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橙说完,把一旁的八字刘海撩到耳后,认真盯着他的伤口,纤细柔软的指尖触碰到他纱布旁的肌肤,问他,“这里痒么?”
在她触碰的那一刻,陈北默不觉自己身上都在起鸡皮疙瘩,她的手指太嫩滑柔软了,甚至还想被她多摸一会。
“嗯。”
“这里呢?”
“嗯。”
“这也是?”阮橙一连换了好几个地方,他都嗯嗯。
陈北默嘴角止不住的上扬,看着阮橙抬头墨黑的眼珠盯着他看,他心虚的吓了一跳。
“你盯着我做什么?”
“我看你不是痒,你是皮痒。”
陈北默:“......”
这几年不见,她嘴皮子的功夫还是这么厉害,看来她上班那时间来查房,多少有点抑制她的天性了。
“你再对我这样,你信不信我给张教授打电话?”
“你不打不是男人,我早就不想干了,我还不信了,京市的医院都是你家开的。”
陈北默:“......”
也许是前几天性格过于压抑,又或者外婆逃过鬼门关的兴奋,阮橙觉得自己有点过了头,言归正传,“我只示范一次。”
她说着就低头,指尖那部分沿着纱布边缘细细的来回摩挲,这哪是在挠痒,简直是在他心上挠。
“行了,你别碰我了。”陈北默往旁边躲。
“我弄疼你了?”阮橙几乎是脱口而出。
说完又觉得不太妥当,继续找补,“我弄到你伤口了?”
“没有,就是觉得没那么痒了。”
忽然间的,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诡异。
阮橙说自己检查结束,直接拿着记录本离开。
没想到就看到站在门口的李源,他还一脸的诧异。
见到阮橙,才回过神来,“阮......阮医生,您过来了啊。”
阮橙:“......”
没看出来她这是准备离开吗?
“是,已经检查结束了,你......给陈先生送饭吗?”阮橙看着他手上拿着两个保温饭盒。
李源反应过来,笑了笑说是,又拉开门目送她离开。
看着阮橙身影消失不见,他松了口气,还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改口喊陈夫人了。
刚刚他进来听到的就是那句--我弄疼你了?
还是阮医生说的。
李源从没见过陈北默会在哪个人面前吃瘪,就算是在太太面前,也必须是因为某一件事。
看来老板是真的超爱。
他又摇摇头,可惜人家有对象,还跟老板是对家。
想想就替他惋惜。
他进去后,陈北默就把小板桌搬到一边,“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李源帮他打开饭盒,老板看起来还兴致不错,主动跟他说话。
“北默......”李源本来不想打扰他兴致,但又不得不提醒他,“阮医生有男朋友。”
陈北默刚夹起一筷子,就听到这么煞风景的话。
李源知道陈北默不爱听,说:“北默,我真是为你好,我怕你陷得太深,你要不是因为是阮医生的病人,她能正眼看你吗?”
陈北默:“......”
“她分手了,分手了!”陈北默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这几年,李源跟他共事,为他省了不少心,智商这么高,怎么没分一点给情商呢。
李源听到这句,才松了口气,“分手了好啊,你就不用当小三了。”
陈北默:“......”
他还在喝着水,突然的一句话,差点没喷出来。
-
许以周飞机一落地就赶了过来。
院长也是在许以周来过后的半个时候才赶过来。
但许以周都在房间里陪着外婆,让自己的助理去应付那群人。
刚刚经历了一个大手术,外婆身体还是很虚弱,但还是抓着许以周的手,说:“孩子,你工作忙,不应该为了我这个老太婆回来的。”
许以周虽然在商场上不讲任何情分,但是个孝子。
他跟外婆说自己工作是做完了才过来的,让她不要担心这些,放宽心养好病。
外婆本来说自己这辈子活的够够了,就算这样走,除了阮橙,也没什么放不下的。
阮橙本来还在给外婆喂一些流食,许以周却跟外婆说了一个消息:“外婆,汀汀怀孕了。”
外婆眼睛都亮了,“汀汀怀孕了?”
许以周走过来,难得露出一个笑,“是,明年您就能抱增外孙了。”
本来许以周没打算现在告诉别人的,简汀才怀孕没多久,想等稳定了,过段时间再对外宣布。
但现在外婆急需一个对未来充满向往与期待的动力,所以许以周昨晚回家跟简汀商量了一下,征得她的同意,才告诉了外婆。
“好啊好啊,马上有增外孙了。”这还是术后,外婆第一次流露出这么开心的笑容。
许以周说:“本来汀汀是打算前几天就想来看您,但医院最近感冒发烧太多,我就没让她过来。”
外婆同意,摆摆手,“别让汀汀过来,我好得很,万一感个冒什么的,挺受罪的。”
许以周没待一会,外婆就把他赶回了家,说她这个老太婆有什么好陪的,现在应该回家陪老婆。
许以周无法,只好先走,走之前叮嘱阮橙,有事给他打电话。
明天阮橙休息的最后一天,今晚换母亲回家休息。
晚上,简汀给外婆打了个电话,外婆高兴的不行。
两人聊了大概半个小时才挂点。
挂了电话后,外婆转头拉着阮橙的手,一脸有深意的问:“乖乖,我记得汀汀只比你大一岁吧?”
