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段不能太偏了,你上班通勤时间太久,我有了工作室也不方便,小区安保严格,我懒得应付陌生人,也不想每天担惊受怕。”
……
“你就比照我说的,凑合着找一个。”
谈画是按照她原先那套提的要求,哪哪都好,是她喜欢的样子,就是楼上有个不省心的邻居,经常制造偶遇,谈画都结婚了,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纠葛。
分开来看,每一点只要有钱都能满足,但组合在一起不太好找,“凑合”是怎么个凑合法贺为聿没问,他只牢牢地记住,然后去执行。
吃蛋糕的时候鼻尖沾上一点,谈画过过嘴瘾,吃两口就放下了,看贺为聿目不转睛地看她,手里拿着切蛋糕的刀,以为在暗示她有所表示。
叉了一小块蛋糕递到他嘴边,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接着,掉到他身上弄脏衣服就不好了,“喏,很甜的,你也吃。”
贺为聿看着她,含住那块蛋糕嚼了嚼,谈画把叉子放回去,手猝不及防被握住,一股力袭上她浅浅的腰窝。
清甜的味道在舌尖化开,有果香味的调和,不腻人,比起让谈画仰头承受攻势,他好像更喜欢让她在稍高一些的位置。
谈画也很喜欢,这会让她觉得将主动权握在手里,推开或迎合,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她是个霸道的人,光注入他如墨的瞳孔,谈画看到充盈的雾气,和眼尾氤氲开的红色,变得模糊又真切,对她深沉的贪恋,悉数暴露在她眼前。
稍有触动,但谈画想得更多的是,系统也该吱个声了,她既盼望着系统永远别出现,让她顺理成章地留下,又怕它搞突然袭击。
贺为聿轻咬她,让她回过神,动作依然温柔,吻变得甜腻起来,空气中到处都是粉红泡泡。
唇红齿白的小姑娘,坐在他身侧,伸出殷红的舌尖舔了舔,红和白的对比,像极烈的毒、品,让贺为聿不受控地吻上去。
她挑的蛋糕味道很好,为他描绘她们以后的家的模样,骄纵任性,却一点也让人讨厌不起来。
还不忘给他吃,曾几何时她舀了一块西瓜给他,那时贺为聿就想尝尝味道,唇贴着她,每说一句话都会蹭上去,哑声说:“嗯,很甜。”
这个甜,指的不是蛋糕,掐着她腰的手松开,谈画感觉大腿上刮过轻微的风,柔荑压上来,“阿聿,不可以。”
手术后一个月才能同房,不到时候,谈画眼中是坚定的拒绝,还有得逞的快意,用相同的句式,告诉他当初也是这样拒绝她的。
贺为聿喘着,他没失去理智,手做着不符的事,贴在腰下的弧度上,又要亲她,“我知道,我帮你,不做别的。”
亲吻过程中贺为聿被谈画扑倒在沙发上,任人采撷,胸膛剧烈地起伏,眼里充斥着渴求,谈画从他身上起来,坐到一边去,把裙摆往下扯,遮住诱人的风光。
“我不要,”嘴巴一撅,时而笑得恶劣,时而全心为他考虑,“你还是帮帮你自己吧。”
贺为聿帮她,他只会比此刻更折磨,忍一忍就过去了,恢复期出差错,她担不起这个责。
“你刚才叫我什么?”
“贺为聿啊,有问题吗?”
