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燕越书显然不是从前了,热搜对她来说只有要撤的和不要撤的之分。
不过有一点不变的是——燕越书永远都说不过桑鸣回。
被桑鸣回提起那么久远的事情,她微微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笑着。
桑鸣回不由笑道:“怎么还低头了?你这个习惯要改啊!”
燕越书连忙抬起头来道:“我平时很自信的。”
桑鸣回又开怀笑起来,觉得自己当初看中的人还是这么可爱。
两人到了门口,桑鸣回先一步上前,推开了玻璃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燕越书笑得更开心了,一边快步跑出去,一边回头笑着说:“感谢桑大导演。”
“哈哈,和你在一起,我感觉自己都年轻了,好像也变成了个大学生了。”桑鸣回也只有和燕越书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燕越书笑了笑:“我已经不是大学生了!你也不老,你是永远年轻的桑导。”
桑鸣回:“你说话我真爱听……”
两人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一边往路边走,等着助理开车过来接。
这时,燕越书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在寒风阵阵的凌晨时分,铃声太大,感觉隔了几百米都能听到似的。燕越书被这突然响起的铃声吓了一跳,连忙拿了出来。
来电显示:池盛。
一看到是池盛,不知道是因为这名字被桑鸣回看到了还是因为铃声太大太引人注意,燕越书竟然有点心虚,几乎是下意识地,立刻按了一下旁边的按键,消了音量。
见她不接也不挂,只消了声音等它自动断掉,桑鸣回不由有些疑惑:“怎么?”
燕越书抓着手机,又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不停跳动着的名字,放了下来,好像这个电话很让她为难似的。
桑鸣回见状,一挑眉:“男朋友?放心,我不说话,不给你惹麻烦。”
燕越书连忙否认:“不是,是我之前跟你讲过的那个。”
结合之前在后台燕越书看到那个他的信息时的为难态度,再看现在燕越书不想接电话的样子,桑鸣回以为燕越书被纠缠了,便道:“这么为难啊?那我给你接。”
他说着便伸出手来,示意燕越书将手机交给他。
知道他误会了,燕越书有些哭笑不得,但是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好,只摇了摇头:“算了,等一会儿就断了。”
桑鸣回评价:“消极怠工。”
“这不算吧,我就是觉得联系不好……”燕越书话还没说完,突然打了个喷嚏。
与此同时,手机也终于消停了,黑屏了。
燕越书将手机放回了大衣口袋中,这时候才觉得有点儿冷。
白天不冷,到处都是空调,她为了方便上场,便没穿多少,只穿了一条蓝色长款连衣裙,外面套了件杏色羊毛大衣,因大多时候呆在有空调的环境中,她还常常脱了大衣。但这会儿在冷风中等车,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穿少了,现在正是凌晨最冷的时候,在寒风中等车更是冷,她便将羊毛大衣裹紧了些。
桑鸣回倒是穿了件长款羽绒服,里面还套着大衣,很是保暖。他连忙脱了自己的羽绒服,披上燕越书的肩头:“助理开车有点慢,冻坏了你我罪过就大了。”
燕越书本想拒绝,手机却在这时候又响了起来。
与此同时,桑鸣回为了防止她拒绝,两手都按在她肩膀上,让她动弹不得。
“我不脱就是。”燕越书无奈地笑了笑,同时拿出手机来看。
果然还是池盛。
桑鸣回正好站在她身侧,一低头便看到了名字:“他不会一直打吧?”
燕越书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想了想,她这回接了起来,接起来便睁着眼睛说瞎话:“不好意思池先生,刚刚我没听到手机响。”
池盛那边比较安静,他的声音在安静中格外清晰:“我带了你想吃的碳烤笋尖和大烧鹅。”
尽管那样清晰,燕越书却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
池盛安静地坐在车中,透过车窗看着站在路口的两个人,压制住内心的躁动,用非常平静的语气说:“我给你带了碳烤笋尖和大烧鹅。”
他知道那条信息发错了,但他想将错就错,想在大年夜见到燕越书,所以他开车来到这里,等到零点结束,等到燕越书出来。如果能和燕越书过一个年,迟到的也好。
终于等到春晚结束,终于等到燕越书很开心地从门口蹦出来,但紧接着,一个风度翩翩的男人也跟着出来了。
在这一刻,池盛忽然又感受到了当初对章科遥的嫉妒,还有此时此刻的恐惧心理,他无法想象,接下来燕越书会和那个男人做什么。
他安慰自己,燕越书不是那么开放的人,也许一会儿就分开了,他们只是认识,刚好顺路一起出门。这种预想就很快就被打破了,他们两人一起等在马路边,显然是等着人开车来接他们一起。
大年夜,燕越书和一个男人,有说有笑,还会做同一辆车,也许会去同一个地方,也许会……
他第一次要拨号的时候,手机都没拿稳,掉到身上了。拨通了燕越书的电话之后,他看到燕越书拿起手机看了看,便关了声音,一直不接,那一刻,他的心直直地沉了下去。
而她身边的那个男人竟然伸手要拿她手机,两人的关系显然是很好很熟悉的,最起码比他和燕越书的关系要好!
