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随不留情面戳破他:【这些年你偷偷去看她,一次都没撞上过?】
姜别以为事情做的足够隐秘:【……?】
贺随哈哈大笑:【猜的。】
这种内心的不安一直持续到相亲当日,司机将车停在餐厅对面的路边,姜别没立刻下车,他抬眼便看到了落地窗边的女人。
褚冉低头搅弄咖啡,单手撑着下巴,宽松的衣袖坠下来,露出白皙纤细的手腕。
距离约定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她依旧耐心等待着,高中时的褚冉哪会有这等耐心。
司机为难地提醒:“姜总,您不出面,董事长那边我没法交代。”
姜别垂眸,敛去所有神情,推门下车。
迎客铃响起,侍者在前引路,男人缓步而来,视线在空中交织。
姜别每走近一步,褚冉脑海中那个少年的身影就变得遥远几分。
七年不见,他的面容更加深刻立体,褪去了少年人才有的青涩张扬,气质愈发沉稳,笑容也淡,浮于表面、不达眼底的。
“好久不见,姜别。”
褚冉语气平静,笑意盈盈望着他,眼底看不出波澜起伏。
好似,真的是再普通不过的同学经年后相见。
姜别的期待落空,他甚至不知自己在期待什么。
是旧情人多年后的热切寒暄,泪眼婆娑地说:“我忘不掉你?”
这太虚假了,也不符合他们两人的性格。
于是,接下来的情节按照相亲的俗套程序进行——
“我需要一个妻子,你刚好符合我的要求。”
“我对你也很满意,姜别。”
他们默契地接受了这段没有感情掺杂的婚姻。
-
褚老太太向佛,每月月初都会带褚冉上山参禅,孙女的婚事定下来,她更是要虔诚祷告佛祖,押着褚冉在佛像前一跪大半天。
奶奶在前面念经,褚冉在后面跪坐,脊背必须挺直,半个小时后她坚持不住,站在她身后的和尚用一根戒尺,砰的一声敲在她的脑袋上,眼冒金星。
褚冉一激灵,连忙挺直脊背。
周围的焚香格外呛鼻,她皱起鼻尖,肩头酸涩极了。
她的动作幅度有些大,身后的师傅肯定看到了。
就在她以为下一秒脑袋又要变成木鱼的时候,挥到半空的戒尺被人无声拦住。
褚冉侧过头,与来人打了照面。记忆中清癯的少年变成衬衫笔挺的男人,眉梢眼角尽显凌厉,矜贵非凡。
眼睛依旧无法适应这份转变,她眨了眨眼。
姜别拦住和尚的戒尺,另只手拉起褚冉,两人换了位置。
奶奶参禅一向持续三个小时,褚冉跪了快一个小时,有人好心替班,再说结婚的不止她一个人,让姜别替她跪完剩下的时间,也勉强说得过去。
褚冉心安理得地转身走了。
昨夜一场夜雨将山上的石壁冲刷干净,草木郁郁葱葱,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檀香,混在水汽中,还算好闻。
褚冉的肩膀挨了三下戒尺,疼得厉害,她活动两下肩膀,脸皱成一团。
休息了半小时,良心隐隐不安。
姜别一个矜贵的大少爷,之前肯定没跪过经,不知道腰受不受得住。
褚冉沿着鹅卵石砌成的小路回到正殿,十点钟,上山的香客逐渐多了起来,她没有进殿,站在石雕龙柱旁遥遥望过去。
男人双手合十,青烟缭绕,古色生香。
他在求菩萨发愿,眉眼虔信低垂。
奶奶侧目看他,说了一段至今为止,只有他们两人知晓的话语。
褚冉好奇,却不曾询问过,可能打心底认为菩萨保佑有情人长久,而她和姜别的情谊早就……被她亲手斩断了。
第26章 温差(3)
026.
冗长的回忆就此终结。
姜别收回纷飞的思绪, 眼前是昏暗的湖色礼大厅,店铺迁址,这里成了无人问津的秘密基地。
酒柜里还有老板私藏的不少好酒, 姜别直接用领针撬开了锁。
褚冉跳下舞台,蹲在他身边:“姜总手法娴熟, 没少干过吧?”
姜别懒得理她, 挑了瓶不错的酒, “喝吗?”
他拎起一只高脚杯,褚冉以为他只是客套一下, 但氛围到了, 她环顾四周, 猛然有种重回十八岁的错觉,身体中的血液躁动不已。
姜别刚醒完酒,倒进杯子里, 一只纤细的手便伸了过来,褚冉捏着高脚杯的杯柄,仰头喝了一大口。
这酒入喉辛辣,褚冉猝不及防,被呛得直咳嗽。
“好辣,姜别你故意的吧?”