“嗯。”阮橙点头,把桌上的温水拿过来,自己抿了一小口,又拿起小勺子给外婆喂了一口,说:“你忘了,我跟你说过,汀汀是我学姐,她结婚的时候,我还给她当伴娘了呢。”
阮橙跟简汀是一个高中,高一那年参加英语竞赛,意外认识了当时还是高二年级的简汀,自此,两人很快成了好友。
当时高三迷茫期,简汀给她不少的帮助。
即使出了国这些年,她跟简汀的联系也没有断过。
外婆揉着阮橙的手,似乎在回想提前的事,“汀汀那孩子也命苦,但她有了以周,以周可以在她身边保护她,橙橙,外婆最不放心的是你。”
阮橙知道外婆的意思,说:“您难道怕哥不管我吗?”
“外婆希望你有一个爱你的人,像以周和汀汀那样,一个可以陪着你度过一辈子的人。”
阮橙犹豫片刻,决定告诉外婆。
“外婆,其实我谈恋爱了。”
“真的啊?”今天的好消息有点多,外婆喜出望外,又说,“你可别觉得外婆好糊弄,搞个假的来骗我。”
要不是外婆提醒,阮橙都忘了还能这么做,阮橙笑,“真的,我大学那会他刚好有事来英国,后来我们就自然而然在一起了。”
外婆从她的字里行间发现了什么,“那你们在国内就已经认识了?”
阮橙笑,“嗯,我们是高中同学。”
她知道外婆的意思,说:“他这几天忙,等他这几天忙完,我就带他来见您,您放心,肯定是真的。”
外婆听阮橙这么说,眯着眼笑着说:“一想到马上要见到孙女婿,我这病好像就已经好了。”
看到外婆这么有活力,阮橙心里却没底。
她也好久没有程宇鸣的消息了,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来跟自己见外婆,还有他说的结婚,到底是真心还是为了哄自己的。
一晚上,阮橙跟外婆聊了很多她跟程宇鸣在伦敦相识的过程,说他会每天在医学院门口等自己下课,带自己去看电影吃饭,会给自己惊喜,零点给自己生日祝福送礼物。
外婆就安静的听着,眼里都是期待和欣慰,至少以后有人陪阮橙了,就算哪天自己忽然离开,阮橙也不会觉得孤身一人,挺好。
“那小伙叫什么?”也不知道聊到几点,阮橙睡在外婆身边,忽然听外婆问了句。
阮橙睁开眼,看着天花板,又借着床头灯看清外婆的眼睛,只说:“他姓程。”
因为她害怕外婆会去网上找程宇鸣的消息,又或者直接找许以周打听,许以周也不怎么待见程宇鸣,当时在伦敦的时候,就明里暗里的提醒过她不要跟那个人接触太多,阮橙当时问过他原因,许以周只是说:“他对你心思不够纯正,一定有别的目的。”
阮橙当时回他:“他不知道我是你妹妹,我也帮不了他什么,还能有什么目的。”
知道阮橙是许以周表妹的人不多,当时许家家务复杂,许以周不想她被许家干扰,就替她抹掉了很多背景信息,如果不是特意去查他俩的关系,根本查不出来。
所以程宇鸣自然也不知道他们有这层关系。
许以周说:“我是过来人,我能感觉到。”
阮橙:“......”
他对自己还真有数。
“千万不要信他,听到没有。”许以周当时提醒她。
“你有这心思揣测我男朋友,倒不如想想怎么把学姐追回来吧,我可不会帮你。”
阮橙也知道许以周的要害在哪。
外婆听到姓陈,从床上直接坐起来,还把阮橙出神的想到跟许以周那段对话拉了回来,“怎么了,外婆?”
外婆眼睛像是要放光一样,“你说的人,是北默吧?”
阮橙:“......”
