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渡玄用鹤氅将她裹在怀里,压低声说道:“小希, 先睡一会儿,好吗?”
他眸色晦暗, 声音也有些哑。
两人多日不曾亲近, 即便对萧渡玄来说, 克制也是艰难的。
但沈希不仅不顺从,还挣开了他的禁锢, 她的脸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 纤细的指节却已然抚上了他的衣襟。
她带着哭腔说道:“我难受,睡不着。”
“不行, 会病得更严重的。”萧渡玄竭力地克制住恶欲,“听话,小希。”
他攥住沈希的腰身,玄色的眼眸里已经是一片深黑。
没法解开他的衣襟,她便先褪下了自己的衣裙。
当那大片的白皙裸/露出来的时候,几乎像是凝脂美玉在疯狂地冲击着男人的视线。
但萧渡玄脑中涌上来的却是暗怒。
他低声呵斥:“小希,不行!”
沈希哪里会在乎萧渡玄呢?她的腰窝轻轻颤着,眸子里的光芒晃动得也越发厉害了。
她没有再往上攀附,而是轻轻地跪坐在了他的腿边。
柔软的臀轻抵在他的靴上,纤细的指节也抚在了他的膝上。
沈希的朱唇轻启,带着莹润的水光,充斥诱惑的意蕴:“真的不可以吗?”
萧渡玄的胸腔里似是有火在燃烧着。
这人是被他一手调养成如今模样的,但此刻涌动在心头的只有怒意。
萧渡玄将沈希抱了起来,他紧扣住她的手腕,声音低哑地说道:“不可以,小希。”
明明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却被他这样再三阻止。
沈希的脾气也无声地涌上来了,她再不肯对萧渡玄有丝毫的顺从,挣开他的怀抱,带着躁意说道:“那我找别人去。”
她身上只披了一件他的外袍,除此之外什么也没穿。
可沈希被那欲念逼得太狠了,理智都被消磨殆尽,她光着脚踩在地上,可还没有走出萧渡玄身边半步,就被他给攥住了腰身。
萧渡玄不是没有想过退避。
也不是没有想过将顾长风和萧言纳进来,做暗里的面首讨沈希的开心。
他只是无法忍受沈希的离开,在她命悬一线的时候,他无数次地想过,如果实在不行,就让他们进宫算了。
只要沈希别离开他,那么怎样都是无所谓的。
萧渡玄的心里早已做过最坏的打算。
但此刻沈希在他的面前说要去找别人,还是在瞬时就激起了萧渡玄内心最深处的恶欲。
凭什么去找别人?他哪里不比他们好?
权势,容貌,才华,就连在床笫之间,他亦是要远胜过他们的。
沈希的身躯摇晃了一下,她只是想要激起萧渡玄的怒意,却并没有想到她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唔……”她低哼一声。
沈希被迫坐到了萧渡玄的腿上,眸里瞬时就满溢出了泪水,连眼尾的薄红都是那般的深重。
雨湿花重,长睫都被浸润成了一簇一簇的。
疯狂的下陷来得那样突然,就仿佛是有一双手扣住了她的脚踝,在不断地将她往下拽。
沈希不住地呜咽,她死死地咬住下唇,可最后还是忍不住地哭出了声。
她身上是那样的滚烫,连颤抖的指骨都浸透了热意。
指节收紧,复又渐渐放松,片刻后再度攥紧,来回往复,仿佛是没有终点。
一直到沈希烧得晕眩过去。
她烧得厉害,连在梦境里都是昏沉的,一会儿像是在火海里,一会儿又像是在冰山上。
脑中的思绪也越发紊乱。
沈希只在萧渡玄为她沐浴的时候,迷乱地清醒过来了一次。
男人紧紧地抱着她,轻轻地掰开她的膝,他的容色是那样的苍白,额前甚至泛着些冷汗。
沈希下意识地夹紧了腿。
萧渡玄低声说道:“小希,乖一点,你现下不能有孕。”
沈希昏沉得厉害,全然想不到这些事之间有什么关系,她只是不想难受,于是不断地挣扎起来。
“你放开我……”她的哭腔破碎,“你放开我……”
萧渡玄竭力保持冷静,但腕间被她抓出血痕的时候,额侧的穴位再度开始突突地作痛。
任性也是要有限度的。
曾经他是很想让沈希有孕,可她现在身子太弱,根本无法去承受另一个生命的重量。
方才那样引诱他就已经很出格。
不过萧渡玄更忍不住地斥责自己,沈希在病中,难受昏沉也就罢了,他是清醒理智的,怎么能被她给带着走?