过了那个劲儿,谈画打死都不承认,可贺为聿明明听到她喊他阿聿,没人这么叫过他,照她这么耍赖,贺为聿也清楚,不太可能再从她口中听到。
谈画躲瘟疫一般躲开,贺为聿一个人在沙发上平息呼之欲出的心跳,良久,看着剩下一大半的蛋糕,幽幽的叹气声在客厅响起。
*
贺为聿没提起回医院,在这件事上他本来就没有错处,领导迫于上面的压力不得不这么做,对他有愧,有谈画煽风点火,危机算是解除了,但他还是在家里陪她。
知道他不会丢掉工作,谈画逐渐习惯了贺为聿在家的日子,医生的身体不是铁打的,是该好好调养。
一眨眼来到决赛这天,气温一天比一天高,早晚昼夜温差大,这样的极端天气持续不了太久,已到了强弩之末,很快会转凉。
在谈画潜心闭关的这段时间里,一位“云想霓裳”设计大赛决赛入围者被爆出抄袭丑闻,说是抄袭都抬举他了,因为从举报者提供的证据来看,他完全就是直接偷了人家的稿子参赛,没有任何改动地照搬。
从网友的评论中,谈画拼凑出事件的原貌,两人是室友关系,一个是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另一个是父母突然离世、靠奖学金和资助完成学业的穷小子,前者因为家里人向他施压,迫切地想证明自己,才窃取室友的心血。
被发现后也不知悔改,妄图用钱解决问题,没想到当事人直接向比赛委员会举报,提供了完整的证据链,证明他是原作,连手稿都备着,来了个雷神之锤。
不是没有过反转,公子哥仗着有钱,买通水军操控舆论,但很快形势变化,支持抄袭者的人被“啪啪”打脸,两人身份天差地别,了解具体事迹后,激发了人们对弱者的同情,舆论一边倒,再无转圜之地。
戏剧化的发展让人们对比赛的关注上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主办方虽然没有直接过错,为了保障公平,全程进行直播。
谈画不关心这个,她对别人的注目习以为常,直播间涌入再多人,现场秩序井然,弄到一张邀请函不是难事,她没有过问贺为聿的意见,将邀请函塞进他的围裙口袋。
通知他时间和地点,谈画看过会场的平面图,这个位置的视野很不错,正对着舞台,让他多给她拍几张照片。
比赛安排紧凑,前一天进行彩排,次日正式开始,谈画喝水的时间都没有,别说给他发消息,抽签决定上场顺序,谈画抽中了最后一个。
圈子就这么点大,能入围决赛的设计师大多在业内小有名气,谈画是生面孔,除了柯洛灵她基本上都不认识,她俩站在一起,柯洛灵抽到倒数第五位,浑身紧绷。
一般来说抽签顺序太靠前和太靠后都不好,柯洛灵很少参加大规格的比赛,位置靠后,给她带来的心理负担越重,不如早早结束。
“你可以这么想,越是好的作品,往往出场得越晚,到时候大家肯定会被你的设计惊艳到。”
柯洛灵感激地朝她笑笑,是谈画的举荐让她成了总监,甫一说完,传来一声冷哼,是个有点娘的男设计师,谈画没记错的话,他第一个上场。
“人啊,还是别太自信。”
谈画压根没搭理他,人多的地方总是不安生,勾心斗角她见得多了,一两句不中听的话而已。
灯光亮起,照亮整个会场,观众有序就坐,隔着墙壁,前厅的音乐声传来,谈画他们在后台听得清楚,包括主持人的开场词,评委和观众们的掌声。
舞台有多精致利落,后台就有多兵荒马乱,不到上台前一刻都不知道会有什么突发事故,谈画在后台耐心等待,嘈杂的人声入耳,不是衣服卡住,就是线崩开,夹杂着含怒的催促声。
等轮到她,谈画依照惯例做最后的检查。
模特由比赛组委会提供,有个模特的裙子拉链拉不上了,着急忙慌地把手伸向背后,谈画制止她,“别动,我来。”
越是慌乱越容易出差错,要是扯坏了更麻烦,谈画捏着下方的布料,将拉链往上提,“好了。”
笑得很清浅,“别紧张。”
在主持人的报幕声中,最后一位设计师的作品《煌途》出现在众人面前,从上场那一刻起,人群发出低低的惊叹声,每出现一位模特,声音不光没消下去,反而此起彼伏,将气氛推向高潮。
第四十二章
色彩的极致碰撞催生化学反应, 模特行走之间,衣服上的刺绣和图腾栩栩如生,如凤凰于飞、凶兽现世, 像是将东方传说穿在身上, 每一套服装背后都有一个荒唐怪诞的故事, 独特的剪裁削弱了庄严感,倒显得如梦似幻,凸出西方的典雅浪漫。
文化的融合再造迸发出震撼人心的效果, 直播间的观看量屡创新高, 一部分人直接看比赛结果,发现没到时候想退出去, 却因为台上的作品,迟迟没有按下“X”。
弹幕疯狂地刷着,除了几句不友好的言论,大多不吝啬夸奖:
【好美,好震撼, 我以为这是国外的秀场。】
【前面的,多关注下就会发现这几年国内的设计都很惊艳, 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
【压轴永不让人失望55555, 这真的是抽签决定的顺序吗?】
【卧槽, 原谅我没文化,一句‘卧槽’走天下。】