褚冉扶着吧台的桌沿,咳到眼角泛红,委屈巴巴的小样子。
他肯定猜到她会抢走这一杯, 故意不提醒看她笑话, 姜少爷恶劣的小心思过了多少年都不加隐藏。
姜别修长的手指轻敲了下酒瓶,桃花眼浸润着昏暗的灯光, 目光缱绻,再加上他早就喝了点酒, 稍微眯眯眼,那眼神就格外勾人。
“朋友说这酒有特殊的喝法,想试试吗?”
褚冉半信半疑,总觉得他没憋什么好屁。
姜别眉梢扬起,一副遗憾的神情,“不想就算了。”
褚冉被他拿捏了,激将法对她而言太有用,“试试呀,你教我。”
她把杯子递给他,玻璃杯的杯沿沾了女人的口红印。
姜别眉眼耷垂,抬头喝了一小口,舌尖的味蕾感受到酒精的刺激,他侧过头,对上褚冉清亮的眼睛。
她好奇地凑近了些,正要开口,面前的男人忽然俯身,嘴唇被封住,褚冉愣了秒。
姜别轻捏住她的手腕,阻止她逃离。
褚冉也只是轻微挣扎了一下。
她的胳膊被引导着,环住了姜别的脖颈。
褚冉恍然响起在去往京州的飞机上,少年捂住她的耳朵,声音沉静地让她“张嘴”。
那时他的眼神纯净,不带丝毫欲念,她却隐秘地设想,姜别这样一双清亮的眼睛,若是情动难忍之际,该是多么迷人。
但他很少喝醉,除了婚宴那晚,褚冉提前回到房间,换掉身上繁琐的敬酒服,拉开衣柜,里面挂着的睡衣皆是清一水的红色。
纱质的,纯棉的,甚至还有两根带勉强遮住隐私部位的情趣内衣。
褚冉暗叹酒店服务太过人性化了,红着脸找出一件最正常的去浴室洗澡。
姜别回来的很晚,贺随和两个伴郎把他送回房间,巴厘岛的夜静谧苍茫,他们将人安全送达,张罗着去当地的酒吧消遣。
姜别喝了酒很沉默,比平时的话更少。
他沉默地走进浴室,沉默地打开花洒,沉默地站到水流中。
除了没脱衣服,这个程序完美极了,找不出任何他是个醉鬼的痕迹。
褚冉回过神,连忙走过去,意识到什么后,脚步在浴室门前戛然止住。
姜别抬眸,隔着水幕凝视她。
“你没脱衣服。”褚冉尴尬地转过脑袋不去看他,“脱了衣服洗澡。”
褚冉穿红色很好看,衬得她皮肤莹白似雪,及腰的长发拢在左肩,随着她转身的动作,整个后背露出来,蝴蝶骨像振翅的蝴蝶。
姜别无动于衷。
过了半分钟,褚冉没看到该有的水雾,猛然发觉这人开得凉水!
她服气,不多犹豫走进浴室,心里安慰自己不要跟一个醉鬼计较。
关闭花洒,褚冉低着头扯开他的领带,好在姜别很听话,任由她慌乱地给他脱衣服。
衬衫脱掉,姜别时常锻炼,腹部肌肉匀称,褚冉瞄了眼,没数错的话是八块,胸肌也很大,每天被衬衫包裹住,简直暴殄天物。
褚冉心跳乱了一拍,手指摆弄腰带,就是弄不开。
她不得已蹲下,姜别没料到她的举动,目光落在女人的发顶上,眉心重重跳了下。
“起来。”他开口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
褚冉仰起头,还没意识到有什么问题,“我弄不开,你自己弄。”
姜别的耐心被酒精催磨,直接伸手把她拉起来,反手抵在墙上,混沌之余,还存有理智,用另只手护住她的后脑勺。
不等褚冉讲话,男人略显急促的气息伏在她耳畔。
姜别沙哑着嗓子问:“为什么要走?”