他是可以拒绝她的,也是可以推开她的。
在腕间被挠出第二道血痕的时候,萧渡玄到底是没再给沈希挣扎的机会。
他紧扣住沈希的腕骨,眸色晦暗:“再任性,就要罚你了。”
萧渡玄没有一字言说惩罚的内容,可即便是在昏沉中,沈希也下意识地噤声保持住了乖顺。
她死死地咬住下唇,丰润的朱唇都被咬得发白。
等到沈希饱胀的小腹彻底平坦下来,萧渡玄才将她从浴池中抱出来。
她哭得很厉害,身上又没有力气,到最后的时候靠在他的肩头便昏昏地睡过去了。
曾经萧渡玄是那样盼望沈希能够有孕。
如今沈希可能会有孕的事,却变成一种恐慌笼在他的心头。
他们现在的关系很糟,沈希的状态又很差,如果那个孩子选择这时候来,他或者她的母亲一定不会接受的。
萧渡玄抚着沈希的额头,满心都是躁郁的情绪。
但天很快就要亮了,清早还有朝会。
他连多陪在沈希身边更久都做不到。
不是不可以辍朝,而是担心她醒来后看到他,心情会更差。
在离开明光殿前萧渡玄还是没有忍住,又吻了吻沈希的额头和脸庞,他将她额前的头发拨开,像是对待易碎珍宝似的轻轻抱了抱她。
两个人的额头抵在一处,心魂亦像是连在了一起。
但这种幻想很快就消退了下去。
*
沈希再度苏醒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
秋冬时节,天色时常是灰败阴沉的,殿内却是温暖明亮若深春。
沈希撑着手臂坐起身,昨夜的记忆像潮水般涌过来,仅仅是回忆起零星半点,便觉得快要被痛苦和自厌的情绪给压倒。
但她甚至不能说萧渡玄什么。
因为是她自己主动求/欢的,像个被欲念所支配的母兽一样。
只要一想到那时的言语和动作,沈希便几欲作呕。
但她的身躯是被萧渡玄调养成熟了的。
其实只要他愿意,他什么药也不用就能轻易地让她进入到那种状态里。
陆仙芝当年下的药太狠,可更狠的是萧渡玄的手段。
沈希的精神可以死死抗拒到最后一刻,她的身体却不能。
她做了太久的禁脔。
早就已经不是那个矜持端庄的沈家女郎了。
底线就是那个样子被打破的,一旦选择了坠落,就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
沈希有时候是真的很恨她自己,年幼时母亲的教导是多么明晰,可是在强压之下,她还是选择了最错误的道路。
十五岁的她实在是太天真了。
事上哪里有不劳而获的好事情呢?
——凡事都是讲究代价的。
这更是萧渡玄在七八岁的时候,就反复讲给沈希的道理。
她没有认真听,于是所有的苦果她都得自己吃下去。
想要逃的欲念再度疯狂地上涌,这些年来沈希最盼望的事就是时光倒流,她一定会好好地生活,哪怕一辈子都活得平凡,她也渴望拥有一个新的开始。
人并不是非要光鲜亮丽才能活的。
可是她懂得的实在太晚了。
沈希的眼眸泛红,她死死地攥紧掌心,将那柔嫩的肌肤掐出了血痕,萧渡玄正是这个时候回来的。
他抬手抚上沈希的额头。
她的烧在清早的时候就已经退下去了,额头冰冰凉凉的,连眸里都比昨日有神采得多。
萧渡玄俯身,轻声问道:“不难受了吧,小希?”
沈希没有言语,他顺着她低垂的眸光看过去,才发现她的掌心流血了。
她像是不知道痛似的,神色如常,眼神淡漠。
那一刻萧渡玄的头皮都有些发麻。
他执起沈希的手腕,哑声唤道:“传御医!”