进一步的证明是,那个男人脱了自己的羽绒服,包裹到燕越书身上,虽然很快松手了,但远远看着,就像他在抱着她一样。
在那一刻,他想,他应该血性一点,上去将那个男人推开打倒,但是他没有这个立场,他和燕越书连朋友都谈不上。要是上去给这个男人一拳,他的待遇只会更差。
池盛压制着内心各种情绪的翻滚,压制着嫉妒和不甘,给燕越书再次打了电话。
他一直坐在车中等,是担心自己露面被人拍到从而给燕越书带来困扰。但是现在他宁愿成为燕越书的困扰,宁愿被她讨厌,也不想再坐在车中等了。
池盛打开了车门锁,只等着燕越书说“好”,他就走出去。
他知道燕越书在骗他。燕越书不是没听到,是根本没想接他的电话,但他忽略了这个小小的谎言,努力做好一个朋友应该懂事的本分。
但当他再一次清清楚楚地说“我给你带了碳烤笋尖和大烧鹅”之后,燕越书却说:“什么?我信号好像不大好,你刚刚说什么我听不清……”
池盛微微愣了一下,一开始有些不明所以,然后心里的恐惧陡然上升。
他的位置能清清楚楚地看到燕越书的所有动作。
他看到她忽然将手机拿远了,接着就说信号不好,再然后,燕越书手指在手机上点了点,通话便断了。
她骗他,还挂了他的电话。
她是不是想和那个男人一起过年,所以才会这么迫不及待地挂掉自己的电话?她是不是觉得自己破坏了他们的好气氛?
……
燕越书听到池盛说送吃的来了,第一反应是不可思议和震惊。紧接着便想,这绝对不可能!
池盛是疯了才会在大年夜给她送吃的吧?仅仅因为自己发错了个信息吗?她要在他来之前,就打断他,绝对不能让他来!
燕越书急切地挂断了电话,才长长松了口气,她想请教桑回鸣了。
看着燕越书往自己身边靠,桑鸣回便想起以前她一旦有什么问题请教,就跟前跟后地跟着自己的时候了,他便笑着看着她。
被他这么一看,燕越书有些颓然了:“我也不想这么挂电话的,可是他说他要来……我已经决定和他撇清关系了,只搞他钱,不谈感情!”
桑鸣回笑得有点没心没肺。
在桑鸣回面前谈起池盛时,燕越书觉得自己像个不成熟的小演员,事事都要请教导演。见桑鸣回笑她,她便有些怀疑自己了:“我想得不对吗?”
“对!很对!”
桑鸣回想拍她肩膀安慰一下,便下意识地看看四周有没有人,免得闹出什么绯闻来。
刚一偏头,他便看见燕越书的右后方有个男人从暗夜中走了出来,此人盯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直直地走来。
桑鸣回不免有些紧张,一下子收敛了神色,将燕越书拉到自己身后了。
燕越书不由也侧过脑袋,往旁边看过去。在这一瞬间,她猛然睁大了双眼。
瞳孔中满是惊愕,震惊不已。
电视台的人走得差不多了,照射到停车场的灯光很微弱,但她一眼认出,远远走过来的那道人影是池盛。
冬夜中,池盛却只穿了一件卫衣,有些单薄的冷意,但他好像完全感受不到冷似的,气势十足地从寒风中走过来。
他个子高、走得快,无端地让燕越书有些压迫感和紧张感,即使他的神色隐藏在昏暗中看不清,她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寒气和冰冷气质。
“你怎么会在这儿?”
