陈卓在用,最后一把则是我的剑,我的这把是用偶然得到的雷击木做的,气息最为中正,虽然年代并不久远,但威力不输我师父的那把。”
这三把剑里面,罗道长的那把和他师祖的那把程素都见过,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桃木剑,只有陈卓手上的那把她没什么印象了。
罗子平话音一转:“但这三把剑,都比不上我太师爷的这把,他的剑虽然是普通桃木做的,但已经是几百年的古物,而且做成这把剑的是当时的名家,后面的使用者也实力不俗,所以久经浸染,这把剑的质量也一直在上升。”
“那有了这把剑,是不是就不怕红衣活僵了?”
罗子平摇摇头:“不一定。现在的红衣活僵肯定不怕,但之前我们遇到的红衣活僵都是被田小荷压制过的,白蕊说,等月食结束,田小荷的压制就会消失,要看到时候红衣活僵的实力如何。”
程素刚刚松下的一口气又提了起来:“若真的挡不住怎么办?”
而且靠这四把剑一直挡着也不是办法,红衣活僵要是一直不消失,难道他们要一直躲在里面,直到剑阵被红衣活僵突破吗?
罗子平长叹一口气:“希望能挡住吧,至少能够为我们多争取一些时间,找到红衣活僵的致命弱点。”
见罗子平也没有万全的把握,程素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一定要告诉我。”
罗子平收好剑,道:“的确有一件事,要让你帮忙。”
他看的却不是程素。
“不,准确来说,是要你们程家帮忙。”
程勇军对上了他的目光,当即表态:“程家也是泥塘镇的一部分,和大家共存亡,这怎么能叫帮忙,都是应该做的,罗道长您尽管说就是了。”
罗子平点点头:“我想借你们程家的祠堂一用,来布置剑阵,安顿镇上的人。”
程勇军却有些犹豫。
如果是其他的事还好说,但是祠堂,毕竟之前他差点就要拆了祠堂,又挖了祠堂的地砖,程家其他人现在对他的意见不小,要让他去说借祠堂的事,恐怕只会起反效果。
他没有立刻答应,只道:“这个事不好由我提起,我觉得最好还是和我小爷爷说一声,让他出面只怕比我更好。”
罗子平也理解他的顾虑:“都行,只要能尽快确定下来,如果实在不行,我们也可以找其他的地方。”
他想了想,列出几个地方:“其实乡镇府,学校的教学楼都可以,地方都够大,但是和祠堂相比,还是祠堂最好,一时祠堂方正,比较好布阵,而是祠堂有院墙,暖和一些,又大,还有给办席面准备的灶台,这么多人吃饭睡觉的问题比较好解决。”
乡镇府和教学楼地方都是够的,但是乡镇府不够封闭,教学楼不好做饭,总不能让大家餐餐吃泡面,即使吃泡面,这么大规模地用电烧水也容易出事。
程勇军没有耽误时间,立刻就给程泰清的孙子,他的表兄弟打电话,程泰清得知这个事,答应得也很干脆。
“他们都还没走,我现在就过去,争取最快给你消息,要是他们不干,我这身老骨头给你们做担保,你们直接进来。”
程泰清的声音在电话那头依旧铿锵有力。
“麻烦小爷爷了。”
挂了电话,张鹏也正好过来了。
他开着一辆三轮的农用车,后面有个大斗,用来将活僵带走。
下了车,他和几人打了个招呼,看见陆献的时候顿了一下,但没有多说什么。
“师父,这是你要的墨和纸。”他从包中取出一沓黄纸,交给罗子平。
罗子平接过东西,铺在车前盖上,就画起了符来。
“这是能够将活僵定住的符,和之前教过你的定身符有点差别,你学一下,防止万一。”
他将之前定住程老二的符教给了赵鹏,还额外多画了很多,防止不够。
赵鹏看了几遍,就自己画了一张,交给罗子平看,得到了他的赞赏。
“你学画符,是我这些个徒弟里面最快的。”
画完符,将活僵们都定住身之后,程勇军帮着赵鹏将他们都抬上了三轮车。
很快,赵鹏就开着车离开了。
这几个活僵的去处安排好,程勇军几人也回到了车上。
“先把她送回去吧。”罗子平指了指副驾驶的程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