沈希不喜身边有太多人侍候,所以在确定她的身子没问题后,萧渡玄便令医官都离开了,没有想到他才离开片刻,沈希竟然又会如此。
他一根根地掰开沈希的手指,将她紧抱在了怀里。
“别这样,小希。”萧渡玄极力克制情绪,“来掐我的手,好不好?”
他握住沈希的手,让她掐住他的手腕。
萧渡玄的腕间还有沈希昨夜抓出来的血痕,她只须轻轻一扣,就能再度抓出血来。
可沈希只是碰到他,便觉得像是快要被烫伤了一样。
“我不要……”她带着哭腔说道。
萧渡玄的眸色晦暗,他轻轻地取出暗格里的短刀,将手覆在沈希的手背上,把短刀从鞘内抽出。
沈希意识模糊昏沉。
但见到那明光胜雪的刀刃后,她的思绪倏然清晰了过来。
沈希颤声说道:“别——”
可萧渡玄还是握住她的手,在自己的腕间深深地划了一道,鲜血瞬时就流了出来。
像是破碎的雪色瓷器,裂开一道道的血痕。
沈希的眼眸睁大,有什么东西在激烈地冲击着她的心弦,让她快要不能够承受。
她忍不住尖声叫了出来。
但萧渡玄只是平静地俯身,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
“小希,不要伤害你自己。”他哑声说道,“如果你难受的话,就来伤害我,好吗?”
爱欲会致人疯魔,即便是帝王也难以避免。
沈希觉得萧渡玄跟疯了一样。
但他的心底其实是极冷静的。
沈希其实被教养得很好,她识大体,知礼仪,心中的道德感其实比谁都要重。
萧渡玄曾经恨她,可再恨她的时候,他心里也清楚,沈希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好孩子,哪怕她做出错事,其实也全都是被他逼的。
可怕的是,沈希从来意识不到这个问题。
她总觉得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她会生出强烈的自厌情绪,却不会去怪罪别人。
尤其是在面对他的时候。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萧渡玄倒宁愿沈希真的是个无情凉薄的人,她可以随意地背叛他,也可以冷漠地利用他。
只要她的心里能够快乐,他怎样都无所谓的。
萧渡玄抱着沈希,他轻轻地吻她,不断地安抚道:“别怕,小希,真的没什么。”
“不要伤害你自己了,好不好?”他低声说道,“来怪罪我,生我的气吧。”
皇帝玄色的眼眸是一片深黑,但那里面盛着的却是深重到可怕的爱意,沈希平生从未领略过那样的深爱。
实在是太多,也太可怕了。
即便是在萧言最爱她的时候,沈希也没有被他的爱给吓到过。
可萧渡玄的爱是几欲疯魔的。
她的身躯颤抖着,想要逃避的念头疯狂地上涌,占据了整个脑海。
但沈希的刚刚表露出想要逃开的动作,便被萧渡玄禁锢住了腰身,他一边用绸带将腕间的血痕缠绕住,一边用病态至极的眼神望向她。
“你不愿意吗,小希?”他声音很轻,“可是我真的没关系的。”
冰凉的吻轻轻地落在唇间。
萧渡玄吻沈希朱唇的动作很轻,但他吻另一处的时候却极尽狠戾。
就像是想要将她给拆吃入腹一样。
沈希不记得她是怎么哭出来的,她只记得到最后的时候,她哭得连嗓子都彻底哑了。
*
医官为沈希掌心的伤处换完药后,战战兢兢地看向皇帝:“陛下,您的手须要上点药吗……”
他们闻讯就过来了,但不知道为什么,皇帝忽然又不允他们过来了。
约莫一个时辰过去后,才又有人来传召。
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没想到只是皇后的掌心受伤了。
可当医官看见皇帝腕间的血痕后,差点吓出了满身的冷汗,这里可是明光殿,有谁能伤得到皇帝?
萧渡玄抱着沈希,用完好的那只手轻轻地抚过她的后背。
他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不用。”
萧渡玄的容色看起来平静至极,但他的心里却仍是充斥病态的念头。
这是沈希在他腕间留下的痕印,若是能够长留才算是幸事。
情爱是噬火焚心的,亦是能够吞没理智的。
沈希昏睡过去许久,压在萧渡玄心头的强烈恶欲方才渐渐退下去。
可望见腕间的血痕时,他还是无法克制地感到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