褚冉意图推开他的手臂垂落。
似乎也没想在她这得到答案,又或许将此刻当成一场梦境,姜别的声线有些颤,他明明不是在控诉,那样冷然的语调却让褚冉愧疚极了。
“褚冉,你真的可以做到不在乎所有人。”
他闭了闭眼睛,薄唇轻蹭了下她的耳垂。
他们在京州的酒店里接过吻,这是姜别的小习惯,褚冉的眼眶瞬间被酸涩感挤占。
她松开紧抿的嘴唇,声音无波无澜,“姜别,我没有其他办法的。”
如果那个时候他挽留,她会舍不得。
她怕又被妈妈管束起来,被当个商品一样卖出去,她就是自私地只考虑了自己。
听到她的回答,姜别发狠似的咬住她的肩膀。
褚冉吃痛,隐忍住的眼泪滑落,她没有推开他,感受到疼痛感渐渐消失,最后只剩他柔软的嘴唇亲密相贴。
褚冉抬手,手指摸着他沾了水有些硬的发梢。
“做吗?”她的话语直白极了。
不论是出于他们两人现下的关系,亦或是……残存的旧情难忘,这漫长无垠的深夜,她对眼前这个男人的想念都被无限放大。
回应她的是姜别激烈的吻。
睡裙坠落在地,褚冉被亲的膝盖发软,她把头埋在姜别的肩窝,开口时声音又娇又软,“别在这……”
姜别将她打横抱,回到卧室,两人身上沾了水。
他用毛毯帮她仔细擦干净,简单的动作都像调情。
那夜,窗外皎白的月光越过窗纱轻盈跃入,纠缠着彼此的目光,姜别的黑眸望进了她心坎里。
-
翌日清晨,一道夺命手机铃声炸响。
褚冉伸手去拿手机,闭着眼睛接听,那端响起韩助理严肃又正经的声音:“老板,《Super idol》的制作人攒了个局,魏经理那边打算让程清清和苏若去参加。”
褚冉皱眉,把手机扔给旁边,“找你的。”
她起床去洗漱,昨晚闹得太狠,大腿根的酸涩感差点让她跪在地上。
褚冉嘶了口气,扬起拳头锤了锤大腿,而后冲床上半睡半醒的男人挥拳头。
姜别一向浅眠,旁边又睡了个不老实的女人,她翻身那秒他就醒了,突然觉得褚冉隔空冲他挥拳头的模样有点可爱。
他悄悄弯起唇角,看着她一瘸一拐走进卫生间。
“去公司再说。”开口时,韩助理隐约品到了一丝被搅扰的不悦,赶忙挂断电话。
《Super idol》是由星空TV牵头创办,那位制作人在业内也是出了名的老色鬼,助理告知褚冉周四的晚宴,询问她是否出席。
褚冉打开语音通话的免提功能放在桌上,对着镜子用粉底液遮住脖子上的红痕,“其他导师去吗?”
小柔说:“我去打听一下。”
遮到一半身后响起脚步声,姜别懒散揉着头发,拐进卫生间,眯起眼端详她。
良心回归,道歉:“下次我轻点。”
褚冉气急,想打他,仰着脑袋没留神,骨节处“咔嚓”一声。
她嚎出声:“呜……扭到脖子了。”
姜别叹气,左手抚住她的脖颈,右手轻轻揉动骨节,趁她不注意又是一扭。
又是“咔嚓”一声。
褚冉瞪大眼,捏住她脖颈的那只手极有预兆地移到她嘴边,捂住,男人皱眉,有点起床气:“别叫。”
褚冉:“……”
姜别垂眸,不禁想到昨晚她求饶的声音,喉结滚动两下,“不然别人会以为我在杀猪。”
褚冉翻了个白眼:“你能说句人话吗,姜少爷?”
这个遥远又陌生的称呼,已经很久没有在褚冉口中听到过了。
两人皆是一愣,再加上昨晚故地重游,曾经深藏的记忆就像碎片被拼接成完整的画面。
褚冉别开眼睛,“那个晚宴,感觉像皇上选秀。”
姜别扯动唇角,漫不经心道,“你不需要去,我会安排别人替你。”
褚冉听他话里的意思,是打算让练习生去赴宴的。
苏若和程清清才是大学生,其中有一个已经走了弯路。
虽然苏若对她有着不知名的敌意,褚冉还是不想她的天赋被埋没。
“我跟去看看吧。”至少她在旁边,那些人会稍微忌惮些。
姜别思忖片刻,松口应了:“你想去也可以。”
到了公司,艺人部的魏经理早早召集起这批练习生交代后日晚宴的注意事项。
褚冉推门而入时,只剩下苏若旁边的座位。
她走过去坐下,拉开椅子,看到女孩百无聊赖在个人档案的背面画画。
“想好初舞台的节目了吗?”褚冉随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