第14章
阮橙立刻否认,“绝对不是。”
外婆看着阮橙反常的反应,看透一切,小声的跟阮橙说:“你放心,外婆一定替你保密。”
“不是......真不是他。”阮橙也有点苦恼,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但好像她所有的线索里,高中同学,到了伦敦才在一起,还姓陈,但此程非彼陈。
“你看看你们以前,还天天针锋相对的,我就知道那小子对你动机不纯。”外婆立刻护着阮橙,“没想到那么早就对你有心思了。”
阮橙更头疼了,“他又不是脑子有病,怎么可能会喜欢我。”
他是有多找虐,才会想和自己谈恋爱。
“真不是?”外婆收起笑容,甚至还有点失落。
阮橙想着,早知道就直接跟外婆说是程宇鸣好了,没给她无畏的希望,也就没有失望。
阮橙说:“这样,我过几天带他来见您。”
见阮橙的男朋友,外婆自然是愿意的,又说,“要是你男朋友实在是没空,也千万别勉强,年轻人,工作要紧。”
第二天,阮橙趁着外婆还在睡觉间隙,给程宇鸣打了个电话,想约他见面,但电话响了好久,却还是没人接,就给他发了个消息:
【有时间吗?我们见个面吧?】
一直到傍晚,阮橙才收到他的回信:【早上那会在开会,才看到消息。】
意思是只要看到消息,就会给你回消息。
阮橙刚陪外婆吃完饭,晚饭还是老妈在家熬的排骨和鲜鱼汤,为了让外婆多吃几口,她自己也吃撑了,现在正在走廊来回踱步消食。
她边走边给程宇鸣回复消息:【那你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见个面。】
程宇鸣:【有的,你有空的时候,联系我,我去找你】
阮橙:【今天行么,我在医院。】
那边没有立刻回复,阮橙又说:【你不方便,我可以去找你。】
程宇鸣:【我晚上还有一个应酬,只能有一个小时的空。】
意思是,可能陪不了你太久。
不知道怎么的,阮橙看着这句话,有点失落。
想到前几天他还对自己嘘寒问暖的,用心记着自己爱吃的食物,去自己常去的饭店相比,今天的他对自己有点敷衍。
阮橙还是说:【那你去应酬吧,等你有空再约。】
阮橙就捧着手机往前走,全身心的都在手机上,没有看到前面走过来一个人,阮橙直接碰到人家胸口,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看到是陈北默,刚准备说出口的“对不起”变成了“你怎么走路不看路啊”。
“到底是谁拿着手机不看路的?”陈北默指着她手上的手机。
阮橙把手机放到自己白大褂的口袋里,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说:“现在就算能出门了,你能避着点就避着点,别撞着人了。”
陈北默弯着腰,身体前倾,和她平视,“我、撞、着、谁、了?”
阮橙:“......”
她往后退了一步,“总之,一切小心点。”
“是是是,大医生,您啊,说什么都对,您走路看手机,都是我不对。”陈北默阴阳怪气的说。
阮橙:“......”
“我难道不是......”阮橙话还没说完,口袋的电话就在振动,陈北默也注意到了。
但阮橙却看向陈北默。
“不接么?”他问。
阮橙大概猜到是谁,没理他拿着手机跟他擦肩而过的时候才拿起来放到耳边,但陈北默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他喊的是橙橙,声音也熟悉不过。
刚刚神气洋洋的脸色瞬间暗了下来。
阮橙什么都好,就是太不听劝。
阮橙晚上查房的时候,陈北默没有看电脑,就坐在沙发边上,在阮橙开口前,他提前开口,“晚上我妈说要来做饭,想请你跟外婆一起吃。”
房间里有现成的厨具,完全可以做饭。
阮橙没抬头,看着记录本,说:“晚上我有约,替我谢谢阿姨。”
看看,多敷衍。
“那你要去哪?”
“不关你的事。”
陈北默知道自己不该问,但还是没忍住,“再怎么说吗,你现在也是在上班时间吧?”
“你知道我在上班时间,你还问我私事。”
“那我作为你这么多年的朋友,关心你一下也不行吗?”
“我们算哪门子朋友。”
陈北默就那么盯着阮橙,不管阮橙问什么,他都不说话。
他不配合,阮橙只好抬头,发现他一直都在看着自己。
“陈北默,打工人不易,你稍微配合一下。”
他还是不说话。
阮橙也对他没好气,“大少爷,我又哪句话惹你不高兴了?”
直到老妈进来,看到屋里的两个人,对着阮橙笑着说:“橙橙来了啊。”
阮橙朝她笑,点点头。
谢女士又看阮橙站着,跟陈北默说:“你怎么回事,干嘛让橙橙站着?”
陈北默往沙发后面靠,跟谢女士说:“人家跟我可是陌生人,我哪敢请陌人生坐下啊。”
他阴阳怪气的不行,说话的时候,还是看着阮橙。
阮橙也没好奇的瞪着他,两个人僵持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