燕越书的惊讶显而易见,但一点点心虚也蔓延在心里了,特别是看到池盛目标明确地朝她走过来时。刚才他一直在这儿吗?那她所做的一切不都被看到了?因为有些心虚,她便更加靠近桑鸣回了,好像桑鸣回是个安全物件。
“我一直在这里。”
池盛的语气也跟这冬夜中的寒风一样,有些冷意。
第68章
那她的所作所为,应该被池盛看到了。燕越书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燕越书接到电话的时候,她以为池盛只是说说,还没到这地方,这不像池盛的作为;再者,就算来了这座城市,只要不见他,她就不会有心虚感。
这会儿,她的心虚感又涌上了心头,她小声地给自己作解释:“刚才信号确实不太好……”
桑鸣回疏忽回头看她,轻声对她说:“别为难自己。”
燕越书一愣,抬眼,和桑鸣回目光相撞。
桑鸣回朝她眨了眨眼:“你不会放我鸽子吧?我可是很难约的。”
燕越书好像忽然明白了,桑鸣回在鼓励自己,在教自己该狠就狠。她总是希望什么事都用和平一点的方式解决,刚才她第一次不接电话,第二次却接了,因为她又犹豫了,不想做得太绝,连电话都不接,就显得很不近人情了。
燕越书抿了抿嘴角,眼光坚定起来:“约好的,我不会反悔!”
池盛听着二人旁若无人的对话,觉得自己像个被排斥的外人,原本他只是盯着燕越书看,这时候他才认真看了一眼桑鸣回,桑鸣回那句“别为难自己”好像一把剑戳中了他的心,难道自己出现在燕越书面前就算为难她吗?燕越书也这么想吗?
但池盛从车中走出来,就是为了为难他们,不让二人在一起。他今天势必要做个坏人,就算这二人有什么,他也要将他们拆开。
既然越好的燕越书就不会反悔,那……
昏暗灯光的阴影笼罩在池盛身上,池盛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她:“我们也约好的。”
???
燕越书原本正在想怎么和池盛分开,听到这话,不由惊讶极了:“我们约了吗?”
池盛当然知道燕越书的信息不是发给他的,但他一本正经地将他们的信息重复说了一遍:“你说‘想吃碳烤笋尖和烧鹅’,我说‘好的’,所以我带过来了。”
他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你没有拒绝。”
“……”
燕越书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觉得有心人果然是有心人,这样也能当成一件事情来办。那样一条信息,她根本没当回事!
但被池盛这样郑重地说出来,燕越书开始怀疑自己了,她甚至想翻开手机再看一眼信息,是不是自己错漏了什么?是不是自己表现得很想让他来了?可是她又一想,自己平时回池盛的信息都那么敷衍,应该不会会错意才是,那只能是池盛非要来了……
桑鸣回早就知道池盛的存在了,见气氛一时间僵住,便笑着对燕越书道:“哎呀!书书,你得劈成两半了。”
燕越书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因为平时桑鸣回总是喊她“燕老师”的。她有理由怀疑桑鸣回是故意的,故意喊得亲密一点……
燕越书总是瞥桑鸣回的神情,本就让池盛心中不安,现在这一声“书书”直接让那点危机感迅速席卷了全身。
燕越书正在想着如何拒绝池盛时,池盛却突然上前一步,朝桑鸣回伸手:
“你好,我叫池盛,是……燕越书的朋友。”
池盛也想叫“书书”,但是他心中的书书显然不想理他,所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燕越书的全名,这样总比平时喊“燕小姐”要亲切。
池盛想要知道这个人的全部信息,和燕越书是什么关系,知己亦要知彼,他这才主动自我介绍,等着对方也自我介绍。
桑鸣回不按常路出牌,礼貌握手,却问:“普通朋友?”
池盛眉头一跳,直觉不好。
这回,他连礼貌都装不下去了,迅速地收回了手,目光有些凌厉地盯着桑鸣回,语速变得有些快:“是,现在是普通朋友。那你是?”
走近了,池盛发现桑鸣回有了一定的年纪,稍微放松了一些。但此刻桑鸣回突然这样问,让他有了危机感,正因为有了一定的阅历,所以这个人比他沉稳,又比他放松,是能够让燕越书感到安心的人。
燕越书频频看他,便是证明。
披在燕越书身上的羽绒服,便是证明。
池盛知道自己很多时候只是表面沉稳,他还太年轻,对燕越书更是在意,远远做不到此人的沉稳和随性。