【最后一位我真的,跪服,有谁知道这是哪位设计师的作品吗?】
【云想这次下了血本,今晚的比赛神仙打架。】
……
这几年传统文化愈来愈受到重视, 相关设计层出不穷,但能集百家之长, 将文化贯通做得这么好的,还鲜少见到。
在众人的期待中,谈画作为《煌途》设计师登上舞台,她穿着一件长度到大腿中部的黑色抹胸裙,雾面面料上有金色的印花点缀,亮点在背部,一对镂空的羽翼,和作品的主题相呼应,又有强烈的个人特色。
自光束打在身上那一刻起,谈画沉稳不惊,坦然接受一切赞誉,她款款走来,完美的五官,发尾的位置与下巴齐平,像刀切过一般整齐,狐狸眼妖娆妩媚,眼神又透着不把一切放在眼里的傲然。
矛盾的特质让人一旦把目光放到她身上,就再难挪开。
和脸相比,身材同样不逊色,除了个子小了点,不亚于秀场的模特,谈画拿起麦克风,中指和食指上戴着一对戒指,组合起来是同样是翅膀,无一不耀眼。
“大家好,我是谈画,也是Harmay。”
弹幕已经炸了:
【真人芭比,女娲毕设,下辈子我要预定这张脸,谁都别跟我抢,谢谢。】
【妈的,怎么有人美成这样啊,好看的人那么多,怎么就不能多我一个……】
【我没听错吧,她是Harmay画梅???是我想的那个人吗?】
【我就说怎么这么熟悉,Harmay我女神!】
……
关注比赛的,和圈子多多少少沾点关系,“Harmay”不说多出名,但在这几年的国外设计界,可谓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势如破竹,接连斩获多项比赛大奖,自半年前突然从知名公司离职后就没了消息,沉寂至今。
这是她第一次在公开场合亮相,此前保持低调,没有接受过采访,未曾想再出现,会是在国内设计比赛的舞台上,比传闻中更年轻,也更漂亮。
谈画落落大方,阐述着自己的设计理念和思路,侃侃而谈,举手投足间自信丛容,不卑不亢地回答评委的提问,在站定前曾往观众席投去一瞥,越过人群,与贺为聿视线交汇,旁边坐着的是邹嘉逸,他也从百忙之中抽空来捧场。
灯光很强,谈画看不清楚脸,坐在台下的人却能看到她,唇角微微上扬。
还有一道饱含情愫的目光,来自另一个方向,谈画无心去辨认。
比赛角逐激烈,其他设计师的作品也很优秀,对结果隐有期待,直到公布的那一刻,谈画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再次上台捧起沉甸甸的冠军奖杯,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地。
她是各大比赛的常客,邹宅有专门的房间放置从小到大的证书和奖杯,可能因为有家人和朋友在身边见证,这一次的心境有所不同。
柯洛灵没能拿到前三名,入围决赛的设计师实力也不可小觑,亦会成为履历上光辉的一笔,结束后谈画应邀做了个人采访,往后台的休息室走,一路上遇到不少祝贺她的人。
在实力面前,大家都会保持基本的尊重,特别是在得知她的另一重身份以后,真心实意地祝福她,敬佩又钦羡,主动来打招呼,问能不能加个联系方式。
谈画扫了对方的微信,前面对她不满的男设计师也过来别扭地和她握手,说很喜欢她的作品。
房间里仅有她一个人,谈画打开手机,无数条消息涌入,外公没来现场,在家看了直播,说为她感到骄傲,邹嘉逸公司有事先走了,办秀再来给她撑面子,贺为聿则等她忙完一起回家。
其他大部分是“映然”的前同事发来的,也有少数国外认识的朋友看了今天的比赛,谈画一一回复,拿出充电器给关机的手机充电。
“请进。”
贺为谦闻声推开门,看到在休息室里弯腰收拾东西的身影,忽地有些不敢靠近,他推掉所有安排,在台下看完了比赛全程,口袋里的手机不时响起,他一次都没有拿出来看,生怕低头的那一瞬间错过了什么。
看着在台上发光的女孩,有着不输于任何人的才华,坐在旁边的观众窃窃私语,全都涌入了他的耳朵里,贺为谦好像见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谈画。
或许她本来就是这样,只是他没有关注过,也不在意,甚至是不以为然,享受着谈画的追逐,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谈画不过是个长得漂亮的花瓶。
但很明显,他错了,错得离谱,谈画没了他可以过得很好,是他不能没有她。
上辈子这样自信的谈画他见过吗?贺为谦不记得了,记得最深的是她最后见他那次,失望满得要溢出来,嘴唇咬得发白,死死抑制着流泪的冲动,不肯服软。
也许是曾有过的,被他亲手扼杀。
“画画……”
皮鞋踩在地面上,发出“噔噔”的声音,谈画以为是主办方的工作人员,对方一直不出声,她眉心轻拢,抬头却见是贺为谦。
“谁让你进来的?”
“是我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